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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戬愣怔在原地,伸出手想要去拉百里捻,可是手停在了半空之中,他看着百里捻,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进中原前,捻儿可没说过还有这么多事端,既然这么凶险,捻儿为何……为何还要本王拿下陶阳?”
“王上后悔了?”百里捻挑起眸子,微冷的眼神瞧着赛戬。
“不是后悔,只是……”赛戬有口难言,“只是本王不知道捻儿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我攻下陶阳城……捻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面前这位白衣冉冉貌色非凡的男子,他似乎并不是赛戬想象中的闲散文人,他似乎有什么要做的事情,而自己呢?自己对他而言,扮演着何种角色呢?
赛戬不知道这一点。
“我想做什么不重要,如今重要的是守住陶阳,我会全心全意为王上为羌晥谋划,使得羌晥在中原有一席之地,如果王上也想在中原站稳脚跟,就要听我的,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羌晥。”
这是百里捻唯一能给赛戬和羌晥的承诺,羌晥终究不是当年攻陷大姜的三个诸侯强国,也没有染指邺陵。
“捻儿,你……你是想要本王争天下吗?”赛戬看着百里捻,眼神深邃。
“何为争?何为不争?王上若想要立足于中原,便少不了动干戈,若王上只想待在羌晥草原狩猎赛马,即刻便可班师回朝,天下广袤也不只有羌晥,我会再寻愿意立足中原的国家,辅佐其主。”
百里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一位君王,一位守得住陶阳,想立足于中原的国家,若赛戬不愿意,他便要离开他。
“捻儿!”
赛戬猛然拽住他的手,“本王不会让你离开!”
“那你就拎起你的铠甲,先去守住陶阳,今夜可不见得是安稳夜!”
百里捻甩开赛戬的手,他手下的人已经查探过,陶阳城边,已经有小国安排的几只兵马潜伏在城边小山,不知何时便会攻城,今夜亦是不安稳。
“好!本王会守住陶阳!”
赛戬攥着拳头,拎起地上的铠甲往外走去,也带着几分怒气,他走得凛冽,心情十分复杂,那拿下陶阳的喜悦早就被冲掉,心中全是纠结,不解,又不甘无奈,相信与不信在博弈。
在百里捻心中,他根本就不算什么吧,赛戬想着,脸色更是难看。
走出高鸣台,卫禹在等着赛戬,见他紧皱着眉头出来,心中满是疑惑,这进门前笑容满面,出门怎愁眉紧皱。
“卫禹!”
赛戬突然间停下脚步,“从此刻开始,你暗中守着百里捻,他有任何举动都告知本王!还有他手下的那个莫湮,我也要知道他的行踪!”
莫湮是百里捻的手和眼,百里捻所有的消息均会经过莫湮,这个人赛戬早就有几分怀疑。
“属下遵命!”卫禹虽然不解,但还是拱手应着。
赛戬回头看着高鸣台,那里还露出一抹白影,他本以为他会把他抓在手中,现在才明白,他根本就是随时能飞离自己的白鸽。方才他有些懵,现在想来百里捻今夜说话的口气也好,言辞也好,透着一股子傲气,他其实没把自己看在眼中吧。
赛戬猛然甩了一下衣袖,怒气与不甘。
转头走了几步,赛戬又停了下来,泄愤一样大喊了一嗓子,抬脚便踹烂了花盆,攥着拳头狠狠砸在柳树干上,手背渗出了血。
“王上,您这是做什么!”
