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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病本来还在想公孙曹的事,看到这块玉时脑海里只剩下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大家都知道和氏璧做成了传国御玺,却不知道还有块和氏环,据说这块玉环就是和氏玉做成御玺后用剩余材料磨了四十九天而成的,你戴着玩玩吧。”
“……”
《玉赋》里这样记载和氏璧的来由:“当其潜光荆野,抱璞未理,众视之以为石、独见知于卞子”。说的是一名叫卞和的玉工在荆山里偶然发现一块玉璞抱回家中,还未打磨的玉璞外边和石头无异,别人都说那是一块石头,唯独卞和肯定那是块宝贝。后来卞和把这块“石头”一样的宝贝献给楚厉王,玉工断定是块石头,于是卞和就被治欺君之罪砍了左脚;厉王死后,卞和又拿着玉璞进献给即位的武王,玉工仍说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卞和被砍了右脚;武王死后,文王即位,走不了路的卞和就抱着玉璞在荆山下痛哭两天两夜,文王听说后就派人去问卞和,卞和说:“臣非悲刖,宝石而题之以石,贞士而名之为诳,所以悲也!”,文王马上派人剖开玉璞,里面果然是宝玉,后来这块宝玉就被雕琢成御玺,成为皇权的象征,玺上面刻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卞和说的话其实很有意味,他说他哭是因为宝石被人说成石头,忠贞名士被误以为是欺君之徒。他满腔赤诚献玉被砍断双腿,没有怀恨在心,只是抱着别人以为是“石头”的宝玉在荆山脚下痛哭。
这个故事岑立也知道,并不是和氏璧被人捧为价值连城的宝玉他才送给王病的,而是因为这里面的故事主角,卞和,在某些地方和王病这个人有些相似。
王病看了看玉环,又看着岑立,在他浅色的眼眸里又看到自己的倒影。
和氏璧价值连城,这点只要是个读过书的人都知道。
王病:“和氏环价值连城,日后军需物资要用到钱的地方多的是,不能给我。”
岑立双手拿着红线两端,亲自帮王病戴上,顺势攀了上去,“你一定是卞和转世,因为只有你相信它是和氏环。我也没骗你,这真的是雕琢御玺用的和氏玉做的。”
言下之意就是它不值钱,因为它和御玺一样的材质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因为没人信,所以它就真的成了一块“石头”。但是一样东西有没有价值并不能靠人云亦云来断定的,卞和为了证实这个道理牺牲了两条腿。而岑立不是卞和,他不会抱着“石头”去告诉众人这是宝物,那样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代价他付不起。
王病感觉到脖颈处有些瘙痒,浑身打了个激灵,颤抖着声音道:“我……只是,信你。”
红线系好了岑立就离开王病的身体,没有再毛手毛脚索取几下,他顺着红线隐约看到斑驳的咬痕,对于自己前天晚上野蛮的行为伤害了他感到深深的自责后悔。
红绳穿过玉中间的小洞,岑立帮他把垂在胸前的玉环藏进衣里面,看着自己视若珍宝的人:“我走了,晚上一定早点回来和你用晚膳。”说完起身,预备转身。
王病拉着他的袖子,喊道:“华歆…”
“嗯?”
王病定定地看着他,“带我去见公孙曹,他是性情中人,让我试试,或许可以兵不血刃。”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让岑立想到在汝南郡他在祁府门口目送王病离开去往韩府的情景,便是那一去,导致他被刘隽拖上高台贩卖和这一身伤痕的不可挽回的局面。有了前车之鉴,他就不敢再轻易放王病离开。
岑立弯下腰,一只手护在王病后脑,吻了上去,如蜻蜓点水轻而快地,咬了他一下以示惩罚后就离开,额头抵在王病额头上。
“好,我跟你去。”
第60章 阴蛰(1)
书房里,刘辉业一脸狐疑地看着王病,放下笔,走到王病跟前再次开口问道:“王歆,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公孙曹真的有那么厉害?”
