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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很为难,翻过身去才道:“总这样不是事儿,要是被我家里人知道,就不好了。”
“就算他们知道也不会怎样的,安心吧。”溥瑛不容他反对,直接关了灯,搂着他闷头睡去了。
躺在床上的人一声长叹,只得顺从。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完全亮,彦霖就爬起来偷偷地离开了溥瑛的房间,但刚出门便看到母亲在院子里给旁边的葡萄藤浇水,每年秋天据说可以接不少葡萄呢,但母亲的心思似乎不在照顾葡萄上,而是若有所思。
“额娘,您怎么起这么早?”他连忙过去帮忙,母亲闲不住,总爱做事情,从前养尊处优的贵族太太,如今已经成了普通的妇人,看上去就和市井中的平民无异,只是平常还是打扮得干净整洁,每天都会换衣服。
“年纪大了,觉少,霖儿……咱们也是时候从堃贝勒爷家搬走了,就在附近买个小院子吧,总寄人篱下不好。”她嘴上这么说,可却是因为儿子和溥瑛在一起的事伤神,半夜她出来去方便,刚好路过大阿哥的门前,就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动静,她本来无意上前偷听,却因为听到了儿子的声音,才起疑了……
“嗯。”虽然他不乐意,可总住在别人也也不是个事。
“买个院子,够全家人住就可以了,六间房足以。”福晋放下浇花的水壶,独自回了屋,她怎么也难想到儿子会变成“兔儿爷”,但这种事还是不要说破的好,只要俩人的事不被公开,她自当没看到,不住在一起,慢慢地他们的关系也就淡了。不过眼下令人烦恼的却是,他们家还需要再生养两个孩子,她那个可怜的乖孙儿就这么被恶人给害死了,实在是令人悲愤,到现在巡警还没抓住另外两个同伙,她怕的是坏人再次报复,所以每天都让仆人接送小孙儿,但就这么着她依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礼拜天的下午,忽然来了一场暴雨,为了哄凯尔索开心,载堃陪着爱人去了前门听评书,一场大雨就把二人淋在了茶馆里,从吃过午饭,坐到了傍晚,本打算雨停后就回公寓的,可凯尔索偏说要在这里多坐一会儿,所以载堃就准备吃了晚饭再回去了。
正在二人,随便点了些吃食的时候,焕荣也和两个朋友从外面进来了,他们是赶晚场来听书的,最近因为得了点儿钱,手头宽裕了,他就时常进城来逛逛,不怎么走动的狐朋狗友们也聚在一起吃肉喝酒了,似乎又回到了大清国的时候。
焕荣刚坐下,便看到了走廊的另一边坐着的堃贝勒,顿时怒火攻心,他的弟媳就是让这家伙拐走了,可他仔细一打量,和载堃坐在一起的是个外国男子,虽然有些年龄了,却很漂亮,皮肤雪白,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尊贵的气质,即便是男人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
第49章 突如其来
焕荣默默的在另一边观察二人,总算是瞧出了点儿端倪,原来贝勒爷还喜欢男人,明显和那个洋人关系不一般,他更加气恼了,大方的对几个朋友说:“听完书,我请客喝酒。”
“哎呦,哥哥,您今天有喜事了?”正蓝旗的胖子问,平日里焕荣抠门至极,和朋友们出来听书,喝茶都是各自掏腰包,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听书吧。”他哪里听得进去,眼睛还是忍不住往那边瞟,同样是旗人,而现在更是贫民百姓,载堃为何就顺风顺水,要啥有啥?而他只能守着仅剩的十几亩地和宅子过活,平常花钱小心得很,家里又有个母老虎,孩子们读书也不成器,将来恐怕难有好出路。他还听说,堃贝勒的两个儿子都是念过洋学堂的,在英国长大,讲一口流利的英文,两位阿哥的母亲在英国有产业,为何他就弄不到这么有钱有势的娘们?就算是退而求其次的要把弟媳接手,人家还不领情呢。
搁着□□那会儿,兄弟亡故,妻子就是要归其他兄弟的,无可厚非!
