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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宝儿从里面掀开马车的车窗,伸出小脑袋看看蕴尉,“蕴叔要跟谁断亲?”
蕴尉指指牛车上躺着的蕴大柱,“呶,就那个,我大伯,就是他媳妇烧了我家房子,险些烧死我跟你叔叔的。”
米宝儿皱起小眉头,“他怎么可以这样坏?蕴叔叔咱们不和坏人当亲戚,你等等,我给你写断亲书。”
蕴尉笑笑,转身走到蕴十三身边,“十三叔稍后,米宝儿虽然年纪小,写点这个还是可以的,待会儿我签个字画个押就行。对了,一份儿够不够?不够我可以让豆宝儿也抄两分!”
蕴尉此举意在说明,红口白牙,说断亲就断亲,哪有那么容易?糖宝儿当初也是因为没有报户籍,后来户籍直接落在蕴尉名下,族谱也是记在蕴尉这一支的。蕴荣作为蕴大柱的儿子,随随便便一封断亲书就想把老子打发了,开玩笑呢?
既然这么容易,他当儿子的可以断亲,蕴尉这个当侄子的怎么就不可以?
米宝儿不愧是要考童生的娃儿了,这种实用文章还真是难不住他,没多少功夫,就把写好的断亲书从马车车窗里递出来。蕴尉大概浏览了一遍,觉得没什么疏漏,跟米宝儿要了笔刷刷签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劳烦十三叔交给族长吧,家里还有事儿,我就不跑这一趟了。”说完回到马车前,将几个孩子叫出来,一个个抱下马车,“去院子里玩儿吧,别乱跑。爹,娘,家里有鱼不?今天中午吃红烧鱼吧?”
王姜氏跟老伴儿交换了个眼神,“有,我去准备。米宝儿,带着弟弟们跟我到院子里玩儿。”王姜氏将孩子领进家,留下王铁根和蕴尉父子俩应对蕴家村的人。
“尉娃子,你是个读书人,还是个秀才,可不能六亲不认!”跟蕴十三同来的一个年轻人性子比较冲,今天在这里受了不少气,此时已经忍不住。
他这一开口,王家村围观人群中站着的,一个近来靠做虾皮得了不少实惠的婶子也开了口,“哟,瞧这后生说的,秀才怎么了,秀才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晚上也要找地方困觉。恁烧了人家屋,现在还来找人家养老,跌脑子了吧?”
年轻人被噎的不轻,却办法反驳。来的时候家里人就叮嘱过让他跟着就行不要说话,可他还是沉不住气了。
婶子白了蕴家村一行人一眼,“铁根兄弟,俺可跟你说,这里可是姓王的的地方,尉娃子是你儿子,糖宝儿是你孙子,他们来投奔你,住你家,俺们谁也不能说什么,但是你可不准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划拉,他们同宗同族都不养,凭啥让咱姓王的养?这就是看咱们好欺负,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了!”
婶子仗着年纪大,什么话也不忌讳,不过她的话却得到围观众人的应和。“就是,恁姓蕴的凭啥送俺王家村来?”
王铁根向前一步,将蕴尉护在身后,“你们都听见啦?这是我家,让尉娃子过来住因为他是我干儿,我乐意。其他姓蕴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别说是尉娃子的大伯,就是他亲爹,我不乐意,谁也不能往我门儿上送!”
蕴十三在村里也算有点威望,不然这次也不会被族长“委以重任”,他在村里几时被人这样羞辱过,立时就涨红了脸,“尉娃子,这是咱姓蕴的事儿,我只跟你说!”
“十三叔,这事儿你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给我说的机会!”蕴尉脸上挂着微笑,却只让人觉得冷淡疏离。
“那你是打定主意不管你大伯了?”蕴十三又问,言语间隐隐带了威胁。
蕴尉冷笑两声,“他的亲儿子都可以不管,我作为一个几乎不上门的侄子要怎么管?我管了他,谁管过我?我至今还在义父母和友人家里借住呢!族里一定要我管也行,只是我总不好拖家带口的出去借住,村里给我把家里的房子翻修好,我带着大伯和糖宝儿回去住就是!”
