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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玉阶-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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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宫廷秘辛啊?”
    荣栎听得目瞪口呆,险些摔了杯子,不由头疼起来揉着太阳穴坐下。
    “什么蠢话!幸亏是在我面上说的,你若在外头这么胡说八道可不是又要生出祸事!”
    温酌一脸不明所以。
    荣栎叹一口气,无奈道:“昔时乱世群雄逐鹿天下,太祖于绍安起事时昭德君已在侧侍奉。昭德君虽出身商贾之家,却为太祖大业倾尽家财。汉室吕后之父看重汉高祖刘邦,不惜嫁女又以重金资助,却哪里肯倾其所有?商人历来重利,可见昭德君待太祖情义深厚。再者,太祖东征西战,昭德君随军侍奉屡次不惜以身相护,每每性命攸关。至太祖成就大业,欲册封昭德君为后,昭德君又以皇后乃女德之范,母仪天下为由固辞不受。太祖至情至性誓不立后,与群臣共议拟了昭德君的封号。”
    温酌听得云里雾里,才明白过来:“合着这昭德君是个男的呀?!”
    荣栎简直无语,道:“自然如此,不然哪儿来的家产,又怎么随军征战呢?要我说,若是女子,长于妇人之手,养于深闺之中,身无所长也未必能得太祖如斯厚意。”
    这一番话令温酌无言以对,不由感慨道:“太祖爷真是……不拘一格。”
    荣栎回道:“正因如此,我朝自立朝以来,男子嫁娶皆可。此事寻常之至,就你大惊小怪。先时你不也同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去像姑馆子喝酒吗?”
    等他说完才想起来温酌是真忘了,见他瞠目结舌一脸痴相,不由大笑。
    温酌得了他一番奚落很是不满,斜眼看他道:“既如此寻常,不如你也聘个男妻?”
    “蠢话。”荣栎辩道:“婚姻之事岂由自己做主。太祖固然特立独行,只这世上男儿大多志在功成名就,肯雌伏人下的又有几个?便是真有如昭德君这等痴情男子,若生得钟馗一般,却有谁人肯娶?”
    说着便调笑温酌道:“若是同阿酌你这般姿色,自然另当别论。”
    荣栎性子活泼,能言善辩专好促狭,温酌叫他这般戏弄,哪肯罢休,立刻回嘴道:“二表哥切莫谦虚,凭你这副尊容打扮起来,说不定便有哪个不长眼的番邦领主看上了,向皇上讨了和亲去!”
    荣栎不防温酌还有这等利落的嘴皮,便要去撕这表弟的臭嘴。
    男孩子打打闹闹倒也寻常,只是这两人平日都装得风雅谦和,这等形容叫人见了着实不雅。荣栎眼尖,瞧见书勤同自己的书童梓若正提了食盒遥遥过来,连忙又装着没事人似的坐下,一边装模作样地整理衣装,埋怨道:“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只可惜了他的蝶恋花图序不小心蹭了墨点子上去,算是白画了。荣栎叹一句可惜,两个小厮连忙收了这画,又给他铺上新的锦纸。
    温酌懒得理他,吃了两块芙蓉糕,又捡了书回来看。过了一会又问荣栎:“到九月就是万寿节了吧?”
    荣栎手下绘出一片竹林来,嘴上答道:“可不是嘛。皇上整六十的生辰,如今又是太平年景,必定是要大办的。”
    “都六十啦?”温酌惊道:“我记得洛王才不过二十来岁罢。”
    “洛王如今二十五,太子是皇长子还要长两岁。”
    “这年纪也忒悬殊了些吧?皇上之前都生得公主吗?”温酌不知死活地问道。
    荣栎正画得兴头上,让他问得头疼,说:“咱们皇上肖似太祖爷,也没立皇后,先时有位霜露君,乃是皇上的结发之人,得皇恩专宠十余年,只是霜君薄命,英年早逝,薨了。”说话间又在林间添上两只雀儿,才满意地浮起一丝微笑,转头瞧温酌听了发呆,又道:“咱们皇上可算得古往今来痴情帝王第一人了,皇上为霜君服丧三载,始入后宫。”
    温酌确实有些傻眼了,喃喃道:“霜君挽弓,落雁还恩。说的是他?”
