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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裂割嘴的碗口,碗身上的天青色花纹依旧清晰可见,看着像口新碗。
刘天平小心翼翼地将碗端在手里,嘴里向后院喊了一句:“他娘,给游大夫的豆腐花你留哪了?”
永安街上的所有店铺的后边都跟着一个小院,做生意的前门开店,后院就可以休息,因为小院的空间不小,大多数人都将后院当家住着,方便极了。
刘天平一家也是这样。
刘氏正弯腰给自家的驴放饲料,闻声赶忙扔下手里的饲料,拍了拍手上粘着的草屑,往前院快步走去,边走边喊:“搁锅里温着呢!”
“碗都在外边,你拿什么盛着。”刘天平回喊了一句,凑到灶台前,掀开大锅的木盖。这一看可气得不行,急得冲刚掀帘子进来的刘氏大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怎么了怎么了?”刘氏急冲冲地走过来,往锅里一看,顿时也气得不轻,一拍大腿,“那个瓜娃子!刘文!刘文!你个臭小子给老娘滚出来!”
只见锅盖一掀开,一阵水雾轻飘飘地散开,中间放着一碗看着就嫩滑可口的豆腐花,上面撒着几朵小巧的桃花花瓣。可惜的是,正中间被人生生挖掉了一个口子,都可以看到碗底还泛着清亮淡粉的汤液。
本来在院子里玩耍的垂髫的小孩身子一僵,不由缩缩脖子,舔舔嘴唇,蹑手蹑脚地往自家的后门摸过去。眼看门就在眼前,后边传来一阵风声,刘文赶紧甩腿就跑,还是被人从后边拉住了衣领提了起来。
他娘刘氏一大巴掌扇在刘文的臀部,刘文被打得放声大哭。这边鸡飞狗跳着,前院的刘天平叹口气,想也知道是自家蠢儿子干的熊事。
他想了想,只能将木桶里剩下的还算完好的豆腐花舀出来,浇上一勺滚烫的还带着花瓣的桃花汤,又攥上两个鸡蛋,这才往隔壁间的万春堂走过去。
万春堂也开门了,刚入门就能看到一整面的由很多小抽屉组成的木柜子,右手边摆着一套桌椅,左边则摆了几张小几,几前端坐着几个头戴蓝巾的小小少年。他们两人一桌各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地读着。
店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
木柜子前是半人多高的长台子,一个身穿短打的青年人正忙活着,不时拿着个精致的小戥子称量着药材。
他见刘天平端着碗,温和地笑了笑:“刘掌柜,你来了。”
“川柏啊,忙着呢?”
川柏点点头,头向木柜旁边挂着布帘的小门示意一下:“你直接进去吧,主子在后院。”
刘天平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说着就往小门过去。
通过小门,后院的样子就印入眼帘。小院里的地面是铺得齐整的青石板,显得干净整洁。小院左边的墙边旁立着一棵桃花树,此时花瓣纷飞铺了满地。树下放着长形的木桌和木椅,桌上铺了一条深青色的麻布,因为没有桌子宽,所以就露出两边木桌的颜色。麻布上方则置着一张仲尼式七弦琴,赭色的琴穗一直垂到地面,在风中微微晃动。
木桌一角还放着一个小巧的香炉,此时香炉似乎并没有燃香,只是安静地立在那里。
一个一身缟色长袍的男子正端坐在桌前,一手执书,一手抚琴,琴声清透悠远,泠泠几声都让人心神恍惚。
刘天平立在门口,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两个鸡蛋和让自己自豪的豆腐花都粗俗不已,他瞬间有些瑟缩地想把吃食都带回家去,不再拿出来出丑。
男子似乎察觉到他的到来,放下书,向刘天平看过来。
他朱唇含笑,眉眼平和如山,整个人像横镇后边的那座长年拢烟、传言有仙的青山:“刘掌柜。”
“额……先生。”刘天平舒口气,端着碗更是小心,“我给您送吃食来了……小儿、小儿顽劣……还、还望先生海涵。”
刘天平不过是一个粗人,平日说话哪有这般谨慎文雅,但此时面对游大夫却不由收敛了自己那些粗鲁的言语,但一时没习惯这般说话方式,难免就有些磕磕碰碰。
游大夫却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静静地等刘天平说完话,才笑着回:“无碍,这般年纪的孩子正需要活泼一些才好。”
“多谢先生,额,这豆腐花……”
“放这儿来吧。”游大夫指了指他身边。
