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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厚禄,不是那所谓的美人家眷,从头到尾,他所期盼的,不过是他的弟弟妹妹能够摆脱二等民众的身份,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现在,谢无渊的意思摆的明白,如果他孔博远继续假装看不见谢无渊的暗示,那谢无渊就要对他的弟弟妹妹下手了。
谢无渊是否真的能伤害他的弟弟妹妹,孔博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家人身上,他不想冒任何风险。
孔博远眉头紧皱,只不过,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和芪国人联络的时候,被发现了?
不可能。
孔博远暗道,他和芪国人的联系一直很隐蔽,早些时候连固定的联络地点都没有。
现在的这个“有家包子铺”,早年是茅家的店面,便是有人刻意去查,也查不到芪国人身上,谢无渊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孔博远想起当初盘下这家店的画面。
那会儿,自己刚按照上面的意思,借着一块破手帕,鬼知道这又是上面的人从哪个乞丐身上弄来,一块破手帕,一段早就编好了的胡话,自己按照上面的人的想法,成功搭上了茅倚岑的线。
勉强算是半个二皇子一派的人,日后才有插手大梁朝内政的可能。
孔博远正式进入茅贵妃团体,芪国的接头人琢磨良久,这才盘下了这家店,一来有个固定的联络地点,总归是要方便一些,二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能够把这些事情推到茅家身上,转移注意。
不可能是从包子铺发现的。
包子铺查下去,最后所有的线索都会断在茅家身上。
所以,不会是包子铺。
那么——
难道是何家?
也不对。
他和何贺的合作,也完全建立在二皇子和四皇子的立场上,谢无渊即便是派人跟着自己,也顶多知道二皇子将要跟四皇子合作,不可能知道别的事情。
孔博远很肯定,何家并不知道自己暗中的身份。
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让谢无渊起了疑心?
——————
何贺请假的第八天,也就是谢无渊给孔博远送无字信的第六天。
谢无渊终于出门了。
何贺跟在谢无渊身后,绕过两条大街,穿过三条小巷,越过四个宅子,最终在一个拐角停下。
“人呢?”何贺眉头微皱,下意识的握紧腰侧的佩刀。
何贺这几年,的确变了不少。
壮了,也结实了。
原本带些少年气息的俊朗,已经彻底被军营中打磨出来的阳刚之气,遮盖,只是一个握刀这样的简单动作,竟平白带出了英武不凡的气质。
啊,或许说,杀伐之气,更准确些。
谢无渊靠在墙上,懒懒的想着。
五年了,大家都变了。
茶韵到现在都没联系过自己,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
谢父也已经有了老态。
……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一写到感情戏,我就原地满血复活!!!
☆、何贺
……
早些年,早些年,他又在干什么呢?
啊,对了。
在这条暗巷里,那年花灯节。
深吻。
他刚刚进来的那条小路旁,现在靠着的这个位置,和当年,一模一样。
就连越过院子,伸出墙外的桃花,也与那年一样。
只不过——
物是人非罢了。
“有事儿找我?”谢无渊收了心思,终于舍得开口。
何贺缓慢转身,沿着声音的来源,找到了谢无渊,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嗯,没……”
谢无渊站起身来:“没有的话,我走了。”
何贺这才惊醒一般,猛的朝谢无渊大踏步走来,走的太急,被伸出墙外的桃花枝划了几下,在额头上,带出细细的划痕,隐隐渗出血。
何贺却恍然未觉,他走到谢无渊跟前,紧紧攥住谢无渊的双臂,目光死死盯住谢无渊,上下打量,“你的伤好了吗?”
“嗯,”谢无渊点头,语气平淡,“如果你说的是替三皇子挡箭的事儿,伤口已经愈合了。”
何贺犹豫半天,吞吞吐吐:“我,我能看看伤口吗?”
“怎么着啊,何二爷?”谢无渊轻笑,“光天化日的,想扒我衣服?”
“我,我——”何贺“我”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无渊听着何贺已经乱了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心情大好。
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军营的假,一年也只有这么十天。
何贺在军营请了十天的假,八天都耗在了自己这里。
五年过去了,这个对自己有着致命的诱惑的男人,仍旧对自己念念不忘,说不骄傲,那是假的。
谢无渊几乎盖不住嘴角的笑意。
魏元正说的很对,他谢无渊一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可魏元正说的也不对,他谢无渊活了两辈子,惯来是,随性而为。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伸手挑开何贺的腰带,谢无渊略微使力,把人带到身边,呼吸交错间,军营里惯来冷心冷漠的何贺,竟在几个呼吸间红了脸。
没有了腰带,内衫松松垮垮,谢无渊的手,轻而易举的滑了进去,捏了何贺的腰,嗯,机理明显,肌肉紧绷,手感不错。
何贺呼吸一紧。
谢无渊却把手拿了出来,替何贺理好衣服:“等我回来再说。”
何贺“嗯”了一声,想说什么,最后终究什么都没说。
谢母在外八年,回来发现谢父守了八年,终于被感动嫁入谢家,何贺这五年过的什么日子,谢无渊本来不想知道,也从来没查过,可何贺这整日介儿的呆在他家屋顶上,茶钟都瞧不下去了,偷偷去打听了何贺这段时间的事情。
当然,谢无渊心里有数,茶钟敢去打听,约莫也是瞧着他不像是要恼的样子,毕竟,如果他真的瞧何贺不顺眼,何贺是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在自家屋顶上呆上八天的。
谢无渊这几天盯孔博远盯得紧,孔博远跟何家有所牵扯的事情,谢无渊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
就算没刻意去打听,花在无影楼的那一座银山也不是摆设,银子堆出来的消息,就是不一样呐。谢无渊先后打听了孔博远的家人,孔博远的生平,以及孔博远来大梁朝的目的。
本来只是为了找到孔博远的软肋,没想到挖出了很多小惊喜。
谢无渊轻笑。
无影楼传来的消息,早前的“三亲王”遇刺案,背后的主谋,不是皇子,而是刑部尚书孔博远孔大人。
孔博远布置了那么久,假扮成二皇子,带着二皇子的侍从,去无影楼买皇长孙、三皇子、四皇子的命,为的不就是把一行人赶尽杀绝么?
