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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萧家村?萧子白认得这棵曾被用来捆绑住自己的老树。他环顾着周围,发现自己对眼前场景是全然陌生的,村落还是那个村落,却到处都蔓延着灼灼的火,萧家村的村民们毫无生气地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满地都是淋漓的血渍,而他自己就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手里还握着一柄带血的剑。
“滴答”一声,温热的鲜血从他手中染血的锋刃上滑落下来,打湿了萧子白无暇如雪的衣角。
……这是……什么情况?萧子白下意识地放出破幻的法决,但法决一出便如泥牛入海一般,一点作用也无。他皱着眉,用手搓了一下染血的袍角,小心翼翼地举着剑往前踏了一步。
而只踏了这么一步,眼前的景象就骤变。
萧家村里满地的尸体雾气般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凌山剑宗星河梭内部的场景,萧子白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剑尖正遥遥地抵着唐临的咽喉,而唐临的袖间沾着团子的血。
唐临像丢开一只烂布口袋一样,随手把已经死透的团子丢在了一边,转过头却满面淡然地对着他微笑:“你若想杀我,那就杀吧。”
他仰着脖颈,把自己的要害明明白白地亮在萧子白的剑下,神色平静异常。
“你为什么要杀团子?”萧子白感到自己的嗓子都不属于他自己了,他颤着声艰难地问,看着唐临坦然的眼神,萧子白的剑尖在对方的脖间颤了几颤,却始终没能刺下去。
一瞬不瞬地盯着萧子白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唐临忽地粲然一笑,原本的坚毅决然转瞬消失不见,反而凭空生出了几丝妖媚:“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杀团子吗?”
他伸出手臂,姿态优雅地环上了依旧指着自己脖颈的剑身。萧子白的剑先于他的意志发起了反击,唐临那本就轻薄宽大的衣袖被冷厉的剑气一击,立刻寸寸断裂,在满是尘埃的泥地上化作了星点碎羽。
而唐临本来白皙无暇的胳膊上,也已多出了道道红痕。
他却像丝毫察觉不到疼痛一般,嘴角含笑,手臂如蛇一路缠了上去。最终,用自己的手,握住了萧子白的手。
还不等萧子白做出什么反应,只听“啪”地一声脆响,那柄碍事的剑已是被唐临击到了地上。
他赤着半只臂膀,就这样趴伏在萧子白的身上,轻轻靠在他耳边,一边呼着气,一边低低的说:“我杀团子,是因为我嫉妒啊。”
“它能光明正大地亲近你,与你玩耍,陪伴你渡过日日夜夜……而我呢,我只能假借它的身体,用它的眼睛看着你,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你说,我为什么不嫉妒?”他在萧子白的耳边低声细语着说,温热的气息痒痒地拂过他的后颈,与此同时,唐临裸露洁白的足尖也已经搭上了萧子白的小腿。
如此场景,应该也算得上是活色生香,萧子白却用力地闭了闭眼,狠狠地将唐临从自己的身上甩下来。
“你不是他!”萧子白厉声道,被他甩到一边的唐临却轻声笑了起来,这笑声极娇媚,带着真正的唐临绝不可能会有的入骨缠绵。
周围的场景骤然间再变。
唐临与星河梭都不见了,此刻萧子白身处的是凌山剑宗,一群人围绕着他,对着他肆意嘲笑着。萧子白提起剑,毫不犹豫地一个劈斩,凌山剑宗和嘲笑着他的人群一瞬间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溜儿五间轩敞的大瓦房。瓦房已经起了有些年头了,但仍然打扫得干净,墙上新刷了些浆,看着白刷刷的,配上房顶的黑瓦格外显得精神。
瓦房前的地面上摊晒着大片的苞谷,矮矮的烟囱里冒着烟,杏眼桃腮的美妇斜扎着头巾,站在苞谷旁“嘘嘘”地赶着鸡,瓦房里有婴儿的哭声和幼儿的嬉闹声,夹杂着鸡鸣犬吠。
萧子白看着这场景只感到毛骨悚然,他手里提着剑想要挥出,却怎么也挥不出去。
赶鸡的美妇大叉着手,一路把鸡群从瓦房的这头赶到了那头,鸡群经过萧子白的时候还知道从两旁绕过,那美妇却始终都如同没有看见他一样,眼里的神色冷漠得可怕。
萧子白站在鸡群的中央,眼里终于露出了些少见的迷茫:“娘不是……已经死了么?”