岑立:“‘屯兵塞上,且耕且守,来则拒之,去则防之,则可中国无扰,边境无虞’,一个二十一岁的少年能提出这样的策论,五叔还想说他只是个酒囊饭袋?”
“可是,殿下,他治军无方,曾经在大街上还大放厥词说,‘要让百万楚军横扫中原,无人生还’,还戏耍士兵让他们去下地种田,做的都是违背常理的事。王歆,你真的确定你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王歆:“其实以前我们没有过交集,但是刘叔,只要让我看看他长什么样就知道了。”
岑立:“过去这么多年你还记得他的长相?”
王病:“记得的。”
刘辉业叹了口气,“殿下,我能问一句废话么?你能派别人跟王歆去吗?您是太子,去楚军狼窝里我实在不放心。”
“五叔,我以为您够了解我的。”岑立正色道:“您放心吧,说不定楚军都不认识我,而且那个公孙曹是他同窗,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放心。”
“我知道拦不住你。”刘辉业心想:况且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王歆是梁人,或许只有他能和公孙曹沟通,若是能探到军情,对他们也是有利的。
“那我们走了。”岑立和王病向刘辉业告别,出了府邸,叫了辆马车,往城门而去。
“司马将军的儿子早年在战场摸爬滚打,公孙曹在宫邸学里没有朋友,一直是和博士们在一块学习,他天赋极高,博士们越看好他,贵族子弟们就越厌恶他。我记得看到一次别人找他麻烦,应该是那些人说的话太难听了,公孙曹当时气得红着脸,调头就跑,没有和他们理论也没有找博士。”马车之中,王病从袖子里拿了块布帛,在案上摊平,写了起来。
岑立:“我觉得让他去宫邸学就是个错误。你的手还好吗?”
出门的时候王病换了绔褶,穿上胡履,已经连手还挂彩这事给忘了,其实马车不颠簸,倒也没多大感觉。遂道:“不碍事。”
“公子,我们要出城了吗?我们要回家啦!?”贺知年放下车帘,惊喜地问道。
“知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跟我们出来只能待在车里。”王病对于贺知年以死相逼要跟着他出来这件事很是头疼,他完全想不到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用聊家常的语气跟他说“你如果把我丢在这,我就死。”这种话,比死缠烂打更让人无法拒绝。
贺知年躺在王病腿上,打了个哈欠道:“啊哈~我现在就老老实实待着啊,你用得着强调吗?这么怕我下车跟着你?我看你们是要私奔了,要把我留在马车里自己跑路!”
王病:“不是!你的想法怎么总是这么奇特?知年,圣人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事情的发生都带有针对性目的的,懂吗?”
贺知年心想:不让我下车不就是在针对我吗?边学读书人摇头晃脑道:“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王病:“……”
岑立用匈奴话道:“你教得挺好的,他都会用《论语》来怼人了。”
王病:“……”
贺知年瞥了一眼岑立,噘着嘴,“圣人还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公子,这里有人敢说话却不敢让人听明白,真是一点不坦荡。”
王病:“……”
这幅光景让岑立想到曾经在山阴的经历,这次他用梁语,似乎是经过再三考虑才决定问出来的,郑重又带着刚说出口就后悔的语气道:“那天…之后小六怎么样了?”
王病很明显地走神了一会,眨两下眼睛,回过神来道:“马车翻滚后他晕了过去,我塞了点银子在他身上,托刘丕把他带回城里去了。”王病那时已经被刘丕安排成“囚犯”,恰好当时刘丕要带林毅回城里疗伤,就让刘丕也顺道送小六回家了,那点银子姑且当那几车货的赔偿,王病倒是不担心那些壮士会把岑立杀了那些山贼的事告发,反正会有元平候压着。
听到个陌生且很明显王病说出来带有歉意的名字,贺知年抬头,扑闪着翘而长的睫毛,明亮澄澈的眼眸好奇地看着王病:“小六是谁?”
