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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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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昱笑着把手收回来,站起身理了理袍子,“你且歇着,好生把东西吃完,热水隔会儿就送来。朕替你出去瞧瞧那张公子。”
    温彦之:“可他是找微臣——”
    “你这个模样,”齐昱俯身在他额间亲了亲,“朕才舍不得叫别人看见。”
    然后在温彦之又红起脸时,大步走出了屋子。
    。
    张公子果真负了荆。
    齐昱走到前厅时,就看见前院里沈游方正白衣飘飘地立在廊柱边上,另有个穿着素麻中衣的男子,正捆了荆条,垂首跪在石砖上,想必就是那张公子。
    沈游方见齐昱出来,打招呼道:“刘侍郎。”一双眼睛习惯性地打量起齐昱的神色,只见齐昱是有些容光焕发的模样,想来心情不错。
    “沈公子。”齐昱淡淡地回了,目光落在跪坐一旁的张公子身上:“这是如何一回事?”
    ——你自己做的事,为何要问我如何回事?
    沈游方嘴角抽了抽,道:“张公子昨夜开罪了温员外,今晨找到草民,说要来府上负荆请罪,草民见其恳切之情,甚为动容,只好带他前来,叨扰刘侍郎了。”
    张公子跪得很端正,带着哭腔道:“草民张澍给侍郎大人请安!草民昨夜饮酒误事,在戏楼冲撞冒犯了温员外,特此前来负荆请罪,求温员外责罚!”
    齐昱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垂视着他:“哦?如何责罚?”
    张公子想起出门前,父亲的叮嘱,一咬牙道:“草民负荆前来,只求温员外赐教责打草民以解不快!万望温员外息怒,莫为草民蝼蚁之事气坏身子!否则草民万死所不能够!”
    这戏演的,齐昱都想给钱了。他唤了声:“李庚年!”
    李庚年踏着房顶蹦下来:“在。”
    齐昱笑了笑:“既然张公子诚心求教,那就打罢。”
    李庚年:“好嘞。”说着就开始挽袖子,“张公子,就用你身上的荆条吗?还是你有其他更喜欢的物件?”
    张公子:“???”什么叫“那就打吧”?!这和老爹说的不一样啊!
    ——不原谅我不是应该将我赶出去吗?
    ——为何还真要打我?还让我挑物件?!
    眼看李庚年就要上来抽自己身上的荆条,张公子慌忙将双手挡在身前:“温温温温员外呢?草草草民想求温员外一见,当当当面致歉!”那小白脸应该没那么凶残!
    齐昱冷笑了一声,“那岂是你能见的。”罢了叫上沈游方,便往花厅去了。
    李庚年啧啧两声,觉得自家皇上真是十分有威严。扭头看看张公子,也是心疼他的细皮嫩肉了。
    他抬手抽出张公子身上的一根荆条,笑嘻嘻地问道:“张公子,你有没有什么忌讳?譬如伤口要左右对称?血印要整数吗?牙齿是留中间还是留两头?眼睛留左边还是右边?嗯嗯?”
    张公子颤抖着嘴唇,膝行着后退:“不,不要啊,不……”
    片刻之后,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宅子。
    
    ☆、第47章 【张公子被打成了个残废】
    
    在温彦之全然不知中,前来负荆请罪的张公子被打成了个残废。
    断手断脚断肋骨,脸上的血印还左右对称,门牙全都在,大牙一颗不剩,下巴也脱了,浑身上下被荆条打得皮开肉绽。全赖施刑者手艺了得,这情状下,竟还吊着口人气在。
    那模样,估计今后别说去喝花酒,就是站起来都够呛。
    等在宅子外头的小厮吓裂了胆子,用板车将张公子运回督造府,哆嗦着唇,说公子连温员外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一个刘侍郎打成了这样。张林芳在府上等了大半日,竟等到幺儿鼻青脸肿浑身是血的模样,一口气卡在后脑勺,立时蹬腿晕厥了过去。
    两天内,胥州城大半的大夫都被请去了督造府,又是瞧张老爷,又是瞧张公子,忙得不可开交、满头大汗。好赖是三根老参给提着口气,张老爷睁开眼,竟是颤着胡须斜着眼,抖出第一句话:“老子不弄死那个温老幺,老子就不姓张!”
