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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漫长的等待中,耐心逐渐耗尽,情绪更是接近狂躁。
在灯会上给莲艾递信的小童很快便被步年的人找到,步年一听莲艾被人叫走,就想到可能是左家姐弟使得计,而经小童口述,传信的人也果然如步年所想,是左翎雪。
左翎雪必定以解药为饵,将莲艾引出了城,只不知道那傻子会不会任对方摆布,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步年想到此处霍然起身,似乎已经无法再干坐下去。
他刚要抬步,门外粉紫便急急奔了进来,同时嘴里还叫嚷道:“回来了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步年紧握的双拳倏地一松,还没来得及放下吊悬着的心,粉紫接下来的话就叫他神经重新绷紧了。
“……左翎雪跟着公子一同回来了!”
莲艾觉得自己身体里有团火,不断灼烧着自己的喉咙和肠胃,从喉道里不断涌上一股又一股的血腥味。
他在前面一步步艰难地走着,左翎雪就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步伐,不远不近的距离。
到达城门口时,莲艾已经气喘吁吁,只能扶着城墙小步往前。忽地胃里一阵翻绞,他捂住嘴就要吐出来,但最终只是干呕。
“快走吧,再慢点就来不及了。”左翎雪在他身后凉凉说道。
莲艾也不回头,更不与她搭话,就像当她不存在般,继续往将军府方向走去。
等好不容易回到将军府,他眼前已经开始隐隐浮现黑斑。
“公子回来了!”管事和粉紫具是焦急地等在大门口,一见他身影,都没到门口呢,管事就迎了上来,而粉紫则快速往府里跑去。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你上哪儿去……”他一眼见到莲艾身后的女子,声音一下子堵在了喉头,“这……这……”他看看莲艾,又看看左翎雪,不知道该不该立刻叫人将这朝廷通缉要犯拿下。左翎雪做了个双手敞开的姿势,让管事看清楚她并没有带武器:“放心,我是来投案的,不是来打架的。”莲艾一把抓住管事的手,道:“叫人去请梁太医过来,就说将军要试药,让他准备四份解药。”“四,四份?”管事视线不敢离开左翎雪,但当他听到莲艾的话后,还是忍不住看向了对方。
莲艾没有多言,只道:“你照办就是。”
随后他越过管事就往将军府内走去,才踏进门槛,步年便带着人出来了。
侍卫们手持武器,将左翎雪团团围住。
莲艾见步年一步步走向自己,那恐怖的威压叫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整个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步年在他身前脚步一顿,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莲艾咽了口唾沫,知道步年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他刚要开口解释:“将军,我……”话才出口,便被一个巴掌打断。
步年冷声道:“这巴掌,是罚你的自作主张。”
莲艾捂着被打的那半边脸,其实并不如何疼,只是有些懵。
莲艾垂下眼,没有再做解释,的确也是他自作主张,步年并没有罚错。他视线盯着地上,就见步年换了个方向,朝左翎雪那边走去。
原本包围住左翎雪的侍卫自觉让出了一个缺口给他通过,步年在距离左翎雪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左翎雪一手轻抚小腹,苦笑道:“我还能耍什么花招?步年,我愿意用我自己和甘焉的孩子来与你作交换,求你放过左家其他的人。”
步年闻言挑了挑眉,恍然道:“你怀孕了。”
回忆天浮寺一战,左翎雪那会儿会突然不支,原来并非受了什么隐伤,而是动了胎气。
“是,我怀孕了。”左翎雪闭了闭眼,“我爹已经死了,甘焉又被你们软禁,加上现在我也投案了,那些残余叛党成不了大气候。放过左家其他人吧,我弟弟根本没有参与谋逆,他是个好孩子,不曾想过伤害任何人。”
步年背着手,表情半点不动,半晌才道:“你既已决定投案,为何还要送信给莲艾,让他去见你?”
莲艾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向他们,而左翎雪正好也看向了他。两人四目相接,莲艾不知道对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什么,他只在她眼里看到了一片复杂难言。
左翎雪道:“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会傻到为你试药。”
步年就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般,朝一边偏了偏头。
他眉峰紧紧蹙起,声音透着忍耐与压抑:“什么试药?”
“他服下了我给他的焚天,现在和你一样,不,比你还要糟糕点,他再不快点吃解药,恐怕撑不过今晚。”
莲艾连忙将视线移向步年,步年在静止了一瞬后,似乎终于理解了左翎雪这句话的意思,眉头先是慢慢舒展开,然后便像是疾射而出的箭,伸手猛地一把扼住左翎雪脖子,逼近到她面前。
“解药呢?”他的声音沉到极致,每个字都仿佛自齿间逼出。
左翎雪被他掐着,呼吸都不畅,更不要说回答他的问题了。然而她却并不挣扎,似乎已经完完全全放弃了抵抗,从她进将军府,或者说从她走进京城地界那刻起,她就不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莲艾看到左翎雪面色已经从苍白变到了猪肝色,再掐下去说不定就要把人掐死了,忍不住开口劝阻道:“将军……”
“你闭嘴!”步年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声怒喝将他的声音完全压下。
莲艾见他额角青筋暴起,完全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心里不好受,胃就更疼了。
步年虽然吼了莲艾,但到底手上力道是轻下来了,左翎雪发出急促的几下深呼吸,只觉得耳朵嗡嗡的,都有些听不清声音。
但她眼睛还能用,能看到步年双唇一开一合的,似乎在追问她解药的事情。
“没有解药,我也不知道解药是哪一个。”她虚弱地笑了笑,透着些幸灾乐祸,见步年手上力道又要加重趋势,她压低嗓音道,“你要想继续完成你的大业,便要懂得取舍。”
一年多前,她没试出来莲艾是真金还是废铁,如今却叫她试了个彻彻底底。
步年哪里会为了一块废铁大动肝火?就连她当年说自己要嫁给甘焉时,对方都不曾如此生气过。
步年好歹与左翎雪有过一些交情,知道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对方没必要说谎,她的确自己也没有解药。
这便让他更为恼怒,他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更不喜欢处于被动。
他一推,松开对左翎雪的钳制,随后扬声道:“去请梁太医!”