蕴尉说是翻修房子,其实那房子基本已经烧光了,说翻修还不如重新找个地方重建,起码还能剩下拆除断壁残垣的功夫。火灾之后,蕴尉没回去过,可是他听秋寒屿说,家里只剩下黄泥墙,那黄泥经过火烧和水浇,已经变脆不结实,根本不能再用,不然上了房梁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压塌了。
蕴十三原本以为蕴尉咬死不养蕴大柱,他就利用读书人的孝悌名声做文章,可是蕴尉没有,他提出了条件,他不是不养,而是没地方养!如果村里能给他盖房子,他可以养!
这个要求完全合理,可是村里哪有钱给他盖房子?退一步讲,村里有钱,但是凭什么要给你蕴尉盖房子?你没房子住是你大伯娘给烧的,跟村里有什么关系?凭啥要拿大家的钱给你一人盖房子?
这就陷入了一个悖论,蕴十三理不出头绪,有心效仿牛家两口子将人扔下就跑,可蕴大柱又不是个奶娃娃哪能说扔就扔,而且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如果他们今天敢把人从车上挪下来,保准没法走出王家村。
最终蕴家村的人也没能将蕴大柱留下,而是被原样拉回蕴家村。蕴十三回到村里将蕴尉的原话跟村长学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这事儿本就是蕴大柱一家子不厚道,没道理什么死猫烂狗都塞给人家尉娃子。”
族长也憋屈,“我能不知道么?可是他蕴大柱不是姓蕴么?还能不管他?”
“他亲儿子都不管,咱们凭啥管?”蕴十三也是气狠了,“要我说,咱们就把大柱送到衙门去,告蕴荣不孝。我觉得人家尉娃子说的没错,他爹养了他二十年,他说断亲就断亲,族里同意了没有?”
蕴十三的话给村长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嗯,没错,咱们就把大柱子送到衙门去,让青天大老爷评评理。”族长没说完,他想等大老爷判决之后将这父子俩逐出宗族。原本觉得蕴荣是个读书人,族里能跟着沾点光,现在光没沾到反倒惹了一身骚。
蕴大柱去衙门状告蕴荣不孝的事儿,蕴尉是听学正大人说的。“你说你们都是姓蕴的,听说还是一个爷爷,这血脉也没离得太远啊,怎么就能差这么多?”
蕴尉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荣堂哥知道错了,以后好好奉养老父也算得上是美谈了。”
“哼,”学正大人冷哼一声,“你也别巴巴往上贴了,我听说大人宣判之后刚走出大堂,你们的族长跟几个族老就堵住了蕴荣,当场就把这两父子逐出宗族,往后你们也就血脉上能攀上亲,名份上可就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了!”
蕴尉点头受教,“不管怎么样,大伯还有人奉养,也算是得了善终。”
学正连着冷笑两声,“奉养?嗯,蕴荣倒是真给他爹找了个地方住,这点倒是比原先强得多,可惜把他不良于行的爹扔在家里再也没回去过,险些把老头活活饿死。”
蕴尉张张嘴却无话可说。能说什么呢?说干得漂亮!就该这么干?这话他可以想,但是绝不能说出口。挣扎了半晌,蕴尉总算找到一句话,“荣堂哥此事虽然做的有些差错,但是他学问总是好的。”
“学问?就他那无病□□的陈词滥调也配说个好字?”学正看来对蕴荣的观感已经差到极点,“说实话吧,就凭他的人品,哪怕他真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只要我还在这里做一天学正,他就不要妄想能考秀才!”
☆、第80章
蕴尉嘴上代替蕴荣告罪几句,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这蕴荣一辈子出不了头,他就放心了。蕴秦槐花和蕴大柱都得到了他们应得的报应,没道理让蕴荣逃过去,对于一心想要一飞冲天的蕴荣来说,一辈子都出不了头,才是真正的惩罚吧!