这是曾经的那个萧家啊,美妇人就是萧子白的娘,萧子白明明在她死去的时候都不曾流泪,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明明知道这一切只是幻境,他却始终没有想要挥剑的欲!望。
美妇人来了又去,匆匆忙忙地在萧子白身边一次又一次经过。她喂鸡、翻苞谷、提水、盛饭……她看着鸡群的眼神都带着些欢乐,转向盛满孩童欢笑声的瓦房时爱意满满,但唯独对萧子白,她一次又一次地无视,就算偶尔瞥他一眼,神色也比冰雪更寒冷。
终于,那美妇人在经过萧子白时有了不同的反应,她厌恶地用手推搡着萧子白,高高举起了手里的竹匾:“丧门星!活妖怪!说多少次了!滚远点滚远点!偏要站在这给老娘添堵!”
她用盛满苞谷粒的竹匾狠狠地向萧子白打去。
萧子白不避不让,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算是幻境,我想象的娘也永远是这个样子么?”他微微地苦笑起来,此刻他的眼中又哪里还有迷茫,满满的全是清醒与理智。
“……算了,本就不曾拥有过,如今又何必强求。”
他看也没看那美妇人一眼,径直拔剑而起。
匹练般的剑光被他紧握手中,劈天而上,剑气如虹,直贯长空!
缕缕游丝般的剑气自虚空中浮现,飞鸟投林一般没入萧子白斩出的冲天之剑,那原本虚幻无形的窄小剑影一分分长大,转眼十丈,转眼百丈,再眨眼空中一把巨剑便已经凝聚成形,赫赫然是萧子白手中那柄剑的模样。
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功夫,足有百丈大小的巨型剑光便冲天而起,直入云霄,挟着撕天裂地一般的气势对着全无一物的虚空当头斩去!
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萧家村上方寂静漆黑的夜空骤然崩散。
百丈剑光犹自余势不歇,穿过层层虚幻群星,狠狠刺入了群星背后悬浮着的巨大阵法之上,将那巨大阵法一剑洞穿。巨大阵法瞬间爆裂开来,掀起一阵无形气浪,往四周横扫而出,萧子白顺着气浪御剑疾飞,直接往那爆裂开的阵法漏洞处冲去。
而碧灵秘境的一间静室里里,一只小巧玲珑的阵盘忽然发出了“咔擦”一声轻响,坚固的盘体先是裂开了一丝缝隙,紧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龟裂。阵盘附近盘膝而坐的妖媚女子身体摇晃了一下,喷出了一口血来。
第35章
萧子白在一片绵延层叠盛开着的花海中睁开眼,他一睁开眼就立刻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却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能发现。
他还记得自己陷入幻境前听到的那一声媚笑。
再联想起和其他的幻境画风不太一样的那个“唐临”,萧子白很快就断定自己是落入了他人迷惑心神的陷阱,却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如何惹到了这样的仇家:在他的印象里,凌山的那几个看自己不顺眼的人例如方宏朗之流,都绝没有这样一手操控幻境的实力。
如此算来仇敌倒很有可能是唐临那边的。
萧子白想到此处,再记起当初那只破空而来的七彩光球,便立时坐立不安起来。花海里景色虽美,他却根本无心去看,只急着四处去找唐临。他先是碰到了几支其他门派的小队,因着不熟也没上前去打招呼,碰到了方宏朗他们那一队的凌山弟子后萧子白不得不去打了个招呼,结果却被有意无意地狠撞了几下。
