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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惊醒,直觉自己一直疼爱的大儿子已经长大了,甚至大到开始喜欢孩子。这是否说明薛衍也在考虑婚事,只是年轻人腼腆,不好意思同父母提及?
卫国公与平阳长公主就着此事讨论了好几日,终于下定了决心,认为他们该给薛衍操办婚事了——
所以这日薛衍刚从集贤馆下班回家,便看到卫国公薛绩与平阳长公主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镇国公府大堂,一脸肃容的等待着薛衍。
薛衍:“……
有些莫名其妙的笑了笑,薛衍也跪坐在阿耶阿娘身前,请安问礼后,方才开口询问,“阿耶阿娘可是有话同儿子说?”
卫国公薛绩与平阳长公主相视一眼,由平阳长公主先开了口,一脸慈祥的笑道:“衍儿,你如今也二十岁了。常言道成家立业,建不世功勋。你现在官居三品,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可该考虑婚事了。”
一句话未落,薛衍早已惊得满口茶悉数喷出,抚着胸膛咳了半日,方才满面通红的道:“阿耶阿娘说什么呢,我才二十岁,暂且不能想到成婚之事。”
说话间,薛衍心内想到的却是魏子期。越发坚定了绝不成婚的意思。
薛绩与平阳长公主见状,还以为薛衍是少年腼腆,所以才面红耳赤,反对的如此激烈,不觉莞尔一笑。因笑道:“傻孩子,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只是成家立业,乃是族中大事。可由不得你胡闹。这件事情我跟你阿耶已经商议定了。准备这些时日就给你相看起来。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依咱们家衍儿的人品学问,这大褚世家女子还不任着我们衍儿挑。衍儿放心,阿耶阿娘必定给你挑个四角俱全的小娘——”
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见薛衍慌之不迭,忙摇头摆手的道:“不用,不用,不用你们给我挑。”
卫国公薛绩见状,难得调笑似的打趣道:“不用我跟你阿娘帮你挑,难道衍儿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薛衍闻听薛绩之笑言,原本还想摇头否认。可转念又以想到魏子期,不觉迟疑着点了点头——
即便是男人,只要两情相悦,也能算在这薛父所言的“意中人”里头吧?
薛绩与平阳长公主不妨薛衍竟然承认了,不觉相视一笑。
虽然时下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薛绩与平阳长公主自相识到相知相娶相伴,也都是比较时髦的“自由恋爱”。所以两人虽然对薛衍的“私相授受”比较诧异,但也并不会生出不喜之意。
平阳长公主笑言道:“素日瞧你在外头折腾,也不见你同哪家的小娘子更为相熟一些。怎么就私定终身了呢?还瞒的我和你阿耶这样的紧。若不是今日我和你阿耶想到同你谈论婚事,只怕你还不肯告诉我们呢。”
薛绩也数落薛衍的道:“这件事情竟是你做的不靠谱了。须知你是男儿家,你可以等得起。但是女儿家十五岁及笄,家里就要谈婚论嫁的,人家可是等不起的。”
薛衍闻言,只能嘿嘿一笑,其实心虚的不得了。
这里平阳长公主仍旧是津津有味的在猜测,薛衍喜欢的究竟是哪家的小娘。她从薛衍自幽州起,一直到长安城,到汴州,将与薛衍有过往来的人家比较出色的小娘子全都输了个遍,薛衍仍旧是摇头不语。
平阳长公主见状,少不得莞尔一笑,开口问道:“究竟是哪家的小娘,你藏的居然这样紧。难道说她并非世家之女,你担心我和你阿耶门户之见,不许她进门不成?倘或是这么想,你就错了。我跟你阿耶并非是那等注重门第之人。只要是你喜欢,我们都可以接受——”
想到这里,平阳长公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忙的转口说道:“不过如果对方的家境实在太不堪——倘若是七品以下官员之女,或者是商贾之女,恕阿娘不能叫你任性,只将她纳进门做妾也还罢了。绝对不堪我卫国公府世子妃的正位。”
薛绩闻言,也连连点头称是。他和平阳长公主虽然对薛衍私定终身之事不以为然。然两人俱都是出自世家贵宦,倘或眼睁睁看着卫国公府世子妃的正位被一家寒门小户,乃至商贾贱户之女占据,那也是忍不得的。
薛衍并没有想到平阳长公主与薛绩脑洞开的如此之大,只能苦笑着连连摇头。平阳长公主与薛绩见了,心里越发的没底。平阳长公主甚至忍不住焦急的道:“你一直摇头,难道说你的意中人家境竟然如此不堪……不会是风尘教坊中人罢?”