    这句乃是温酌在话本上看到的。原是说霜君武艺高强擅长骑射,致和十七年,回鹘首领来朝,宴中要同霜君比试射箭。恰天空飞过一对鸿雁,回鹘首领一箭射雁,正中而落,余雁惊惧,凄厉长号。霜君心怀仁德不忍射杀孤雁,便道:“鸿雁何辜,吾不忍杀之。”乃引箭而射,箭在雁尾,是以鸿雁落而不死,回鹘首领为其折服。传说其后鸿雁为报霜君不杀之恩,于危急之际救了霜君的性命,总之写得很是神乎其神。因着是本朝轶事,虽然有些夸夸其谈,温酌看了却印象格外深刻,谁料还真有这么一号人物。
    “正是。传说皇上少时受奸人所迫,匿于山林为其所救。据说这位霜君殿下是隐者之后,乃是一位文武双全的璧人。”荣栎手里一边画着,一边八卦着过瘾,又对温酌道:“这位霜君是信奉老庄的,洪恩观里还供着霜君像来着,乃是一位国手所作,听我爹说画得挺像的,下回你去瞧了便知。”
    温酌心道能迷得皇帝十几年不入后宫,自然要好好看看长什么样子。又道那话本胡编乱造,倘若那鸿雁真的生而有灵,这霜君又岂会早逝。
    
    第21章 第 21 章
    
    宫中无密事,温酌被殷鹤晟要去的事,转天温士郁就知道了。这天下了朝,温士郁特意同殷鹤晟一道从宫里出来,彼此免不了寒暄。
    襄阳侯惯会做人,儿子又被这二皇子讨去做事,少不得要拍一拍洛王的马屁。
    殷鹤晟素来冷情,不苟言笑,对襄阳侯道:“不过举手之劳,侯爷客气了。”
    他原本就是要温士郁承他的情,太子急躁见不得外戚势大,他却不同。依他来看外戚也未必个个有建树,能做到襄阳侯这等地位虽说有他父皇的偏袒宠幸,真说起来却是襄阳侯自己有本事。
    一个有本事的人,岂是根基浅薄者足以撼动的?倘若真要除去必当积蓄实力,才能连根拔除以绝后患。
    不过他眼下却没心思对付外戚,不过意欲乘势而上罢了。
    洛王在很多方面与太子不一样。
    有人觉得洛王在很多方面不如太子。譬如出身,常人道母凭子贵,在这宫中却是子凭母贵。太子生母赵氏因是太后的外甥女,被封德妃,是宫中位分最高的女子,得掌凤印统领后宫。
    而洛王的生母周氏,只得封澜嫔不说又早逝,便在这点上就输了一筹。
    太子外家乃是康定侯赵承初,在这京中根基颇为深厚。而洛王的舅舅晋吕侯周长慕却常驻西北,镇守边关。
    然而,这又怎么样呢?
    洛王同太子最大的差别就是他有的是耐心。
    太子放着襄阳侯这样的朝中大鳄不拉拢,甚而还开罪他,不过是倚仗太子的身份罢了。
    既然如此,那便让襄阳侯成为自己的襄助。
    太子不过是储君而已,既是储君,大位悬而未决哪里又有定论?
    如今太后已逝,父皇不放权柄,兄弟俱在京师。同样是皇家血脉,孰人坐不得皇位?
