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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王弘今夜第三次叫他。
陈淮:“你以前说过,借酒消愁是最没用的,怎么今夜就醉成这样?”
“……”
王弘如坐针毡,看着玉做的精美汤勺,想起曾经被他拍碎的那一只,更加紧张了。道:“臣…能回家吗?”
陈淮执着地把勺子伸过去,眼神无光。“先喝了这汤,喝完了,我…差人送你回去。”
王弘一顿,食不知味说:“臣……谢陛下隆恩。”
醒酒汤很快就见了底,陈淮把最后半勺喂了过去,王弘喝了。奈何再舀不出什么来,陈淮只好把碗放回案上。
陈淮拿了布替他擦嘴。呼了口长气,换了个灿烂的笑容:“阿邵,以前埋在琅琊的桂花酒,现在可是能喝了吧?”
王弘以为他想回琅琊了,道:“陛下,军饷一事臣会想办法的,请陛下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淮哭笑不得道:“我想既然喝不到了,我们再做一坛,如何?”
如果这里埋了他们一起做的桂花酒,是不是他就不会跑到顾思全那里喝了。陈淮这样想着。
或许是许久都不见陈淮笑得这般孩子气了,又或许是他留恋桂花酒的香味,总之王弘也不知道怎么的稀里糊涂就答应了。陈淮乐不可支地去叫人拿桂花还有米酒,搬了张几案摆在榻边,做足准备,半夜三更,和喝醉了酒的王弘一起酿桂花酒…
作者有话要说:
陈淮:酒是一定要酿的,阿邵也是一定要压的。
王弘:陛下…我不是下酒菜啊,唔唔…!!!
顾思全:我是有老婆的人你们这对基佬离我远点_(:зゝ∠)_
改了错别字,放晴=周一=上班嗷呜~
第76章 天明
刘辉业下在王病身上的是奇毒剧毒,没有炼制解药,只将银针刺入人中穴刺激他醒过来,便道:“殿……陛下,好了。”
“别这么叫我。”岑立说,看着王病悠悠转醒,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你可以出去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求您给他看病,再敢碰他一下,别怪我不念亲情杀了你。”
刘辉业本就冒着极大的风险拿王病来要挟岑立的,连脑袋都可以不要了,再听到这句话便不觉得多害怕,只恭敬地说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打在楼檐上,汇成一条条丝线如珠帘般流下。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王病看不太真切,但是听声音能知道身边的人是谁,他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也无,又说不了话,只好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外面雨太大了,你的身子淋不得雨,等雨停了我们再走,王病,你别睡听我说。”岑立去抓他的手,想让他在自己手掌心写字,又道:“我对他们真是太仁慈了,我只是想交待他们后事,避免没有礼貌的不辞而别,五叔竟然对你下手!不过你放心,他说你已经好了,等雨停,我们就走,先去抢一匹马,我们离开这里去东山,不管这些鸟事。”
王病的笑容僵住,随后慢慢地恢复了平静,还有些难以言表的哀伤。
“怎么了?”岑立去抓他的食指,引导他在自己掌心写字。王病勉强写了个“不”字,两人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许久,岑立道:“不用管他们,你也不必感到愧疚,我本来就不想当这个太子的。”
现在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了,而是你心里其实放不下,王病想着。岑立是很果断的人,但他的内心深处十分纠结,要不然不会带王病去和他们告别,不会把一切都提前想好告诉他们,他没办法完完全全放下,此番带他离开甚至有迫于和自己有所约定的嫌疑,这让王病深感罪恶。
若是交待的事成了还好,败,他就永远都不能释怀,既然现在不能全心全意走,那离开又有什么意义呢
