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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张玄要跪,张三的手本来攥紧了,但张玄的临时退开让他不得不又松开了手,眼中狠戾一闪而过,温声问道:「你儿子?」
「是,他叫娃娃,快三岁了。」
「时间过得真快,我带你的时候仿佛就在昨天,可一转眼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叹息声传来,带着淡淡的伤感和眷恋,张玄的心情也不自禁地被牵动了,把娃娃抱在怀里,说:「师父,那件事……」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人各有命,你又是怎么来这里的?」
怎么会来这里,老实说连张玄自己都莫名其妙,要是把整个事件从头说起,那又太长,只道:「一言难尽。」
「看来这是老天要让我们再见一面,」张三让弟子坐下,一脸平静地说:「我快熬到头了,再过两天就是我的轮回之日,能在走之前见到你,也算了了你我师徒之间的缘分。」
荧火明灭,照得眼前那张脸阴晴不定,但洒脱随性的感觉是不变的,除了两鬓略有斑白,身上鬼气颇重外,张三跟二十几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多变化,说话时嘴角噙着笑,似乎早把当年的不愉快抛之脑后,只想着今后的重生。
可以再顺利步入轮回,这是件大喜事,跟师父面对面坐着,虽然还无法脱离久别重逢后的拘谨,但张玄觉得一直压在心头的阴霾不再那么重了,微笑说:「恭喜师父。」
张三笑了笑,不过惨白的脸色让微笑变了味道,娃娃转头看了他一眼,马上皱起眉,像是害怕似的重又把头埋进张玄肩上,任凭他哄弄,就是不回头。
张玄不知道小东西又怎么了,明明平时他没这么别扭的,于是抱着他硬是把他的头转过来面向张三,说:「叫师公。」
娃娃看看张三,把头别开了,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好半天才小小声地叫:「师公好。」
张玄很不满意,正要训他,娃娃又扑进了他怀里,看到孩子这样,张三苦笑道:「别怪他,孩子太小,他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
不管张三生前修为如何,他现在都是鬼,身为鬼魅,任凭行事再潇洒帅气,都脱不了那份阴森鬼气,像娃娃这种年纪的小孩子感应最强,他不喜欢也不稀奇,只是张玄很难做,要知道造成师父今日这种状态,他难辞其咎。
「师父……」
话到嘴边,却觉得任何道歉都是多余的,于是他把索魂丝拿出来双手递上,张三先是诧异,随即便笑了。
「我是即将步入轮回之人,这些身外之物要来何用?」
「这不是属于我的东西,还给师父,就当……」
有了索魂丝,张三轮回投胎后,修道不需要再从头做起,也可以保佑他来生顺顺利利,这样做虽然有点投机取巧,但也算是他给张三造成伤害的歉意,将来如果阴差追查起来,大不了责任自己来担。
听了张玄一席话,张三把索魂丝拿到手中仔细端详,良久,颇为感叹地说:「它曾经跟随我很多年,要说没感情,那是假的,也罢,我先带着它,等送你离开时再还你。」
「送我离开?」
「当然要送你走,你还活着,阴曹地府不是你该久留的地方,」张三笑道:「别担心,我在这里住久了,跟阴差们很熟,等天亮了去打听一下,想办法让你早些离开。」
张玄看看屋外,外面一片漆黑,让他忍不住想,这里可能有天亮的时刻吗?