他也没空和他们计较,匆匆忙忙道了别就继续往前走,却不想绕了没两圈,竟碰上了御兽宗的人。
本来碰到了御兽宗的人也没什么,岂料他们一看到萧子白便叽叽喳喳地嚷起来,说要揍他一顿,话里话外都带着股酸味儿。萧子白没耐烦和他们撕扯,只想着赶快脱身去找唐临,结果对方说了没两句话直接动起手来。
扑面而来的不是雷电就是火花,一个个的都可劲儿往萧子白的衣服上头发上招呼,有意想把他这个“抢大人的混蛋”给弄一个灰头土脸。萧子白起先还顾忌几分他们是和唐临同宗,挨着了几下后也腾出火气来,拔了剑就要立一立自己的威势,没料到那剑一拔出,光闪闪的锋刃软得和烂泥也似,顺着他的力道弧线状脱离了剑柄飞出来,“啪”地一下砸在了御兽宗里一个个儿小小的少年脸上。
小少年摸了一把脸上的烂泥状物体,一瘪嘴差点就要哭出声。
原本火星四溅的场面一下子就变了味儿。
萧子白尴尬得一时间都忘记了要去找唐临的事情。
他一边慌忙着解释自己的举动真正是发自无心,一边还纳闷着那柄方才还锐利的剑刃怎么就变成了烂泥,那边厢方宏朗却笑眯眯背了手在等萧子白的死讯,心中自以为得计。
“本来还以为找不到萧子白了,不想那小子自己送上门来,倒是没有枉费我之前在御兽宗那群人面前费的那番功夫。”方宏朗得意洋洋地想:“那小子拿手的就一样剑意,我让人用化泥符把那剑给废了,他才筑基四重定然察觉不出来。到时候御兽宗与他大战,他关键时刻一拔剑甩出团泥巴,还能有不死的?”
他想得倒是很美好,奈何忘记了御兽宗里萧子白是由唐临罩,那些个小妖也就敢下黑手烧个头发点个衣服了,若真的敢伤到萧子白哪儿,唐临保准得把他们一个个都给风干白灼糖渍红烧了。
小妖们的确很向往着要和唐临大人“融为一体”没错,不过那也要分方式啊……
被大人吃到肚子里的这项光荣重任,还是交给糖渍山楂去做吧。小妖们如是想。
唐临却不知道萧子白差点和御兽宗的妖族们打了一架。
他现在正行走在一条漫长的树洞里,按理来说树洞不应该是漫长的,但这个树洞却是,唐临在这里已经走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但仍旧没能走到尽头。
也许是因为树洞所在的树身实在是太粗壮?
树洞的入口便是在密林中央那棵参天的古木上的,唐临在虚影周围寻摸了半天,也只找到了这一个可疑的所在,为了离开这个“幻阵”,没奈何只得一头扎进来。
没想到进来之后到现在都没能走出去。
若不是树洞上装饰用的壁画在不断变化,唐临甚至可能会以为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他身边浮着一团小小的炽白火焰,照亮了周围的洞壁,唐临时不时地瞥那些壁画一眼,虽然壁画们已经大半褪色朽坏了,看得多了之后,还是隐隐约约地发觉了一点脉络,比如不断出现的缠藤巨树图样、一男一女两个反复出现的人形,凭借这个,唐临猜测这壁画说的应该是碧灵秘境主人的故事。
因为这个故事在他的脑海里还依稀有着印象,大概是传承记忆里面的?书里的原文没可能给他介绍这些背景设定。
唐临思索着,目光滑过又一棵残缺不全的缠藤巨树图样,脑海里的传承记忆漫上来,却叫他一时间有些想笑。
“本来以为碧灵是一个人,现在仔细看看,却原来是两个人吗?”他伸指点了点那藤蔓和巨树,哭笑不得地说:“碧灵秘境碧灵秘境,主人一个是碧水藤,一个是巨木灵,加起来就叫碧灵秘境,若是后面那个主人换成池结草什么的呢……”
想到那个前世里不怎么雅观的词,唐临悄悄忍笑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