    。
    “啊嘁。”
    温彦之坐在小院里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忽觉背脊有些冷。他从石桌上的图纸里收回手,笼着外袍盯着纸上一块红圈,蹙眉思索起来。
    “温兄你要添衣裳吗?”龚致远手里一边研墨一边问,“明日就立冬啦,天是真冷,昨日听李侍卫说,再过几日我们就接着往南去,大约要坐几日的车船,温兄你……诶,温兄?”他伸手在温彦之眼前一晃,“何所思?竟呆住了。”
    温彦之恍然回过神,眸光一闪:“对不住……图纸有一处,想不通,便懵进去了。”
    龚致远眼睛落在图纸上:“这是城内排水之道么?”
    温彦之点点头:“是,昨夜我又看了此图一次,忽而发觉一个问题,思索镇日都毫无头绪。”他手指在图上红圈处点了点,“我从前只想着排水,却未想过,就算水灾,人亦离不得水。涨水注流之时,荥州城内脏水污源,城中之水不可尽用,此法只可将大水排出,可排出之后,城民要用何水?自古以来,一旦发水,荥州城民需取道周遭山丘,家家户户长行数十里汲水致用,甚是辛苦,此非长久之计。”
    龚致远闻言一愣,“温兄思虑,甚是深远啊。”居然不仅想治水,还为城民用水作想,不可说不周密,“我听说,不是有竹管汲水之法?”
    “龚兄博闻。确然,各州已有过竹管传水之事,只是荥州城底如若排水,则难以安放竹管,前人所述不可为用。”温彦之依旧定定盯着那图纸,目光仿佛要把薄薄纸张戳出个洞,“我思此法,既然无法在荥州城底致用,或然,可以架在地面。”
    “此法从未有过,你同刘侍郎讲过吗?刘侍郎怎么看?”龚致远担忧道,“从户部讲来,如今治水的银钱多半还没凑齐,全看刘侍郎与沈公子究竟怎么谈。工部那边,张尚书恢复旧职,此事还需提交工部商议,他与你不对眼,不知会如何使绊子,你此法也不知会否得到今上首肯。温兄,今上虽信任你与刘侍郎,钦定你们南巡,可该遵循的条制你可不能罔顾,之前工部折腾你的事情,我等六部都有耳闻,那便是前车之鉴,你可万万要留心身后,莫被人捅了刀子。”
    “我明白。”温彦之目光从纸上移开,叹了口气,“此法我尚未同刘侍郎讲。近来刘侍郎正连同沈公子一道,就胥州官官相护之事,预备彻查,我正待有所头绪,再与他道来,若真是想不出,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正说到此处,前院忽传喧闹之声,像是来了人。今日宅中,齐昱带了李庚年,同沈游方一起前往河口议事,说最早也要晚间才回,此时才刚下午,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他们归了。温彦之同龚致远相视一眼,二人当即起身往外走去。
    走到月门处正遇上管事匆匆跑来,向他们道:“大人大人不好了,外面来了人,说是胥州御史巡按,要来拿温大人!大人快出去瞧瞧!”
    “御史巡按?拿本官?”温彦之一惊,“为何?”
    管事道:“那几位说是温大人恶意打伤了督造府的张公子!要拿温大人去问罪!”
    温彦之满头包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本官打的?”何时?我怎不知?不是他要打我吗?
    他思及日前,忽而一凛:莫非,是前日院中那阵惨叫……?皇上将张公子给打了?
    那日齐昱处理完张公子,也没人敢来同温彦之提那糟心事情,温彦之只道齐昱将人骂了一顿打发走了,便是打,那点小事又能打成什么样?他便当此事已过,早抛诸脑后,谁知竟闹到了御史治下?