蕴尉告别学正,出了县衙的大门就看到不远处,秋寒屿牵着马正在等他。
夹着寒意的秋风将他的衣摆吹得上下翻飞,秋寒屿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等他要等的人出现。
一出门,蕴尉一眼就看到了秋寒屿,他立刻就从得知蕴大柱一家下场的畅快中清醒过来,心底只剩淡淡的暖。那些人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该在意的明明该是身边对他好,也许会好一辈子的人。
蕴尉快走几步,来到秋寒屿身边,“怎么站在风口?多冷啊,也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避风!”
听到蕴尉说冷,秋寒屿先伸手摸摸蕴尉的手臂,感觉到他穿的厚实不会着凉才道:“我不冷,避风的地方你看不到。”
简单的话,却让蕴尉像是喝了糖水一样甜滋滋的。“走吧,咱们回家去。”
这次二人共骑,秋寒屿坐在前面,挺直身体挡住蕴尉,不让他被寒风侵扰。出了县城,走到无人的乡间小路,蕴尉伸手环住秋寒屿的腰,整个人趴在秋寒屿的背上,“秋哥,谢谢你在我身边。”
秋寒屿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侧头,看了眼趴在自己背上的毛绒绒的脑袋,空出一只手,握住了在自己腰间交握的双手。他又何尝不感谢蕴尉陪在他的身边。
因为这个人他可以放下怨愤,可以坦然重新开始,“小尉,等你守孝结束,你有什么打算么?”
“守孝结束?我还没有想过啊!你不是说那时候就要开始打仗了么?我大概会找个山洞猫着吧……”蕴尉抬起头回答。
“如果可以……”秋寒屿顿了顿,“你愿意陪我四处走走看看么?”
“当然可以呀!”蕴尉在后世生活了三十年,对于出门旅游这件事看的再平凡不过,根本没有古人那“父母在,不远游”的想法。当然,现在的蕴尉已经没有亲父母了,不过义父母也是父母,一样也要在跟前尽孝的。
所以,蕴尉这毫不犹豫地答应让秋寒屿觉得他在蕴尉心中地位已经超越王铁根夫妇!秋寒屿默默地握紧手中蕴尉的手。
今天的位置真不方便,如果小尉坐在前面,他就可以亲亲小尉了!
两人被粉红色的泡泡围绕着,甜蜜蜜地回到王家村。
接下来的日子……打个比方来说,如果说秋蕴二人刚认识的时候是一杯清雅淡香的绿茶,秋寒屿表白后两人相处是香浓甜腻的巧克力慕斯,现在的日子已经无法用食物来比喻,硬要找个词组来说的话,那就是……闪瞎了钛合金的狗眼!
原来只要呆在身边就会满足,现在不是挨挨蹭蹭就是亲亲抱抱,当然这对狗男男还知道要脸,亲亲抱抱的时候是背着人的。可就这样王铁根两口子已经心塞塞了,好好的儿子被野狼叼走了啊!
自从秋哥接他回家之后,就特别爱跟他亲近,蕴尉起初是听不自在的,可是习惯这事儿养成了就成自然了。
时间在不经意间,就从一家人这么平平淡淡、温馨幸福的日子里溜走,转眼就到了腊月。
民间的顺口溜说了“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这一年的腊八秋寒屿叔侄三人是在王家村过的。浓稠的八宝粥冒着热气,带着谷物的香气,让人闻着就觉得肚子饿。
腊八之后,各家就开始忙活过年的事宜了。蕴尉私下问过秋寒屿过年要在哪儿,秋寒屿沉默,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题。
蕴尉叹口气不再问,他还是担心自己吧。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啥事儿不懂,而且因为房子被烧无家可归,只去给原身的爹娘烧了纸钱、摆了贡品。因为收养糖宝的事儿,族里欠了他一份情儿,所以最后由宗族出面将原身爹娘请到宗祠里过年。
而今年因为蕴大柱的事儿,蕴尉跟族里闹得不是很愉快,族里八成不会再提接原身爹娘到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