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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做一个上位者,傅容与人说话时一向都是开门见山,而傅容跟云朗说话时,这开门见山的直接里面还带有一点点的不友好。
不管怎样,傅容还是看云朗不顺眼。
“让你去劝阿宁,你劝好了没有?”坐在温旭寝宫的后花园里,傅容一边品着茶,一边瞄着云朗的神情。
云朗睨了傅容一眼,并没有急着回答傅容的问题。
自从跟傅容把话说开了之后,云朗在傅容面前也越来越没有规矩,不知道为什么,云朗就是不想顺着傅容。
等吃完了一块糕点,云朗才回答傅容道:“王爷是陛下您的亲弟弟,陛下您都劝不住的事情,我又怎么劝得住?您自己的弟弟您还不了解吗?”
“可他现在不是最心疼你吗?”傅容恶狠狠地瞪着云朗。
“怎么会?”云朗轻笑一声,“在王爷心里,可没有什么人比陛下您更重要了,您要是劝说不住,不如试试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若不是因为阿宁,朕一定砍了你脑袋!”
云朗耸耸肩,不以为意。
深吸一口气,傅容压下了面对云朗时的烦躁,沉声道:“岭南那边有问题,阿宁不能去。”
“这话您倒是跟王爷说去啊,”云朗撇嘴,“王爷也正是觉得岭南有问题才执意要去。”
“你就不怕阿宁在岭南遇到危险?”傅容眯起眼睛看着云朗。
“怕什么?”云朗哂笑,“我会跟他一起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我没什么好怕的。”
傅容一怔,颇有些错愕地看着云朗。
他没想到云朗会这么坚定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要跟阿宁一起去?”
“为什么不?”云朗笑得灿烂,“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他这人是学不会等待的,之前乖乖等了傅宁一个多月那是因为他自知理亏,不敢追去云州,怕傅宁恼他不愿留他,怕他一踏出穆王府大门就回不去了。可这一次不一样,他没有理由再待在穆王府里等着傅宁。
傅容狐疑地看着云朗:“阿宁答应带你去了?”
阿宁这样重视云朗,他会带云朗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岭南那地方虽然是离长安远了些,可我又不是不能自己去,为什么非得他带着我?”说着,云朗眉眼一转便又看向傅容,还给了傅容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何况不是还有陛下您帮我吗?要瞒着王爷将我送去岭南,这对陛下来说并不困难吧?”
傅容眨眨眼,才刚压下去没多久的火气蹭的又冒了上来:“朕也是你能指使的?!”
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而坐在一旁的温旭瞄了傅容一眼,心中已经认定今天的傅容还是赢不过云朗。
果然,云朗的下一句话就堵得傅容哑口无言:“可我也只能找陛下您帮忙了啊,毕竟这是与王爷的安危息息相关的事情,陛下也不想看到王爷受伤的样子吧?”
温旭暗叹一口气。
傅容在朝堂上明明就十分精明,可怎么一面对云朗就要乱了阵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云朗是傅容的情敌呢,不然怎么总是能惹得傅容跳脚?
“陛下,就听他的吧,”温旭温声说道,“药王谷就在岭南,云五对那里应该极为熟悉,他又擅长使毒,恰好能克制岭南的巫蛊之术,有他暗中保护穆王,穆王一定会没事的。”
而且傅容原本就是打算要云五暗中跟随穆王一起前往岭南的,明知自己说不过云朗,傅容又何必非要给自己惹一肚子气?他再怎么气也不能把云朗怎么样,不然被穆王知道,这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闻言,云朗眉梢轻挑。
毒能克制巫蛊之术?这他怎么没听说过呢?
随后云朗的眼神又是一闪。
岭南的事情跟巫蛊有关?
第35章
傅宁说走就走,知会了云朗之后,傅宁更是没有了后顾之忧,准备两天,然后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岭南。
傅宁走时,云朗去长安城门外送了送,像模像样地嘱咐傅宁要注意这注意那的,一看就是担心得不得了,叫微服出宫来送行的傅容看得直翻白眼。
等傅宁和那一队人马从视线中消失之后,就有人牵了马从城门内走出。
傅容冷哼一声,开口对聂言说了一句话,可这话却是在嘲讽云朗的。
“聂言啊,日后可要机灵点儿,你们这王夫可就是个天生的骗子,可别叫阿宁被他骗了去。”
聂言也跟傅宁一样是被蒙在鼓里的,因此听到傅容这么说,聂言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干笑两声,却不知如何作答。
云朗倒是并不在意,自顾自地整理着并不凌乱的衣衫。
没能惹云朗不开心,傅容也不再招惹云朗,沉声道:“行李朕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另外你带他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云朗一听还有一个人要跟自己一起,这才转身向后看去。
“四哥?”看到是云思牵着马过来,云朗错愕万分。
云思冲云朗微微颔首,什么也没说。
傅容接着说道:“云思一直在温旭手下做事,武艺不错,你带着。”
云朗收起脸上的错愕,莞尔一笑:“好。我先前还怕旅途寂寞,有个熟人陪着自然是好。还是陛下考虑周到。”
云朗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住在穆王府里,云家人不太来穆王府找他,云朗也觉得他跟云府之间兴许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因此也没去探究云府一干人等明里暗里都在做什么。
原本云朗还觉得云府里可能只有他和云尚书知道暗卫营的事情,没想到云思竟也是暗卫营的一员,既然如此,他的其他兄弟是不是也都在暗卫营里做事?云家又是凭什么这样深得皇帝信任?傅容这样的人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王夫,这……”聂言有些傻眼,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云朗偏头看了聂言一眼,想解释些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可解释的,就算要解释,他也该去向傅宁解释。于是云朗什么都没说,等云思将马牵到身边,云朗就跃身上马。
“聂言,我跟王爷回来之前,穆王府就拜托你了,若出了什么你无法决定的事情,就……就进宫去向陛下求助吧,陛下一定会帮忙的,对吗?”
