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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当做子侄辈?可是照你的说法,你和他其实应该差不多大?甚至你还比他小点?”木灵继续歪着脸问,唐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犹豫了一会,木灵却已经转移了话题:“哎,不管你喜不喜欢他,应该都是把他当做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是的。”唐临略略松了口气,他低低地垂下头,左边那只脚爪的脚趾不自觉地敲打起了树干:“所以我不想让他知道事实,我不想失去他……”
“我总觉得在你心里,是下意识地觉得说出来就一定会失去他的。”木灵轻快地说,他晃动起了一片枝叶摇了摇,一针见血地对唐临指出:“你对他其实并不够信任。”
“……”唐临一瞬无言,他默然了片刻,勉强说道:“我只是不愿意冒险。”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唐临的心里指责道:“你就是不够信任他,你的的确确认为一旦说出事实就会失去他,所以你才一直选择了隐瞒。
可是隐瞒一时难道可以隐瞒一世吗?他总有一天是要知道事实的,到时候你却该如何是好?事到临头才对他懊悔赎罪么?来得及么?”
唐临在心里软弱地反驳着:“不,我相信萧子白是不会因此疏远我的,我只是担心会因此而暴露御兽宗妖族的秘密……”
“得了吧,不要再这样给自己找借口了!你不是不担心御兽宗暴露,只是想萧子白这件事上,你担心更多的分明是你自己!一开始你认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谎言,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这个谎言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大,你明明已经发现了,却偏偏没有站出来,难道戏弄萧子白很好玩吗?看着他因为一无所知而在你面前出丑很好玩吗?”
唐临的脸上一瞬间火辣辣的,他喃喃道:“不……我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你打算瞒他一辈子,那就继续瞒着好了,可是如果你仍然准备告诉他真相,那就快点说啊!早说总是比晚说好,越拖到后面,事情只会像滚雪球那样酝酿,越变越糟糕。”
令唐临羞愧的是,在他的脑海里,“瞒他一辈子”这个念头居然有那么几秒钟隐隐地占据了上风,然而很快他就坚定下了决心,把那个令他内疚羞惭的念头狠狠压在了心底最深处的黑暗角落。
“……反正总是要告诉他的。”唐临自言自语着,他无意识地一遍遍用脚趾敲打着树枝,仿佛这样能减轻一点他身上感受到的压力似的。他摇了摇头,神思不属地对木灵说:“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对他不够信任。我会告诉他一切的,我……我相信他不会因此而抛弃我。”
“这就对了嘛。”木灵满意地说,他一拍枝叶,“啪”地拍出来一只半透明的绿色泡泡:“来一起玩儿?”
唐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拒绝,于是唐临陪着木灵玩儿了半天的泡泡。
玩着玩着,他发现这些泡泡都是由木属灵力构成的,于是仔仔细细地解构了几个后,举一反三地做出了红色泡泡、蓝色泡泡、金色泡泡……木灵对那些泡泡爱不释手,他求唐临帮他稳固了泡泡,然后小心翼翼地让那些泡泡悬浮在树荫下,看着成片五颜六色的泡泡,木灵欢喜地叹道:“真好看。”
他晃了晃树干,略微有些遗憾的说:“要是能一直呆在这棵树上就好了。”
“你不能吗?”唐临稍稍讶异地道,木灵沮丧地回答他:“不能……如果我长期呆在同一棵树上,树会死的。”
唐临看了一眼四周再度耷拉下来的枝叶,犹疑地问:“那你要一直这样了吗——这样待在树上?”他想皱眉的时候想起来现在自己没有了眉毛,只能咔哒了一下喙代替。
“如果有木灵心我是可以出来的啦,不过木灵心太少见了,我只知道我娘曾经有一颗……不过现在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木灵有些郁郁地说,不过他很快就又开心起来,对着唐临欢欢喜喜地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啦!”