刘天平上前,这才发现木桌后边竟然还有一个小桌,上面放着几碟小点心,小桌旁还笃笃笃地烧着一壶水。那壶圆滚滚、黑溜溜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是上面刻着精致的纹路,显然不是寻常物件。
等把豆腐花和鸡蛋放下,刘天平有些尴尬地搓搓手:“那……那先生慢用,我,我先回去了。”
“好,刘掌柜费心了,这碗我待会儿让川柏给你送过去。”
“啊,好,啊,不急不急。”
目送刘天平出门,游吾玦叹口气,端起豆腐花舀了一口送入嘴里,满意地眯眯眼。桃花的味道浓郁,甜度适中,桃花瓣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吃到嘴里滑滑的,还有些韧劲。
他一口气看似动作不快,但没一会儿就见了底。
游吾玦摸摸肚子,神色却突然暗了下来。
游吾玦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在三位魔尊和两位妖尊的围堵下,他即便是大乘期后期,也注定了十死无生。
不过,如果没有晏许,他的确会消散在那个仙府里。
是晏许护住了他的神魂,让他有机会逃出来,而晏许,那个天外来客,却留在了那里,也不知道他是否回去自己的世界。若是没有,游吾玦觉得自己恐怕会一生不安。即便晏许完好地回到自己的世界,游吾玦也知道自己欠他良多。而且怕是一时之间还找不到人还清恩情。
待他好不容易修复过来的时候,凭着强劲的神魂又回到仙府遗迹查探了很久,没有丝毫晏许的痕迹。无法,他只能回到元昊大陆四处游荡寻到一具合适的身体,必须是将死之身,但又要有合适灵根的才好。
毕竟想了多日,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重新修炼至大乘期圆满,待破碎虚空后,才有肯能找到晏许。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晏许在围攻下活下来并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游吾玦现在占据的身体原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年轻大夫,因上山采药失足之下落入崖底,当场便没了声息。游吾玦当时还费了不少力才将破碎的身体修复过来的。但同时他也要完成身体主人的遗愿——悬壶济世。
放下手里的碗,游吾玦自言自语道:“老刘家的豆腐花挺好吃的,兰溪三日也到时间出土了。”
他侧耳静听,没等到那个熟悉的笑语,不由摇摇头。
下一秒,他忽的抬手,手心处凭空出现了一只扇着翅膀的纸鹤。游吾玦微侧头,手一抚,那纸鹤开口说话了,听那声音,竟然是淳定。
“师尊,一切安好。
今日徒儿将要接任掌门之位,定不负万剑宗万年盛名。徒儿收到了他的消息,师尊不用担忧,我会在他前来赴约之时告知一切。只是师尊不便前来让徒儿有些怅惘……徒儿还有一事相求,若师尊有晏兄的消息,请务必传讯与我……不过,想来不大可能了,师尊且当听到一则妄言罢。
淳定敬上。”淳定的声音有些缥缈不定,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疲倦和低落。
万剑宗宗主的接任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游吾玦其实还有些奇怪以淳定那恨不得看破红尘、青灯古佛作伴的性子竟然会答应宗主的要求。
不过转念想到不知下落的晏许,游吾玦还是有些理解淳定的心情。按照他们之间的交流,他们的渊源游吾玦也了解一二。
但是淳定提到的那个“他”到是让游吾玦稍微振奋了一些,他们俩都清楚淳定指的是谁。
谢约。
想来,不多久就能再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果然,当天傍晚,天色还亮着,游吾玦刚给店里那帮孩子教完了课,转身回到后院。眨眼间就看到那棵桃花树下站着的人,他低头用手指拨动着琴弦,一副懒散无骨的样子。
“谢约。”
那人抬起头来,白发及腰,衬得一身鸦青的宽袖长袍更深了一色,苍白的唇微颤,晌久才勾勒出一抹真心实意的微笑:“前辈。”
捣一脉相思成泥
沐四海悲风无迹
叹辗转沉浮的天意
仍不肯将息(1)
……
作者有话要说:
(1)《执迷》的一段歌词,感觉很有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