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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萧琅的挚友。”翎霖看着夫人眼底的担忧之色冷笑了一下。在萧琅年幼时便弃之而去,她当真以为和过去撇的一干二净,多年来就没有一丝思念萧琅吗。
“不,我不认识他。”夫人慌忙说道,不禁向后退了几步,面色异常苍白。
“夫人难道忘了萧琅了吗,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翎霖走到夫人面前冷冷道,心间有一丝寒意夹杂着淡淡的伤感,若萧琅得知此事是他日夜思念的娘亲故意而为之,又会怎样的寒心。
“不是的,你不要胡说,”夫人握紧袖中的帕子,尽力压下心间的惶恐,“公子,你找错人了,现在请你离开。”她好不容易才拥有了这一切,她绝不能失去。
“来人。”夫人大声唤道,胸口猛烈的起伏着。
“难道夫人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此事吗?”翎霖微动双唇,若不是为了萧琅,他绝不会顾忌夫人的颜面。
“你到底想怎样?”夫人看着空旷的房间,隐隐明白了翎霖的意图,“你想要多少银两,我都可以给你。”
“银两可以消除萧琅的痛楚吗?”翎霖用力握紧拳头,光洁的额头上青筋若隐若现。或许他今日就不该前来,更不该抱有一丝期待。
翎霖拥着怀中虚弱的人,心中暗暗发誓要让那个人付出万倍的代价,但他没想到伤萧琅之人竟是他的娘亲,而他又该如何做,为萧琅报仇吗。
“夫人又想怎样,难道派人除掉萧琅就可以抹去过去的一切吗?”翎霖眼中溢满了怒意。
“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萧琅的存在,若老爷得知一定会将我赶出去的,小洛还小,我真的离不开他。”夫人尽力摇着头,泪水从眼眶中流淌而下,精致的妆容晕开了一片。
“小洛是你的亲子,难道萧琅就不是了。”翎霖冷声道,“当年你犯下的罪过理应由你承担全责,而如今你却以伤害亲子来逃避,你根本就不配为人母。”
“不是的,我也不想伤害萧琅,只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他们找到我,拿着玉佩逼我,声称要将此事宣扬出去。”夫人痛苦的用手帕掩住了面容,此事已经过去近二十年了,她本以为可以安稳的度过余生,未想竟东窗事发。
“他们。”翎霖眼中有几分凝重,看来确是他太过草率忽略了真相。
“他们自称是萧琅的朋友,逼我当众认回萧琅,但我已令嫁他人多年又怎可能如此。”夫人越想越害怕,日日担心他们在找上门来,便暗中请了人,她本以为自己能安心一些,未想心愈来愈慌。
“萧琅现在如何了。”夫人看向翎霖冷峻的面容。
“夫人现在才关心萧琅的安危,是不是有些过迟了。”翎霖冷哼了一声,他根本无法想象那日若他迟了一步,怀中拥住的是否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不,不可能的,我只是给了他们银两,让他们教训萧琅一顿,赶他离开京城,我并未想伤及萧琅的性命。”泪水再一次滑落而下,湿润的眼眸溢满伤痛,萧琅是她的亲生儿子啊,她已愧对萧琅多年,又怎可能再命人伤了萧琅呢。
“难道是他们擅做主张,下的狠手。”翎霖拧紧眉头,近来他忙于朝堂事务,到疏忽了二皇子暗中的行动,看来待萧琅伤愈后他务必要将萧琅送出府了。
“萧琅到底如何了,他伤得重吗?”夫人不禁伸手拉住了翎霖的衣袖,若萧琅因此而有事,她恐怕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性命无忧。”翎霖抬手甩开衣袖,转身走向房门外。他出来了许久,萧琅昏迷多时也应该醒了,他可不想让刚刚醒来的萧琅四处找寻他的身影。