“以后记得要来看我啊。”唐临走的时候,木灵一棵树接一棵树地送他一直送到了这片森林的尽头,他远远地看着唐临拍着翅膀飞走,使劲儿地晃着自己那棵树的枝叶,像是在挥手道别。
唐临乘着风盘旋着飞升,他低头看了一眼摇晃着的树海,轻轻啼鸣了一声回应。
也许是该和萧子白说清楚了吧。唐临想,他决定找个机会,将真相对萧子白和盘托出。
本来他是打算今天晚上就去的,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傍晚时分唐临刚刚踏出浮空飞梭,就眼尖地看见了天边处原本被狂沙磨砺得昏黄的天空渐渐漫上了一层浅碧色。那碧色像是水墨般缓慢地洇开,逐渐地扩大晕染,慢慢地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同样的青碧。
一艘巨大的青色星河梭自那漫天的青碧中无声地探出身形,那星河梭虽然还及不上御兽宗浮空飞梭的身形,却已经比之凌山剑宗的要大了数倍。
不知道是没看见下面有人、还是它本身有意放慢了速度,这巨大的星河梭以一种压迫感十足的态势,缓缓向着凌山剑宗那边碾压而去。巨大的梭体在阳光下闪着冷硬的光,从唐临的角度去看,梭身上一朵青色的祥云标记无比显眼。
青云门,唐临一眼就认出了这星河梭的主人。想起原文中萧子白就是被青云门为首的一群修真者们围攻致死,唐临冷冷地笑了一声,直接退回了浮空飞梭里: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些家伙打交道。
凌山剑宗的弟子们一个个神色警惕地注视着缓慢压来的小山样的巨梭,包括萧子白在内,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不友好。吴长老拧着眉头,满心厌烦地啐了一句:“小人得志!我们几个且还没死呢!”
第29章
相比于资格较老的凌山剑宗或者底蕴深厚的御兽宗,青云门不过是修真界的后起之秀。但它却像一头狰狞的巨兽一样,时时刻刻地觊觎着原本属于老牌门派的那些资源名望、身份地位,日日夜夜地幻想着将他们拉下马来,然后自己顶替他们的位置。
而很不凑巧地,青云门瞄准的第一个猎物,就是萧子白所在的凌山剑宗。
凌山剑宗是一个很老牌的门派了,一向以武力值高著称,而武力值高就意味着他们在人妖之战中是属于人族的顶梁柱角色,这个角色给他们带来的除了极高的名望外,还有大量的死亡。随着大批原本可以成为门派中坚的弟子战死,凌山剑宗不可避免地虚弱下来,而他们的虚弱,给了青云门可趁之机。
萧子白入门不过数年,却已经屡次听说过青云门的强横霸道。此刻眼见那青云门的星河梭向着他们这边直压而来,却有意无意地远远避开了御兽宗那边,显见是将他们凌山剑宗看作了软柿子,不免也手按剑柄,心中暗生愤懑。
再看左右,凌山弟子们的表现几乎和萧子白如出一辙,吴长老拧着浓重的眉,粗声粗气地道:“好了好了!都给我安分点!我在这儿,还轮不到你们一群小崽子出头!”他左右看了看,悄悄地将凌山剑宗在驻地周围布下的防护撤去,然后他将手掌一翻,取出来一个酒葫芦。
那是吴长老的剑。
吴长老眯眼盯着那青云门的星河梭看了数秒,然后手腕用劲,将那酒葫芦远远一抛。
酒葫芦猛颤,发出尖锐至极的嗡鸣,以几乎肉眼难见的速度朝着那庞然的星河梭一往无前地撞去。那葫芦如此渺小,在巨大的星河梭前如同蝼蚁面对巨象,气势却汹汹,挟着股诛戮绝灭的森然。
在将将要触碰到星河梭周围的防护阵法的刹那,酒葫芦徒然爆裂!
