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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余耷拉着一张脸,向江宁诉苦道:“他喝过就算了,走的时候还要评价一番,每种酒都被挑了一遍刺,这几日买酒的客人都少了许多,昨天只卖出去五斗酒,今日他若是再来,只怕是一斗酒都卖不出去了。”
这人是有点意思,不像是来喝酒,倒像是来踢馆子的,江宁想了想,吩咐道:“今日他若是再来,你们便告知我一声。”
两人皆是应下了。
等到了下午,章安果然来找江宁,说那位客人又来了,就在楼上。
江宁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忙。”
章安应声去了,江宁便上了二楼,环顾了一周之后,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章安口中的客人,他走过去施了一礼,唤道:“这位客官,打搅了。”
那男子应声转过头来,出乎意料的年轻,容貌英俊,眉目疏朗,见了江宁,先是回了礼,尔后诧异道:“你是……”
江宁微笑道:“鄙人是酒楼的掌柜,姓江。”
男子从善如流:“江掌柜,不知有何贵干?”
江宁看了看他面前的位置,温声道:“不知这里是否方便……”
男子立刻道:“自然,请坐。”
这时,章安单手托着一个托盘过来了,盘中放了十来个青瓷小酒壶,他将酒壶一一放下,又看了江宁一眼,对男子道:“客官慢用。”
“江掌柜可要来几杯?”男子慢悠悠地拎起一个酒壶,他口中虽然是这样问,然而已经自顾自地倒了两杯酒了。
他将其中的一杯往江宁的方向一推,道:“贵店的桑落酒,不知江掌柜是否尝过?”
江宁道了谢,将那杯酒端起来,喝了一口,又放下了。
男子一手持酒杯,问道:“江掌柜觉得这酒如何?”
江宁坦然道:“甜味有余,酒味不足,回味带涩。”
男子略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江掌柜真是实诚人。”
江宁轻笑一声,尔后才道:“听说客官这几日天天都光临小店,不知客官觉得小店的酒如何?”
男子想也不想,不大客气地回道:“唯有一样西市腔,尚可入口。”
江宁听了这话,正色道:“客官此言差矣。”
男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道:“愿闻其详。”
江宁问道:“客官觉得小店唯一能入口的西市腔,滋味如何?”
男子唔了一声,想了想,答道:“入口爽利,滋味绵长,后劲刚刚好。”
闻言,江宁便道:“与客官恰恰相反,我却觉得西市腔酒味寡淡,入口太涩,后劲不足,客官以为如何?”
男子毫不犹豫地道:“各人口味不同罢了,这有什么可说道的。”
江宁又道:“就像客官刚刚所说的,各人口味不同而已,客官为何又将自己所认为的缺点,强行加诸小店的酒水之上?一千个人喝同一种酒,必然能喝出一千种不同的滋味来,客官认为的劣处,说不定恰恰是其他酒客喜爱的地方,你说是也不是?”
男子听了这话,略微一怔,尔后才笑起来,对江宁拱手道:“是在下孟浪了,在下师天华,因平日里太过好酒,这几日来了越州,实在没忍住,行此鲁莽之事,实在是对不住,若是影响了酒楼的生意,我在这里向江掌柜赔罪了。”
江宁摆了摆手,微笑着恭维道:“客官言重了,想来客官乃是豪爽之人,小店能得你光顾,也算是缘分了。”
闻言,师天华笑着道:“一个人喝酒实在是没有意思,不知江掌柜是否有空暇,与我畅饮一番?”
江宁欣然应道:“请。”
接着两人便喝起酒来,一边闲聊着,师天华原来是上京人士,这些日子过来越州探亲祝寿,需要逗留一些日子,这几日酒虫被勾动,便出来买酒喝,他本来也去过其他的酒楼,但是因为随意点评,口无遮拦,导致他第二次再去的时候,便被酒楼伙计拒绝入内了。
他说到这里,笑着道:“贵店是唯一一个没有将我赶出去的酒楼了。”
江宁默默然,喝了一口酒,两人又说起了旁的话题,师天华本就是豪爽之人,与江宁相谈甚是投机,不知不觉中,一个下午转眼便过去了,眼见着外面天色擦黑,酒楼要打烊了,他颇有些恋恋不舍道:“江掌柜,我们明日再痛饮一番!”
江宁微笑道:“那我便在此恭候你大驾了。”
师天华笑着离开酒楼,江宁临窗而立,望着他从楼下出来,一路往城东去了,这才收回目光,落在桌面上,面上若有所思,他的指尖在桌沿上轻轻叩了叩,低声自语道:“祝寿……”
第57章
第二日,那师天华果然又来了,照例点了七八样酒水,与江宁一边聊天,一边畅饮,接下来连着十几日,他每日都来酒楼喝酒,风雨无阻,在江宁看来,此人爱酒如命,其程度堪比张公好茶。
这一日,师天华对江宁道,接下来几日,家中长辈大寿,可能都来不了了,等这一阵忙过去,再抽空来酒楼喝酒。
江宁笑着应下了,第二日,师天华果然没有再来找他喝酒,江宁一时间倒显得清闲了许多。
又过了几日,江宁安排了酒楼一应事宜之后,去了城北余年酒坊,他刚进了院门,便看到陈念寅正从屋子里出来,手中端着一个大笸箩,见了江宁来,道:“掌柜的来了。”
江宁微微颔首,看向他手中的笸箩,道:“酒曲怎么样了?”
陈念寅将笸箩摊给他看,里面都是小团的曲面,均匀地铺了一层,他回道:“这几日已经开始全部曝晒,等曝干之后,便可以入室贮藏了。”
江宁拈起一点灰白色的曲面放在指尖碾了碾,还有点潮湿,便道:“晒干需要几日?”
