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昧,他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唐临下意识地准备开口转移话题,却听见人群中隐约有人在小声地说:“御兽宗的这个修士长得好看,可惜是个瞎的,萧子白七年都没能筑基,居然也能看得上……”
“真是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唐临的脸突然就不烫了,他的目光一瞬间冷下来,直直地看向人群深处。
“轰”地一声响,人群中骤然炸起一丛白炽的火焰。
凌山弟子们惊叫着散开,露出中间一个浑身着火的人来,那人失声惨叫着,拼命地在地上打滚想扑灭身上的火,萧子白眉头微皱,上前两步想灭掉火焰,唐临却伸手止住了他。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手!”唐临冷声道,他妖艳的眉眼这瞬间变得杀意森森。
那威势迫得人群一瞬间噤了声,唯有那个浑身着火的弟子还在地上打滚惨叫。
唐临漠然地站在那儿看着他惨呼挣扎,数了大约十个数后,他似笑非笑地踏前了一步:“演够了吗?要是没演够,我不介意真的放火烧你。这不伤人的火焰终究是不太好,演起来忒假。”唐临一挥袖,收去了那人身上的火焰,炽白的烈焰在他袖间一闪即逝。地上的那人依旧卖命地惨呼着,滚了片刻才发现不对,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众人,却发现众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那个被烈焰焚!身、哀嚎打滚了半天的凌山弟子,除了衣服被滚得满是皱褶之外,此刻身上居然是毫发未损。
萧子白悄悄地松了口气,放下了紧握在手中的剑柄。
唐临嗤笑了声,带着肩上的大鸟转身就走,留下一圈沉默的凌山众人,有认识那人的弟子在私下里悄悄地嘀咕着:“这不是那个邵英吗……他怎么在这,不是说受伤了在休养?”
“刚才那火看着像天火,一眨眼就能把活人烧成灰……居然没伤到人……”
“御兽宗的那个美人肯定是控火高手,邵英连衣服都没烧着,这衣服可是不防火的!”
萧子白本来这时候应该上前去镇压场面、处理事端的,这是他作为“大师兄”的责任,但此时此刻他却完全不想挪动脚步,目光凝视着唐临渐行渐远的背影,萧子白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全都牵在了唐临的身上。
唐临好厉害,天火都能控制得这么细致。
他长得真漂亮啊,刚刚生气的时候也依旧那么好看。
怪不得唐临能成为御兽宗天字门门主的弟子呢,没有谁比他更有资格了吧。
萧子白恍恍惚惚地想,想着想着,他的心里便忍不住有些发苦:唐临又厉害,又好看,灵石多,地位也高,自己怎么才能配得上他?是地位吗?还是钱?萧子白仔细地算了算,发现自己身上唯一值点钱的可能就是那把剑了,而且现在那剑的剑鞘还给摔坏了……
他顿时觉得自己成功追到唐临的希望已经虚幻缥缈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不不不,还有实力呢,也许自己是时候撤下身上“筑基期三层”的伪装了。
——毕竟众所周知,唐临是御兽宗门主的嫡传弟子,短短七年就修至了结丹门槛的天才修士,而他自己,只是凌山剑宗里名不副实的“大师兄”,一个磋磨了七年还没有筑基成功的“废物”。
他自己自然是知道他不是一个废物,萧子白修炼到筑基所花去的时间绝不比唐临更久。但他的师父担心他年纪轻轻锋芒太露,被人当做了出头鸟,又忧心他修炼太快根基不稳,只一心让他“厚积薄发”、“十年磨一剑”,才叫他生生在筑基的门槛上打磨了七年。
萧子白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样收敛羽毛,以至于现在站在唐临的面前时,他会被比得毫无光彩。
他紧紧地握住了手中长剑,眼眸里闪过了一丝锐利的光。
去他的基础,去他的打磨,去他的厚积薄发,去他的韬光养晦,去他的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纵使前方再多风雨,他也想和唐临——他只想和唐临——并肩而立。
*
而唐临对萧子白下定的“变强娶老婆”的决心一无所知:他最近正深陷在忧郁中。
大概是那天他和萧子白的关系看上去太暧昧了些,现在满星河梭上的人都以为他和萧子白已经彼此喜欢了很久,就差直接在一起了。唐临真的怀疑这个修真界是不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好做了,怎么一天到晚的就只知道传八卦啊!
要知道,对那天的事情有所了解的不过是这一艘星河梭上的寥寥几十人而已,这寥寥几十人却充分发挥了一传十十传百的功效。不过是短短数日,“御兽宗弟子唐临与凌山剑宗的萧子白相互暗恋”这样的传言立刻以令人绝望的速度传遍了大半个修真界。
唐临觉得这个修真界肯定是药丸。
唐临完全想不通,理论上应该“清心寡欲”的修真人士怎么能如此八卦,甚至远在宗内啪啪啪的孔六和玄宁也联袂给他发了枚玉简,叮嘱他“未成年妖不得啪啪啪,不管对方是成年还是未成年都不行”。
卧槽!谁要去啪啪啪啊!
接到玉简后的唐临整个妖都不好了。
如果可以,唐临真的想就此把自己锁在静室里闭门不出,一直修炼个百八十年,直到外界的人把他和萧子白之间缠绵悱恻的感情史丢在脑后时再出关。然而他并不能这么做:他现在身为御兽宗的弟子,在这艘满是凌山弟子的星河梭上就代表着御兽宗的脸面,如果一直闭门不出的话,御兽宗的形象肯定会受到影响。
唐临是个自认为很有责任心的人,于是他大义凛然、义无反顾、视死如归地出门了。
出门之后唐临就后悔了。
大概是他和萧子白“相恋”的八卦已经传遍修真界的缘故,星河梭上的每一个凌山弟子看见他时,都喜欢不动声色地把唐临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奈何唐临感官敏锐无比,他们的不动声色对他来说就是明火执仗,被一群人天天“不动声色”地围观,唐临的日子过得实在是痛苦又心塞,但他又不能直接跟凌山的那些人说“你们别看我了”,只好默默地忍耐着,劝慰自己说:“习惯就好了……习惯就好了。”
然而怎么都习惯不了啊!!!