薛绩闻听平阳长公主之言,当即吓了一跳。忙的说道:“不是不是。哎呀,阿耶阿娘你们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你们的儿子这么优秀,自然心悦之人也是人中龙凤,不论家世门第,都是极好的。”
可不是极好么。堂堂镇国公府世子,当朝二品骠骑大将军,冠军侯,当朝皇后之外甥,军神薛绩之关门弟子……任何一个名头单提拉出来,都够使得了。何况这么多名头堆积在一块儿,所以说魏子期不拘家世门第,还是功勋官职,与薛衍相比,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键是不知道平阳长公主与薛绩能否接受一个“男儿媳”罢了。
思及此处,薛衍只觉越发头疼。平阳长公主与薛绩闻听此言,却是越发的糊涂了。当即面面相觑,满是狐疑的问道:“既然家世门第,人品学问都没得挑。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呢?”
“还是说你为人腼腆害羞,不好意思说出口?”卫国公薛绩皱了皱眉,因说道:“这可不像是我的作风。当年我同你母亲一朝相见……咳咳咳咳……”
下剩的话没说出来,全部都被平阳长公主拧腰扣肉**给逼没了。
然而薛衍这会子却没心思嘲笑自己老爹的妻管严儿。只得苦笑道:“阿耶阿娘,且不要着急。待我同他商议妥当了,再告知您二老。”
平阳长公主与薛绩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得说道:“瞧这幅模样,只怕将来也是个趴耳朵的。”
说罢,平阳长公主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卫国公一眼,开口说道:“随了某人了。”
薛绩闻言,只能嘿嘿一笑,不以为然的道:“夫妻之间多有尽让,这也没什么不好。”
薛衍好容易把平阳长公主和薛绩糊弄过去了。可不想继续围绕着这个话题转。因说自己上了一天的班已经饿得不行了。平阳长公主闻言,忙命灶上传饭。
大褚时乃是分食制,一家四口各自坐在食案前吃过了晚膳——平阳长公主则抱着小儿子薛泓喂食了一碗鸡蛋羹。又闲话了一回。薛衍有些坐不住,登时便要出门去寻魏子期说话。
平阳长公主见状,忙开口说道:“这会子天也晚了,快宵禁了。你又出门做什么去?”
“有些公务上的事情,要寻子期兄商讨一二。母亲放心吧,我有陛下亲赐的令牌,可通行无阻。”
“可是坊门关上了,你也回不来啊?”平阳长公主仍旧不以为然,皱眉说道:“何况有什么公务,不能在明日朝上说,非得大晚上的出去做什么?陛下不心疼,你不心疼自己,我和你阿耶可心疼的了不得。快不要如此,回房歇息罢。”
眼见平阳长公主如此坚持劝慰,薛衍也不好再坚持己见,生怕一个不小心叫平阳长公主嗅出什么不对来——他可还没同魏子期商量好应对之策,且不想如此打草惊蛇。
因而薛衍稍一沉吟,便笑道:“既如此,我明日再去寻子期兄罢。”
说罢,又向平阳长公主与卫国公薛绩告了退退下。眼见儿子顺着游廊逶迤而去,卫国公薛绩皱了皱眉,因说道:“你觉不觉得……咱们家的衍儿,同子期两个相处甚密?”
