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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帝恩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当他终于看见肃王府的大门时，已经连走都不想走了，只得靠墙滑坐在地上，对那大门处的侍卫使劲招了招手，喊了声：“喂！来个人！”
因为昨天对帝恩印象深刻，所以一见是他，便有一个侍卫听从召唤走了过来，“公子有何吩咐？”昨天亲眼见帝恩从王府安然离开，这些侍卫们自然也不是傻子。
“帮我问肃王殿下，给不给。不给，我就回去睡觉了。去吧，我在这等着。”帝恩一手支着下巴，带着醉意道。这副模样还是不要去见男配了，万一不小心把好感刷成负分就不好玩了。
那侍卫转身去了。
帝恩却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一腿曲在胸前，一腿直直伸了出去，头微仰着靠在身后的墙上，被半下午的阳光暖暖地晒着，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帝恩的意识竟然很快就进入了休眠状态。
当正好要出门的东方珲听了侍卫禀报出来，一眼看见的，就是周身洒满阳光的少年倚坐朱墙下惬意静好的睡颜……
当意识被重新激活时，帝恩猛然觉得一阵干渴。
难受地嗯了声，帝恩慢慢翻身想坐起来，可身子起了一半就顿住了。
看着坐在黑檀书桌后正面无表情偏头看他的人，帝恩眨了下眼，有些愕然，“我不是回家了吗……”
“很显然不是。”东方珲起身走向帝恩，随手端起一旁小几上的一碗温汤递给他，“喝了，可以生津解渴。”
帝恩讪讪地接了，“谢肃王殿下。”随即，一口气喝干了。
东方珲却在旁凉凉道：“你年纪轻轻就如此嗜酒，只怕以后活不长。”
帝恩险些把最后一口汤喷出去……见过四次面，他醉了两次，男配会这么说也无可厚非，谁让他是个纨绔呢？“人生得意须尽欢，哪怕醉死也心甘。这是一种境界，肃王殿下怕是不懂。”
东方珲扯了下嘴角，“确实不懂。本王的命太贵，若因酒而死，是绝不会甘心的。”
帝恩忙点头应和，“肃王殿下是做大事的人，本应如此。”
“哦？你觉得本王在做什么大事？”
感受着东方珲突然冷凝了几分的目光，帝恩恍若不觉般回视，“肃王殿下是我辈中翘楚，不论做什么，肯定都是大事。”
见东方珲仍是看着他不说话，帝恩撇了下嘴，“看来今日银子又拿不到手了……那明日在下就不来了。”
“怎么？这就放弃了？”东方珲学着昨日帝恩那般轻嘲道，“一百两白银，足够你把自己醉死在留香阁里。”
“……”他被盯梢了？不至于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帝恩起身，略微舒展了下身体，对东方珲笑道：“明日是三月初三，柳河畔会很热闹。”
东方珲瞬时了然，“画舫采柳？”
“不错。肃王殿下可有兴趣？”帝恩微笑地看着东方珲，内心却在碎碎念：看在兄弟这两天不间断刷好感的份上你就从了我吧从了我吧从了我吧……
“没有。”东方珲一脸淡淡地道。
你妹！帝恩暗暗深吸了口气，对东方珲抱拳一礼，（强迫自己）微笑道：“那再下就先告辞了。对了，多谢肃王殿下之前的收留，若无意外，明日过后，在下还会来要银子的。”
从肃王府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回容府的路上帝恩一直在郁闷，男配不配合，明天他该怎么跟主人交待？
果然他只适合当个没用的纨绔吗？
突然好想变回那个只用跟在主人身边看戏的制式系统模式怎么破……
——辅助意识程序立时对他此时的状态作了分析，意在说明他这种情况显然是一种受挫后的自暴自弃，属于负面情绪，并建议及时调整。
对于辅助意识程序自发的规劝，帝恩选择无视，只继续心烦意乱地闷头走路，这样因任性而导致的结果就是，他险些直直撞进了迎面走来的一人怀里。
