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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隙-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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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卫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想现在就上去提着匈奴太子衣领质问他他们俩是什么关系,但好歹只人家地盘,且他自己就是个假身份,不敢先提问,闷闷地恢复成之前的姿势,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自己的房间。
    
    岑立虽然百般不想理他,但好歹是他找到王病,道了声谢谢,道:“不知道司马公子和王病是什么关系,可否详说?”
    
    司马卫立刻道:“不可。”
    
    岑立倒是不意外,道:“他化名王歆,虽然这里除我之外也没别人听得懂梁话,但还是小心为妙。”
    
    司马卫冷冷道:“是没别人听得懂,我勉强会几句说匈奴语,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害他。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如何治理这校场的中的甲士的,个个跟发情的公牛似得,比窑子里的小倌还饥渴,有力气不去多练几招杀敌招式。”

岑立道:“你想说什么?”

司马卫哼哼:“他差点就在您的地盘上被人奸污了。”
    
    岑立想起在客栈王病赤丨裸躺在刘隽身边的情景,心脏似乎被钝刀缓慢划拉过,道:“是哪些人,你报给孙离,审问完之后随你处置 。”

——   

    
    岑立不得已去忙郭凌杰的后事,派了高悦和赫连裕几十名亲兵去城外找尸体,果然有了结果。岑立、孙离、高悦、刘辉业、赫连裕以及贾奘都在岑立房内,只是贾奘似乎身体不好,站在赫连裕身后脸色白得骇人,并不是受惊后的苍白,而是真正的病态的毫无血色的白。
    
    赫连裕承认那具尸体就是郭凌杰,他才刚来平阳,手下人就得罪太子殿下,虽然是无意,但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治军无方才会出现这种错误。
    
    赫连裕跪下来道:“殿下,请治臣的罪。”
    
    岑立看了看他,把他扶起来,赫连裕却不肯起,岑立淡淡道:“不是伯父的错,这事就此作罢。”
    
    “可是殿下…是臣带了这羯狗进城,臣难辞其咎,请殿下降罪于臣,否则臣…于心难安。赫连裕一直低着头,军人标准的单膝跪姿,贾奘咳嗽了几声,想要去扶他,道:“太子殿下明鉴,我家主公并非有意如此,殿下也是带过军队的,长途跋而来,主公一人之力无法顾及一万多人,今贼人已就范,我家主公也算将功补过,还望殿下开恩。”
    
    果然文人说的话就是哪痒痒往哪挠,岑立双手放在赫连裕手腕上,还是将他扶了起来,刘辉业在一旁道:“殿下,贾军师说得没错,只是一小小贼人,没掀起什么风浪,何必因为一小人,伤了君臣和气?”
    
    孙离看了刘辉业一眼,再看着岑立明显僵硬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过了许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岑立不会再说话时,他却开口道:“五叔说的是,今天大家都累了,散了吧。”
    
    赫连裕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道:“殿下……”
    
    “主公。”赫连裕上了年纪,而且他威望甚高,没跪过什么人,一下子跪久了有些站不住,贾奘在一旁扶着他,闭眼摇摇头。
    
    ——
    
    岑立来到司马卫的房间,轻声拉开门,听到见司马卫和贺知年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王病的笑声,岑立退出房间,关上门,来到关着刘隽的房间。
    
    在他拿到毒离开后,命孙离找了个郎中过来给他看,虽然手脚废了,一口气还在,躺在铁笼里漠视房顶,岑立进来了也是视若无睹。
    
    岑立还是很恨他,因为他王病才会那么痛苦。想起过去,在东宫和刘隽相处,以及后来强留他在自己身边的种种事情,一半美好得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一半就只有悲哀,如同现实这一刻。
    
    岑立走进铁笼,看着刘隽,道:“以前在草原的时候,你爹身体不好,你就一直照顾着他,其他和你一样岁数的小孩都在骑马射猎,你就在帐篷里给你爹熬药。”
    
    刘隽已经没有力气大吼大叫了,剧烈地低喘着,一个字一个字仿佛从喉咙挤出来的一样,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爹?”
    
    岑立道:“那你又有什么资格伤害他?”
    
    “因为你刘华歆,因为你不杀了我……”刘隽想蜷缩起身体,可是断了手脚的他已经连这个最能抵挡一切伤害的动作都做不到了,他只是把头转向房内,视线落在一灯火上,平静了些许,道:“你在东宫不杀我,在汝南也不杀我,恐怕现在,你也不会杀我…你不让我解脱,我就…不会让你好过。”
    
    一夜之间,仅仅几个时辰,他的父皇的手才从自己脸上落下,刘寇就带着大臣联合逼宫,废了他这个还没来得及继位的太子,曾经只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堂弟取代他的位置,国未破家已亡。

仇恨如一把锉刀,在每一个看似和平的日子锻造出一个坚忍的刘隽,他要刘华歆也亲身经历那种绝望的滋味,所以他放了一把火,了结前仇恩怨,即使后来他被崇延出卖亦不痛不痒,沦为奴隶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也能睡得安稳。

他的灵魂已经得到救赎,只想静静等待肉体的死亡,那个为仇恨而生的刘隽已经沉睡,可是那一日,陈澈云又把他唤醒了。
    
    还是因为刘华歆。
    
    岑立低声道:“我爹已经死了,赵国亡了,我不是东宫之首的太子了,王病也已经被你折磨得快死了,你觉得还不够吗?”
    
