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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映辞只见天一道君的袖袍挥动; 霎时便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威压和真气。天一道君口中念诀,不时,便在阮映辞周身下了道结界。
见师父要走; 阮映辞当即就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此刻不能言; 挣扎着身子想要站起来; 却发现自己压根就不能动; 这道结界更是禁锢了他的修为。
天一道君身居高位,整个青鸾派上下、乃至其他门派都为他是尊,故而青鸾派才能在修真界屹立这么久。他一身肃穆之气; 绝不是那种会说理的人,整个青鸾派也就阮映辞会违背他的命令。
但凡事都有个容忍的限度,显然; 这次阮映辞的所作所为,已超出了他的容忍极限。
阮映辞依旧跪在青鸾峰上,周身被一层无形的东西禁锢着,像是被罩在金鐘里。他稍微动一下都不能,毫无活动的空间,难受极了。
夜间温度骤变,寒风凛冽,却未曾吹起阮映辞半片衣角。
天一道君对阮映辞留了情,他下这道结界压制阮映辞的修为,但它此刻也正好护住阮映辞不受寒风侵扰。
阮映辞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固执,许是仗着天一道君对大反派的宠爱。他这一世醒来后就在寻找季枭,如今更是不愿所有的努力最后功亏一篑。师父并未做得太绝情,那么此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现在约莫是午夜十分,他在那块凸起的石岩上岿然不动,神情淡漠,好似一切他都不以为意。
事实上,他现在难受极了,身体被定住,只有眼珠能转动,一个姿势保持了整整六个时辰,气血不通,整个下半身都麻了。
他遭受着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折磨,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执拗。
时间越久,阮映辞对这副躯体的能控度就越低,可他还是一咬牙,让麻痹的意识变得清醒。
他时不时地弹一下自己并不能动的手指,假装自己能动,只有如此才能稍微好受点。
膝盖下,细小的碎石硌得他生疼,可这疼痛感到最后也渐渐变得麻木。
现在才是午夜,时间已变得非常难熬,青鸾峰四周青松都在狂风中簌簌颤抖,呼啸的寒风,一波比一波大,从阮映辞周身刮过。
他虽不能感受到,但能听到。他不由自主地想裹紧身上的衣袍,但他动不了。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他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睡过去时,忽然被一阵寒意刺激,睡意瞬间被冲散,紧随而来的却是膝盖处刺骨钻心的疼痛。
他咬紧牙关,这下却是想睡都睡不着了。寒意不断透过膝盖下冰冷的石块,侵袭到他的骨子里。
他盯着前方,聚焦的目光渐渐涣散,身体越来越冷,好似冰冻一样。
翌日,当天际的第一抹光亮出现,阮映辞瞬间被惊醒。
又不知是过了多久,天才完全亮起来,然而今日天气阴沉,无阳,膝盖下的石块依旧冰冷。
辰时,天一道君的府邸突然传来声响。阮映辞以为师父会将结界撤去。
然而,却见天一道君行色匆匆,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脸色铁青,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阮映辞一眼,眼中情绪复杂,似是很失望。
天一道君这一去,却是去了整整两天都未归。
归凤山的弟子都不愿来青鸾峰,况且这还是天一道君的府邸,所以阮映辞就在这里跪了整整两天,都无人发现。
加之之前的六个时辰,如今阮映辞跪了将近三天两夜,到最后,他全身僵硬无知觉,唯有眼珠尚还可以动。
他消失了这么久,程若源也不见来找。
阮映辞目光涣散,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
白昼交替,他也不知时间是怎么过去的。他再次睁眼时,日光刺目,他眯了眯眼,很久之后才适应。
四周一片寂静,这时突然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是天一道君。
他站在阮映辞面前,问:“知错?”
也不知这两日,天一道君做了什么?
他声音隐隐透露一丝疲惫,眼神中略带几分冷酷,对徒弟也不再是从前那般纵容。
可阮映辞却是固执到底,他张了张口,想说:弟子无错,却连声音都发不出口。
他也曾想过后悔,可三天两夜都熬过去了,难不成半途而废?
天一道君见阮映辞的眼神便知其意,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四周息了的寒风突然大作。
他压抑着怒气道:“阮映辞,你真让我失望!!!”
天一道君抬手,真气凌厉。阮映辞眼看着着这手就要落下来,反应迟钝,就在他要闭眼迎接这一掌时,却见一只手拦住了天一道君。
“师兄,手下留情!!!”
清净道君吃力地挡住那一掌。
隔了好半晌,两人才收手。清净道君念了一道诀才解开阮映辞身上的禁锢。
然而,阮映辞这副身体早已跪得麻木,结界一解开,他就往前扑去,想动手撑地好让自己不至于摔破脸,可手好像是不属于自己一样。
阮映辞的身体还未恢复,磕在石岩上就再也起不来了。
身后,天一道君和清净道君起了争执。
他毫无知觉,尤其是膝盖。他脸磕破了,眼角都见了红,都无知觉。
耳边嗡嗡作响,意识发黑,险些就要昏过去,隐隐约约听到了“虚空道君”四个字。
虚空道君是谁?
虚空好像是他的师尊,是天一道君和清净道君的师父。
阮映辞迷迷糊糊地想着。虚空道君这个人未曾出现在原著里,他也是前世才知道的。
他搜索着前世的记忆,仔细甄别,才不至于将四百来世的记忆弄混淆。
重渊道君好像是收了三个徒弟,还有一位下落不明。
天一道君和清净道君的争执声不断变大,夹杂着威压往阮映辞耳朵里灌强迫他清醒。
天一道君震声道:“若不是你和云溪风有着龌龊心思,师父又怎么会死?”