王病无力地叹了口气,他太累了,比以往任何一次在痛苦中醒来都要累,不仅肉体饱受摧残,连精神都在黑暗边缘摇摇欲坠,现在的他强撑着一口气,保持勉强还算清醒的意识。
岑立看他昏昏欲睡的样子,心痛不已,道:“你先休息,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吧。”
王病再撑不住了,闭上眼睛。
——
城楼外,人身上的血被雨水冲洗流在砖缝里,又被雨水冲刷干净。现在敌人都消灭来了,高悦总算有空跟孙离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孙离看到刘辉业出来,忙迎上去担忧地问道:“康王,太子殿下他……”
“暂时应该不会想着走了。孙离,日后有什么事,劳烦你转告我一下。”经过此事,岑立一定不会再信任他了,也不会找他商量了。
孙离:“是。委屈您了。”
刘辉业:“委屈什么。对了,公孙曹呢”
“带上来。”孙离朝一个手下招呼,很快就有人把被岑立打得鼻青脸肿的公孙曹推到刘辉业面前。
公孙曹刚刚看了一场闹剧,现在心情还算不错,笑了笑,高高肿起的脸颊更肿了。语言不通,他压根听不懂刘辉业在叽歪些什么。
刘辉业:“你和那个梁人少年是一伙的为什么你们会一起出现在茅草屋里你们的消息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还有,你们和王歆是什么关系”
被贺知年窜门打断他的好事之后,他趁着贺知年进房,躲在角落,恰好看到公孙曹进屋,然后溜之大吉,这笔账还没算呢。
反正公孙曹现在就是手下败将,杀了也无妨。刘辉业去拔铁浮屠的腰刀,刚要刺上 ,却听一个声音说道:“不准动他。”
岑立面无表情从城楼里出来,直接走过去横在两人中间。
刘辉业:“殿下,此人狡猾至极,千万不能放过他啊!”
岑立看都不看刘辉业,对着公孙曹用梁语说道:“保你一命。”
公孙曹嗤笑一声,“我看算了吧。败军之师,无颜面对光明将军,还是死了简单,一了百了。”
岑立:“听崇轩说,是你和贺知年背着王歆去他府中找他的,你救了王歆一命,这是我欠你,现在还了。公孙曹,我能保你不死,又或许,你想有自由,看你如何选择。”
公孙曹:“诓骗下属、失职失城已是大不义,再叛一次,恐怕我下辈子轮回只能当个畜生了吧。”
“既然如此,请吧。”岑立知道劝他归顺又失败了,牵着他被绑住的手,他的脚中间被连着,走得很慢。岑立把他牵进城楼里,绑在柱子上,大有看门狗的架势。
公孙曹:“”
消灭了楚军的主要部队,这场仗可以说已经告终。岑立从白天忙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饭,王病也是如此。正要起身去找点吃的过来时,孙离却正好进来了,手里拿着两个饼,有点不自在地看着他。
这个太子,刚刚还想着要离开抛弃他们,这让孙离怎么也没法消化这个事实。但还是把两个饼递了过去,道:“……殿下,我们在敌楼发现楚军的粮食,只有饼和水。”
“谢谢。”岑立说,接过饼走了。
“哎……”孙离叹了口气,转身。高悦拿着一个饼,掰成两半,一半大的递给孙离,道:“吃吧,你也饿坏了。”
——
岑立毫不做停留地路过绑在柱子上的公孙曹,来到榻边。饼又干又硬,岑立不忍心叫醒他,自己咬了一口,在嘴里咀嚼,俯身,撬开王病的嘴渡了过去。
公孙曹:“……”
可惜,是水还行,容易喂。岑立看他连下咽的动作都没有,渡过去的饼还留在他口中,离开他的唇,又去案上喝了口水,继续喂,还是无效。岑立再一次离开他的唇,神情黯然。
思索一会,岑立起身,走到公孙曹面前。
公孙曹:“……”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岑立在公孙曹的袖子上扯下一块布,绑住他的眼睛,公孙曹双手被捆绑在柱子后面根本没法反抗,很快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干什么!”公孙曹怒道。
岑立不理他,返回榻边,正要伸手去拍王病的肩膀叫醒他,却听公孙曹说:“真看不出来太子殿下竟然对奸丨尸感兴趣。”蒙上自己的眼睛不让看,可不就是要干见不得人的事了?
