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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武宗野史-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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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惊,连忙退开。江彬要的便是这距离,劈、扫、抽、划,鞭如蛇般灵巧。抽到身上,连盔甲都抵挡不住这力道。那鞑靼将领方想退,就被鞭子缠住了腰一把拉下了马。江彬趁机俯身一刀砍在他颈项,躲开溅出的血,打马回身去助正德皇帝,却不料刀光一晃,一人已挡在了跟前。
    血溅了左脸,眼睛盯着那金甲上的云雷文半晌,才明白过来挡在跟前的是正德皇帝。
    那一刀砍在正德皇帝左肩,装饰的虎首被劈成两半,血肉模糊。正德皇帝却不顾那疼痛,一咬牙握住那刀刃向自己又拉近几分,随即一刀砍向对方头颅。原想声东击西的巴秃猛可未料到正德皇帝会有这般魄力,偏首避开了,肩上却也挂了彩,抹了把脸上的血,扔了手中缺了口子的刀,又从背后抽出一把刀背颇宽的黑柄长刀,一夹马腹,朝二人冲来。正德皇帝却不动作,待人近了,忽地俯身从马腹下绑着的囊袋内抽出一根较火铳小一倍的火器,对着那巴秃猛可方向就是一轰。
    巨大的冲力令正德手一麻向后仰去,而那自火器里射出的一道璀璨夺目令人无法直视的绚烂并未朝着巴秃猛可而去,而是向上划了个弧线,拖出条灼灼的尾巴。众人视线仍追随着那将暮色点亮的白光纳闷时,双眼不离正德皇帝的江彬早就接到他眼神示意,趁着巴秃猛尚眯着眼尚未反应过来,甩出长鞭,如蛇一样缠住他的颈项。
    江彬使劲一拽,巴秃猛可措不及防地被拉得倾出半个身子,脚却死死勾着马镫,举了刀企图砍断鞭子。正德皇帝见状打马前来,贴着马背朝他脚上一劈。巴秃猛可在剧痛之下收了脚,江彬略一使劲便将他从马背上拖了下来。
    巴秃猛可惊慌之下不断提了刀去砍,却发现那鞭子怎么也砍不断。江彬为不使他挣脱,当即拍马疾驰,一路拖行。巴秃猛可被勒得松了手,刀落在地上,江彬大喝一声加快了速度。
    这一声吸引了战场上多数人的注意,发现巴秃猛可被擒,群龙无首的鞑靼兵士慌乱起来,孙镇、左钦趁机突围成功,与张永、张輗会合,共同绞杀一心逃命的敌军。
    尤在地上挣扎的巴秃猛可以为江彬此时不杀他,是要拉回去做俘虏,却不了江彬忽地勒了缰绳刹住了。巴秃猛可抬起头,马上男子的那双眼,与脑中一闪而过的记忆重合在一处。那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活活割下他的头颅,他也是这般带着刻骨的恨意。
    被鞭子勒得脸色铁青的巴秃猛可,脸上满是尘土,已不复张狂模样。烧杀抢掠这么些年,他首次腾起一股来自死亡的恐惧。
    正德皇帝近了,看了眼双目赤红的王勋道:“交由你处置。”
    方赶回此处的张忠蹙眉,凑上前压低声音道:“皇上不如留着他性命,待回京……”
    正德皇帝摆了摆手,对王勋道:“我许你的,自不会食言!”
    王勋得了正德皇帝首肯,颤抖着举起手中长刀。兄长带茧的手掌,仿佛悄无声息地覆在他手背,一如当年,他教他使刀,誓要征战四方,保天下太平……
    一刀劈下,那前一刻还惶恐地盯着他的鞑靼王子,下一瞬便哀嚎一声成了毫无生气的尸体。
    那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咕噜噜滚在地上,被刀挑起,高高举过头顶。
    欢呼一阵高过一阵,绝处逢生,雀跃不已。
    正德皇帝坐在马上,长长舒了口气。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地平线上,冗长的夜,掩盖了尸横遍野的腥风血雨。
    

☆、第四十八章 愿赌服输

众人在应州城里歇的那一晚,被随军御医包成粽子的正德皇帝叉着腰站在城楼上喊:“别偷砍脑袋了!回去统统有赏!”