平阳长公主闻言,不以为然的笑道:“他们两个自幼相识,况且又是师兄弟,这几年在朝上办公也是一对儿搭档,默契些也是有的。我倒是觉得咱们家衍儿的交友还是不广,倘或能多认识些如子期这般的孩子,我也能放心了。”
“是么?”卫国公闻言,仍旧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不过既然发妻都这么说了,想必是真的没什么……才怪!
次日下朝后,薛绩看着预备好各色表礼亲自登门负荆请罪的魏无忌父子,脸色一片铁青。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镇国公魏无忌与魏子期父子当真是来负荆请罪的。两个人光着上半身,下半身只穿着白色中衣,叫上一双黑靴,背后还缚着荆条——魏无忌那个长期伏案劳形疏于锻炼的半百之人且不用说了,反正身材老朽没啥可看的。只说魏子期,就这么肆无忌惮的露出自己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一走一动间肌肉虽然未曾夸张的虬起,但也如俊美的猎豹一般肌理匀称,十分流畅。
看得薛衍控制不住的时不时撇过小眼神来,直呼大饱眼福。
然而卫国公薛绩却并没有留意到自家儿子被美色吸引的没出息样儿。仍旧铁青着一张脸,冷言冷语的问道:“镇国公这是何意?我并不记得尔有何对不起我之处。为何要负荆请罪?”
镇国公魏无忌神色讪讪,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卫国公与平阳长公主笑了笑。眼中止不住的心虚。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实不相瞒,某此次携犬子而来,一则是为了犬子给贤伉俪赔罪,二则……二则是想……”
魏无忌说到这里,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薛绩,终于没胆子把上门提亲的话说完。
薛衍看着光着上半身跪在院子里的魏子期父子,想了想,笑向薛绩道:“阿耶——”
“你住口。”薛绩不待薛衍说完话,冷冷的打断道。
薛衍忙的闭上嘴,可怜兮兮的看向一旁的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在骤然得知此事——也就是魏无忌父子刚刚登门告罪的时候,胸中气怒简直比薛绩还盛。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魏子期教坏了自己的儿子。
不过有魏无忌在旁老泪纵横的苦苦哀求,魏子期闷声磕头赔罪,又有薛衍不停的劝说平阳长公主,只说什么是他自己先看上了魏子期,所以苦苦追求把人家掰弯了的。让平阳长公主要怪只怪他一个人,莫要怪罪魏子期。又说如果不是他先追求魏子期,以魏子期那么个面瘫无趣木头到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骚个性,怎么可能会先看上他。
平阳长公主一听薛衍这么说,登时又愤愤不平起来。脱口便斥责薛衍胡说,又说薛衍不拘人品学问都这么出类拔萃,魏子期凭什么不喜欢云云。
薛衍见状,少不得赔笑道:“所以说嘛,我们两个也算是两情相悦。是真心想在一起的,阿娘你就不要生气了……”
之后又是百般的花言巧语的哄平阳长公主开心,最终在薛绩下朝之前,哄得平阳长公主心意回转。答应替他安抚盛怒之下的薛绩。
此刻眼见薛绩如此冷面如霜,薛衍只好眼巴巴的看向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见状,则笑向薛绩道:“好了,先不要这么生气。叫他们父子先起来吧。否则叫人看着堂堂的镇国公父子,当今皇后的亲哥哥和外甥在我们府里负荆请罪,传将出去只怕又有言官御史乱说话。”
薛绩闻言,则冷冷的道:“我并没有要他们负荆请罪的意思。他们大可以抽身而去。即便是今后再不登我镇国公府的大门,我还图个清静。”
薛绩向来为人沉稳坚毅,寡言少语。今日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显见的是真的生气了。不过也能够理解,谁看到自己养的好好儿的大儿子被另一个男人拐走了,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