陈念寅想了想,道:“这几日天气好,日头足,晒上整整两日即可。”
江宁点点头,道:“还需要你多多费心了。”
陈念寅笑道:“分内之事,掌柜不必客气。”
两人正说着话,耳房门吱呀开了,陈老翁从门里出来,手中抱着一个大陶瓮,他见了江宁,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便往院子中央的簸箕架子走去。
陈念寅开口道:“爷爷,那些豌豆你已经放进去了?”
陈老翁不答话,江宁道:“放了豌豆?”
陈念寅有点歉然道:“爷爷觉得同时再用一些豌豆混着小麦制作酒曲会比较好,这几日掌柜一直没有来酒坊,于是爷爷便自己做主另制了几份,还请掌柜不要见怪。”
听了这话,江宁略一思索,微微笑道:“酿酒一事上,我自然是信得过陈公的。”
见他这样说,陈念寅总算是放下心来,他确实担心江宁会责怪与爷爷的自作主张,毕竟如今酒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想要做什么,也该向东家请示一番才是,幸而江宁并没有计较此事,松了一口气之余,更是对江宁豁达的品性佩服不已。
江宁在酒坊里转悠了一圈之后,发现陈老翁第二次用豌豆和麦子作原料的制曲方法更加细致许多,步骤也繁杂了不少,他好奇地发问:“怎么与之前的不一样?”
陈老翁一边将拌好的曲面放入木制的曲模中,一边答道:“这种制曲方法是我们家独门所创,自然不同一些,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浪费了你的材料。”
老人的脾气还是很有趣的,江宁不由轻笑一声,道:“陈公言重了,材料只管用便是,只要能酿出好酒来。”
陈老翁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一边轻轻拍打着曲模,一边岔开话题道:“如今天气还算炎热,对于制曲是很有好处的,能缩短不少时间,你若是忙得很,再过两个月来一次酒坊便是了,那个时候,酒曲也该制好了。”
江宁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第二日,江宁照例去酒楼时,刚进大堂,丁余便冲他挤了挤眼,小声道:“掌柜的,三少爷来了,正在里间喝茶。”
江宁微微一怔,便道了声知道了,转身去了大堂里间。
果然见着沈玄清坐在里面喝茶,这还是他接管就酒楼之后第一次见到沈玄清,两个月不见,他仍旧没有什么变化,江宁走上前去,道:“三少爷今日怎么来了?”
沈玄清笑了笑,放下茶杯,道:“看你将酒楼经营得如此好,我便知当初没有看错人。”
江宁客气道:“三少爷谬赞了。”
沈玄清顿了顿,站起身来,道:“你在这酒楼做事,可还适应?”
江宁点点头,谦虚回道:“还不错,大家做活计都很勤快,并不需要我出什么力气。”
沈玄清闻言,笑了起来:“在我面前不必自谦,酒楼当初是个什么局面,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好了。”
江宁微微一笑,问道:“不知三少爷帮我查的事情,可有下落了?”
沈玄清道:“确实是有了些许线索,”他说着,从袖袋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来,交给江宁道:“这种事情,调查起来确实困难重重,再加之我的能力毕竟有限,能查到的也不多,希望能帮到你的忙。”
江宁接了那个锦囊,道了谢,又有点踟蹰地问道:“另外……”
沈玄清知道他想问什么,便道:“商行伙计昨日传话回来,人已经过了莱州,再过半个多月,就该到沙河关了,你不必担心。”
江宁问的自然是韩致远的消息,听到这话,心中轻松了一口气,他闭了闭眼,对沈玄清拱手道:“多谢三少爷了。”
沈玄清望了他片刻,之后点点头,笑道:“这是我当初答应你的事情,何必如此客气?”
江宁轻声一笑,沈玄清想了想,又试探着问道:“他若是到了沙河关之后,你又作何打算?”
江宁不语,沈玄清见他不答话,心里微微叹息,转开话题道:“其实我此番前来,确实还有一桩事情需要你帮忙。”
江宁道:“三少爷但说无妨。”
沈玄清道:“沈家在崇阳有百亩良田,如今又到了该收租子的时候了,这种事情从前都是我大兄在做,但是不知怎么,他不愿意再接手这个差事了,便推给了我,只是我这边有事情在身,无法走开,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你能托付了。”
江宁略一思索,便应了下来。
沈玄清又道:“此番有李掌事与你一同前去,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尽可以问他。”他顿了顿,又道:“李掌事在我父亲手下做事已经有许多年了,为人也十分公正,想来不会刁难你的。”
收租时间是在九月份,眼看着时间略显紧迫,过了几日,江宁交代了酒坊和酒楼的一应事宜之后,留了一封书信给师天华,便跟着李掌事一同踏上去往崇阳的路了。
因为运河被封,江宁一行人只能走陆路,往南走了几乎整整一个月,才终于到了崇阳的地界。
人困马乏,到了崇阳城,已是傍晚,寻了一个客栈投宿,休整一晚上,第二日清早,李掌事便来知会江宁,该去收租了。
江宁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与李掌事一同去往沈家的地头收租。
时值九月,正是收获的季节,良田中到处都是农人在忙着收割作物,江宁一行人到了田边,看了看,向田中一位劳作的农人道:“老伯,叨扰了。”
那位农人直起身来,眯着眼望向他们,迟疑道:“你们是……”
江宁道:“我们是沈家的人,过来收今年的租子,老伯能否告知里正家在何处?”
农人打量了他们一会,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