“你走路不……”“长眼吗”仨字在帝恩怒而抬头看清对方样貌时及时咽回了肚子里。
“怎么？心情不好？”一袭墨紫长衫的卫奕泽高高挑起一尾眉梢，慵懒的嗓音中带着一缕不快的质问，“连我靠近都没发现？”
帝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偷眼看了看周围，虽然这里属于住街区，这个点儿已经基本没什么人往来走动了，可关键是他身后很可能还吊着尾巴呢，主人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崩了人设，不太好吧？
这么想着，帝恩在意识中对卫奕泽道：【男配似乎对我有疑心，我身后很可能有人盯梢，主人你还是……】
“所以你没把握明天带他过去了，就低落成了这副模样？”卫奕泽抱起双臂，冷笑一声，带着嘲弄的味道。
帝恩不知道该不该说话，只得轻轻点了下头，可看在卫奕泽眼里，竟无端显出了几分委屈的感觉。
生生忍住了想一把将对方搂进怀里揉一揉的冲动，卫奕泽抬手在帝恩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下，语气却不由地软了些，“明天男配不来就算了，只要他野心仍在，就一定不会对女主死心，以后机会多的是。倒是你，遇上这么一点小事就变成这样，真是给我丢人。”
“对不起，主人，我以后不会了。”帝恩低头，暗暗反省。
卫奕泽却眸光微闪，仿若随意般道：“认错态度不错，过来，让我抱抱。”
“嗯？”帝恩愕然抬头，不明白主人又在抽什么风。
“嗯什么嗯，快过来。”
见卫奕泽脸上渐渐显出不愉的神色，帝恩只得上前两步靠近过去，并在被一把揽进男人宽厚的怀抱中后，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满意的轻笑，“这才乖。”
帝恩眼角微抽了下，这种被主人当成宠物一般的微妙感觉一定是他想多了……
“喏，这个收好。”一把不足尺长的带鞘短匕被一只略带薄茧的修长手掌托在帝恩面前。
帝恩接了，却还是抬脸朝卫奕泽问了句：“为什么给我这个？”
就见卫奕泽一脸认真地道：“让你万一失贞，就用它自刎。”
“……”主人你这是又抽的什么东南西北风……
见帝恩一脸黑线的模样，卫奕泽终于绷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小笨蛋，我开玩笑的，给你这个自然是让你防身用的，刀身淬过强力迷药，通常情况下见血生效，只是，”顿了下，他捏了捏帝恩的鼻尖，“你小心别误伤到自己，否则笑话就大了。”
“……知道了。”帝恩又低了头，没让卫奕泽看见他偷偷翻的白眼。就算是主人，也不能鄙视他的智商吧？他可是个AI，会傻到用匕首自戳吗？
“那我回去了，盯梢你的那人应该已经发现上当了，估计不出三分钟就能赶过来，你好好表现吧。”话落，卫奕泽身形一动，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帝恩愣了下，原来真有人盯着他啊？！
随即猛然想到，万一那人回来，发现他竟然这么久一直站在这里，肯定是会起疑的啊！
想到此处的帝恩转身拔腿就跑，并且第一次觉得容磬轻功烂得像渣实在是件糟心的事。
三分钟，他能跑回容府里自己的卧房吗？
绝逼不能啊！
眼看时间马上就到，离自己卧房还有两道院门的帝恩无奈地打算放弃了，可眼睛四处瞟了下后，他头顶立时亮起了一盏被称为灵感的小灯。
肃王府的暗卫刚潜入容府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叫，“快来人啊！少爷落水了！！”
整个容府立时鸡飞狗跳了起来，因为容府里人人都知道，容磬不会水！
被迅速救起的帝恩在吐了几大口池塘水后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围在他身边的一堆男男女女，帝恩无力地挥了挥手，“散开散开，围这么紧闷死了！”
容磬的亲生母亲已经过世，大姐也已经出嫁，父亲又经常住在城防不回，所以此时闻讯赶来的只有他的两位姨娘和二姐容蕙。