夫人缓缓松了口气,她看着翎霖离开的身影,忙追上前去。
“夫人放心,我日后绝不会再来打扰您的生活,若萧琅问起你的时候,我告诉他你已经离开了,也好断了他的思念之情。”翎霖嘲讽的说,他很庆幸萧琅并没有登门拜访过,否则他看见这般冷漠绝情的娘亲,心可不是一般的寒冷。
夫人微低下头,面上一片伤意,萧琅自幼便异常懂事,不曾太过哭闹,可惜她很早便离开了他们,也不知他们在乡下过得如何了,而她亦心知在穷苦的乡下,一个男子带着孩子,生活是怎样的拮据。
“我不能亲自去看看萧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求公子能买些上好的补品带给他。”夫人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如今她能给萧琅的恐怕也只有银两了。
翎霖扫了一眼夫人手中的银两,面容愈加冰冷,“不劳夫人费心,我自会好好照顾萧琅。”
“萧琅幼年在乡下吃了不少苦,如今留在京城亦甚是不易,希望公子能多费些心。”夫人失落的放下了手。在京城中能攀上权贵之人实在难得,而萧琅能有这样一位朋友亦是他的幸事。
“萧琅是我在意的人,我自会用心待他。”翎霖抬步离开了,他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萧琅。
夫人看着翎霖远处的身影,静静站了许久。
“夫人,少爷回来了。”侍女走入房间中看着神色忧伤的夫人,面上有一丝疑惑。
夫人点点头,抬袖拭去面颊上的斑斑泪痕,流露出一丝浅笑,眼底的伤意似全然尽退。
多来来她不曾忘却过萧琅,然她不敢流露出过分的思念之情,只能将待萧琅的那份爱意倾注在小洛身上,可即使她过分的溺爱小洛,心中仍异常空荡,好似失去了什么。
林琛站在府门外,看见翎霖的身影抬步迎了上去,“王爷。”
“何事?”翎霖开口问道。
“萧琅醒了。”林琛暗中猜测着翎霖的反应,但还未待他看清翎霖的面容,身侧的人便瞬间消失了。
林琛微摇了摇头,跟随在翎霖身后走向远处的房门,他看着房间中二人深情对视的情形,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转身离开了。
☆、第 50 章
第50章
走廊间落下明亮的光斑,枝叶随风飘摇发出沙沙的声音。谦茗抬步走向远处的房间,身形颀长,墨发齐齐束在肩后,衣诀翻飞若如谪仙一般,然俊美无暇的面容却异常冰冷,眉眼间的一抹厌气令人望而生畏。
他隐约听见一道清朗的声音,不觉侧身向微开的窗扇望了一眼。
蔡逊面色苍白的坐在桌边,宽大的袖袍滑落在膝上,略有一丝纤弱,额边的碎发掩住了细长的黛眉,眼眸暗淡。
“公子,你多吃一些伤势才能尽快痊愈。”桃芊看着碗中的大半碗饭,轻叹了口气。
“姐姐,我真的用不下了。”蔡逊微微低下头,一缕墨发滑落在衣领间,愈衬颈间肌肤白皙如玉。
“若公子觉得饿了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派人去厨房为公子做些热粥。”桃芊放下手中的碗,她看着蔡逊勉强的模样,亦不忍心在逼他用饭了。
“这是厨房新作的糕点,公子用一些尝尝吧。”桃芊端过一些热气腾腾的糕点,公子伤势未愈多用一些药糕应该对身体有好处。
“姐姐。”蔡逊略有些无奈的看着桃芊。
“好,我不逼公子了,若公子想用的时候就伸手拿吧。”桃芊尽力将糕点碟向蔡逊面前推了推。公子自受伤后,胃口变得很差,纵然她用尽心思也未能让公子用下多少饭菜。
谦茗看着蔡逊异常突兀消瘦的锁骨,蹙紧了眉头,转身想走入房门中,一旁匆匆赶来的侍女开口唤住了他,“殿下,云王爷拜见您。”
