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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
她原本是无意做这些无聊事的。
第一元至少面上老实,只是第五宁却不喜他,原本第五宁便最得老教主夫人的宠爱,便看到第一元那与老教主年轻时一般的眉眼,思及老教主年轻时风流事,总是要没来由厌恶他的。
第五遐裔从来不是愿意麻烦的性子,若是第五宁的意思,她便也只好顺着她的意,纵使那人无事时总安静看她练剑,纵使看到那人因着知晓她是女子惊诧的样子,纵使那人在她偶然心悦放他出门时眉眼干净露出笑意,纵使看到那人在夜里因蛊虫发作整夜亮着烛火,却总是因着年少轻狂许多傲气与执拗,执拗自己未曾动过一丝心思。
经年后的第五遐裔立于湖上,手中匕首淬了剧毒。
一把落了水,另一把长剑斜斜插在船舱里,凌乱埋在已跳船的众人落下的行李中。
看着对面似乎从容依旧的那人,第五遐裔没有说话,眉眼锋利,如男子般淡漠的脸却露出个讥诮的表情。
像是匕首剖下血肉,刮下皮肤。
第一元陡然跪倒在船尾。
他无法形容那种疼痛,却对此并不陌生。
在白城的多少年,他以为他不会再对这些蛊虫感到恐惧,只是虽然熟悉,痛苦却未减轻分毫。
他握着随处买来普通短剑的手掌被割裂,却连呻…吟都微弱的可怕,他努力抬起头,却只看到眼前一片血雾。
因为疼痛,扭曲的骨骼,被血色遮蔽的眼珠,他对这样的自己再熟悉不过。
在那人白衣如雪落在他身前之前,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去。
“第五教主,手下留情。”
那声音清冷单薄的可怕,未因这场面有一丝动容,江元脑中在短短一瞬闪过许多东西,若他今日活下去,是谁来救他,却从未想过此人,而第五遐裔武功卓绝,中原武林已鲜有敌手。
人到剑到,寒光闪过,剑意凌然。
凭阑山庄,景清澜。
舒缠穿着一件石青底轻罗八幅裙,青丝盘起,斜插一支顶花珠步摇。她的性子看上去更冷一些,倒是因着不若年轻时那般,诸多心思在一人身上,对上旁人时,声音也学了安稳松软,让人颇感舒服。
那苏掌门的儿子却并不如何满意,只略略听了大概,却欲言又止。
“那此番,还是仰赖苦稚楼了。”
舒缠在人前不是爱笑的样子,只替他添了一杯水。
“苏少侠却不可如此说,总要到主人那里才算过关。”
那苏浩坤的长子是个喜欢美人的,此时却也不放肆,只微微皱了下眉头。
“舒缠姑娘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安稳没过几年,却又不太平,凭阑山庄近年与我派来往多了些,到也还可以一起支撑,只是若是苦稚楼不出面,却是。。。”
女子未看向他,只自顾自饮着茶,苏少侠原本说着,却注意着女子的神色,只停了一下,便接着道:
“那我等便等着舒缠姑娘的消息,只是还有一事。”
早已猜出男子的目的,舒缠觉出些身体惫懒的意思,站起身,推开窗户,散去了屋里一些热气,迎面却是晚春有些慵懒的花香与湖水潮气。
“苏少侠请讲。”
“我等有一事,想请傅公子出面。”
这边刚送走了丹城派的少主,那边舒缠便不紧不慢地下了楼,往主人那处走,路上遇见了唐一,舒缠才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唐一是个古板的性子,衣领扣得矜持,穿着一件云纹织锦圆领袍,衬得那垂至腰间的百岁辫,倒真是如同少年时一般。
舒缠也不爱与他说些什么,往前走过一些亭台楼阁,院落错落别致,终究到了主人的楼前。
她微微仰起头,主人正在窗边,想必是近日事物繁多,偏偏得了一会儿闲,正在饮酒。
“主人。”
那人背对着舒缠,舒缠也不敢探看,只垂着头,收敛了气息,静静站在一边。
“丹城派要向楼里请傅公子出面。”
那人似乎正思索着其他事情,没有答话,舒缠也不敢再说,只走上前为他斟满酒,瞥一眼桌上摊开着宣纸,又知趣地退回去,安生等着。
“凭阑山庄要救第一元。”
苦稚楼的主人转了个身,通透的玉盏被他端在手里,右手拿着一支笔,沾了墨,在案前慢悠悠踱步。
如此便说的通了。
凭阑山庄的庄主景清澜虽说剑术卓绝,却也是个有抱负的青年侠士,不像乐微寒一样是个武痴,近年来凭阑山庄与丹城派走的近些,倒也是正常,现在他们一起,如果要救第一元,便一方欠苦稚楼一个人情,如此也算是公平。
“那主人。。。?”