这时听了帝恩的话，众人立时朝外散了散。
见两位姨夫人和二小姐都心有余悸地抹着泪儿，管家只得开口朝帝恩问道：“少爷，您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寻死不可啊？若是有个好歹，让老爷知道了，定会伤心难过的……”
心里暗赞管家上道，帝恩面上却略显尴尬地怒道：“谁寻死了？我不过是心情不好想在这儿吹吹风罢了，谁料到会突然脚下一滑……行了，别啰嗦了，快扶我回房间，冻死本少爷了！”
管家听了，立刻指挥两个仆从扶了自家少爷回房，又宽慰了两位夫人和二小姐后，便吩咐丫鬟去熬了加了蜂蜜的姜汤给帝恩送去，这才轰散了众人，自己也隐带忧愁地回屋睡觉去了。
而被扶回去的帝恩却在私底下担心了一路。
——盯梢我的大哥你听清了吗？我刚一直都在那里吹风！一直在吹风！在吹风啊……
第8章 这是惊吓
许是帝恩心底无声的呐喊起了作用，他的落水事件很快就被识时务的暗卫传回了肃王府摆在了东方珲面前。
可惜，对方理解的重点显然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指节无意识地在桌案上轻轻叩着，东方珲看着面前暗卫传回的消息，目光在其中几个字上流连了片刻。
心情不畅……
不慎失足……
回想日间暗卫传回的那些消息，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那会让这小子心情不好以至于失足落水的，会是什么事？
东方珲闭了闭眼，脑海中突然印出了少年临走时略带僵硬的微笑……
说起来，暗卫在消息中提过，容磬对那留香阁叫翠烟的女子似乎很有意思，可最后却毅然拒绝了对方的挽留，接着，便来了他的肃王府……
冷淡的面容上渐渐泛起了一丝毫无温度的笑，东方珲抬指从唇间抹过，低声轻喃：“近来无事，本王就陪你玩玩好了……”
次日一大早醒来，帝恩就觉得头有些沉，鼻子也有些呼吸不畅，辅助意识程序立时呈上相应解释——你丫这是感冒了！
帝恩眉毛一皱，嘿！这语气！主意识我只是感个冒而已，你个小小的辅助意识就想造反不成？！信不信小爷我秒秒钟格式化了你！
辅助意识抖了下，有些弱弱地回应：虽然不及主意识大人您的智能系统那般高端，可好歹我也是个AI，也是有一丝好奇心的，我很想去看看那“画舫采柳”，可您却生病了，很有可能不会去了……我一时有些生气，才……
听了辅助意识的解释，帝恩的怒气不仅散了，并且随之还产生了些许讶异感。
这个辅助意识程序是他在接受拯救者模式之后才被主系统加进来的，主系统的意思是，为了让他能够专心地适应拯救者模式，可以把一些像是引导拯救者进行任务等等常规类工作统统交给这个辅助意识程序去做。
当这个辅助意识程序甫一被加进来，帝恩就知道它是个低端AI，就像配发给新手拯救者的那些初级制式AI系统一样。
可问题是，像他主人那样任务经验极度丰富的拯救者，哪里还需要任务引导？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对于主系统会把这个像白纸一样的小家伙扔给他这个级别的AI的做法，帝恩真的不懂是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很显然，这个AI的学习能力很强，这才几天时间，竟然已经无师自通学会了生气……或者说，是这个AI的情感类学习能力很强？
至于好奇心，这是每个AI被制造出来就附带的，因为只有好奇心的引导才能诱发学习的动力，才能让AI渐渐自我成长并完善起来。
但是，就像人类一样，AI与AI的成长方向也是不尽相同的。
比如，帝恩成长至今，除了情感以外的各个方面都已经很趋近于真正的人类了，而这个辅助意识则像是对情感方面更敏感的类型。
——难道说，主系统其实是想让他俩相互学习？还是说，就是让这个辅助意识来补他的短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