三位亲王,如今在大梁朝位高权重,随便死了一个,其余两个都逃不了干系,若是死了两个,剩下的那个,就是嫌疑人。
好一招“一锅端”。
按照孔博远的想法,肯定是要把三皇子和皇长孙一网打尽的,可到最后,被动了的,只有皇长孙,三皇子一派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要说是三皇子全部挡住了,谢无渊是不信的,三皇子手下的人,本来就没几个,早先又被皇长孙翻得差不多,再加上大部分人被三皇子带到了崇州,京里也没剩几个能用的人,二皇子和孔博远来势汹汹,三皇子留在京里的人哪怕能平息,也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不漏。
这里面,要说没有何贺的影子,谢无渊是不信的。
谢无渊轻笑摇头。
何贺啊何贺,你这样子,让我很为难呐。
————————
谢无渊和孔博远约在一家小茶馆,茶馆地理位置偏僻,但是生意特别好,每天都是客人爆满,想要隔间,都需要提前订桌。
这茶馆里面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隔间也有好有坏,有隔音效果好的,也有隔音效果差的,如果说这家茶馆有什么东西是特别吸引人的,那就是祖传的手艺了,除了祖传的泡茶手艺,还有祖传的点心手艺。
虽然路上耽搁了,谢无渊还是提前到了,这会儿正坐在包间里看菜谱。
瞧着都挺好吃的。
孔博远推门进来。
谢无渊合上菜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孔博远面色不怎么好看,可也没当场甩脸色,拉开椅子,坐在谢无渊对面。
二人点好了茶,茶博士上完茶,退出隔间,还好心的带上了门。
屋里唯一一个外人走后,孔博远随意的把杯子往外一推:“说吧,什么条件?”
谢无渊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
味道不错。
上好的西山白露。
四五月天的露水,带着夏日的明媚,香甜甘冽,恰到好处。
孔博远攥着杯子的手,青筋暴起,死死的盯着谢无渊。
谢无渊没受到任何影响,晃晃悠悠的又喝了一口。
半晌,孔博远实在是坐不住了,要不是顾忌弟弟妹妹可能已经落在了谢无渊的手里,孔博远早就起来掀桌子,砸场子了!
“人,虽然不是我抓的,”谢无渊喝光了杯子的西山白露,终于舍得抬起眼皮,开口说话,“但的确在我手里。”
孔博远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让自己没有扑上去和谢无渊拼命。
“什么条件?”牙缝里冷冷的蹦出一句话,孔博远死死的盯着谢无渊。
“给我一个芪国的一等公民身份。”谢无渊掏出一把钥匙。
孔博远盯着钥匙,瞳孔猛的睁大,半晌,点头应允,“可以。”
“孔大人果真爽快,”谢无渊轻笑。
“少废话,人在哪里?!”孔博远接过钥匙,面色不善。
“博爷,你听过一句话吗?”谢无渊脸上笑意不减,称呼却变了。
孔博远抬眼看他,神色戒备。
谢无渊不为所动,笑眯眯的把话说完。
“谈判的时候,如果对方答应的太过爽快,那他一定是不打算履行。您说是不是啊,博、爷?”谢无渊特意把“博爷”两个字咬的重音。
孔博远一怔,倒不是为了谢无渊话里话外的威胁,撕破脸倒是没什么,只是,孔博远万万没想到,谢无渊的手里,除了自己的弟弟妹妹,竟还有其他的手段。
眼前这个二十岁的青年,或许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芪国的身份。
博爷,芪国,只有王侯公爵世家大族才能称“爷”,其余的,哪怕再富有,也当不上这一句“爷”。
博爷,这个称呼,还是孔博远在陆续弄掉大梁朝三四十个官员后,芪国皇室才特意批准的爵位,虽然只是最低的一个爵位,但弄到一等人民的身份,已经轻而易举了。
孔博远思忖半晌。
罢了。
“我可以给你弄一个身份,”孔博远应下,话锋一转,“不过,我敢弄,你敢要吗?挂在我名下的身份,你做什么,我可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就不劳博爷费心了。”谢无渊轻笑,“博爷还是早点把身份凭证拿来,早点回去把人带出来吧,时间久了,发生什么,可就没法预料了。”
孔博远的脸色一沉,随即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一张细绸,朝谢无渊扔了过去。
谢无渊随手接过,展开细细看了,这还是一张空白的身份凭证。
芪国特有的纺织工艺,双面都是一样的花色纹理,细绸织成的身份凭证上,除了姓名没填,孔博远的官印、地方官的私印、一应俱全,谢无渊细细的看过去,官印与私印大小正常,印痕也正常,没有作假的痕迹,这才把绢布收起,狭长的双眼含笑,谢无渊随口说了一个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