舒缠不随意猜测,即使摆在眼前的结果,她却不像罗裘暖那样因着洞察人心的本事而处事随意着些,总是要问个明白。
“如此便只好怠慢了第五遐裔,傅容寰原本恣意惯了,这次便也随他去,只是罗裘暖这番逆了自己原本的心思,倒是令人颇感意外。
末了,便自己笑笑,揭过这件事去。
“随州近日喧嚷,莫教人以为苦稚楼竟如此在意。”
那人说话淡淡的,语调也不紧不慢,像是随意谈论未见过的远亲凡常琐事。
舒缠跟着他多年,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想着稍后提点一下随州赵家,看主人重新压上镇纸,默默退了出去,望了望远处的天色。
春深欲雨。
阳青镇是个小镇。
镇上只一家客栈,客栈只两位小厮,加上掌柜,后厨与洒扫妈子一共五人,这镇上虽不是家家户户都认得,但路人来来往往,却都只这一个落脚处。
这边角镇上,连闲话都无趣的很,今日亦静静的,阿全原本只是这阳青镇唯二客栈小厮中的一个,恰逢掌柜的有事往城里去了,那日原本也只是在偷着懒喂喂唯一一位客人的马,随手塞上几捆干草,便晃晃悠悠出了院子。搬个凳子,外面日头好得很,照得客栈大堂里也暖烘烘的,这边打起瞌睡来。直到新的客人推开了门,却仍旧是不紧不慢眯着眼不愿睁开的样子。
“几位啊?”
“两位。”
那声音不高,也不带着戾气,只平稳庄重,陡然让人觉得周身一凉,却不是带着悚然意味的,是凌冽泉水划过传世宝剑,只教阿全精神一震,猛地睁开眼睛,要看看这是何等风姿。
“来来来,二位,两间上方?”
却是令阿全失望了,那人总是身姿如何挺拔,仪表打扮如何不凡,已够阿全说上几日,只是这人却带着长长的斗笠,只教人过了眼福却更好奇。纵使这处也有江湖侠客路过,却少有这等让未有眼力劲的阿全都觉得风姿绰约者了。
那男子身侧还扶着一人,只是仍旧包的严实,阿全突然觉得怪异,这也才反应过来。正要去拿牌子,却见那挺拔男子似乎犹豫了一瞬,便道:
“再加两间。”
罗裘暖随意拿起那把扇子,浅浅笑意露出来,儒雅的样子,露出点酒窝却不显得轻浮。
那处清露凉夜,醉踏松月。随州夜里,颇清净的宅院,他便只是寒暄,也教人觉得舒服。
“赵公子这确实是生财的宅子。”
那生香门第样颇月明风清的富商却笑起来,原该是不懂世事沉浮的恰好年纪,这人却仿若经年磨砺,在眸里藏了谨小慎微,回:
“只是我这处小宅,怕怠慢了几位,银钱之类却是小事。”
即使晚上风凉,却已经临近初夏的样子,这赵家家财万贯,只这一院子,却占了多少亩,寻常人家只是想想,却从未望进过这华贵院子任一地界里去。
未多说什么,似乎真正觉得赵处所言的确如是,锦衣公子穿着严实,把玩着手上一把扇子。
“十六档象牙扇骨,是件好物什。”
赵处不知他何意,只斟上清酒,接道:
“这原本是我一位好友相赠,昭都一位大家的手艺与随州一位老先生的墨宝,赵某与好友一人一把,感叹虽然赵家许多铺子,却是没有这等好物。”
罗裘暖合上扇子,那边上好的乌龙茶冒出一点热气,是他喜欢的,他倒也不再提扇子的事。
“那位好友如今不在府里了?”