    殷鹤晟想到此处不由心情大好,对温士郁亦是温言:“说来也巧,孤前日才在蠹鱼斋见着世子。”
    温士郁略一惊讶,笑道:“那日他原是外出有事,竟与殿下巧遇,可见犬子同殿下有缘。”
    行至宫门,殷鹤晟微微一笑,道:“孤亦觉幸甚。侯爷,告辞。”
    两人攀谈不过数语,彼此心下已各自了然。
    洛王语毕,飞身上了宝驹,驾马去了,一队随侍紧随其后,更衬得他英姿挺拔宛若神祗。
    襄阳侯心道这般看来这位洛王分明人中龙凤,比之太子犹胜三分,又岂肯眼睁睁看着皇位旁落他人,这天下究竟谁手且看来日。
    然他年少时常听母亲说起今上争储之险,自己亦经历无数朝堂风云,心道这人生一途终是由人不由己,如今洛王讨要温酌,这夺嫡的泥水恐怕不光是自己连着儿子也一同要搅和进去了。
    
    第22章 第 22 章
    
    温酌得了知事的衔,第二日上便领了书勤去礼部报到。
    世子头一回当差,襄阳侯特意遣了一顶四人抬的绿呢大轿给温酌,一路送到礼部大门口。这官轿不同于民间的小轿子逼仄紧窄,内里宽敞不说还铺了软垫,被人一路晃着险些又睡过去。书勤伺候温酌下了轿,礼部这边殷鹤晟早让人候着他了,再者温酌虽只领了七品的衔儿,到底是正经的襄阳侯世子,那人与他见了礼,并不敢拿乔,一路将他领进去拜见洛王。
    第一次做官虽然兴奋,不过因着前几天见过洛王殿下,又被温士郁一番耳提面命,温酌还算有几分矜持,很是郑重地行了礼。
    殷鹤晟虽在礼部当差,穿得却不是朝服,乃是一件绛色常服,只是衬着玉带金冠颇是气派。
    他端坐椅上正批阅卷宗,这时亦是放下笔打量起温酌来,稳稳当当坐着受了他这礼,方道:“以后在一处做事便是同僚,世子不必拘谨。”
    温酌瞧他一眼,只觉心里怦怦直跳,心道这见礼弄得跟过堂审问一样,洛王殿下好大的派头?
    温酌尽管心中腹诽,面上却是装得淡然。殷鹤晟虽让他不必拘谨,温酌却不是个神经大条的,书勤因是仆从又被遣去了下堂候着,他此时孤身一人面对洛王,只得站在屋子里故作淡定假装观赏房中的陈设。
    这屋子倒也不算大,采光却是极好,许是办公所在陈设不过寥寥,墙上倒有几幅字画,只是温酌这会也没心思细细欣赏。案上的书卷纸张却极多,让人收拾齐整了,一摞摞堆在一处。
    洛王拿起卷宗批了几句后,吩咐下属领走,这才同温酌说话。
    “坐吧。”
    温酌犹豫一下,才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下。殷鹤晟问他几句,无非是本朝的仪制等等,这其实有仪制吏司管事,问他这个其实就是校考一二。温酌把这个当成应聘早在家请教了亲爹,虽没有说得头头是道到底也没有出什么洋相。
    殷鹤晟听了还算满意,眯着眼瞧他,道:“孤觉得你变了不少。”
    温酌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冲他点点头。
    殷鹤晟见他不答话,便不追问,又说:“万寿节临近,万事不可马虎。你初来乍到,凡事多听多想,行事切莫莽撞。若有事不明自来同孤王说便是。”
    温酌连忙应了,又被他领着去见了诸位管事。
    他折腾了整整一日,下了值只觉脑子都昏沉沉的,被人抬着一路晃悠,果真在轿子里睡着了。
    礼部因为这位襄阳侯世子的到来很有些骚动,唯恐这位祸害搅了大事,几位大人心里埋怨洛王不地道,弄了这么一个活宝来讨嫌。
    这嫌恶好比嗅到恶臭,有的人摆在脸上,有的人藏在心里,但却没有敢明着使绊子的。
    好在温酌脾气温和,殷鹤晟交待他办的差都好好地办了,并没去计较旁人的小心思。一晃半个月过去,倒叫王尚书李侍郎白操了一回心。
    殷鹤晟并不给温酌十分难的工作,大部分是誊抄事项。今上花甲之寿,筹备的甚是隆重,用度亦是惊人,俱要写明了交内府拨银,另要同光禄寺会同商议典仪用项,另有仪仗帷幕,宫殿守卫等事宜亦要安排妥当吩咐下去。大歆如今势大,外族必来朝见,又要与鸿胪寺商议觐见细节,温酌抄得手酸,心里却暗暗佩服殷鹤晟行事周密。
    另则,为父操办寿宴之事便是在民间也往往是嫡长子名下,如今却是洛王一手作成运筹顺利可见其手腕不凡。
    他却不知先时未曾穿过来时,太子亦是殷勤地要为父皇操劳,孰料他手下的户部却出了岔子,险些办不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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