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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跑得倒是挺快。”——他在心里哼哼了一句,收起了踮起的脚尖,将自己的半张脸都埋在了付厉的肩膀处,只留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睁着,眼中的白火依然在灼灼地燃烧。他挪了挪自己的手掌,使它紧紧贴在了付厉宽厚的后背上,掌心沿着脊椎一下又一下有事没事地抚着,动作堪称温柔,脸上却没有表情,背对着付厉的脸上满是冷漠。
“华非……”他听到付厉又在喊他的名字,只是声音要含混许多,“你还没回答我……你,蚩矶……”
“有什么好回答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华非漫不经心地说着,用脸颊蹭了蹭付厉的耳朵,“‘蚩矶’不是我叫出来的……它本来就是我的,是我力量的一部分。”
轻拍着付厉后背的动作停了一下,华非眯了眯眼,右手往上一翻,露出藏在手指里的一枚银色圆环。
“就好像……‘他’也是你的一部分一样。”
华非叹息般地说道,将戒指拨到了手指上。戒指上立刻显出了淡淡的白光中,白光中又有一个极细的光刺朝内探了出来,探出恰恰好的短短一段,末梢正抵着付厉的衣服,只要华非手指一动,就能立刻刺进付厉的身体。
付厉仿若一无所知地站着,连呼吸都没有一丝变化。华非趴在他的肩头,深深吸了口气,用力闭起双眼,石殿中宋祉曾说过的话又再度涌上心头。
——“当年涅婴无故失踪,隶属于他三位堕落石夷又一下丢了两位,只剩下我母亲一人苦苦支撑,很快就被那些毁约师逼到了绝路,不得已躲了起来,一面培育着新一批的韦,一面思考着如何找回涅婴。”
——“后来她打听到了你把戒指与涅婴的符印都留给了付厉母亲的事实,便猜想这其中可能会有关于涅婴行踪的线索,便设法潜到了付厉母亲的身边,施计找回了被她藏起的诸多符印,又想去拿戒指,却被付厉母亲阻拦。付厉母亲将戒指吞进了肚子里,白沙大人没法直接动手去夺,便又用符印扰乱了她的心神,让她失控杀人,引起明组邑众怒,借着明组邑的手杀了付厉的母亲,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晚了,戒指已经转移到了她当时怀着的孩子的身上,当然也就是——付厉。”
——“从那以后,白沙大人就一直盯着付厉。因为戒指的关系,她没法直接对付厉下手,付厉的父亲又很警醒,借着你留在石殿和戒指上的力量余波,做了一个束缚,在压制付厉言灵天赋的同时又对他形成了庇护,白沙大人没法像对付他母亲一样的对付他,只好默默地等待机会。没等几年,付厉突然被派到另一个世界猎杀其他韦去了,白沙大人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再加上近几年来明组邑和毁约师对我们逼得太紧,日子艰难,白沙大人便一不做二不休地带着我们一起穿到了这个世界,想在这里重振旗鼓,顺便找机会对付付厉……”
“然而事情并不顺利,是吗?”华非若有所思地接过了他的话,“你们离开的事很快就引起了明组邑的注意。他们召回了付厉,又派了一批新的毁约师和他一起过来。他们对付厉的看管看着松,实际却还挺紧,对于他,你们依旧是无从下手,对吗?”
“……本来是这样。”空空的石殿内,连声音都懒得回荡。被华非踩着肩膀的宋祉抬起头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空洞的微笑。
“直到你解除了他身上的束缚。”
似乎明白了什么,华非的脸色陡然一变,逃避似地往后一仰身子。默了片刻,他又道:“不就一枚戒指而已,你们至于吗,那么大费周章。”
“至于不至于,你不是知道得最清楚的吗?”听了华非这话,宋祉倒是乐了,脸上的笑容愈发地扩大。如果不是他的眼睛依旧无神,华非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能力不足,对他的控制失效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好奇,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低头注视着宋祉的双眼,华非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来,告诉我,你们是如何得知戒指的事情的——是付氏族人告诉你们的吗?”
“不,他们没有告诉。他们的嘴很牢,哪怕白沙大人将他们都杀完了,他们也什么都不肯说。”细密的睫毛轻颤着,宋祉一字一顿地说着令华非脸色大变的话,“白沙大人是自己猜的,在戒指被吞掉的时候猜中的。”
——“她说,你们的身上都有涅婴种的契,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他。而就在付厉的母亲吞掉戒指之后,她也无法再伤害她了。”
——“所以白沙大人就有猜测了。”
——“她猜测,涅婴也许根本就不是无故失踪,而是被你藏起来了。”
——“就藏在那枚……被你遗弃的戒指里。”
第141章 涅婴(13)
——“你不开心吗,蚩矶?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你难道不开心吗?”
——“不是你说,愿意把一切都给我的吗?我可一直都记着呢。”
——“你看我现在多好,想要的、渴求的,都有了。现在你又在我身边,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可是啊,蚩矶,我们现在还是有少了点东西。离我的目标,还是缺了那么小小的一步……”
——“蚩矶啊,你帮我去拿,好不好?”
温柔到带着几分软绵的声音在耳旁轻轻地吹着,像是柔软的棉线在身上萦绕,划破皮肤,穿过骨头,直勒到心脏的最深处,将那些脏污的血水都挤出来,落在地上,一滩一滩;又像是光滑的小蛇滑过耳廓,在眼前一圈又一圈的盘,假装也有温软的触感,直到最后,漫不经心地点上一粒蛇头,吐出鲜红的信子,这才卖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破绽,让人得以看清它冰凉的本质。
但那又怎么样呢?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吗?