把那茶放到一边,赵处是个明白的,猜不出的时候便只是简单照实答了。
“已离开随州多日。”
“随州确实好,本是个修身养性的地方,只是事情多了,大家却都闲不住,那两位大人近几日便启程往北,赵公子终于要松口气了。”
罗裘暖说这话时已是随意的样子,赵处总归放下心来,点头称是。
第94章 陌上游人归也未
干柴与炊烟味因今早潮湿的雨气浅淡了些,却还是飘飘悠悠浮在阳光盛了半满的屋内。
第一元伸出手摸索了一下,摸到冰凉的剑柄。那剑柄顺着他的手抽走了,身边传来细微的响动,他合着眸子,昏昏沉沉即便睁开也看不清东西,昨夜蛊毒发作,他一夜未曾好好睡下,却想到景清澜,还是出声道:
“多谢景庄主。”
白衣男子从未表明过自己的身份,对于景清澜来说,这只是一次不得不趟的浑水。他没说话,原本坐在床边只是为了防止暂时看不清东西的前魔教教主痛的结果了自己。这番未显出疲惫,只冷淡答了:
“无妨。”
第一元,也即江元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在下如今如何落魄,便也好奇,景庄主要在下何用?”
景清澜面上无甚波动,只是剑柄挑过一杯茶水,江元慢慢喝了,他才不紧不慢道。
“教主心中明了,无需客套。”
江元说不出为何,竟因他这般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
“在下一觉醒来,改朝换代,世事更迭,庄主如此说,倒是调笑我了。”
饶是景清澜如何聪明,对魔教却也不总是明白,便自然猜测那上任教主第一元只是如同传闻一般混沌度日,大小事务,恐怕也只是担着教主的名头而已。
若不是那次白城之行,恐怕诸多秘闻便再也无人知晓了。
他侧头,目光仿若平静的海面。
“如此,在下只要教主活着便好。”
青安
街中间是青安最好的酒楼,门外挂着一幅对联“冬笋茭白淡咸六味,鹿唇驼蹄上下八珍”,一派唬人的口气,闻十九摇着扇子,里面有个掌柜正在同账房说话,只在脸上留着一溜薄的小胡子,面庞圆润,却看着严肃吓人。
习惯性地往酒楼四处注意着些,一个不经意看到男子手上的扇子,虽然脚步看不出慌张,却很快来到门口迎着。
“东家,那位公子已在楼上候着了。”
闻十九笑了笑,不说话便抬步往里走。
楼上风摆荷雅间。
闻十九前面的掌柜一转身便退下了,闻十九在门外站了一站,修长的手指按在扇骨上,安静待在门外一片光暗胶合处。
终于,他换上笑意,推开门。
“世人都传景庄主一身白衣,天下无双,如此看来,灰衣亦遮不住庄主一身非凡之气。”
屋内的男子站起身,只微微颔首,也不对他的话有何评价,只面无表情,算是打过招呼。
“景某要一个答案。”
闻十九也不老实坐下,推开一点窗,也不坐下,只在屋里晃悠,一头乌发这次却老老实实束了冠,眯眼看飘在室内的灰尘。
“庄主请问。”
“第五遐裔现在何方?”
闻十九原本侧脸,这番终于回过头来,笑意依旧随意,永远便也是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