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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炎扬了扬唇角:“我那大哥看似不中用,内里小九九却多得很,我就是想看看,他性命攸关之时,没有手下人在,有没有法子保全自身。若是没有,一刀结了也就痛快,若是有……”
他顿了顿,眼里流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一回生,二回熟,将来若是真有机会,杀起来就容易了。”
刘慕辰睁大眼睛,他以为萧炎要夺位,至多也就是同太子玩玩权术,不想竟还真动过行刺的念头,他惊道:“你就不怕被你父皇知道?”
即便萧世显再如何疼爱萧炎,谋害储君可是杀头大罪。
萧炎:“做得干净些,大不了将杀人的人都灭个干净,一将功成万古枯,有些牺牲总是免不了的。”
刘慕辰双唇微启,萧炎的话让他心里擂鼓高悬,他惊疑不定地望了望四周,萧炎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陆夫人担心张六,先一步往鬼耶谷去了。”
刘慕辰松了口气,他知道陆夫人和张六一直对萧炎心存感激,若是被她听到萧炎曾有置张六于死地的念头,心里不知要作何感想。
他在萧炎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知道他有这样的心思。从大局上来说,他想得确实没错,权力的争夺,胜败往往在转瞬之间,胜者一朝登顶,败者即为鱼肉,他没有天真到去责怪身为皇子的萧炎。
可从私心里来说,他总希望萧炎和旁人是不同的……
萧炎将人搂得更紧,沉声道:“我从前不敢与你说这些,是怕你因此厌恶我。可你方才……可是觉得自己跟了我,却对我毫无助益?”
刘慕辰欲言又止,算是默认了。
萧炎:“我跟你说过,仁义这种东西,在帝王家向来是愿则有,不愿则无,而大多数人往往都不敢有,在遇见你之前,我也是如此。”
刘慕辰从他怀里探出头,问道:“那遇见我之后呢?”
萧炎轻笑:“遇见你之后,有些想法莫名就变了,当初你不让我告发我三哥……”
他顿了顿,接着道:“告发我三哥和贵妃之事,虽说是你说的理,但我三哥这人向来滴水不漏,要抓他的把柄,千年也就等来这么一回,按我从前的性子,本不想用那样迂回的方式,直接将他告到父皇面前也就罢了,可是看着你……忽然就觉得,换个法子或许也不错。”
刘慕辰沉默了,他一直都以为萧炎是赞成自己的法子,不想却是有这样的缘由在里头。
萧炎轻叹:“阿辰,这些年,你看到的我只是一面,并非是我本性如此,也不是我刻意要瞒你,只是一到你身边我就觉得安心自在,很多事不知不觉也就变过去了,我渐渐发现,我很满足于这样的自己……”
刘慕辰抿了抿唇,饶是他平时如何伶牙俐齿,这会儿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不得不承认,萧炎这番话对他的撼动,比之他们重逢的那一瞬,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不是对我没有助益……”萧炎将唇贴上刘慕辰的发顶,他双目微阖,神情柔和似水:“而是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萧炎。”
或许能成就大业,或许成王败寇、玉石俱焚,但无论是何结局,心头却总是空的……
刘慕辰攥紧萧炎的衣袖,胸口堵着的那股沉闷感渐渐消散,他忽然觉得,人活一世,求得也不过就是这瞬间的悸动……
“承君所言,此生不忘。”
第84章 1。25
刘慕辰醒的时候,天色还未敞亮,他披了一件外袍倚在帐门前发呆,耳畔的马蹄声渐行渐远,他遥遥望着那些消失在丛林深处的士兵,似乎想要透过他们再看那人一眼。
战报频频传来,萧炎率两千精兵夜袭竺兰大营,粮草一烧而空,兀木多带人杀出,追击过程中又遭萧易带人夹攻,腹背受敌,元气大伤……
刘慕辰走在营间,看着士兵们欢呼雀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按目下的状况来说,只要韩勋那头的主军能及时赶来,这一仗是十之□□就能胜了。
他眯着眼,靠在军帐外头晒太阳。这里的兵大多都是突袭军里的人,本来都应随萧炎而去,但因有了刘慕辰,萧炎放心不下,顾而挑了几个家里有老有小的留在此处守营,照顾刘慕辰。
刘慕辰本就觉得自己有拖后腿之嫌,他又不愿整日被人盯着,便打发那些士兵自个儿忙自个儿的,士兵们一边关注前线的动向,一边切磋武艺,倒也充实得很。
“哎!你这箭法不成啊!遇到竺兰人可不得被人挖了心去!”
“方才是风沙迷了眼!再来一发保准成!”
靶前围了几个士兵,对这前头那正中九环的白羽尾箭指指点点,刘慕辰看了一眼,顿时来了兴致。
“可以让我试试吗?”
士兵们微微一愣,眼里忽然浮出兴奋之色。
当初刘慕辰在御风林那一箭被韩勋吹得神乎其神,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比后羿飞卫云云,听得众人捶胸顿足,只叹没有机会得观古意。今日这桩憾事可算有机会了了。
“大人请!”有士兵递上弓箭,旁人纷纷退居两侧。
刘慕辰掂了掂手里的弓,只觉这打仗用的器物确实与众不同。搭箭上弦,右臂微一用力,他阖起一只眼,脸上浮出一个意气风发的笑容。
然而就在铁箭即将要脱弦之际,刘慕辰的手却忽然僵住了。
眼前的景色不知为何又忽然变得极为模糊,一股眩晕感毫无征兆地袭上大脑,刘慕辰咬着牙,努力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指间微微一松,那箭“咻”地一下飞了出去,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正击靶心!
“好!”