相貌俊美秀气的青年依然还在那里絮絮地说着,边说边坐到了那个浅发男子的边上,习惯似地伸出了手,替那浅发男子整了整鬓间的碎发。那浅发男子也不挣扎,任由他手摸着,身体一动不动,仿佛一个人偶,唯有眼中两团白火跳跃,这才显出一丝生气。
他没回应,青年也不在乎,嘴里依旧是说个没完,帮男子理完头发就意犹未尽地出去了。男子仍是维持着人偶般的模样,只在青年转身离开的刹那,极轻极缓地,合了一下眼睑。
有什么随着那样一个微小的动作而从那双燃火的眼瞳里留了下来。只听“啪”的一下轻响,男子低下头去,只见面前的桌面上,正落着一滴小小的血团。
回到此时此刻。冥界共存区。
沉默地抱着付厉,华非抿了抿唇,用力地闭起眼睛,从戒指里探出的光刺微微颤了两颤,终究还是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行了,没事了,对不起……没事了。”他再度拍了拍付厉略有些颤抖的背脊,缓缓松开了双手,撤回了自己的死亡拥抱,谁知他脑袋才一离开付厉的肩头,便又被大力地扯了回去,腰身被紧紧的锢着,重重地撞在付厉的身上。
他愕然看着付厉的头靠了过来,眼神已然清明,他感到对方的呼吸喷在脸上,很快便又擦到了耳畔——就像是在模仿几分钟前的华非一样,付厉将自己的脑袋也埋在了华非的肩颈处,呼吸喷灼在裸露的皮肤上,激起一阵不由自主的麻痒。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开口说话,嘴唇用很轻微的幅度动着,声音小小的,却丝毫不落地传进了华非的耳朵,一字一顿,清清楚楚。
“华非。”他轻轻叫着恋人的名字——如果他们这样,确实可以算作恋人的话——“你别不开心。”
“我知道,我很蠢。那些纠纠葛葛、石夷韦鬼,我总搞不清楚,也不想去管。我只知道我应该是喜欢你的,我希望你好,希望你能开心。所以,如果你能开心起来的话,我随便怎样都可以。”
他维持着扒在华非身上的姿势,轻轻地牵起华非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按在了自己胸口:“只要你别再这样……你这样好奇怪,太奇怪了,我看着很难受。”
冰凉的戒指贴在胸口,隔着布料都能感受上面的寒意,同时传递而来的还有一种奇异的感触,像是有什么与自己的胸腔起了共鸣,牵扯出强烈的痛意。付厉蹙了蹙眉,却仍是一动不动,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听着耳畔传来华非逐渐急促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感到对方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跟着便是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下一刻,他就感到自己被用力地推开,连挤按在胸口的凉意都一并消失了。瞬间空下来的怀抱让他产生了短暂的惊慌,他茫然抬头,却看见华非正站在自己面前,脸别向一边,正在使劲揉着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华非放下手来,浅色的瞳里已经没有了白火的踪迹,又见他抬手拍了拍两颊,当着付厉的面将手上的戒指取了下来,放进口袋,抬头冲着他露出一个熟悉的微笑:“行了,真没事了,你看,我没不开心了。”
看着他那样,付厉却是蹙了蹙眉。
不对,还是有哪里……不一样。
但他也没再说什么了。从来不懂委婉与掩饰的独行者,在这一刻,却突然无师自通了“见好就收”的意思,只回应似地也扬出一个笑容,走上前去,拉住了华非的手,说出了那句本该在重逢第一时间就说出的话:“你回来了。去了哪里?受伤了吗?我好担心你。”
最适合的开场白放到现在才说出来,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华非呼出口气,摇了摇头,紧了紧抓着付厉的手:“没事,我没事,就是遇到点事,受了点刺激……对不起,吓到你了。”
他抬眼,往四周淡淡扫了一眼,执起付厉的手:“我回去和你说。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先回去吧。”
付厉皱眉,跟着往旁边看去,目光从雕塑般的众人身上扫过:“他们……”
“不管了。”华非说着,抬手打了个响指,动作凝滞的众人齐刷刷地摔倒在地,发出轰然的声音,之后便再无声息。华非目不斜视,拉着付厉穿过一地的七七八八,眼看就要走出人群,脚踝忽然被拉住。
他低头,正看到老金挣扎抬起的头颅。已经负伤的男人拼尽全力抓着他,抬起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你是……原来你才是……”
“祭祀一族的孩子吗?”华非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都这种状态了还能从我的幻术里挣脱出来……看来你的血统很不错啊。”
他弯下腰,在老金的伤口虚虚一晃,掌下泛出淡淡的白光:“你不是我的信徒,我对你最多只能做到这样了,可别说我不够慈悲啊。”
柔和的力量从伤口涌入,像是水一般地在身体里流淌,很快又化为绵绵的睡意,攀上了意识的顶端。老金拧紧了眉头,努力地睁大眼睛朝华非看去,嘴唇动了几下,却再没力气吐出一个字。
不知是因为幻觉还是其他,他隐约看见,随着华非的弯腰俯身,他的肩胛上舒展开一对白色的翅膀,颜色是不染尘埃得干净,像极了此间人所说的“天使”,然而细看之下却又发现,那翅膀的轮廓分明是畸形的,给人一种折断之后没有长好的感觉,那“干净”的羽毛上则燃着点点的白火,瞧着十分诡异。
更为强烈的睡意涌了上来,化为透明而强韧的丝线,急着要把分离的上下眼皮缝到一起。在老金逐渐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