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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阙醒来的时候觉得已经是恍如隔世。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清晰,这是一个房间,并不奢华,但是摆设却十分整齐,看起来很干净。
这是哪里?
那些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在他快要死了的时候,是有人救了他吗?原来那不是梦。
孟阙的身体软绵绵的,过了一会儿,他才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披着外袍便往外走去。孟阙四处看去,看到的是连绵的山脉,看这位置,应当是在一座山谷之中。山谷……鬼谷……孟阙变得激动起来,他是在鬼谷之中了吗?救他的是鬼谷之人吗?那个人会不会是他娘亲呢?
孟阙几乎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山谷很大,他走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归去的路。他挑了一个地方坐下。山下寒风凛冽,但是这山谷中竟是温暖如春,他闭上眼睛,感受这那拂面的暖风。孟阙开始想象,她的母亲在这里生活的日子。唐扶果是个绝世而独立的女子,这世上只有她想和不想两种事,她为他付出的太多,在这里想必过着的是自己想要的日子吧。
“你在这里啊!”
孟阙回头,就看到一个人朝着自己慢慢地走过来。那是个样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腿脚有些不方便,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就像一个农家子弟。他的脸上带着爽朗的笑,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不自在。
孟阙的心却冷了下去,中年男子走到他的面前看了一会儿,孟阙才回过神来。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的身体还没好吗?看脸色不太好看。”那人担忧的问道。
孟阙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抹笑道:“是您救了我吗?”
中年男子笑了笑:“你伤得太重了,风寒入骨,养了好几天才稍微好一些。”
孟阙的心已经彻底沉了下去,原来一切都是他的自以为,救他的不是他的母亲,不是她……
孟阙跟着中年男子一起回了家。这中年男子叫易贯,本是江湖中人,后逃难至此,被鬼谷中人所救,在这里一住便是二十几年。孟阙醒来躺着的房间便是属于易贯的。
易贯很热情,他让孟阙坐着,很快煮好了一顿饭,还将自己珍藏了许久的酒也拿了出来。
“这酒是果酒,你可以尝一下,不会伤身的。”易贯道。
易贯对他太好了,仿佛他们不是陌生人,而是相熟已久一般。
孟阙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在易贯灼灼的目光下才勉强吃下一些。
“年轻人啊,要多吃一点,你太瘦了。”易贯劝慰道。
孟阙又吃了一些。
“易叔,这鬼谷之中有多少户人家?”孟阙问道,他并不想轻易放弃。
易贯掰着手指头认真地算了一下:“也许是五户,也许是六户,我已经不太清楚了。”
他住了二十多年,竟然不知道这里有几户人家吗?
“这山谷很大吗?”
易贯笑了笑:“也不是,只是大家很少出来走动,有些人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了。”
“那易叔,这山谷之中可曾来过一个女子?红衣如血,容貌秀丽。”
易贯的眼神闪了闪,然后摇了摇头道:“不曾见过。”
易贯说完便不想再多说了,而是开始收拾那剩下的饭菜。孟阙将自己关在房中,心中说不出的抑郁。她真的不在吗?不在鬼谷之中,她又能去哪里呢?
孟阙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扫,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住的这个房间不该是男子的房间,这里面收拾的很干净,镜子前还遗落着一样女子梳妆的东西!
孟阙突然站起身打开门,易贯已经进了门。他所住的地方和易贯所住的似乎并不是一家,若是一家,中间为何会隔着一个围栏呢?
孟阙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接下来的几日,他一直在认真观察易贯。这个中年男子对他太好了,他救了他,本该是善心之举。他们素不相识,救了他之后任他无限期的住下去,还每日将饭菜捧到他的面前,吃穿用度全部想到了,简直有些像他的父母了。
几天后,孟阙终于发现了规律。每天黄昏的时候,易贯都会提着一个篮子往夕阳落下的地方走去,这一去就是一个时辰,待他回来的时候,他的篮子已经空了。
又是一天黄昏,当易贯离去的时候,孟阙便悄悄地跟上了。易贯的腿脚不便,所以他走得特别慢,孟阙刚好跟上。
易贯的最终目的地是一个山洞,他看到易贯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孟阙思索了一下,便跟了进去。哪怕会撞破什么秘密,哪怕会惹来杀身之祸,哪怕希望渺茫,他都必须要试一试。
当踏进山洞的第一步,孟阙便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将他包裹在其中。他咬着牙往里走去,里面越来越暗,走到一个拐弯处又突然豁然开朗。
他看到了易贯,看到他将篮子放下,看到他将里面吃的东西端了出来,看到了那石凳上出现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白色的人影,全身都是白色,穿着素白色的衣服,头发也完全白了,就如同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一般,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皱起的皮肤和苍老的脸了。
不是她。
就在孟阙想要转身偷偷离去的时候,那白色的人影突然转过头,眼神一下便落在了孟阙站在的地方。当看清那白色的人影的脸时,孟阙彻底愣住了。
怎么可能?
他一定是眼睛花了!