    想着割头换赏的兵士们高呼万岁,当晚便都睡了个安稳觉。
    江彬拧了把正德皇帝的胳膊,正德皇帝嗷嗷叫着被江彬拖回去睡觉。
    应州本是驻兵之地,条件简陋,正德皇帝倒也不介意那磕得背疼的木板,趴在床上转脸看身旁被他强留陪睡的江彬,装模作样地说肩上痛得睡不着。江彬闭上眼装聋作哑,这几日当真是累惨了,紧绷的弦一松,睡意立刻铺天盖地地包围过来。
    正德皇帝贼心不死,避开江彬腹部的伤将半个身子压在他肩头,在他耳边吹气。见江彬毫无反应,便大着胆子凑上去,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吻。江彬半梦半醒间还道是望微拱他,说了句“别闹”,便背过身去。
    正德皇帝舔舔嘴,心满意足地将俊俏武将看了又看,这才从身后抱着他睡了。
    梦中,江彬又见了王继,他好端端地站在那儿,抱着欣儿笑得合不拢嘴。
    不知不觉,便红了眼眶,屏着呼吸瞪大了眼看,生怕惊动这经不起推敲的圆满。
    翌日,留一部分兵士处理战场上的尸体,大部队则回到了大同镇。
    路上遇上萧滓、李时春一行,他们未赶上应州之战,但也俘虏了千名鞑靼兵士。正德皇帝拖着伤重的胳膊慰劳了一番,入得大同镇后,下令暂且调养生息,七日后启程回京。
    巴秃猛可的头颅在欢呼声中被挂在城门上,张永委婉地表示这有些不妥,枕着江彬大腿喝药的正德皇帝赞成地一点头道:“着实不妥”,随后继续任小王子英俊的头颅风吹雨打地烂着。
    百姓围观者众,也有于此战中失了亲友的,特来扔东西泄愤。仇瑛亲眼见了,抱着孩子,手抖得厉害,半晌方嗫嚅一句“无功你可瞧见?”,王勋从头到尾没掉过泪,只此时,听了嫂嫂的话,方狠狠抹了把脸。
    五日后,江彬去行都司的路上,见了一身直裰的正德皇帝摇着扇子朝他走来。江彬刚要指责不好好养伤跑来凑热闹的正德皇帝,便被捉了手道:“闷得慌,陪我逛逛。”,江彬看了眼后头跟着的陆青与汤禾,唯有不吭声地任正德皇帝拉着。
    正德皇帝伤重,走一会儿便呼哧呼哧地喘气,正巧就见了同样不好好养伤的王勋。王勋那是放心不下,跑出来看看百姓是否都已迁回来安顿好,军士们是否都各归卫所。江彬见了王勋就如同见了救星,凑到他跟前,王勋却装起糊涂来,大摇大摆地继续往前走。
    江彬忙一把扯住他:“不是说重新比过?”
    王勋看看江彬伤口:“胜之不武。”
    江彬瞥了眼一旁脸色阴郁的正德皇帝:“无妨!”
    王勋想了想,扭头对正德皇帝露了两颗虎牙,随后拉着江彬转身跑了。
    正德皇帝追了几步力不从心,回头怒道:“还不快追?!”
    跟在后头的陆青与汤禾一脸忠心耿耿道:“皇上乃九五之尊,我等须寸步不离。”
    正德皇帝霎时凋谢成一朵寂寞。
    这边,王勋笑嘻嘻停下来道:“还不快谢过恩公?”
    江彬整了整衣襟瞥他:“比什么?”