耳畔传来嘤嘤声,娃娃刚刚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始折腾,在他怀里很烦躁地动来动去,张玄带孩子这么久,还第一次见他这样,不知道他哪里不舒服,张三却看出来了,噗哧笑道:「他是饿了吧?孩子饿的时候都这样。」
被提醒,张玄恍然大悟,以往娃娃生活的环境不会让他有饿的经历,可能小东西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饥饿感吧,这样说来,他觉得自己也饿了,折腾了这么久,紧张感压住了饥饿的感觉,现在安定下来,马上觉得饥肠辘辘。
「等我一下。」
张三起身去了隔壁房间,不一会儿,端了碗汤出来,放到他们面前,说:「我这里只有这个,是用仙茈草煮的,先喝了它解解饿。」
张玄听说过仙茈草这种东西,它的作用相当于阳间的香烟,对鬼类来说只是吸吸气味打发时间而己,没想到它还能喝,不过现在有东西吃总比没有好,忙道了谢,把娃娃放到长椅上坐下,端给他喝,可是娃娃嗅了嗅,就很厌恶地把头一扭,避开了。
「你给我听话!」
饿了却又不吃东西,连张玄都不知道娃娃出什么状况了,沉下脸训他,谁知刚骂一句,小东西就瘪瘪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张玄拿他没办法了,只好哄道:「那我喝了,等会儿你叫饿可没人管你。」
「玄玄不要喝。」
小手伸过来,像是要阻拦,张玄推开他,汤碗端到嘴边,见那是类似紫芋粥的浓稠液体,汤粥冰冷,却流淌出极香的气味,蛊惑着他去品尝,不过他只喝了两口,就听到娃娃在旁边放声大哭,孩子过于奇怪的反应让他心一动,忍住汤粥的香甜诱惑,把碗放下了,转去抱娃娃。
「不合口吗?」
「没有,挺好喝的。」
张玄嘴上说着,却没有再动那碗粥,草粥喝下后带来的冰冷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便以哄弄娃娃的借口把粥推开了,张三眼露失望,却没再劝,温和地说:「看来这种阴间的东西不适合你们,那我还是马上去找阴差好了,可以让你们早点回去。」
「谢谢师父。」
张玄站起来想随张三一起去,被他拦住,说:「你们 不是鬼,出去反而招眼,我一个人就行了,在这里等我回 来,千万不要乱走动,要是遇到鬼差就麻烦了。」
张玄答应了,随着张三的离开,娃娃也安静了下来,一个人乖乖坐在长椅上翻着小布袋,像是要找吃的,但结果当然是令人失望的,他又抬头看看桌上那碗粥,探起身把碗拿过来,张玄以为他要喝,谁知他手一歪,瓷碗摔到地上,砸了个粉碎。
明显的厌恶举动,不过这次张玄没骂他,问:「真的这么讨厌师公吗?」
娃娃点点头,张玄苦笑:「人成了鬼,许多地方总会变的。」
但不管张三变成什么样子,或怎么对他,都是他的师父,这一点永不会变。
可惜这番心情小孩子不会懂,娃娃低头嘟囔:「钟钟学长是鬼,喜欢钟钟学长。」
「鬼跟鬼也是不一样的,像钟魁那种笨蛋鬼,我敢打赌全天下你再找不到第二个。」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娃娃看他,「饿,想汉堡包。」
如果汉堡听了这番话,一定感动得热泪盈眶,但很可惜娃娃只是想吃东西而己,张玄本来想骂他饿还把碗打碎,但看到孩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忍心,安慰道:「睡会儿吧,睡着就不饿了。」
奔波这么久,他也困了,习惯性地给聂行风打了通电话后,就趴到桌上准备眯一觉,却被娃娃抓住用力扯,「不要睡,玄玄不要睡!」
他也不想睡啊,可是真的很困,明知娃娃在耳边吵嚷,却全身乏力懒得应付,迷迷糊糊中突然听到铃铛声,那是系在娃娃脚上的银铃,响声在耳边大作,把他从梦中猛地震醒。
