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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年小声惊道:“谁?”
孙离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有气无力道:“走就知道。”
贺知年懂了,这个人的意思是离开这里再告诉他。
不一会有人端着冷掉的饭和几条蔫不拉几的青菜上来,放在地上,连竹箸都没有,喂狗一般。
孙离看到不看那碗饭,闭着眼睛养神,贺知年以为他饿晕过去了,“喂喂”地叫了他几句。
孙离嘟哝了几句匈奴语,说完才想起来他听不懂,又动了动身体表示他还没死。
贺知年听懂了,他说别吵,他死也不会吃楚军的东西。
黑夜降临,鸟儿已经入睡,野兽出洞觅食,静谧的树林中,突然,一阵阵马蹄声如雷滚动,鸟儿惊醒尖叫着冲上天空。
“快点!!快点!动作利落点!”
呼延卡那耶骑在高头大马上,指挥两百人把五百头马连在一起,缓缓赶出山洞,原本在山洞看马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将军在搞什么,也只好硬着头皮帮忙,先是赶完了马,又砍树。
呼延卡那耶道:“儿郎们——我们的太子殿下已经回来了,正在城里等待众将士,我来之前他说,赵国有你们在,就永远不会亡!今夜,儿郎们若能将这旗帜,插在城墙之上,就如同你们的官印,盖在史册之上!是赵国,立在天地间强大的身影!儿郎们!我们走!”
百人齐声激昂喊道:“杀!”
五百战马马蹄陷进泥里,飒踏如流星,身形如鬼魅,所到之处无不惊起山林鸟兽,仿佛来自阴间的鬼兵。他们将用手里的刀斩破黑夜迷雾,用自己的鲜血染红月色,用自己的意志开辟新的未来,令后世史官不得不为这个血雨腥风的黑夜胆战心惊。
岑立把王病打横抱起来,放在木制的四轮车上,王病可以自己通过转动后面的轮椅移动。
岑立单膝跪地,右手抚摸王病苍白的脸,“算算时间,城外的骑兵也该行动了,我回去找钟奕,把剩下三百人散开,拿下驿站的马,攻上城楼,把贺知年带回来。”说完,抬起王病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迎接自己的嘴唇。
唇分,岑立看着他水光潋滟的眸子和微红的脸颊,轻声道:“在这里等我,不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
王病点了点头道:“你……小心。”
“嗯。王病…”岑立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道:“以前,我在汝南郡被打下奴隶的烙印,在山阴的时候,被关在马厩里连家仆都能任意宰割,那时候只想着怎么报仇,满腹牢骚,怨天尤人,现在想来那段日子也并不是那么难熬,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忍受了那么多屈辱和不甘,让我攒够了运气,遇见你。”
如果不是双腿不便,王病早就已经在他说到“怎么报仇”的时候就去抱他,现在可能是身残了,连脑子也生锈不好使了,等岑立说完了,王病才去拉他的手,湿了眼眶,只讷讷地说:“你一定要回来。天亮前,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岑立把他的手包在掌心中。低低唱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二人十指相扣。
王病:“不得于飞兮……”
岑立接道:“……使我沦亡。”
残月当空,十指相扣,岑立低头看着王病抬头看他的眼睛,那双清澈如雪山湖泊的眸子里,只有星辰与自己的倒影。
离开前,岑立去找了刘辉业,狠狠跪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还是高悦在一旁替他开脱说好话,加上今夜的大事还需要太子出面,刘辉业总算是让他起来,还是那句话:“华歆,你要记得你是太子。是我们一族的希望,千万不能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做傻事啊……”
岑立没有应他,过了一会才说道:“五叔,他麻烦你照顾了。”
刘辉业脚不方便,又上了年纪,不好参与今夜的大事,岑立思来想去也只有他能照顾王病,毕竟他是医者,还是自己最信任的亲人,留他照顾王病,岑立相当放心,并且觉得没有人比刘辉业更适合的了。
三人走到门口,岑立看见杂草架下坐在四轮车上的王病,朝他微笑着,眼里是老人送儿子去战场的不舍和骄傲,没有其他。
“哎!去吧。”刘辉业比谁都重视今夜的行动,这是历史性的一刻,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赵国的未来,全盘赌局,输赢就在今夜,时间紧迫,不能怠慢,没有太多的话要他苦口婆心,他们的太子殿下在国家大事前比他还要谨慎聪明,故而刘辉业只是跪了下来,道:“那臣,祝殿下得胜归来。”
高悦也跪了下来,字字铿锵有力:“臣,祝殿下旗开得胜!”
岑立去扶起刘辉业,道:“五叔,起来,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高悦你也起来。”
刘辉业:“殿下,不是臣一个人的期望,是我们一族所有人对殿下的期望啊。”
“我知道了五叔,劳烦您照顾好他,走吧,高悦。”岑立最后看王病了一眼,转身走了。
“王歆,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刘辉业关上门,转身。
“走!起来!”
孙离被着恶狠狠的语气惊醒,饥饿令他视线模糊,他转头看见那个少年被人带走,想到之前他看到的场景,孙离胃里又翻腾,头抵在地上,头昏脑涨地呢喃。
“高悦……你他娘的怎么还不来…”
城楼上,公孙曹穿好甲胄,试了试手里的剑,道:“人马数量都清点好了,夕,带路吧。”
贺知年眯起眼睛,揶揄道:“虞美人呢?舞刀弄剑的,我可不是霸王。”
公孙曹收剑入鞘:“夕,你要知道,崇明是不会把平阳郡交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看管。”
贺知年无话,把斗篷后面的帽子戴上,又蒙了块黑布,两人走在踏道上,城门口内已经集结了百人,其中三十名重装铁骑兵,正等着公孙曹。
“满将军,多派斥候留意城外的情况。”崇明的信公孙曹已经拿给他看过了,公孙曹朝站在士兵最前面的人满元真道:“这里暂时交给你了,在我回来之前,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允许你先斩后奏。”
满元真抱拳道:“是。”
“这个给你,防身。”公孙曹拿过自己别在马上匕首,递给贺知年,贺知年呆了呆,接过。
“出发!”公孙曹一蹬上了马,伸手去拉贺知年,贺知年坐在他后面,抱着他的腰,问道:“这么多人,开进城里,不太好吧?”
