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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和柳重域真的有什么暧昧不成?不然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但是柳重域不可能欺骗我,他要是真的要娶谁,肯定不是我可以阻止的。否定柳重域说谎或是改变了主意的可能。事情还真是奇怪。
不知不觉走到了柳重域的书房。我在门外站了一会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柳重域坐在书案前,墨黑深邃的眼看过来,仿佛有冷光探照身上。我一个激灵,差点拔腿而跑。
柳重域适时开口:“进来。”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走到床边的竹榻上坐了下来。这里离柳重域有几米,可以减少他身上冷气的影响。
柳重域继续看他的书。我盯着窗子看了一阵,转头看向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清他的侧面。轮廓分明,仿佛雕塑一样好看。我出神地看着,想着自己怎么就没遗传到他的英俊之貌呢。
这时,他忽然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仿佛瞬间被吸入了漩涡中。
“有事?”
我蓦然回神,心脏咚咚地狂跳。我按住心脏,赶紧转头看向窗外。一看,我的心脏一顿,柳忠佝偻着站在远处,幽灵一样的眼盯着我。眨眼间,眼神消失了,人也消失了。
我四处看了看,静悄悄一片,刚才仿佛只是错觉。
一只手忽然在我额头上碰了一下,我转头,柳重域站在面前,低头看着我,眉头微皱:“怎么?”
我摇摇头:“没什么。”
“不喜欢柳忠?”
“是他不喜欢我。”
柳重域“嗯”了一声,道,“不必理他。”
我点点头,随即道:“他是柳家的家奴?”
“嗯。”
“他似乎对我有意见。”
柳重域露出深思的表情,随后盯着我看。深暗的眼仿佛有引力,差点又将我拖入其中。我赶紧移开了视线,伸手抚了下额前的刘海,一摸,我才发现,自己满头的冷汗,立刻感到身上也一阵冷凉。
“跟我来。”柳重域冷冷地撇下这句话,转身往书房南边走去,走到墙边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墙壁上挂画的位置打开一道门。我好奇地伸头看去,一个矩形的浴池。水流从石壁上一朵莲花形的浮雕处流出来。水雾弥漫,表明水是热。
我看了看柳重域,他瞥我一眼,转身回到了书案前。
我缓缓走了进去,门自动合上了。我盯着门好一阵发呆。这是古代吧,门自动合上也太高科技化了一点。水流满浴池后也自动停了。摸了下水温,刚刚好。我脱了衣服,顺着浴池的梯子走了下去,水深及腰,凉意瞬间被蒸腾的热气驱散。
洗完起身,我盯着被我扔在地上的衣物,难道要捡起来穿上,那不是白洗澡了吗。我正发愁,对面的门忽然开了,柳重域走了进来。
我僵硬地站着,手不知道该往那儿放,我一直觉得慌张地手捂下。体的动作真的很不雅观。当柳重域冷着脸,将衣物和毛巾塞到我手里,走了出去之后。我默默用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水,穿上衣服。对着门默了好半天,我才按下墙上的机关,开门走了出去。
柳重域抬头向我看来,冷眼凝定了好几秒才移开。我也跟个钉子似的凝定的好几秒才又迈动了脚步。我的脚步是向门口迈去的。
柳重域忽然开口道:“过来。”
我默默转身,走了过去。柳重域合上一本书,抬起他修长有力的手,我盯着那完美的手指发呆。
这是一双绝顶剑客的手,拿着剑一定非常帅气。不知道被江湖人当做宝贝的碧玉神剑究竟是什么模样,这双手拿着那样的剑不知会有何等样的气势。
这只用剑的手搭在我手腕上,仿佛有一股气流通过手腕传到全身。
“心率不正常。”
呃,我蓦然回神。他说什么?心率不正常。我摸摸胸口,心脏的跳动很快。
柳重域放开手,抬眼看着我。明明我站着,他坐着,但是却仿佛是他在俯视。漆黑的眼里深邃如浩渺的星空。我看不清楚自己的倒影,睁大了眼依然看不清。
为什么会看不见呢?应该能看到啊。无论它怎么深暗无尽,我都应该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才对。
窗外吹进一股风,发丝飘过眼帘,一眨眼,我回神,暗自疑惑,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修长的手指出现在我眼前,拨开了挡住眼帘的发丝,又一眨眼,便离开了。
柳重域依然坐在椅子上,仿佛他不曾站起来,手不曾出现在我眼前,他甚至没有看我。
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视线投向柳重域的侧脸,完美得仿若我理想中的天神。
他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断情绝爱”。
断情绝爱?他要对谁断情绝爱?难道是那个傲慢的莫水扬?
我沉了沉脸,死死盯着那几个字。柳重域忽然开口道:“你先出去。”
我转到案桌前,盯着他的眼:“父亲爱的人是谁?”
柳重域蓦然抬眼看向我,眼神严厉地盯着我。
我心下一颤,但是怒意熊熊燃烧。我倔强地盯着他:“难道是那个莫水扬?”
“……”柳重域皱眉不语。
我冷笑一声:“父亲的品味,恕儿子不敢恭维。”柳重域眉头皱得更深了,全身的冷气也更甚。我的愤怒因此更甚,我一把抓过他桌上写着“断情绝爱”字样的纸张,“那样的人,断情绝爱最好不过了。”我扔下手中的纸,转身往外走。再不走,我不知道我会说出什么更加难听的话来。
搭在门上的手被扣住了,我顺着那修长的手看向结实的胸膛,冷俊的下巴,唇,鼻子,眼睛,眼睛里我的倒影,我一副阴冷无比的模样。我恍然一惊,这样阴冷的人是我?