听完了书,大雨还没停,看到凯尔索有些疲惫,载堃立马提议:“就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吧,明天再回去,现在也难找到车。”尤其是地势低的城南,恐怕很多地方都成河了,住在窝棚里的穷人遭了殃。
凯尔索点点头:“嗯……我累了,不想再走动了。”他意识到,这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自己年龄太大了。
“附近倒是有个不错的住处,我们听完书就去订房。”载堃温存的说着,想让子爵的心情好点儿。
凯尔索没说什么就把注意力转向舞台上的说书人那里去了,尽管有很多典故他并不了解,但在中国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自己几乎算是“中国人”了,北京的方言对他而说就像是“母语”,在中国他反而很少讲英语,回到英国的时候经常因为不能与时俱进的更新单词库而遭到同乡们的“耻笑”。
傍晚,二人就来到了附近的客栈,住了下来,预订的房间时最大,最豪华的,装潢风格却很古典,一水儿的前清旧家具,但做工和用料堪称上乘,贝勒爷还戏称“这恐怕又是哪个大宅子里典当出来的玩意儿”,言外之意就是这些家具摆设大概是从旗人的家里流通出去的,还有几件上等货呢。
晚上,凯尔索在睡梦中就被外面的吵闹声给弄醒了,他起身却不见载堃的人影,于是披上长衫,出了屋来到了楼下,只见一群人正围在客栈门口闹事,中间站着的就是贝勒爷和焕荣,二人似乎起了冲突。
醉醺醺的焕荣一见到子爵,就口不择言的骂道:“占了我弟媳不说,还弄个洋人相好,你就是这么当我们满人的楷模的?”
“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贝勒爷半夜起来,是要去买点儿夜宵回来的,他怕凯尔索醒了要吃东西,却不成想和这人撞到了一起,和醉鬼是没道理可讲的。
焕荣的几个朋友也跟着帮腔,这几个也是满人,但都是下三旗的,早年间就受尽了上三旗和皇族们的“欺压”,心中自然不满,大清国还没完的时候,他们这些贫民满人就已经没有俸禄了,变卖田产,几乎都沦为下九流,对于皇族更是积怨颇深,至少还有个皇上在紫禁城里住着,他们这些皇族也能沾光的享受政府的补贴,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他们不了解,载堃从大清国没了之后就再没领过朝廷俸禄,都是自食其力的做事,投资赚钱)。
“堃贝勒爷,大善人啊,有位英国福晋,还惦记着别人的弟媳……现在连男人都喜欢上了!”胖子大声说道,也打量了几眼来者,这个英国人看上去三十来岁,但相貌却惊为天人,眉宇间有股特别的气质,令人忽略了其性别。
说自己是登徒浪子,他倒无所谓,但说子爵的不是,他就忍不了了。
“你们不要在这里污言秽语!”
凯尔索看到贝勒爷额头青筋乱跳,就知道要出事,假如动起手来,对方非死即伤。他赶忙走过去劝阻。
“堃,咱们回屋吧,不要和他们吵。”凯尔索拉住所爱男人的胳膊,焕荣带了四个朋友,虽然是以寡敌众,但凭借堃的伸手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如胶似漆啊,你知不知道,你男人把我的弟媳拐走了?”焕荣说完就摇摇晃晃的朝子爵走了过去,这触及到了载堃的底线。
贝勒爷一拳就把焕荣打飞了,跌倒在十几米外的路边,还差点撞了人家的馄饨摊儿。
几个友人,也都喝高了,见到焕荣被打,连忙围拢过来,想要以多胜少,把这位昔日的皇亲制裁了。
看到焕荣昏厥了,凯尔索连忙喊道:“堃,别和他们动手,会伤人的!”