    昔日手足之情,今朝形同陌路,穷回首,图一声感慨。岑立一直觉得有愧于人,干不来亲手抹杀曾经只敢仰望的背影,当刘隽站在熊熊烈火前傲视自己时,他一点都不难过,甚至有种解脱的扭曲的快感,他想,欠的,总算还清了吧。
    
    岑立读过很多梁人的史书,兄弟相残的事情并不是没有,甚至大梁的七王之乱就是距离时间最近的例子,他以前还能理解七王厮杀是为了权利,可是流浪的途中,他又不知道了,要那么多白骨才能堆起来的高位,摔下来痛得要死,怎么还那么多人不要命地往上爬……
    
    许久,刘隽颤声说着什么,说完就闭上眼睛,眼角流出黑色的血液,好在手指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还是看着那一点烛火,心想:刚才明明那么亮…也没有风,现在又好像…暗了。
    
    岑立打开铁笼走了进去,坐在刘隽背后,接下刘隽没能唱完的,以前在草原他们常唱的歌谣。





第97章 制毒(1)
    岑立回到司马卫的房间,见贺知年和司马卫正在打地铺,越过两人走到榻边,王病正笑吟吟看着他们,见了岑立,嘴边的笑意更深了,甚至还想起身和岑立到外面说话,被贺知年及时阻止,说房间让给他们,便和司马卫离开了。
    
    岑立坐在榻边,伸手试探他额头的温度,道:“感觉怎么样?还有点烫,要喝水吗?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王病轻轻拿掉他的手,笑道:“好多了,一点不觉得困,精神着呢。”
    
    这是大实话,岑立看他脸上奇迹般有了血色,虽然人还是瘦得不成人形。
    
    他只是被刘隽强行灌毒染了无欢毒瘾,并没有失忆,之前的种种他都还记得,所以他还记得那个人的声音,还记得当时没能忍下心中如猛禽咆哮的欲望去求刘隽把那个小药瓶给他的时候,在一边的岑立的眼神有多绝望。
    
    “我可以下榻的。”王病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病殃殃,掀开被子转过身,“你不用扶着我,华歆,我能自己走。”
    
    岑立让开一点,还是小心翼翼跟在他的身边。王病稳稳当当走到案前,坐了下去,拿起笔蘸墨。
    
    岑立道:“想写什么?我来,你坐着就好。”
    
    “无妨。”王病柔声说道,他的左手伤痕累累,手掌心裹着布条,光是握着笔的动作就已经十分困难,被贺知年用匕首刺穿的伤口又裂开,血晕染了白色的布条。
    
    岑立看他专注的样子没舍得打断他。
    
    王病看着纸,岑立看着王病,大约过了一半个时辰时间,王病放下笔,吹了吹,拿起纸递给岑立,大约是疼得厉害了,他的音调有些不稳,“一年半的时间,应该不会有多大改变。”
    
    这幅洛阳城的地图十分详细,纵横交错的街道一目了然,岑立接了过去,又听王病说道:“司马衡是司马烨的儿子,他一直以为儿子死了,还去洛阳收敛尸骨,在山阴的那个小酒店,就是他的。”
    
    其实王病早就有把这份地图交合岑立的想法,奈何身体一直不好,连清醒的时候都很少。虽然没听岑立说过他们下一个目标是哪里,但是王病能猜到,直捣崇延□□,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那便是已经没了皇帝的楚国都城洛阳。
    
    曾经他们梁人的家园。
    
    岑立把地图随地一放,起身去拿来金疮药和布条,拉过王病的手解开那条被染成红色的布条。王病任由他摆弄着,道:“我可以掌控司马衡,华歆,让他去洛阳,做你们的暗线,好吗?”
    
    岑立只道了声忍着点,撒上金疮药,王病一向能忍痛,只是手本能地抽搐了一下,又继续道:“他说只要我说的都会照办,你们若真要打到洛阳,必定要了解洛阳的军情,他以前在梁朝担任过将军的,没人比他更合适。”
    
    岑立替他缠上布条,王病想让他们父子团聚。这点岑立能看出的来,他是个软心肠的人,只对自己狠得起来。打好结,岑立去把那些红色的布条给扔了,走回来坐下,突然伸手把人抱在怀中。
    
    王病现清醒着,猝不及防被人抱住,耳朵微微发红,正事还没谈完,但他一向顺着岑立,便道:“怎么了?”
    
    岑立把他的头轻轻按在胸前,在他耳边轻声道:“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王病低低笑了起来,道:“我可好久没被你抱过了。”
    
    岑立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左右轻轻摇晃,王病从没感觉到如此安心愉悦,身体也是前所未有的放松舒适,很快就睡了过去。岑立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横抱着他放回榻上。
    
    出了房间,贺知年立刻迎了上去,对着岑立说道:“你给他吃了什么?让我看看。”
    
    岑立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才有力气支撑自己说出接下来要说的话,“是毒,他染了一种名为无欢的毒瘾,需每日沾染,否则…你也看过了。”
    
    贺知年楞在原地,反应迟钝地念着:“……毒瘾”
    
    岑立道:“他需要到汝南…那里才有能够续命的毒。我明日便会下令出战。”
    
    “是谁…为什么要那么对他?”贺知年似乎是没听到岑立话,图片冲上去抓着他的肩膀,表情狰狞,像是要把他拆骨吞肉般,“你一定知道的吧!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躺在里面的人是无辜的,凭什么你这个罪人还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现在两人还在廊下,岑立微皱起眉,怕吵醒王病,他轻而易举挣脱贺知年的手,走远些。夜黑风高,校场中间,风灌入贺知年的衣裳,岑立一身束袖紧身胡服,望着贺知年,他知道贺知年永远不会原谅他,其实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的,刘隽癫疯至此,加在王病身上的痛苦,说到底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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