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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一万!都是骑兵!”
诸葛恭一下子提高音量暴跳如雷:“什么!一下子来一万骑兵!作死啊!”
士兵:“……”
韩匡摆摆手,从容不迫。“知道了,退下。”走回案边,看着早已印在脑海里的地图发呆。
“镇军将军,你可有主意?”
韩匡充耳不闻继续发呆。
诸葛恭要发作了,韩匡的嘴角往上提了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看得诸葛恭心里有些发毛。他道:“终于…终于是来了,我总算可以为公子报仇了。”
——
城外十五里是一片枯地,以前这里还是个人满为患的村庄,现在是被匈奴铁骑踏成平地的无数村庄里的一个。
韩匡骑着高头大马,远远就望见“楚”字旌旗。
楚军这边,以刘凌为首的一万铁骑自然也看到“梁”字旌旗。
“刘凌面相丑陋,嘴边一颗拇指大的黑痣。他率领的骑兵在去年洛阳一役曾切断你们梁朝的粮道。若遇到他,最好不要硬碰硬,该用阴谋,投机取巧,出其不意。如果非要交锋,军队人数绝不可少于他,以人多为优势,才有机会取胜。”
韩匡忆起莫万这段话,非但不害怕,反而有些变态的期待。
这个人,是公子的仇人之一,也是他的仇人。
诸葛恭又见他在笑,以为他是吓傻了,好言安慰他道:“崇延没来,没什么好怕,我们人比他们多,踩也把他们踩死!”
“……”韩匡彻底服了。
两军隔约莫四里宽的河对峙,刘凌命几十人上前大喊,由此传递自己的话给对面的韩匡听。
刘凌:“我朝皇帝陛下仁慈,降者不杀。”
几十人吸气大喊,一字不差重复刘凌的话。韩匡听完后冷笑,诸葛恭一临战场,屁话倒是少了,平时他肯定狠狠怼得对方回炉重造。
韩匡双眼微眯,眼中冷意看得人心慌,嘴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跟他们说,我等中原英雄穿不起左衽胡服。”
诸葛恭看了他一眼。
刘凌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知道谈判失败了。也不墨迹,举刀往前一挥,大喊:“杀!”
战鼓擂,杀声震天。
胡人就是这般野蛮,你若不服,便打到你服!
敌方用锥形阵法浩浩荡荡而来,刘凌是武将又是指挥官,勇猛无比冲在阵的最前方,统领身后一万骑兵冲锋!
韩匡退后下令擂鼓改变阵法,形状如“V”的阵型就好比一张网,等待敌军冲进来,侧翼将其围歼!
拼人数优势,韩匡不敢。刘凌的铁骑只是楚军的一小支部队,若是自己牺牲太多人则不划算,只能侍机取巧。
将军冲撞在一起,鼓声杀声震天,掩盖凄厉的惨叫声,刀剑起落,飞箭乱舞,似乎连天空都被染成红色,地面犹如一个火炉,无数飞蛾前仆后继,只为一个目的——胜利。
从晌午厮杀到日落,从慷慨赴死到对生的渴求,血的洗礼还在继续,不断倒下的尸体,钝刀一般划拉过每一位士兵的坚定不移的意志——胜利。
韩匡退往后方,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俯视血海中的蚂蚁,目光冷得骇人。诸葛恭在台下一直看着他。
“拿弓箭来。”韩匡说。眼睛一直盯着那个锥形阵的最前端那个人。诸葛恭将弓箭甩上去给他,终于开口道:“一箭不中,你将暴露,再反杀难上加难。”
那意思是你可以换别人,没必要以身犯险。
韩匡不理他,拉满弓,待刘凌进入射程范围,“咻”的一声,箭离弦,如飞过夕阳的孤鸿。
诸葛恭屏住呼吸。
一箭,能否为公子报仇?
——
楚国,洛阳。
晴空万里,烈日炎炎,天空无一禽,热浪蒸腾的地面行人匆匆。
“这位老人家,您的酒钱还没还呢!”