清净道君突然没了声音,而天一道君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就是帮凶!!!如今我宁可阮映辞被我废了,也见不得他毁在那娃身上!!!”
不知为何,听到“云溪风”三字时,阮映辞突然想起那日钧天城茶楼里听到的,那说书人是桃夭所扮,为了躲避江羲炎和江羲岚的追杀。
“众所周知,归凤山青鸾派是修仙者聚集之地,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地位仅次于九阳仙剑门……”
“天一道君有两师弟,一位是清净道君,一位不详,且叫他师弟。”
“话说那一日,午夜时分,皎月当空,繁星密布,正是学习星象的好时机。于是清净道君和师弟将师父请到了七刹观月台……”
七刹观月台就是他清廉殿夜月湖中央的七刹观月台!!!
阮映辞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却是被自己突然记起的事情所吓。那师弟莫非就叫云溪风?可桃夭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他尚还沉浸再自己的思绪里,却突然听到天一道君说到了自己和季枭。天一道君的字里行间皆是对阮映辞的失望,浓浓地失望。
真气缓慢地在身体里流转,经脉的不适渐渐被消除,如今阮映辞身子的知觉已是恢复了一半。
他不知天一道君误会了什么,但此刻就是个契机,动摇天一道君决心的契机,他必须要站出来说几句。
他张口,声音因许久不说话而嘶哑,道:“师父,你听我解释。”
然而此时,司元真君和蓝真君突然飞来。
“师父和师叔,我们回来了。”
两人一齐出声,声音在整个青鸾峰回荡,却是正好打断了阮映辞的解释。
阮映辞从前看蓝真君的目光还能淡漠如常,而今却是直接表露不善了。
司元真君见趴在地上、姿势僵硬地师弟,很是诧异,见他久不起来,忽然明白什么似的。
他将阮映辞扶起来,想开口说些话,最终却化为一声叹息。
阮映辞站起身,双膝打颤,却是拒绝了司元真君的搀扶。他细看,才知膝盖处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当时天一道君一掌打来,他毫无准备就那样重重地跪在了碎石子上。
他稍微一动,重心不稳,就要摔倒,最终还是清净道君隔空扶了他一把。
阮映辞捏了个诀将身上打理干净,一身白袍又和三天前出清廉殿时一样了。
他这才正眼看司元真君和蓝真君,却发现他们身上着得不是派服,衣服上出了几道口子,还有血迹。
这模样好似是历经了一场大战。
此时,对面的归凤山又有了动静,几道人影正往这里飞来。
来人有邵衡、柯懿宸、程若源,还有季枭。
在见到季枭的时候,阮映辞没来由的瞳孔紧缩,心里一抽一抽地,却又突然松了口气。
他还未被送走!!!
第5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这会儿; 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神情凝重; 似是有重大的事情要商量。
尤其是清净道君,他眺望清廉殿的方向; 不知做何思,只是表情略微悲戚。
天一道君的目光扫过季枭和柯懿宸,突然道:“柯懿宸,你且带季枭回剑修谷杂院。”
“师父,这件事我也参与了,为什么我不能……”
天一道君怒喝:“放肆!”
这个新徒弟显然没有阮映辞的待遇,
这时; 天一道君又看了一眼邵衡,阮映辞只听到自己的这个大徒弟会意道:“师尊,柯……师叔受了伤; 还是由我来送吧。”
邵衡在说到“师叔”二字时,表情有些不自然。柯懿宸此时却是欢欣雀跃; 同意离开青鸾峰了。而季枭却是始终低着头; 看不到他的神情。
阮映辞本想吩咐邵衡将季枭带回清廉殿; 但被天一道君一声冷哼打断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离去。
邵衡和柯懿宸将来都是要回钧天城的,天一道君支走他们; 显然是有意的。
接下来几人却是进了天一道君的府邸,甚至还有程若源,程若源亦是天一道君选给阮映辞的徒弟; 由此可见其的重视程度,将来只怕是要继承清廉殿殿主的位置。
阮映辞还在原地发呆。天一道君一副怒气不争地样子,呵斥道:“还不进来?”
大家似是有默契一般,穿过大堂,穿过一道道回廊,最终来到一方密室。
这密室倒不如说是一个洞府,洞府的门未开,但四周石壁缝里浸出寒气,却已浓郁地挡住了大家的视线。
阮映辞还未完全恢复,竟是被冻得一个哆嗦,他双股还不大利索,走路的姿势十分变扭。
程若源走在师父前面,这于礼不合。于是他故意放慢脚步,然而过了好久都不见师父走上来。他一回头却见师父落了好远。
一行人的先后次序是天一道君、清净道君、司元真君、蓝真君、程若源、阮映辞。就在天一道君要开密室门时,清净道君却是越过师兄,先一步开了石门,难耐激动。
其他人都保持沉默,似是知晓一些什么,唯独阮映辞一个人一无所知。他皱眉,随着众人进了密室。
寒气侵扰,阮映辞连忙运气护体,但发现并没有什么用,观司元真君和蓝真君似乎也受了这寒气的影响,程若源更不用说。
最后还是天一道君挥散这白雾似的寒气。
一冰床赫然出现在阮映辞视线里,病床上躺着一个男子。阮映辞却见,一向爽朗的清净道君此刻竟是一脸痛苦地看着冰床上的男子。
较之于天一道君肃然的表情,清净道君的神情复杂地多。清净道君虔诚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冰床的那男子,阮映辞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