卫禹皱着眉头,赶紧往前,却被赛戬甩开了手。
“卫禹,”赛戬的声音淡了下来,有些无奈,带着妥协。
卫禹:“王上,属下在。”
赛戬低着头,“方才本王对你说过的话,你当做没听到吧,不用跟着捻儿,捻儿他……他说过是全心全意为本王与羌晥谋划……,本王不能对他这般不信与提防。”
卫禹愣怔在原地,他没太领会赛戬的意思,也没太明白赛戬此时的纠结,只觉得他现在不好受,脸色十分难看。
“属下明白了,只是还请王上不要……不要太过忧虑啊。”卫禹从未见过赛戬这番模样,这还是那个肆意洒脱的草原之王么。
赛戬手还扶在树干上,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晴朗的也夜空,夜空很是清晰,瞧得见明亮的星星,可是赛戬的眸色却深了许多。
“卫禹,这中原跟本王想象之中,截然不同……”
第三十九章 羌晥之势惊天下
中原战事日益猛烈,因为羌晥出兵,西境的战事已然不再是势均力敌,西昭与羌晥均在南明西边边境的两边攻袭,南明派遣的十万大军还未到陶阳城,便被赛戬在城外小山突袭,十万增援军全军覆没。
赛戬这一举不仅震惊了公孙执,也让算是友军的越洆颇为意外,最重要的是震慑了周边的小国,仿若告诉这些对陶阳还虎视眈眈的小国,他赛戬并不是不自量力出兵南明,而是势在必得!
当然,这突袭南明增援军的计策,出自百里捻之手。
南明边境,西昭大军的军营中。
一身戎装的越洆看着快马传来的战报,表情有些复杂,这不是前线的战报,而是从陶阳城传来的战报。
“陶阳的战报,南明军大败,不是好事么,王上怎么这般表情。”
这战报是越织心递给的越洆,她已然知道陶阳城的情况,羌晥王赛戬拿下陶阳在内的二十座城池,灭掉南明增援的十万大军,陶阳周边无人敢再对赛戬手中的城池动心思。
“长姐,你觉得这是好事么?”越洆放下战报,抬眸看向越织心,眼神复杂。
越织心轻抿着嘴唇,倒比越洆镇定,“万事有得亦有失,当时百里先生承诺羌晥会出兵助西昭一臂之力,如今算是兑现了承诺,可是百里先生乃是羌晥的谋士,怎会没对羌晥考虑,怕是早就把目光放在了陶阳城,才会对王上有承诺。”
越洆扶着额头,一脸烦躁,“对南明出兵之时,本王也看中了陶阳城,可是陶阳离着西昭远,本王还想打倒南明,班师回朝之后收了陶阳城,现在赛戬驻扎在陶阳,这陶阳城就算本王有再多想法,也亦是不能再碰!”
越织心点点头,她俏眉微蹙,她明白越洆心中的纠结。
“羌晥出兵,我们本来就是承情,现下羌晥王驻扎在陶阳,于情于理我们又怎能去讨要陶阳城,若我们去夺取陶阳,岂不是无情无义,失信于天下。”越织心苦笑一声,“怕是百里先生当时立下承诺之时,已然算到了今日。”
羌晥出兵是援助西昭的名义,现在打下陶阳城,西昭想要陶阳是绝不可能,否则岂不是忘恩负义。
百里捻这一招感情棋,下得太绝又太准!
越洆握紧拳头,猛地砸向桌面,“是本王失策,不该对此人太过信任!”
越织心却摇摇头,她轻拍着越洆的手臂,“王上此言差矣,百里先生从未对王上有过妄言,该兑现的承诺均兑现,他终究是羌晥的谋士,自然会以羌晥为先,王上若能争取过此人来,定对王上的宏图大业有所助力。”
乱世之间,何为信任,越织心心思细腻,虽是女儿身,但实则是越洆身边最具谋计的人,她知道百里捻的神算妙计,自然想把他拽到越洆的身边,若能如此,她也会放心一些。
“本王已经争取数次,可是……可是百里捻他不愿意!”
越洆有几分愤懑,他亦知道百里捻有才,也有收拢之心,可是百里捻却软硬不吃。
“也不知道赛戬给了他什么,竟然让天下第一妙算的南林神机子,这般死心塌地跟于他的麾下,本王着实不懂!”