王病:“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少年,小六父母早逝,但他依然乐观坚强地活着。知年,你真应该见见他,你们会成为朋友的。”
贺知年:“不是蛮狗吧?”
王病:“……不是,这很重要吗?”
贺知年用不惯用的平淡的语调说着:“当然重要了,我不是你,可以和胡人做朋友。我总觉得我不杀几只蛮狗就枉活这一辈子了。”
又是这样毫不在意理所应当的语气,王病总感觉他心里潜蛰着另一个贺知年,时不时冒出来和他说两句惊世骇俗的话,然后又缩回去。
王病还想说什么,听岑立说道:“到了。”
贺知年立刻起身,用痛苦的眼神看着王病,“你要走了?”
“你在这里等一等,我们很快就回来,走吧。”王病受不了他这种眼神,只好起身不去看他。
出乎王病意料,贺知年乖顺地点了点头,道:“嗯。”
岑立先下了车,扶着王病,两人到了城门,王病抬头看着三丈高的城墙,忽然就能理解刘辉业为什么认定公孙曹是个废物了。
“喝酒!昨晚那个娘们可真是浪啊,你们是没看到!爷爷我把她伺候得那叫一个爽啊哈哈哈哈哈哈!”
“呦!将军,到底是谁伺候谁啊?我看爽的人是将军您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来来来喝!能被,将军看中啊,那是她的福气,自然是都爽的啦对不对,嗝!来喝,敬将军…夫人,嗝…什么时候也让儿郎们,爽上一爽?嗝…”
“醉了,醉了啊兄弟,这人醉了,说的胡话…哈哈哈哈哈哈。”
大白天十几个士兵全聚在道路旁的阴凉处放肆喝酒吃肉,歪倒成一片,分享彼此昨夜的辉煌战绩。
王病神色自若地走上前去,自觉挡在岑立的前面,掏出碎银子递过去,道:“劳驾,各位军爷。”
众人望去,绕是这些沙场饮血的七尺男儿,看到王病的脸也忍不住叫出声来,酒顿时醒了大半。
“哎呦我的娘哦以为大白天撞鬼了!”
王病:“……”
“你谁啊知不知道这是我们大名鼎鼎的虎威将军,也是你个贱民能高攀的?滚滚滚,扫兴!”这个明显是普通兵卒的人劈手把王病的银子夺过来,另一只手扇苍蝇一样扇着,差点打到王病的脸,转身把银子进献给“撞鬼”的将军。
“将军莫怪,让小弟来。你!爷爷我们喝酒呢,哪凉快吗哪待着去,滚!”
扑面而来的酒气让王病微起皱眉,倒也不是心疼银子,王病自然有他的办法,他先回头朝岑立笑笑示意他别冲动,朝那熏得他头昏眼花脾气不好的酒囊们道:“将军们,行个方便,在下有事要见公孙府君。这是公孙曹的信物,将军请看。”
像个酒坛子一般圆滚滚的虎威将军听到有信物,一愣,走到王病前面,瞅着王病手里一张布帛,上面写着个“曹”字,一笔一画都和他见过公孙曹写的“曹”字一模一样,赵宝从头到脚打量他,哼哼道:“你是谁?”
“在下是公孙府君的旧交,路过此地,便来见故友。叨扰了将军,实属无心。”
虎威将军赵宝挠着头问身后的人:“从没听说府君有什么朋友,你们听说过吗?”
兵卒们一致摇头。
王病:“这是公孙曹写给在下的信物,若是将军肯带在下去见府君,在下一定在府君面前美言几句,给诸位带些好酒痛饮一番。”
赵宝眼睛一亮,公孙曹对他们是真好,赵宝也万事为他考虑,仍然半信半疑道:“可是府君没说有人要来,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