酒馆内胡笳声喝彩不断,台上的胡姬衣着暴露,扭动蛇腰,媚眼勾的人心火难耐。
一家酒馆的掌柜正在忙着收钱记账,抬头对上一男人,除了背有些弯外,观其面貌,五官端正,不像是胡人,遂客气用梁语道:“客官,我们做的是小本生意,不赊账的呢,您看”
司马烨从破烂衣裳里掏出几文钱给了掌柜,碎碎念道:“叫什么天天来酒馆,忒难喝!浪费老子钱,卖酒给胡人,赚的钱也不嫌脏。”
好在掌柜收了钱就又开始忙活,没听到这些话。司马烨走出洛阳城,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了二十里,抬头,血色残阳,颇有诀别意境。
他的儿子司马卫就死在这里,这是今年从洛阳保卫战活下来的人告诉他的。
司马烨到了一处寸草不生的地方,热气从地面往上冒出,扭曲了旅人的视线,他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如这龟裂地面,脸上的表情似笑似哭。解下腰间酒囊,那是他在山阴自己酿的酒,一路走来,不到思子情深处,他绝不会碰。
摇摇囊袋,约莫剩最后一口了。
这个战场,无形中埋葬了佝偻老人的半条命。
司马烨拔了木塞,一点点把酒倒在地上,忆起父子分别的情景,还有建康纸醉金迷的生活,悲从中来,泪流满面,道:“壮士枯骨无人敛,风化成沙。半囊酒,一抔黄土,十万英魂,哪堪后人悼念!”
——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渔家傲·秋思》
第五卷·终
作者有话要说:
墨客不文存稿箱继续为您服务。
第六卷 屡变星霜
第84章 立秋(1)
始惊三伏尽,又遇立秋时。
建康西郊,陈淮与百官皆着白服,八佾六十四人舞《育命》,举行躯刘之礼,祭白帝和蓐收。
陈淮跨上马,道:“朕要一人去,谁都别跟上来。”
躯刘之礼需得天子走进提前清理过的圃田中猎杀牲口,以备祭祀。陈淮难得一次出宫,只想策马鹏腾几百里,一看到那些跟上来的侍卫就头疼。
五十有余的太常闻言胡子都要立起来了,忙道:“牲畜有眼无珠,陛下龙体金贵,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陈淮调整好姿势,握紧缰绳,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啰嗦的官员都撞飞了去,然后抱着王弘浪迹天涯。一瞥那个低头臣服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道:“太常卿,朕□□一只幼崽,死不了。”
太常逼着自己老腰弯下,道:“陛下,牲畜野蛮,有侍卫护着陛下,一样可以射得幼崽,万一陛下出了什么事,臣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起来,朕意已决,休要再提。驾!”说完,陈淮竟是一夹马腹,冲入圃田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
王弘依旧呆呆立着,被晒得出了汗,身后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陛下怎还没出来?这地可也不大,万一…”
“是啊,杂草也没一人高,怎就看不到陛下身影了?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呔!你官帽不要了?净瞎说!”