傅容剜了云朗一眼:“找温旭。”
聂言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王夫,王爷不会希望您以身犯险的。”
别的且先不说,王夫看起来是要跟着王爷去岭南,这实在是……
“放心吧,”云朗冲聂言笑了笑,“我会跟他一起回来的。”
话音落,云朗突然打马,扬尘而去。
云思一怔,赶忙跃身上马,扭头看了看傅容,然后才打马追上云朗。
望着云朗坚定不移的背影,傅容眯起了眼。
不知是幸运加身还是天生敏锐,阿宁看人一向很准,这一次似乎又让阿宁捡到宝了。
“聂言,”傅容沉声开口,“给阿宁送去的信件中,不许提起云朗离京的事情,知道了吗?”
“可是陛下,王夫他……”
“聂言,”傅容转头,冷眼看着聂言,“你是阿宁的左膀右臂,你只要忠心于阿宁就可以了,别人的安危与你无关。”
聂言一愣,垂头拱手:“是,陛下。”
嘴上应着,聂言却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就如同陛下所言,他只要忠心于王爷就可以了,因此陛下的命令对他来说也并不是需要绝对服从的,若陛下的命令跟王爷的意愿有违,那他会优先考虑王爷的心意。他能在王爷身边陪伴多年,就是因为他从不擅自做一些自以为“对王爷好”的事情。
另一边,只有两人两骑的云朗和云思很轻易地就追上了傅宁领着大部队,傅宁领着人走在宽阔平坦的官道上,云朗和云思却骑马在跟官道有段距离的林子里穿梭。
懒洋洋地打马向前,云朗一直都歪着头看着官道上的那支队伍,虽然看不太清楚,可他还是能看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傅宁。
云思转头望了眼远处的队伍,再看一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看的云朗看,突地咳了一声。
听到这个声音,云朗的眼神一闪,视线却并没有收回:“四哥有话要说?”
云思沉吟片刻,反问道:“是五弟有话想要问我吧?”
云朗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什么想问的。”
云朗这么一说,云思攒了一肚子的话就只能给硬生生地憋回去。
其实云思比云朗先进的暗卫营。云思跟温旭是青梅竹马,心里又存着对温旭的爱恋,当年温旭被傅容选进宫成为长信君时,云思接连几日醉生梦死,云家人拦他,他就躲去了没有云家人的地方,最后还是最了解云思的温旭找到了云思。
那个时候云思饮酒过量伤了身,温旭找到云思时,云思已然昏厥过去,人事不省,吓得温旭立刻将云思带进了宫,请了最好的太医给云思医治,待云思痊愈之后,温旭就将暗卫营的事情告诉了云思。
原来当年才登基不久的傅容没能将所有权力揽到手上,又不想花费几年的时间去跟一群成了精的朝堂老臣斗智斗勇、争权夺利,于是就想着组建一支暗卫营,换一种简单有效的方式除掉一众老臣。
温家到了温旭这一辈是两代单传,温旭跟他的父亲一样都是家中独子,傅容要建暗卫营的那一年,傅容的父亲已经战死沙场,温旭的母亲早在生下温旭时便难产而死,这样的温旭正适合进入暗卫营。
云思不知道当年的温旭是怎么想的,可温旭答应了,于是温旭成了后宫里的长信君,实际上却是傅容暗卫营中的第一位大管事。
知道实情的云思毅然决然地追随温旭入了暗卫营,成了温旭的得力助手。
后来暗卫营日渐壮大,除了温旭率领的暗杀暗卫,还多了给傅容出谋划策的方烨、替傅容收集情报的姬心以及负责制药制毒的药王谷传人,只是后来负责制毒制药的人就换成了云朗。
走了半日,傅宁就带着他的队伍停下,原地休整,云朗也跟着勒马停住,然后翻身下马。
云思眉心一蹙,对云朗说道:“你跟我就两个人,若赶一赶的话,能比王爷他们早一些到达今夜可以安营的地方。”
“哦,是吗?”云朗随口敷衍一句,自顾自地找了块平整的地方坐了下来。
盯着云朗看了看,云思又说道:“你不打算赶在王爷前面,替王爷探查危险吗?”
云朗疑惑地反问云思道:“为什么?王爷他不是已经安排人先行探路了吗?”
那能一样吗?云思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一下。
“有许多事是军中的兵将们不知道的,还是你跟我一起去探探路比较安全。”
云朗眨眨眼:“不是只有岭南出了事吗?难不成全国上下都出事了所以不管走到哪里都危机重重?”
他只是想陪着傅宁而已。
云思有些生气地说道:“总会有居心叵测之人想要趁着王爷离京时对王爷不利,陛下要你跟着一起离京不就是想让你保护王爷?”
“是啊,我是要保护他,”云朗又转头望向傅宁的方向,“所以我得跟着他啊,若我走到他前面去,却跟直扑到他身边的危险错过了怎么办?我既然要保护他,难道不应该跟着他吗?”
说着,云朗又瞥了云思一眼。
“四哥若急着赶路,那就先走吧。”
云思气得咬牙,最终却还是翻身下马,走到云朗对面的一棵树下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