☆、第二十三章 再见
那张深深刻在他记忆深刻的脸,无论生死都不会遗忘的脸,如今便这般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张脸和记忆中的似乎一模一样,却也有些不同了。那本来艳丽无双的容颜上染上了皱纹,她本是极其爱美的,记忆中的她一直是一丝不苟的,身上找不出一丝不妥的地方来。她那乌黑的头发也已经全白了,整个人看上去竟如同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一般。
这怎么会是她?这不可能是她!孟阙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无名的惊恐。
那女子也愣住了,她看向了他,先是震惊,慌乱只有一瞬间,很快的便冷静下来,看向孟阙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该来的总会来的,谁都逃避不了。
在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孟阙便知道了,他逃避不了,真相便是这般血淋淋。他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了过去,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跪了下去。
“母亲……”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声音却已经哽咽起来了。
女子坐在那里,她似乎很冷静,面容上没有任何激动,但是她那双苍老的手已经微微地发起抖来了。
孟阙的脸埋在了她的膝盖间,那种气息太熟悉了。很多很多年前,许多夏日的午后,他经常这样靠着她,沉沉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落山了。那本来以为最习以为常的生活,后来竟是变得那般珍贵起来。
如今似乎又回复了最初的那一幕,但是一切都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孟阙睁大了眼睛,眼泪便一直往下流着,似乎要将他这一辈子的泪水都流光了。那般骄傲的女子,那般绝世无双的女子,却因为他变成了这一副模样。若非他,他的父母会分离吗?他的父亲又会变成那副样子吗?这本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一切罪恶都因他而起。
他甚至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的生竟是这般多的东西换来的,他的生命承载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她心中一阵一阵地抽疼,终于看不下去了,轻声地叫了一句:“阙儿。”
孟阙泪流的更加凶了,唯有这声音,和记忆中的竟是一模一样。
易贯不知何时已经离去,这山洞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孟阙的泪也终于哭干了,便那样呆呆地看着她。
“一别经年,转眼便这么多年了。”她叹气道。
“母亲可曾想我?”孟阙问道。
“掌上宝,心头血。”她道。
孟阙苦笑,确实是心头血啊,他要了她的心头血。他看着这山洞,这里很安静,很素雅,但是却总少了一丝人气。
“母亲便一直住在这里吗?”
“很多年了。”她道,“阙儿,你不该来的。”
“既然已经窥见了真相,又如何过那懵懵懂懂的日子?”他道。
她呆了半晌,又囔囔道:“你不该知道的。”
“何为不该?自从我死了又活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他道。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道:“原来竟是如此。”
孟阙一直看着她的表情,不放过其中的一丝一毫:“原来母亲都知道。”
原来他的母亲不止给了他一条命,还令他重生了一次,所以就变成了这样吗?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接下来的日子,孟阙便住了下来,住进了这个山洞里。他的母亲默认了他的行为。她的生活很枯燥,而且很少出这个山洞。谁都想不到昔日里闻名天下的奇女子如今过得竟是这样的生活。
他与她说话,他做饭给她吃,与她讲一些有趣的事。
“我在凤鸣山上遇到一个小娃娃,胖乎乎的。”孟阙道。
“那哪是什么小娃娃,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是那山上的人参精。”她道。
他恍然大悟:“难怪总爱往土里钻。”
“那老家伙特别好玩。”她笑了,似乎忆起了旧日的岁月。
“我不知这世间竟真的有精精怪怪。”孟阙道。
“你活得是一个人的世界,无需要知道这些。”她道。
孟阙将山洞收拾了一番,她便坐在那里看着,手中拿着一个药杵磨着药。
“娘,你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吗?”孟阙问道。
“非人非妖,我现在就还缺些时间。”她道,欲言又止许久,才继续道,“孟豁……他……”
“他现在活得逍遥。”孟阙道。
她的柳眉竖了起来,脸上看起来竟有些气愤。这几日,她一直是淡雅的,只有这个时候,才像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这老家伙倒是不老实!”
孟阙结果了她手中的药杵:“天天抱着一个酒坛子,念着您的名字。”
她戳了一下他的脑袋:“阙儿不乖了。”
“我总觉得少了什么。”她又道。
“少了什么呢?”
“小澜呢?”
孟阙脸上的笑突然淡了。
那个他刻意忘记的名字,如今又出现在他的耳边。他早就该知道,逃不掉的。
☆、第二十四章 出现
贺澜,这个名字从很多年前便刻在他心里,忘不了。他们之间算是一段缘,只是这究竟是善缘还是孽缘,这般时候已经无从辩驳了。孟阙发现,他似乎陷入一个无解的循环中,他欠了贺澜的,欠他一条命,但是又恨他,恨不得永生永世不得见面。而这件事究其原因,究竟该是谁的错呢?
世间因果循环,这情爱或许便归于命吧。这都是命,他们相遇,然后便再也分不开。只是这个时候,孟阙还是想好好地呆在这里,和他的母亲呆在一起,不去想那些令他心血沸腾的事。
“娘,这里面是什么药?”孟阙沉默半晌才开口道。
唐扶果何等聪明,一瞬间便看透了孟阙的事,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阙儿,是我们母子欠了他的。”
孟阙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他躺在血泊中,鲜血从他的胸口汩汩流出,他感觉不到痛,在那一瞬间,他或许还是有所期待的,期待着一个人出现,然后直到他意识彻底消散,他都没有再见到那个人。重活一世,他知道他一直等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