随着醒来,铃铛声也消失了,张玄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对泛着血色的眼珠,可能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眼珠里毫无掩饰地透出了属于主人的狠戾和贪婪,张玄本能地向后避开,这才发现那对眼珠是属于张三的——刚才张三竟一直在他熟睡中盯着他,靠得实在太近了,他几乎可以闻到阴鬼身上的臭气和尽力遮掩的杀气。
张玄注意到张三微微弯起的手指,指甲乌黑尖长,像利刀一样搭在他的颈上,要不是娃娃的铃铛声示警,他颈上的动脉可能会被轻易割断。
第九章
「师父!」
张玄在稍微慌乱后镇定了下来,站起身左右看看,见娃娃不在,忙问:「我儿子呢?」
「不知道。」发现自己的杀意被觉察到,张三脸上露出懊恼之色,冷冷回道。
张玄推开他,向门外跑去,手刚触到门,就听张三在身后说:「外面到处都是鬼,我劝你最好别出去。」
话被无视了,张玄轰地推开门,阴气随着门的打开向他迎面扑来,外面比他来时更阴暗了,仔细看去,竟然是一片黑鸦鸦的鬼魂,除了曾追杀过他的饿死鬼外,还有各种横死厉鬼,看到他,一齐挺起身,像是饿极了的野兽看到猎物,嘴巴张大,把贪婪和狠毒发挥得淋漓尽致。
看到饿死鬼扑来,张玄急忙关上门,就听门外碰碰乱响,有些灵力高的恶鬼竟将尖爪穿门而过,向他抓来,张玄捏了指诀,冲恶鬼弹去,又迅速在门上画上封印诀,谁知法诀刚画到一半,就听冷风从脑后逼来,他闪身避开,砰的一声,张三的巴掌拍在门上,打散了他画的符咒。
「这种烂符咒也能镇得住鬼吗?」张三讥讽道:「你的法术真的跟以前没两样,不过不用怕,就算没这种东西,它们也进不来。」
张三像是变了个人,因为不需要再掩饰,脸上泛出惨白死气,尖长指甲不时蜷曲着,做出进攻的架势,这分明是枉死厉鬼的模样,哪有生前的清雅洒脱?感觉到他的怨恨,张玄压住怒火,再次问道:「我儿子在哪里?」
张三唇角勾起,回复了他一个轻蔑的笑,「我刚才说过了,我不知道。」
「师父!」
眼前之人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人,张玄相信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地动手,但现在他偏偏动不了手,轻声说:「我知道你在阴间过得不好,我当初那样待你,这十几年也从来没孝敬过你,你恨我,怎样对我,我都毫无怨言,但不要伤害娃娃,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能说没关系呢?」张三低笑,恶毒地说:「难道他不是你儿子?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他不是我亲生的孩子,只是义子……」
「他是不是你亲生的不重要,只要他对你来说是无可取代的就行了,我要你尝尝失去重要东西时的痛苦,那种你全心全意去疼一个人,却被他背叛的痛苦!」
由于愤怒,张三的脸极度扭曲起来,被他的怨气影响,外面的拍门声更猛烈了,白骨手臂穿过木门挥舞着向里面抓来,有一只还飞到了张玄面前,他闪身躲避,谁知眼前突然一黑,身体失去了控制,被那只手骨狠狠拍到,跌了出去。
张三冲上来紧接着又是一脚,张玄被他踢得就地连翻两个跟头,一时间胸腹间痛不可当,咬牙躬身趴在了地上,看着张三走近,他说:「师父,别逼我出手!」
「逼你出手又怎样?这些年你的功夫和法术有长进吗?没有了索魂丝和道符,你连三流道士都不如,这样的你也配自称天师?」
嘲讽声中,张三又飞脚踢来,他的拳脚夹了阴风,力道出奇得大,张玄被他打得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再加上头晕目眩,没过几招就被厉风卷住仰面甩到地上,张三再度逼近,抬脚踩来,冷笑:「你不知道吧?仙茈草虽然是鬼类的最爱,却也是剧毒,用它的花茎熬的汤我们也只敢闻其味,你既然喝过了,今天还想逃脱吗?」
难怪他喝过汤后就一直困乏无力,还好娃娃阻止他多喝,否则……
眼见阴风再度挥到面前,张玄抬手接住了,手拈驱鬼指诀弹出,张三不防,被符咒击中,向后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