顾思全伸长脖子望去,圃田在祭祀前就已清理过,里面都是些易猎的幼崽,看皇帝上马的动作娴熟,不算练家子,但也是有点功底的,该不至于被幼崽困住脱不了身。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王弘走上前,朝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的太常道:“请侍卫们进去吧,陛下若怪罪下来,便说是我说的。”
太常看到丞相就像看到佛祖,立刻答应下来,去叫皇帝的十名侍卫进入圃田。转头,看到王弘朝一旁的太祝借来绳子,将两边宽袖卷起来绑好,往圃田走去。
顾思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背影。
“使不得使不得!”太常立刻去拦住他,道:“侍卫已经下田,想必陛下很快就会安然无恙出来。丞相在这里安心等待即可。”
只可怜了太常一把老骨头给这两人折腾得,心里直喊苦,却半点不敢退步。丞相可是货真价实的肩不能挑文弱书生,要让他掉了一根金贵的羽毛,这官帽连着脑袋可都要掉。
“无妨。”王弘朝他安慰性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入了圃田中,但也不是多杂乱,草只有小腿高,王弘跟着一名侍卫边走边找,他心中记着步数,这才走了将近两百步来远,回头竟看不见人了。
“等一下。”王弘对身边的侍卫说道:“我们闯入迷阵了。”
那名侍卫闻言脸色一变,四下观望,草不知何时已经长到半人高度,远处白茫茫一片,似是起雾了。过了一会,侍卫揉了揉眼睛,视野非常有限,连身边的丞相也只能隐隐看到个轮廓。
王弘和侍卫的情况一样,被白雾包围着,道:“待着别走动。”
奇门遁甲之术是帝王心学,他们此番正是闯入高人布下的奇阵。
还未来得及计算,王弘身边突然穿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就像利刃磨过镜片般尖锐,令人一听就胆寒。
王弘还算冷静,不抱什么希望说道:“你怎么了?听到请回答我?”
处在迷阵中最忌讳的就是瞎走,还没摸清阵法最好就是处在原地,他们刚进入迷阵,要出去应该不难,王弘伸手在身边试探摸索,果然,什么都没有。
他已经放弃了找那个很大概率死了的侍卫,蹲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在心中计算,手指在地面上画了个八卦图的轮廓。突然,又一声惨叫传来,王弘整个人石化了般动弹不得。
从心底冒出的寒意,几乎将他由内而外冻住,连血都停止流动。
一呼一吸后,王弘站了起来,靠着此时最不能信的直觉,循声摸索而去。
“陛下!”王弘大喊着,握成拳头的手微微颤抖,他敢肯定自己已经闯入迷阵之中,可发出那个惨叫声的人还是没有找到。
王弘:“陛下!听得到我说话吗?发出声音,不要走动!我去找你!”
死寂。
绝望在白茫茫的雾气中蔓延。
“景言!”极度恐慌之下,王弘竟是叫出当今天子的名,“陈景言!听到的话答应一声!”
王弘心急如焚,他想起那个惨叫后消失了的侍卫,心里直打突。又往前跑了一段距离,边喊着,直到他自己也迷失在阵中,不知是原地打转还是向前,终于有一个声音回应他。
“阿邵?是你吗!?阿邵!!”
声音渐渐变大,王弘听到了,边喘着气边喊道:“陛下!臣在这里!你别动,臣过去找你!你千万不要走动!”
在目视仅仅几步距离的迷雾中,奇迹一般,他终于是找到了陈淮。
陈淮又喜又惊,立刻抱着王弘,“阿邵!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
王弘整个人虚脱了一般靠在陈淮身上。他以为,支撑他信念的柱子坍塌了。
“陛下。”王弘被他抱得太紧,有点喘不过气,推拒几下,陈淮才放开他。王弘这才看清他的脸,狭长的凤眼酝满笑意,那是陈家人的眼睛。
“你的脸…都是血。”王弘抬手要去擦那些溅在陈淮脸上的血,手有些抖,声音也是颤抖的,“陛下,臣来迟了…”
陈淮轻轻拿开他的手,道:“阿邵,这不是我的血,有一个侍卫过来找我,可是他死了,为了保护我而死。”
“陛下没事就好。”王弘还是执意去给他擦干净,陈淮顺着他。道:“我们这是在哪?祭祀呢?”
“祭祀还在举行,百官就等着陛下狩猎归来。”王弘收回手,却被陈淮握住,挣扎了一下下,还是妥协了。“高人在此布下迷阵,迷雾隔绝了我们与外界的交流,我们现处在阵中,十分凶险。陛下?”
陈淮把他的手举起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把玩。
“我不怕。”陈淮笑了几声,凤眼眯成月牙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