“不是他。”低沉冷凝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我迟钝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柳重域说了什么。
不是他,爱的人不是那个令人讨厌的莫水扬。我紧绷的神经忽然一松,但随即又一紧。“那是谁?”我听见自己冷冷的问道。
柳重域却不回答了。深沉的眼微微眨了一下,我看见我的倒影碎了又重组。
我的倒影!我在这双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愣神间,柳重域已经走回了案几边。我摸了摸被柳重域捏得有些微麻的手腕,看着他的背影发呆。我刚才是不是太激动了。那是他的事情,我根本没必要干涉。
“你过来。”
我愣愣地走了过去。
“写字。”
我转身坐到刚才他坐的椅子上,盯着白纸呆了呆,道:“写什么?”
“随意。”
我提笔写了几个字,凝神一看,竟然是——柳重域。
我抬手就要卷走纸张。柳重域手指一动,纸已经到了他手中:“毫无长进。”
我愕然半晌,回道:“我又不考科举。”
柳重域瞥我一眼,冷道:“以后每日来练字。”
“啊!”我惊讶地张大嘴,以前不督促我,现在这是干什么。
***
走出柳重域的书房,我方想起,他没说什么时候去。想了想,我估摸着以后都今日这个时辰去。走了几步,我猛然想起,要不了几天,我就要走,练这么几天能有什么长进。柳重域说以后都去练字,他以为我以后都住在这里吗?那我要住在这里吗?这里算是我家吗?
我带着满腹地疑问回到了梧桐院。站在院子外,我发现,这里和相府的华容居差不多,只是更大,更别致了。
这里会是我的家?
**
院子里,梧桐树下,天阙先生和梅九对坐着,居然在下棋。多安在一旁添茶。
“瑜儿。”
“瑾瑜。”
两人看见我同时开口。
犹豫了一下,我走了过去。在石桌边坐下,看着棋盘上罗布满盘的棋子。见两人久久不下,我催促道:“继续呀。”
两人移开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又开始对弈起来。
梅九执白棋,天阙执黑棋。黑白交错,我虽然不精通,倒也看出两人暂时势均力敌。天阙先生棋艺有多好,我不用想都可以猜到,一定是当世最厉害的棋道高人。而梅九,我没想到他居然能与天阙先生战成这样。仔细想来,梅九不过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各方面出类拔萃成这样,可谓天才中的天才。我崇拜地看了梅九一眼,他似乎有些愕然。随后凝神于天阙先生对弈时,棋步似乎更加有力了,因为我看见天阙先生一向悠远、古井一样无波无澜的眼里露出了细微的慎重之色。
我一直觉得天阙先生神秘莫测,看不透,猜不着。此时,忽然觉得我还是可以稍稍看懂一些他的情绪变化的。
一片梧桐叶落在棋盘上,梅九沉凝许久的眼忽然一亮,一枚白棋落在梧桐叶掉下的位置上。
我看了看两人,梅九微笑,天阙先生情绪不显。
我瞧了他们一阵子,然后看向棋盘,这星罗棋布的黑白子仿佛化成了暗夜星辰,最后,柳重域的眼在我面前一闪而逝。一切幻象不在,眼前唯有密布的棋子,一片绿叶夹杂其中。我伸手捻起那片叶子,打算扔掉,风一吹,叶子又落回了棋盘。
天阙和梅九忽然齐齐盯着我。我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天阙先生一笑,捻起棋子轻轻放在那片绿叶所在的位置。
两人对视不言。我左右看看他们,好奇道:“这棋有点复杂,你们谁赢谁输?”
“和棋。”两人同时道。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梅九:“阿九,你可真厉害,居然跟天阙先生下成了和棋。”
梅九本来神色有点郁郁,听我此言,顿时眼一亮,露出笑意来:“瑾瑜说得是。”随即对天阙先生拱手道,“前辈,晚辈自当努力不懈。”
天阙先生语气淡然道:“后生可畏。”
多安在一旁一脸崇拜地看着两人。我笑着道:“多安,你懂棋?”
多安回神看着我:“回少爷,今日看了两位公子对弈,多安再不敢称自己懂棋。”
“呵呵,他们都是怪才,你不必向他们看齐,像你公子我说不定还比不上你厉害呢。”
“少爷过奖了。”
我笑笑,正要继续接口,梅九忽然道:“瑾瑜,一个上午都不见你,去了何处?”
“去看父亲了。”我回道。
“我记得你今晨不是穿的这件衣服。”梅九疑惑道。
我低头看了一眼,玄黑的锦衣,穿在我身上略微有点宽松,这是柳重域的。我抬头道:“我的衣服脏了,所以在父亲那里换了一身。”
“怎么会脏了?”
“泼了点茶水。”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了个无关紧要地谎。
梅九顿了顿,温和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摊手道:“有时候就是被霉神光顾,没办法。”
梅九笑看我一眼:“你呀。”
我感觉身上鸡皮疙瘩冒了起来,我用眼神对梅九道:阿九,你不要用着么腻死人的语气对我说话。
他挑眉看了我一眼,伸手边将白色棋子拣回棋盒里,边问道:“聊了些什么?”
“随便聊了聊。”我将天阙现身这边的棋盒拿了过来,拣了黑子放进去。
“等我拣完白子,你将黑子一起扫进盒子里即可。”梅九道。
我瞪他一眼,挑眉道:“我乐意。”
梅九好脾气地笑道:“好,随你。”
拣完棋子,天阙先生看着我道:“明日回隐士山。”
我愣了下,道:“先生急着回去?”
天阙先生眼一眯:“你不想回去?”
我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