谦茗微点头走向大厅中。
翎霖背手站在桌边,玉冠束发,容颜冷峻。
“王爷,您先用茶,奴婢已经差人前去唤殿下了。”一位侍女端着茶杯走向翎霖,虽年纪稍长,但面容端庄举止极为文雅。
“现在近身服侍殿下的是何人。”翎霖看向侍女,目光锐利。
侍女支吾了一声,继而笑道,“平日皆是我们服侍殿下,那些新来的小侍女手脚毛躁,我们也不敢让她们靠近殿下。”
翎霖冷哼了一声,“你留在殿下府中多年,倒是学会巧言观色为殿下掩盖了。”
“奴婢不敢。”侍女忙低下头,感受到逼至身前的寒意,不觉向后退了半步。
“现在服侍殿下的是哪位小侍?”翎霖冷声道,依谦茗的性子若非将人折磨致死,绝不会善罢,而萧琅的那位朋友亦是凶多吉少了。
翎霖用力握紧衣袖,心间亦有三分自责,这些年他的疏忽不知让谦茗伤及了多少条性命。
“殿下身边一直都是侍女服侍,不曾有过小侍。”侍女故作平静的说,但心间却是异常惶恐不安。
“是吗。”翎霖看着侍女的面容,他早年便得知此事,然他却未曾严令禁止过,或许亦是因过分疼爱小茗的缘故,但他不知随着年龄的增长殿下的性子竟愈加暴厌。
“奴婢不敢欺骗王爷。”侍女忙开口道,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缓缓松了一口气,但心马上再次提起,殿下向来不喜任何人提及府中小侍,若王爷质问殿下恐免不了一顿争执了。她心知殿下在宫中的地位,皆因王爷的提携,若王爷因此而寒心,恐怕殿下再无出头之日了。
侍女张口想说些什么,她看着二人寒若冰霜的面色,闭上口站在了角落中。
“表兄何时对我的私事这般关心。”谦茗踱步走近翎霖扬声道,面色隐隐有些不悦。
“私事,抢掠百姓草菅人命也算是一位仁德的皇子所为之。”翎霖忍下心间的怒火,谦茗变得如此亦有一分他的过错,若他早日劝诫谦茗规改,亦不会养成谦茗今日的性子。
“表兄清楚我是怎样的性情,仁德本就你逼我伪装出来的。”谦茗用力甩开衣袖,他不愿在父皇面前故作一幅谦诚的模样,近十年来他已经演腻了,他宁愿表兄就此放手任由他自生自灭。
“我未曾抢掠过任何人,他们都是被自己的亲爹送来抵债的。”谦茗冷哼了一声,亲生父子之情也抵不过那几张薄薄的银票。
“殿下以为暗中的交易不会有人得知吗,你嗜血的性子又能瞒得住几时。”翎霖看着谦茗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愈加气结,就凭谦茗过去那些年的罪恶,足以被关入大牢中永不见天日了。
“父皇知晓了又如何,莫不过于进入宗人府。”谦茗无所谓的说,这些年他被禁在宫中早就倦腻了,看着表兄在朝堂孤苦奋战亦觉得丝毫不值。“到时我揽下一切罪过,自不会牵连至表兄。”
“你以为如此就可以安然无事了,若二皇子夺得皇位,亦不会放过所有与他对立的人,你可以不在意府中的一干众人为你陪葬,但我在意。当年我为了在舅舅临终前的誓言守护你十年安然无忧,如今我只是为了自己在意的人。”淡淡的伤痛掩过了怒意,他们曾经那般亲密无间,如今却仍走向了这一步。
他对舅舅食言了,如今他已无力在辅佐谦茗,他只希望心中人能安然无忧就好。
谦茗看着翎霖的背影,心间宛若被狠狠刺了一刀,钝钝的痛着,“表兄是放弃我了吗?”表兄是世上唯一在意他的人,若表兄离开了,恐也不会再有人在乎他。
谦茗本以为他是不会在意的,未想在失去的那一刻,仍是异常伤痛。他犹记得儿时坐在雪地中绝望时,一双温暖的手带给了他一丝希望,而今后这份希望不再会有了。
翎霖看着谦茗眼底的忧伤微摇了摇头,“我不希望你在府中养小侍作乐,殿下身为皇子,于情于理皆不该虐杀百姓。”若要他真的放下谦茗,他亦忍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