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说下载尽在http://。qi70。 ……
!
烟雨·千行泪
南郡国。京城。有官员在府邸遇刺,凶手扬言要取皇帝首级。
突然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 壹 】
这男子,看摸样不过三十出头,眉目刚毅且面庞白净。惟一可显露沧桑的,除了他手中那支白色的笔,便是他从容的眼神里,那几许朦胧的寡淡了。
但他偏偏就是百晓生。传说中谜一样的人物,对江湖事,无所不知,一笔一笔,例无虚假。最想杀他的人,是恶人,和伪善者。最想找他的人是捕快,和求解疑惑的人。百晓生都知道。
不知道的,是这潋滟的湖光推来一名女子,丛以姗。他问她如何能找到自己的隐居之所。她笑容灿烂,且问且感叹:“你这样的年纪,如何能与我师父有了交情?”
“你师父?”
“李御廷”
“哦,原来是他。”
这世上倘若还有一人能描画出百晓生的模样,非李御廷莫属。那也是百晓生惟一的朋友。他于是转过脸去,问:“你师父为何让你来找我?”
以姗咯咯地笑开了脸上两朵旋涡:“你怎么老是对我发问,你不是百晓生吗?”
“如果是这样的问题,你不该来找我,半仙或神算也许更适合。”他面有愠色,不怒自威。
以姗也不敢再贫嘴,敛了笑,说:“御廷门要查一个人。”
“谁?”
“断风影。”
“一个人头,万两黄金,第一杀手,断风影。他,不是死了么?”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以姗有些不满,接茬道,“如果死了,怎么还有白莲花和鱼肠剑?”
白莲花是一片蜡雕,胡桃那么大,很轻薄,摆在死者的唇上,像是吻着它一样。断风影在或者不在,这十年,都没有人敢学他这样挑衅的手法。至于鱼肠剑,伤口细而深入,犹如锯齿般的褶皱痕迹,一剑穿心,足可致命,这些,非断风影莫属。
“一个据传已死去十年的人,如何能够在本月的初三,在京城,杀掉一名四品的官员?”以姗见百晓生闭口不答,继续追问道,“他真的已经死了?你见过他的坟冢么?”
“没有。”百晓生缓缓地道。
“那么,是谁说他死了?”
“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是谁?”
“你竟然不知道?”
“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因为她是南郡国的第一美人。薛如珩。”百晓生凝神盯着那一片湖水,好象已经看见了美人的脸。
以姗睥睨他,有点可以要显示自己的不屑和骄傲。她有很精致的五官,轮廓分明,莹亮的湖水似有还无的映衬着,美得就像一朵白莲花:“薛如珩。她还活着么?”
百晓生说:“在亦贤山庄。她如今,是庄主左亦贤的妻子。”
【 贰 】
亦贤山庄不远;在离京城六百里的邬城。
以姗对门口的守卫说;要见庄主夫人,他们很容就放她进去了。山庄的礼贤正义,看来也是名不虚传。
薛如珩正在后院的凉亭作画,婢女看见以姗,轻轻说了句,客人到了,她便起身相迎。
那是第一次,以姗为了自己一个骄傲的表情后悔。只因薛如珩之美,是不能挑剔,不能形容的。连说话的声音也柔若无骨,软软地直跌进人的心窝去。以姗不自觉微低了头。她说:“我是来向夫人求证,关于断风影的事。”