躲在角落见机行事的管事立马上前答话:“回将军,方才公子已经让我派人去请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步年听他这样说,一下笑了,却是怒极的表现。
他转身大步往府内走去,同时高声下令:“将要犯左翎雪押往大理寺。”莲艾正要跟在他身后往里走,就听到他接下去的命令,“将赫连艾关进南厢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莲艾一下睁大眼,不敢置信盯着前方高大冷峻的背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左右训练有素的侍卫已经将他架住,并收走了他的武器。
“等等!将军!!”他慌了,彻底的没了方向,“为什么要关我?”
步年脚步一顿,却并未停留,也没有回答他的话,下一瞬又继续前行。他这样的反应让莲艾更是不安,比服下焚天时还要不安。
他想挣脱侍卫们的钳制,可只是徒劳。
“将军,你要做什么?”他见步年头也不回,心中逐渐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他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将军!将军!!”
他不停呼喊着步年,到最后急了,索性直呼名讳。
粉紫跟在步年身边,忧心忡忡地收回投向莲艾那边的视线,忍了忍,终究没忍住,问向步年道:“将军,您打算让公子为您试药吗?”
步年虽然眼睛上蒙着布,却根本不像个看不见的人,脚下来去无阻,在将军府里走路都不需要犹豫。这会儿步子跨得有些大,就是粉紫都得不时小跑几步才能追上。
“让他为我试药?”步年像听到什么无趣又荒唐的笑话,嘴角扯出抹敷衍的弧度,“我为什么要让自己欠他这样大一个人情?他若为我试药死了,我就得一辈子都记着他对我的恩情。”他狠狠道,“他想让我一辈子耿耿于怀,他做梦!”
而另一边,莲艾被锁进了僻静的南厢房,无论他怎么拍打房门,院门外的侍卫都无动于衷。
他的掌心拍得通红,嗓子也早已叫哑,他却仍然用着嘶哑的声音继续叫喊着。
“步年,放我出去!你要做什么!你放我出去!!”他不断拍着门,突然胃里一阵剧痛,他捂着嘴,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来。
这口血呕出来,他便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顺着门板滑到地上,斜倚在地上。
“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对我……”他唇角沾着血,嘴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两句话,而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我错了,不要这样对我……”
眼泪落到嘴里,混合着鲜血,形成一种又腥又苦的味道,莲艾这一生都从未尝过这样令人绝望的味道。
他将脸埋进双掌中,呜咽着:“不要这样离开我……我知道错了……不要这样对我……”
第48章
左翎羽自昏睡中醒来,走出简陋的土房,见大师兄冯漳正与其他左家弟子坐在火堆旁烤火。
他走过去,低低叫了冯漳一声:“大师兄。”
他已不是过去那个鲜衣怒马的左家小公子,白皙的脸庞如今布满风霜憔悴,曾经明亮的双眼也一片黯淡。
冯漳见他起来了,看了他一眼,别开了视线,变换坐姿,朝着左翎羽相反的方向坐了坐,似乎不想与他对话。
左翎羽目光更灰暗几分,捧着伤手坐到了一旁。
他的伤本就严重,加上不间断的奔逃,没有好好治伤休息的时间,总是时好时坏的,人也低烧不断。
左家其他弟子还是很照顾他的,为他端来了取暖充饥的热汤。
左翎羽盯着手里破旧的粗陶碗,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在做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转眼间他失去了一切,亲人,朋友,以及……他视线向下,瞥了眼自己那只包裹在层层绷带中的右手,以及引以为傲的左家双刀的绝学。
他不知道该恨谁,该怨谁,这一生他从未害过人,为何老天要这样对他?
“三师兄,我阿姊呢?我好像好久没见过她了。”左翎羽喝了口汤,味道不如何,在过去他绝对会咽都不咽就全都吐出来,可现在已经没有他挑剔的余地。
三师兄愣了愣,视线有些飘忽,说话也吞吞吐吐:“呃……那个……她……她有些事要处理,先离开一阵子。”
左翎羽微微蹙眉,心中更是奇怪:“她怀有身孕,一个人要去哪里?”
这时,冯漳突然冷哼一声,道:“原来你还关心你的姐姐,我以为你心里只有那个小贱人呢!”
三师兄“欸”了声,似乎极为头疼:“大师兄你少说两句!”
冯漳并不听劝,将一直压抑着的不满尽数吐露:“我难道说错了吗?我们会落到这样的地步,都是那个小贱人的错!摄政王被抓,师父身死,包括现在阿雪用自己换我们周全,全都是败按个小贱人所赐!”他一指左翎羽,“当时要不是他拦着我,我早就将那贱人杀了!”
左翎羽脸色惨白,一部分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