公孙曹一抖缰绳,马上春风得意道:“不怕!包围府邸,来一场,瓮中捉鳖!”说完又狠狠抖了缰绳,马吃痛如飞箭往前冲去。
“……”
贺知年平时看他一副心机很重的模样,没想到上马快意驰骋,竟有几分将军洒脱。
马飞快奔驰着,风太大,贺知年露了个小脑袋出来,吼道:“左边!”
铁骑马蹄起落,犹如雷霆万钧之势,公孙曹听不见,直直地往前冲去。
贺知年:“左边!左边!”
马还是直直往前冲,贺知年气得乱叫,迫不得已松开一只手在公孙曹面前挥舞着,这让他失衡险些坠下。
公孙曹勒住马:“?”
贺知年:“你冲过头了!娘的,让我坐前面!”
第67章 攻城(1)
暗夜中,一座门前连个灯笼都没有的府邸前,已悄无声息围了一圈人。贺知年看着百人如夜里悄然行走的鬼魅,在心里彻底折服,他们时而步伐一致如雷声滚滚,时而行动有序身轻如燕,杀气在一呼一吸间蔓延,光是看一眼阵仗就让人心生畏惧。
贺知年下了马,走了几步离公孙曹远些。
有人蹲在府邸门口,公孙曹手往前一挥,士兵得到命令,一口气破门而入!
“太守有令!抓捕狗贼!”
高悦敲了门,钟奕看见岑立,想立刻把他迎进去,岑立却道:“就在这说,钟奕,告诉那些归你管的骑兵,拿下驿站的马,到府邸门口汇合,不用低调,尽管闹!今夜要拿下平阳城!”
钟奕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一点不觉得意外,在他看来他们的太子回来了,就一定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否则他为什么会是太子?
钟奕激动道:“遵命殿下!我马上去!”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殿下。”高悦在岑立身后突然道,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于是当岑立回头看他时候,高悦又后悔了,这么无端生事在打仗时最为忌讳,何况他们还什么都没做,是会动摇军心的。
“我……没有,没什么。”高悦窘迫地说,“真的,可能是错觉吧,没什么。”
岑立定定看着他,道:“我很羡慕你们,高悦,你要一定去找他,不管多困难。”
“我会去的!”高悦仿佛被放进水里的鱼扑通活了过来,兴奋地说道:“殿下,谢谢你,谢谢你肯帮我救孙离,谢谢你,我也很羡慕你和…那个梁人,你们很好。”
岑立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继续走着,他们要去找另外几个像钟奕一样掌管部分骑兵的人,五百骑兵由五人管着,这些将军岑立都曾在府邸见过面,之前有说过让他们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这些人高悦都认得,找起来也不难。
“我们很好…是吗?”岑立自言自语,“一点都不好…”
我们从相遇到现在,就是一段孽缘。他是梁人,我是胡人;他爹死在我爹的将军手下,我的国家因他爹的计谋所亡;他因我的堂哥身中剧毒,他的友人韩匡和公孙曹是我们举族仇人……我们都背负着国家与亲人的深仇大恨,本来应该是春季和冬季两个极端,是天空的鸟儿和海底的小鱼,是史册里的英雄和粗鄙村夫,永远不会有交集。可是他为我挡雨,收留被追讨的我,身陷囹圄还到处找我,因为我而被刘隽虐待生不如死,一步错,便铸成大错,我不明白,他遇到我,到底是幸,还是不幸,这样的我们,好在哪里?
王病淡淡道:“刘叔。”
刘辉业站在王病面前打量他,半晌道:“王歆,你和太子殿下是怎么认识的?”
“刘叔,怎么这么问?”王病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赵国亡后,华歆就失踪了,现在回来,却带着一个梁人,他不说,我身为他的五叔也要明白,华歆是我的侄子,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王病眉头微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刘辉业是咬着牙说最后一句话的。他正想开口把在山阴发生的所有事说出来,却听刘辉业一字一句,似乎是边说边从喉咙里呛出血——
“屠牙如果还活着,一定会杀了你的。”
“……”
刘辉业说完,突然伸出双手,轻而易举掐住毫无防备的王病的咽喉,咽喉乃人体最脆弱致命的部位,刘辉业脚残手不残,他逐渐加大手上的力道,一边如引诱迷途的人往阴间的鬼怪道:“周幽王为博取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你不觉得,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吗?他为了让你开心,都不和我们商量,就把孙离高悦,所有的铁骑派出去,就为了找一个和我们毫不相干的少年,你真是比褒姒还更有魅力啊!”
施加在脖颈的恐怖力道还在加大,王病那处本就有伤,刘辉业才说几句话的之间,王病喉咙“咔咔”几声脆响,眼前黑白闪烁,已经看不清刘辉业脸上是何表情,但是不用看也知道,那一定是狰狞扭曲的,像露出獠牙的野狼一般。
“他是太子,你不该高攀他,王歆,你是梁人,你最大的错让他爱上你,你不知道…我们一族的人正受着怎样的苦,有多希望他回来带领我们重新站起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