薛如珩的笑立刻僵在脸上:“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求证,我夫君不高兴听我说起此人。”
以姗惑然,却碍于薛如珩逐客姿态,没能再问下去。她在邬城住了两天,捎了飞鸽传书回御廷门,正琢磨下一步该如何走。白色的信鸽飞回来,告诉她,皇上遇刺。同时全国上下张贴皇榜,帝薨逝,臣民斋戒三月,陵王符胤随后继任皇位。
日夜兼程,但还是没有来得及,在刺客下手之前,查出其真正的身份。以姗心里难过,恹恹地回到京城。师父李御廷没有责怪,反倒安慰:“先皇驾崩,新帝登基,御廷门始终都是南郡第一大门派,继续为朝廷效力就是。”
以姗心有不甘,问师父:“刺客可有漏下什么线索?”李御廷摇头。
“始终都是断风影嫌疑做大,只可惜,我查不到他的下落。”以姗喃喃地思忖道,“百晓生话里话外,似乎不能确定他的生死。而薛如珩,她的反应又如此奇怪……”
华丽喧闹的大街,以姗的脑子里,尽是这两人清晰的模样。
小贩挑着担子,撞到她,她退到街沿,忽然看见百晓生。数天前与她在清虚湖畔对话的百晓生。此时,正在小酒馆里斟酌一壶上等的百花酿。
他来京城干什么?莫不是想连皇帝遇刺的详情也记录在他的江湖册里?以姗想着,走过去。还在三丈以外,百晓生发现了她,搁下一锭碎银,起身走出了酒馆。转一个街角,倏地没了踪影。
以姗只道百晓生故意避开她,不服气,仍然沿着长街一路追下去。没看到百晓生,渐渐觉得意兴索然。她便放慢了步子,百无聊赖地走出城去。
风景很好。绿暗红疏。走到半山一做清凉的瀑布下面,以姗想起自己小时候的趣事。有一回她犯了错,师父要责罚,她拔腿便跑。有几个刚入门的弟子,想讨好师父,一路都追着她不放。到了瀑布这里,她不得已一头扎进了深水潭,才想起自己不会游泳。后来还是众人七手八脚拖她上岸,呛了一肚子的水。
这时候有几名樵夫从山上下来,挑着柴,路又窄,以姗退让。哪晓得那一块看似结实的泥土,人一踩上去就散了架。
“啊——”尾音还在舌尖上绕着,以姗只觉得一道白光闪过,突然有人拦腰抱住了她。竟是百晓生。
以姗的惊慌倏地转成了羞愤:“你这人真不要脸!快放开我!”说着右手抽出来,一拳打在百晓生的胸口。百晓生本能地想避开,往后退一步,手上的力气却松懈了。以姗原本就在半空悬着,这一下是真的要掉下去了。百晓生再次伸手过来拉她,她把心一横,揪着百晓生的胳膊两人一同掉进了水潭。
回到御廷门,以姗把自己反锁在屋里,打湿了手帕,对着镜子,狠狠地慌张地抹她肩上那一小块红色的印记。
脑子里,都是方才昏昏沉沉的时候,百晓生吻她的情形。那画面一跳出来,以姗就觉得像喝醉了酒一样。虽然百晓生是好心救她,她却误以为他乘人之危,她羞得都快要死掉,幸好她发现肩头的印记并没有消失。
收工砂仍在,表明她依旧是清白之身。否则,她除了杀掉百晓生,惟一的选择就是嫁给他。
后来,以姗经过小酒馆,望进去,已经没有百晓生。她想起师父也爱喝百花酿,于是买了整坛,放在师父的放门口。风一吹,满院子都是馥郁的酒香。
李御廷笑呵呵的,他与这乖巧的徒儿,情同父女。
斟酒的时候,以姗嘀咕:“师父跟他都爱喝这种酒,你们会不会是因为酒而结识的呢?”
李御廷一边品酒,淡淡地问:“他是谁?”