刚要说话的贝勒爷,却被胖子缠住了腰,他一个闪身就把此人甩开,再也搂不住火儿了,当然他还是留有余地的,不然普通人的身子骨可是吃不消。
胖子觉出了不是载堃的对手,就把目光投向了瘦弱的子爵,从地上爬起来就冲了过来。
虽然凯尔索手无缚鸡之力,但不能还是告诉他要躲避,他连忙往后退,却不成想,因为地板潮湿而脚下打滑,跌倒在地……
载堃踢开两人,连忙跑过去搀扶,但凯尔索却咬牙说没关系。
老板和伙计驱散了惹事的醉鬼们,俩人才回到客房歇着,但此时凯尔索就开始浑身冒冷汗了,他觉得肚子一阵阵的绞痛,便靠在床头蹙眉喘息。
“是不是不舒服,我赶紧去叫大夫。”载堃说完就要推门而出,他的脚还没踏出门去。
就听到子爵痛得哼了几声,当他回身的时候,爱人已经昏倒在床上……
这个晚上,凯尔索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整宿载堃都没有合眼,溥瑛和彦霖也赶了过来。
“孩子没了……不算是坏事。”贝勒爷坐在病房外,痛苦的说道,他觉的这恐怕是老天爷的安排,这样凯尔索就不用冒着性命之忧再受生产之苦。
刚才三人已经探望过面色煞白的病人了,他们就在走廊里坐着低声谈话,更多的则是商量之后如何照顾身体孱弱的凯尔索。
“您先回去歇着吧,我和彦霖守着额娘。”溥瑛低声道,其实他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的,和父亲的想法一样,他觉着母亲这么大年龄生孩子实在是太冒险了,如此便好,他们一家人还能像从前一般平淡的过日子,他也不会突然冒出一个小二十来岁的弟弟,妹妹。
“我没事,你先去歇着吧,你白天要做事,不能不睡觉,我和彦霖守着就成了。”贝勒爷对儿子说,话音刚落,就看到老二溥薆和周平带着夜宵和日用品过来了。
“大哥,你回去吧,我们守着就成了。”溥薆说完就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口,往里面瞄了两眼,看到母亲平安无事,他这才放下心来。
“那我先回去了。”溥瑛不好再逗留,因为白天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现在额娘住院,完全不能处理琐事,更不能让额娘心烦。
彦霖连忙站起身,送他出去,两人走到协和医学院门口,天色已经微明了。
“你过会儿没事就回去吧,等晚上跟我再过来。”溥瑛叮嘱道,说话的口吻就像是丈夫对妻子似的。
彦霖点头:“你赶紧回家睡觉吧。”
大阿哥微微一笑便大步走向出了医院大门,此时此刻,他忽然领悟了,所谓的“夫妻”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吧,你痛,我痛,你高兴,我也跟着开心,彼此就像是一面镜子,互相衬托,就像是阿玛和额娘似的,而他是不能够和女性建立这种默契的,因为他内心深处始终爱的是男人。只可惜,他的另一面镜子并不完全属于自己。
第50章 发愁
两个礼拜后,子爵出院回家休养了,载堃全程陪护,就没顾得上管家里的事,他听说彦霖一家子要搬走就没阻拦,毕竟人家也需要独立的住处,总不能一辈子寄人篱下,不过彦霖一家子买的院落就在不远处的另一个胡同里,走路过来只用不到十分钟。
溥瑛很不高兴,可又说不出啥来,但是他要求彦霖没礼拜六晚上过来睡,礼拜天两人再腻味一天,其他时间就在包子铺碰面。
彦霖白天忙着盯着工匠们装修房子,晚上又要去包子铺帮忙,有点忙不过来了。虽然忙,可过得挺充实的,直到有一天翠兰忽然又出现了,家里平静的日子就起了波澜。
翠兰前脚刚走,后脚额娘和妻子就开始对他轮番轰炸。
“早就说别让你和那女人来往,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呢,现在倒好她有了孩子赖到了你头上,你说说怎么办吧?”太福晋质问儿子,她可是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