    御史巡按是每州安插的御史台下乘,督管一方官吏行止,能闹到巡按前来拿人,必是情节严重者。温彦之此时一想,那张林芳并不知刘侍郎是何人,定是将仇记到了自己身上,不仅心下一紧,连忙往外走去,只求能讲个青红皂白。
    他边走边问龚致远:“张公子究竟被打成什么样?”
    龚致远想起那日偶然一眼,哆嗦了一下,跟在他后头道:“总之,是没人样了。”
    温彦之脚步一顿,回头:“甚么?!”不过是戏楼几句口角,何至于?皇上这,这究竟是为何!
    听此一言,温彦之走得更快,转眼便至前厅。只见一名巡按正带了三名衙役等在堂中,见温彦之出来,打了个礼道:“想必这位是温员外。下官乃御史巡按,本府经人报称,温员外前日将张督造家的公子打至残废,故来请温员外过府一叙。”说着就向左右眼色,三个衙役当即要走上来拿人。
    “且慢。”龚致远挡在当前,“巡按大人,温员外乃朝廷命官,官至从四品,不该是你们说拿就拿罢?府衙印信何在?贵府监察大人的公章何在?”
    巡按从怀里掏出了印信、公章等,“本府怎会罔顾朝廷法度,无由拿人?这位大人多虑了。温员外,张公子现今还在家中躺着,人证俱在,还望别叫下官难做。”
    龚致远连忙道:“打人者并非温员外,乃是——”
    “罢了龚兄!”温彦之打断了龚致远,生怕他把“刘侍郎”三个字说出来引人探查,“走一遭便是,本官也好瞧瞧张公子是个什么情状。”
    “温兄!”龚致远咬着牙根一拉温彦之,小声道:“进了御史手下,哪还能有好的?”
    温彦之冷笑一声,看着那巡按几人:“总归我也不是头一回进了。”
    。
    原本胥州城只是南巡路线上的一处歇脚地方,温彦之万没有料到,竟会出如此多的波折。现下,吕世秋之死尚无线索,其妻子儿女犹如消失,好容易出门听戏,竟还惹了这么个张公子。
    龚致远心里比谁都急,自称是人证,赖着巡按等一行,一路跟到胥州御史监了,还在温彦之后头道:“全赖我!都怪我非拉着温兄去瞧甚么百戏,若是呆在屋中,哪会有如此事情!”
    温彦之此时心中着紧,也不想龚致远太过操心,只道:“张公子当日的位置亦怪我坐错了,踩他脚的也确然是我,若说是错,则都在我,龚兄何错之有,万勿再自责。”
    龚致远脑中一转,同温彦之低声道:“温兄,那张公子,是李侍卫打的,李侍卫,又是刘侍郎授意的,我听下人说,是张公子自己背着荆条来府上负荆请罪,求打来着,刘侍郎不过遂了他的愿罢了。”
    “哪有如此遂愿的?”温彦之哭笑不得,“负荆请罪皆是逢场作戏,晓得意思便好,那蔺相如又何曾真拿荆条抽了廉颇?”
    “可廉颇也没让蔺相如给自己跪下呀。”龚致远愤愤道,“温兄你曾同我说过,你在宗家连父亲都难见得能跪上一次,此生便只跪天地君主,他张公子是谁,难道能大过皇上去?”
    这一言像是醍醐灌顶,温彦之总算明白了过来:“难怪!”
    “难怪刘侍郎要打他!”龚致远也一拍大腿,“刘侍郎是钦差大人,不就是今上的一道门脸,张公子那话往大了说,就是治个悖逆天子、株连三族的罪都嫌轻,何况只是将他一人打成那样!温兄莫怕,如此这番,更无你事了。”
    温彦之却摇了摇头,“此事,难了。”
    龚致远还来不及问如何难了,两人已经被代入御史监大堂中。大堂上坐着胥州御史监察,姓胡,堂下轮椅上坐着颤颤巍巍的张林芳,正同胡监察痛诉情状,其旁还撑了个床架,上面竟躺着个鼻青脸肿不成人样的男子,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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