越织心也叹了一口气,微扶着额头,咳嗽几声,“长姐心思浅薄,亦不懂此人的心思。”
“长姐这是说得什么话,长姐为本王为西昭殚精竭虑,身体不适还跟随本王征战,本王只觉对不起长姐。”
越洆连忙扶着越织心,坐到软座之上,赶紧让丫鬟倒了杯茶,亲手递给越织心。越织心一贯不好,可她不放心越洆一人征战南明,便拖着病躯随军而行,为越洆谋划兵阵,越洆能拿下南明二三十座城池,越织心有一半功劳。
越洆心疼长姐,可是却也不得不拖着越织心来军营,他身边可用的谋士太少。
“你我至亲,我为王上为西昭谋划,天经地义,王上不必愧疚。只是……”越织心捻着手帕捂住嘴角,“只是长姐身子不好,也不知能陪王上到何时,王上定要笼络天下有才智之人,方可在这乱世站稳脚跟。”
“长姐别说这样丧气的话,长姐身子定会好转,本王会寻尽天下名医,为长姐医治病疾。”
越织心抿起唇角,微微一笑,“王上不用担心,我这副残躯有何重要,重要的是西昭与王上。王上若不能招致百里捻来西昭,也可换个思路,羌晥如今已经不是当初的边陲小国,已是天下不可忽略的一国,赛戬手握陶阳城这一消息与交通枢纽,又有百里捻帮之谋划,君臣齐心,兵将威猛,不容小觑。”
越织心微抬眸子,眸色渐深,“若我们动不了百里捻,为何不能在赛戬身上动点心思,百里捻想要什么你我不知,那么赛戬呢?若能投其所好,保障西昭与羌晥的友好邦交,对西昭而来也是一善事,最好能在赛戬身旁安插|我们的眼线,也便及时了解羌晥的动向。”
越织心这话说进了越洆的心中,他对百里捻无计可施,可百里捻所在的羌晥已然不是之前的边陲小国,不得不防备,毕竟羌晥可处在西昭之后,若对西昭有何作为,越洆定会措手不及。
“长姐所言甚是,可是赛戬那个莽撞汉子,本王怎么投其所好,美人?钱财?还是要何物?!”
越洆不喜与赛戬交涉,如今却不得不交涉,这种心情一点儿都不好。
越织心低眸思虑着,半晌之后才抬起眸子,“与羌晥联姻吧,王上攻下东边那城池之后,离着陶阳城便近了,王上护送我去陶阳吧。”
“长姐亲自去陶阳?”
越洆站起身来,他瞧着越织心平静又极美的脸庞,眉头紧紧皱起,“长姐是想自己做西昭在羌晥的眼睛吗?”
越织心看着越洆,笑中泛泪,“不能为王上征战沙场,但愿为王上极尽全部。”
起初越洆想与羌晥联姻,越织心是有几分不愿,但到了如今,越织心却先提出此事。
“可是上次联姻,赛戬他不愿……本王不想长姐受委屈!”
越洆握紧越织心的手,长姐是他的至亲,七年间辅佐谋划,为他殚精竭虑,如今连自己都谋划了进去,只为他与西昭。
“王上送我去陶阳便可,不必担忧。”
越织心拂过越洆的脸颊,她这位弟弟已然成大,会成为西昭最强大的君王,西昭也会成为天下强国,称霸天下之心不只藏在越洆心中,病弱的越织心亦有雄心壮志,她要这天下国土尽入西昭,一雪当年邺陵之耻!为父王报仇雪恨!
……
因为羌晥的突然显现,不只是西昭心有所思,最为震惊和愤懑的乃是南明王公孙执。
南明书房,公孙执狠狠攥着手中的战报,将其蹂躏成团,又狠狠摔在地上。
“这个赛戬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野蛮子竟然也敢犯我南明!”
“问你话呢!派遣的增援军呢!为何连个消息都没用!”公孙执盯着跪在堂下的大臣,怒气冲天。
“回……回王上,增……增援军,还没进陶阳,便遭受了埋伏……殒没了。”
“你说什么!?”
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