岑立闻言,脸上有片刻恍惚。把手缩了回来,又走到公孙曹身边,扯下他另一截袖子,粗暴地塞进他口中,继而回到榻边,柔声唤道:“王病,醒醒。”
岑立喊了十几次,每一次都耐心温柔到了极点,终于看到王病似乎极不情愿缓慢地睁开眼睛,神情恍惚,茫茫然不知在看哪里,等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岑立时,眼里只有柔情笑意。
“吃点东西再睡。”岑立摸了摸他的额头,看似无意的动作,实际上是他怕王病再像昨天那样烧起来了。
听到他的话,王病迟钝地发现嘴里含了东西,甜的,毫不犹豫咽了下去,食物划过喉咙带来一阵剧痛,仿佛吞下去的是木屑铁片,他只是眉头皱了皱,说不了话,朝岑立无力无声地笑了笑。
岑立惊道:“等等!我扶你起来。”
这样躺着咽东西肯定是比较困难的,岑立把饼放在一边,双手放在王病腋下,把他抱了起来,胡人的床不比梁人的榻又矮又窄,而且三面围着,很是方便。王病坐稳了,看着岑立,眼角不经意间瞥到有人被绑住柱子上。
王病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岑立,又看看公孙曹。岑立便把崇轩的话都告诉了他,包括他答应放公孙曹一事,王病表示能理解。
岑立把饼拿到他手上,“慢慢吃,将就吃一点,有空我再熬点粥。”
饼确实又干又硬,这是为了储存的时间更长,王病掰成两半,没法吃快,岑立端了一碗热水过来给他,王病接过喝了,眉头微皱着,吃了一半就还给岑立,眼睛瞥向公孙曹,意思很明显。
肚子里有了食物和热量总算是好受了些,王病恢复了些力气,不用他怎么表示,岑立就自动把手伸过去让他写。
王病没有犹豫,像是早就在心里打了很久的草稿,写道:给。
倒是岑立犹豫了,王病再写了一遍,还是那个字,他才不情不愿地把自己还没吃的饼掰成两半,把王病那一半咬在嘴上,自己那一半拿到公孙曹面前,伸手拿开塞在他嘴里的布,把饼塞进他嘴里。
公孙曹:“干……唔!”
“王病赏你的。”岑立把饼更粗暴地捅他嘴一下。吃味呢……
被迫含着饼的他说不了话,他想转头把饼甩开,然而岑立的力气很大,而且还能预测到他的动作做出相应的反击,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就在这时,岑突然把饼抽了出来,公孙曹气得张开嘴巴破口大骂,话还没出口,那饼又进到嘴里去,他下意识咬住,就这样吃了第一口,然嘴被饼堵住,要吐吐不出,做不出咀嚼的动作,一大块吞下去差点把他噎岔气。
公孙曹:“……”
岑立像是完成了什么伟大的使命一样不管公孙曹了,直接回到榻边,伸手过去,朝哭笑不得的王病道:“他吃了,你再睡会”
王病写道:不。
岑立心想他大概是睡太久了睡不着了,看着他包扎的脖子,想起崇轩和公孙曹说过的话,这脖子的伤是谁的杰作,岑立心里已经有数。但是王病不告诉他,这份苦心他能懂,所以岑立不会问。
王病却不知道岑立此时的想法,写道:双生子。
岑立:“我把他们放在敌楼里了,估计是吓惨了,还没醒。你要不是为了护着他们,手也不会伤到筋骨,左手的伤本就没好全……你还笑”
王病听到他们无恙就放心了,闻言只好把刚提起一点点的嘴角又放下。这次没那么好运伤到右手了,左手手腕那块疤雪上加霜,现在在岑立手掌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