士兵们击掌喝彩,还没高兴完,就见刘慕辰忽然单膝跪倒在地上,他扶着自己的脑袋,看上去极为痛苦。
“大人!”
众人七手八脚地围上来,后背不由得开始冒冷汗,萧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看好刘慕辰,可他们这些粗人一高兴起来便什么都浑忘了,这会儿若是出了什么事……
这一头还没心惊肉跳完,营地外头又忽然冲进来一人,那人半边脸颊蒙着血污,跌跌撞撞摔了进来。
众人大惊,那人正是此前频繁传讯前线战报之人,他每回来都是春光满面,说得都是让人欢欣雀跃的捷报,却没有哪一次像这般狼狈。
“怎么回事?!”一人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喊道:“战况如何了?!”
刘慕辰头晕眼花的症状方才缓解一点,见那传讯人满身狼狈,心又止不住狂跳起来,看这架势;难不成……
刘慕辰感觉自己的身体掉进了一个冰窟窿,他呆呆地望着传讯人,后者却说出了一句与他形象截然不符的话:“赢了……我们赢了……”
众人面面相觑,待反应过来后,纷纷松了口气,顿时又有了骂娘的闲心:“赢了你怎么一副怂样!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吓死老子了!”
那人没有回应,他大喘了几口气,身体不知为何有些抽搐。
刘慕辰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忙道:“可是有变故?!”
那人颤了几下,眼眶有些发红,许久,他终于回过气来,沙着嗓子道:“竺兰蛮子在嘴里藏了毒,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我们的人每杀一个,他们就将……将那毒咬碎,那毒气飘出来,将士们都措手不及……就……就……”
他说着,身体又不住地颤了起来,连着脸色都开始发青:“还有些将士……还活着,可是动弹不得,王爷让我回来找人……抬他们。”
众人张大嘴巴,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不禁破口大骂:“野蛮子惯会使这种阴招,藏毒都被他们想出来了!去他奶奶的!”
刘慕辰脑中嗡嗡作响,他抓住那毒性开始发作的士兵,连连道:“那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了!”
那士兵喘着气道:“王爷……状似无碍……他与北定王合围兀木多,眼下……该有结果了。”
士兵的话非但没有让刘慕辰宽心,反而使他愈发不安起来。
那么大个战场,人人嘴里都出毒气,萧炎他会安然无恙?还有那兀木多,谁知道他又会使什么手段……
刘慕辰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他扔下手里的弓箭,从营内拉过一匹马翻身跃上,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似一阵风一样地冲出了军营,真正是绝尘而去。
浓郁的血腥味冲入口鼻,凉风仿佛化作了一把把尖锐的匕首,穿过刘慕辰的两颊,连皮带骨将他凌迟。
他御马停在矮山坡上,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实实地被眼前这番景象给震慑了一番。
尸横遍野,折成两半的刀枪以各种诡异扭曲的姿势躺在那些残肢断颅边。崩裂的军旗在风中发出痛苦的哀鸣,仿佛在祭奠那场生死相搏的战争……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锦绣河山的背后,不知住着多少英魂亡灵……
刘慕辰呆呆地望着,忽见尸堆里有几人动了动身体,慢慢地坐起身……
他毫无理智地丢下座下的马,一路跌跌撞撞往那些人跑去,腿被尸体绊倒流血也浑然不知,他抓过一个正在摁脖子的天德士兵,喊道:“王爷呢!”
士兵微微一愣,顶着那张发青的脸盯着刘慕辰,讷讷道:“大人……”
“王爷呢!”刘慕辰嘶喊道。
士兵茫然地摇摇头。
刘慕辰咬了咬牙,他握紧双拳,在尸海里踉踉跄跄地跑着,目光扫过地上那些被抹了脖子的将士,有的死于刀伤,有的面色发紫,一看就是中毒过甚所引起的。
“萧炎……萧炎……”刘慕辰漫无目的地在尸海里搜寻,尽管听那传讯兵说萧炎无事,可他没见到人之前,始终放心不下,更何况……这偌大的荒野,又哪里有他的身影?
刘慕辰有些发慌,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他的视线又开始模糊起来,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看清眼前这片灰暗的让人发怵的天空……
“萧炎!!!”他声嘶力竭地喊着,仿佛在宣泄某种难以言说的情愫。
忽然,他的袖袍被人轻轻拉了拉,刘慕辰侧过身,就见一脸色发青的男人躺在自己边上,他发紫的脸上混着血污,活像一个从沼泽里钻出的泥鬼,若是以往,刘慕辰早就跳起来将他一拳揍开,可目下,他却仿佛浑然没了知觉,他仍由那人拽着的袖子,近乎是木讷地转过头去。
那是个生面孔,看战服应当只是个小兵。
不是萧炎。
刘慕辰呆呆地想着,他蹲下身子,盯着那小兵看了会儿,轻声道:“坚持一下,马上就有人来了。”
那小兵眯眼笑了笑,他翕动着嘴唇,喃喃道:“王爷……鬼耶谷……”
他努力抬起头,似乎想要望一望他说的地方,可脖子方才上仰,人便禁不住抽搐了一番,生命线被毫不留情地斩断,他躺在脏兮兮的泥地里,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刘慕辰凝视着他,将他的头从那块脏地里搬出去,轻声道:“多谢。”
在来之前,他已听潘霄说过鬼耶谷的事,这里再往前便是竺兰与天德交界处——呼黑河畔,那鬼耶谷应当也在附近……
马被刘慕辰放走了,他只能瞎子摸象一般去寻鬼耶谷的方位,然而奇特的是,他明明对这个地方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找起路来却不像他想象得那般困难重重。
就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指引着他,刘慕辰觉得这事有些邪乎,可却没有太过在意。
他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只要看不见萧炎,就会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