“砰”地一声闷响,不重,却极清晰,吴长老抛出的酒葫芦眨眼间碎裂成了十数片,这十多片酒葫芦的碎片呼啸着飞去,带着令人牙酸的尖锐鸣响割裂了代表阵法防护的线条。在这些碎片的掩映下,一只小小的不起眼的灰色弹丸无声地飘转过空气,悄然落在了青云门那艘星河梭的梭首。
就像是一滴露水落在花瓣,或者一片羽毛落上地毯,那姿态如此轻柔,让人无端地想起天边第一朵雪花的飘落。
然而在这灰色弹丸飘落在星河梭首的瞬间,那宏伟的梭体居然在空中有了片刻的停滞。
随后,是“喀啦啦”的连续的爆响,整艘星河梭从头至尾,连环般爆开了一长条深深的剑痕。这艘庞大无比的星河梭轻轻地摇晃了一下,毫无预兆地猛然自空中摔落,梭内传来一声暴烈的怒吼:“是谁敢袭击我青云门!”随后空中迅速铺开了一层青色的厚云,沉重的星河梭扑地摔到了厚云中心。
梭内飞出一个虬须虎目的壮汉,他一挥手收了身后青云,转过身来正横眉立目地准备对凌山剑宗的人说些什么时,他身后那稳稳落地了的星河梭却突然卡啦一声响,然后直接裂成了两半。
凌山剑宗的弟子堆里隐隐传来了几声笑。
那壮汉脸颊涨红,想要回去看看弟子们是否安好,又觉得不发一语就转头离开会泄了气势,踌躇片刻,匆匆撂下句狠话道:“你们给我等着!这是对我青云门的挑衅!”
说完转身就想走,吴长老却招手收回了剑丸,假意叹道:“道友这是说甚,在下不过是在我凌山驻地练剑,如何却成了挑衅了?倒是青云门的这位道友,不说一声就直接闯进我凌山驻地究竟是何用意?”
这一句话就拦住了壮汉匆匆要返回去的脚步。
哪里便是凌山驻地了?壮汉心想:他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们罢了,真的碰到了防护阵法后他自然是会出面拜访的——事实上他一直在等着将要触碰到防护阵法的刹那——然而那壮汉两眼一圈转后,愕然发现自己门宗的星河梭居然真的是坠落在凌山驻地的阵法范围内的!
壮汉也并不是傻子,稍微一想他就猜到必是眼前这老贼有意关了阵法引他入彀,然而此刻已经既成事实,他再机敏一时间也想不到该如何去圆,且现在门主并不允许他们公然与凌山对抗,那壮汉无法,只得露出个难看的笑来:“只是我想到与诸位道友好久不见,便不由得甚是想念,甚是想念啊,想让两门弟子早日亲近亲近。”
吴长老笑眯眯捻着胡须,点头应道:“亲近、亲近,确实是亲近。”
可不是嘛,都亲近得整艘星河梭往人家的驻地里闯了。
壮汉便甚是有些尴尬,他吞吞吐吐了片刻,一眼扫到了人群中的萧子白,立刻眼前一亮道:“就是嘛,亲近亲近是好事,不如你我两宗更进一步,让弟子们互相亲近切磋一番如何?”
也不待吴长老回应,壮汉就迅速地将话题转到了萧子白的身上:“我看凌山弟子中很有几个特别的弟子嘛,比如那个,筑基三重的,这样的修为敢来碧灵秘境必定是有所依仗!我门下弟子若能有幸与他切磋,必定能收获匪浅啊!”
这时候青云门那些弟子都已经陆陆续续地从裂成两半的星河梭里爬出来了,吴长老只扫了一眼就心知肚明:这些弟子里修为最低的也是筑基八重天了。
筑基八重天啊,在吴长老自己看来自然是抬抬手就可以轻而易举拍飞的货色,但对于萧子白?筑基三重天的萧子白?
吴长老有心回绝,但凌山剑宗一向锐意尚武,从未有过回绝切磋的先例,他一时间便很有些为难:身为长老,他是知道萧子白当初入门时几乎称得上是逆天的资质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七年了也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