“百晓生咯。”一说到此人,禁不住又有点脸红。
李御廷抬起头,被子轻轻一颤,酒滴溅在手背上。他一字一顿地说:“百晓生从来不饮酒。”他这么一说,以姗才惊觉,从来都忘记了求证百晓生的模样,所以她遇见的男子,极有可能根本不是真正的百晓生。
以姗满腹狐疑,再去了一趟清虚湖,岛上空空如也,茅屋里落满灰尘。她在屋后一个隐蔽的树林里,找到一做新坟,碑上刻着:百晓生之墓。立碑人没有留下姓名。
【 叁 】
而此时,新皇登基。朝廷中主战和主降的两派之争,即刻分出胜负。诏书上写,南郡国搁地上贡,对乌孙国俯首称臣。
整见事情,并不复杂。连坊间的老百姓,也终于恍然大悟。先有乌孙国对南郡的垂涎,和先皇帝在位的不妥协。后有乌孙国主在南郡朝廷设下内应,打算拥立懦弱的陵王做傀儡皇帝。这内应,便安排杀手行刺。新皇帝登基,眼见对乌孙投降能保江山暂时安稳,又不妨碍他的淫逸奢侈,倒是一份美差,他求之不得。而平日趾高气昂,一心劝皇上投降的太监总管曹公公,则成了最有嫌疑的幕后黑手。那曹公公倒也慷慨,流言都当耳旁风。就连新皇帝下诏书也要请他拿主意,他自然有恃无恐。
而断风影,真的是死了。死在十年前。没人知道他葬在哪里。所以也很少有人会彻底相信这个所谓的江湖传言。包括楚歌。楚歌就是假扮百晓生的男子。
在东瀛,柳生门也有一套剑法,与断风影的剑法如出一辙。楚歌就是柳生门笛弟子,为挑战第一杀手,不惜千里迢迢来到南郡。
可惜他在断风影的旧居,只找到一把鱼肠剑。他还听说他死了。满怀的希冀,他和对武学的痴狂,让他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他去亦贤山状找薛如珩。那绝色的女子,也就是说,断风影死了,真的死了。楚歌哀求她,带他去找断风影的墓地所在,否则他决不会死心。谁知道他到了那里,却只看见坍塌的岩石,连墓地也被湮没了。
楚歌很痛苦。他得到了答案,他却不信;到头来发现他将一生都无法求证了,他几近绝望。后来,他挑战了很多的人,无一敌手,渐渐感到寂寞。他一直留着那把鱼肠剑,从来不用。他在等待时机。
这个时机,让楚歌等到了曹公公的出现。
曹公公说:“南郡已经没有了第一杀手,只有你,才是惟一能帮我顺利完成任务的人。事成之后,你将得到这辈子也花不完的钱。”
楚歌一口答应。在杀皇帝之前,他还给了曹公公一道免费的回赠,就是那倒霉的四品官员。
白莲花,鱼肠剑,都是伪造。如果断风影还在世,他希望借此引他现身;如果断风影真的死了,他,楚歌,便要取而代之,甚至超越第一杀手。
当然断风影没有出现。来的人,是百晓生。连他也以为,这是断风影处心积虑的一场惊天大阴谋。
那也是第一次,楚歌见识到,南郡的江湖,原来还有一个灵敏睿智的百晓生。他欣赏他,更厌恶他。因为一个能知天下事的人,独独不能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他的存在不是奇迹,倒更像一种讽刺。
他们饮酒,对弈,促膝长谈,交浅言深。在第七个黎明到来的时候,楚歌杀了百晓生。百晓生倒地的时候,楚歌看见湖心的一只小船。
单凭这七天的接触,楚歌对百晓生的了解是有限的,但他在以姗这样初涉江湖的女子面前,假扮百晓生,还是游刃有余。他甚至没有对以姗说谎。她去亦贤山庄,他入皇宫,让御廷门想护驾也措手不及,少了些阻滞。
一切都是那样漂亮。
【 肆 】
常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皇帝的昏庸,渐渐引致民愤沸腾,义军四起。还有很多人想杀曹公公,所谓诛谗臣,清昏君,他们不约而同去到一个地方。他们请求江湖中最具名望和地位的人带领他们,干一番轰轰烈烈救国救民的大事业。
这个人,便是左亦贤。举臂一呼,应者云集。
按理说推翻一个龌龊的君主,算不得什么大逆不道,可御廷门吃的是朝廷的俸禄,便由不得他们选择了。
曹公公假传圣旨,命李御廷对付左亦贤。原本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对对方还颇为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