这段时间里唐临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萧子白趁此抓住机会,找了个借口当着众人的面向唐临“请教修为上的疑惑”。这种“请教”在各个关系友好的宗派间是很普遍的,修为低的弟子请教修为高的弟子,法术笨拙的弟子请教法术卓绝的弟子,被请教的人答应指导求请者后,两人就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进行私下里的交流。
注意这一点:私下里。
可以离开公共场合了!不会再被人“偷偷摸摸”地围观了!唐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一口答应了萧子白的请求,然后俩人就开开心心地去房间里“进行私下里的交流”了。
他完全不知道,在看着他和萧子白二人并肩离开时,那些凌山弟子们正反复咀嚼着“私下交流”这么几个字,彼此交换着心知肚明的眼神。
妈蛋,大家都是修士,其他凌山剑宗的弟子们都在这段时间里努力地修炼,争取为结成金丹打基础,而他们俩个居然在谈恋爱?满星河梭的修士空前一致地同仇敌忾起来,把这俩人谈恋爱了的消息再一次传遍了整个修真界。这一下,唐临和萧子白的关系再被拿出来八卦时,就已经不是简单的“暧昧”了,而是变成了“一对情侣”。
没几天,几乎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御兽宗的唐临和凌山剑宗的萧子白在一起了”。
这也导致了部分凌山弟子对待萧子白的态度越发尖锐:那乳臭未干的小子一不是世家大族,二没有势力荫庇,三没有雄厚财产,四不算天赋卓绝。据说是个单冰灵根的天才,然而七年了都还没有筑基,只一张脸好看些罢了,居然就做了掌门弟子,还被御兽宗的人给看上了——那可是御兽宗啊!
御兽宗在修真界里可是真真正正的顶级宗派,跺跺脚整个修真界都要抖三抖的那种庞然大物,凌山剑宗虽然也属于一流宗门,却到底没有御兽宗那样广的人面与底气。毕竟凌山剑宗只修剑,武力值高然而商品价值低,开发了满宗人也开发不出什么好生意来,在这和平年代里活得委实不算很有底气。
御兽宗就不同了,这个庞然的宗门妖兽租借的生意做得遍布三千世界,财力雄厚且不说,门派中人的武力值也统统高得爆表。当初三大魔门偷杀了御兽宗的几头灵兽,“血羽”孔六就亲自打上了门,带着自己那只孔雀灵宠一人一鸟把三大魔门屠了个干净!
要知道,人家不过是杀了几只灵兽罢了。
不过魔门本身在三千世界的声誉就并不好,御兽宗财大势大,也无人敢多嘴些什么,一时间御兽宗的那些租借出去的灵兽简直被人当祖宗供着了,孔六本人的名声也彻底传扬了出去。
而御兽宗出身的那个唐临,恰恰好好,是威名赫赫的孔六的唯一弟子。
御兽宗有钱,御兽宗有势,孔六强大又护短,唐临本人天赋极高还貌美得很……修真者所需财侣法地,有了唐临一个就等于拥有了全部,谁不知道御兽宗的门主之位代代相传?这一代天字门的门主是孔六,下一代的门主就得是唐临了,萧子白此人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唐临青眼,怎不叫人羡慕嫉妒恨。
尤其是自认为被萧子白抢了掌门徒弟之位的方宏朗,嫉妒得眼珠子都有些发红。他叫来了许勋,咬牙切齿地问他:“有把握吗?”
有把握吗?这句话不是方宏朗第一次问了,自从和许勋议定了动手的计划后,他时不时地就会把许勋叫来问一问,仿佛他全部的勇气都仰赖在许勋的那一句话上。许勋对此十分鄙薄,但他依然每次都宽容地回答方宏朗“有把握”,“没问题”,“放心吧”——毕竟在面对即将落入陷阱的猎物时,猎人总是有着十足的耐心的。
这一次,许勋也按例地回了方宏朗一句:“有。”
于是方宏朗整个人在一瞬间就放松了下来,他轻轻地吁了口气,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许勋离开,仿佛他叫他过来就是为了问上那么一句话而已。
……虽然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换了别人被这么对待,早就和方宏朗翻脸了。大家都是筑基期的修士,凭什么你就这么拽?凌山剑宗又不是你家开的!然而许勋却能忍,他不仅乖乖地听话离开了,还做出了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甚至不怎么熟练地给方宏朗行了个臣子礼。
许勋这样的做法让方宏朗十分愉悦。
*
方宏朗虽然叫方宏朗,但他实际上和方家没有任何关系。
所谓方家,即是此间世界凡人王朝赵国的皇室,皇室中人金尊玉贵地生活的久了,不免就妄想着要超脱一下生死。
然而很不幸地,绝大部分的皇室成员都是毫无灵根资质的,更别说是皇帝了。这三千世界里许许多多的皇室世代更替,血脉翻新了无数次,竟然没有出过一名能得长生的修者。皇室从一开始的不甘、愤怒到最后的无奈接受以至于认命,是经历过一段长期挣扎的过程的。对修真者来说也许只是两次收徒大典左右的光景,对凡人来说,却是前后数代人的努力。
凡人中的皇室总是习惯于轻易得到,然而这次他们终究知道了“得不到”的滋味。
尊贵如何?终化白骨。帝王如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