    王勋想了想,两人都有伤,比武不成,遂指着不远处那砍面摊蹦出一个字:“吃。”
    于是分头去买了油糕、甩饼、锅魁,羊杂割、应州牛腰,在砍面摊前坐下,又各自点了碗面。
    那小伙计被二人这阵势吓了一跳,还道是来闹事的,见二人一击掌,猛地闷头海吃,一时间闹不明白怎么回事。
    看二人打扮,也不似穷苦人家捡到银子。近了闻着点止痛的天竺葵的味道,这才恍然大悟,猜两人是打仗归来的官兵爷,方养好伤出来放风,自是要好好补补,这般想着,又多给二人盛了碗汤。
    一炷香的功夫后,跑到一边去吐的江彬终是明白,他是比不过年少时便征讨四方的大胃王王勋的。王勋得瑟地抹了抹嘴,一指那一处莺莺燕燕道:“愿赌服输。”
    方吐完的江彬满嘴苦涩,恨不能伤口崩了当即倒下。
    两人拉拉扯扯地到了方开门迎客的窑子里,王勋压下银两吩咐好好伺候便闷笑着守在大堂以防江彬打退堂鼓。这里女子可不比礼部下属的教坊司那般规矩,上手便按倒了江统帅笑说“姐姐疼你”。江彬面红耳赤地推拒着坐在身上衣衫半褪的窑姐,挣扎间就听“砰”的一声门被踢开,几名侍卫气势汹汹地护着一人冲进来,打头的是沉着脸的正德皇帝,身后还跟着个徐霖。
    回了暂时歇脚的大同卫所,徐霖掏了药包递给江彬:“吴太医托我捎的,止血生肌。”
    江彬谢过,命人拿去煎了。
    江彬忽然想起捉弄他的罪魁祸首:“王勋呢?”
    正德皇帝露齿一笑道:“忘了,该仍在窑子里,我加了些银两,让他好好快活!”
    江彬听了起一身鸡皮疙瘩,想了想王勋被一群瑶姐按着折腾的模样,又忍不住偷笑。
    正德皇帝把江彬推到床上:“你先歇着。”随后看了徐霖一眼,徐霖忙跟在后头一同出去了。
    没多久,陆青进了屋,将手中尤带体温的草药包递过去:“我舅公捎来的!”
    陆青家乡在离大同不远的永宁州,舅公也是给人推背的,这些活血化瘀的药自是多得很。
    江彬谢过他,又问了些话,随后喝了碗粥养胃。
    徐霖当晚便走了,也不知和正德皇帝和他说的什么。
    又休息了一日,浩浩荡荡的一行便随正德皇帝启程返京。王勋、孙镇、张輗等人都立了功,自也要跟着一同接受封赏。
    正德皇帝带着俘虏得胜回朝的前一日,命宦官取了各样绸缎遍赏百官,令连夜赶制喜庆的朝服接驾。百官措手不及,想尽办法将这一出对付过去。于是当日,正德皇帝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归来时,便见了百官花枝招展地胡乱搭配着,所戴的官帽也是花样百出,簪花的插羽的长角的,见了正德皇帝齐齐下跪拜迎,远远看去,好似一群啄米的锦鸡。
    

☆、第四十九章 遇人不淑

被拦在外围的百姓欢呼雀跃,看不着的孩子吵着要爹娘抱,只期望一睹英勇神武的正德皇帝的风采。京城里大同不远,百姓自然已听说了正德皇帝御驾亲征的事迹。茶楼里已编了新段子,讲的便是这应州大捷。王勋、孙镇等人也都因此一夜成名,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街头巷尾将他们传得神乎其神,正德皇帝更是被捧到了天上去。
    此时,马上的正德皇帝已收起了以往玩世不恭的神情,一身金甲与盔上的一根红羽,衬得俊朗不凡的轮廓英气逼人。江彬侧头看他一眼,忽就想起那一晚,正德皇帝对着荧惑星问他的那句,是福是祸。
    张永与张忠面上波澜不惊,听着下头百姓议论,全不介意,身为宦官,能做到这个份上,足矣。王勋绷着脸没什么表情,倒不是心高气傲,而是心尚未从沙场上收回来,还想着将来要如何应对蒙古人的侵袭。张輗在看孙镇,孙镇倒是挺享受,憨笑着朝百姓招手。一行人就这般按辔徐行,扔来的花啊果子啊砸得晒得黝黑的将领们都是赧然,伤也不疼了,人也精神了。
    行至百官跟前,正德皇帝率先拉住了缰绳。百官都低着头,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只知道最前头的一个白胡子白眉毛的是蒋冕。正德皇帝下了马,接过代理首辅蒋冕捧上的酒一饮而尽,遂命李时春、萧滓押送那千名俘虏去校场看管起来,其余将领暂且去都督府歇息,待晚上庆功宴再好好款待。随即便带着江彬、张永、张忠和几名锦衣卫往豹房去了。
    汤禾回头看了眼,那低俯的身影,他一眼便能认出。
    正德皇帝走后,百姓渐渐也便散了,未接到正德皇帝任何命令的百官们仍狼狈地跪在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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