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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易和李文德站在不远处,好像他们兄弟俩要商量什么事情,他们二人不方便在场。
临易披着白狐狸毛的大氅,站在一棵树旁,看着不远处的君裕和宣文帝在说话。李文德微微弯着腰,估计是年纪大了又是太监这个职业的缘故,他的背好像从来就没有直起来过。
整个皇陵都是皑皑白雪,以至于不远处一件紫色的貂毛大氅十分显眼。
临易讶异,那个人跪坐在一个墓碑前,好像很长时间了。
李文德抬眼顺着临易的目光望去,解释道:“那个地方是四皇子的墓,那位公子应该是宋然。”
宋然?临易眉头一皱,他听说过,是以前和宣文帝抢皇位的四皇子君礼的心上人,后来四皇子兵败,用自己的命换宋然一命,所以他才活了下来。
鬼使神差的,临易走了过去。李文德想叫住他,但被临易睨了一眼,瞬间噤声。
临易看了一眼墓碑,是四皇子君礼的。
那个人披着貂裘,坐在那里静默的烧纸,兜帽盖住了了双眼,以临易的角度只看得见他尖尖的下巴,莹莹润润,皮肤白皙。哪怕只是下巴,也看的出他的相貌一定会惊为天人。
那人只是看着墓碑,临易也没有说话。
直至那人开口,“你是六皇子的心上人?”声音悦耳慵懒,有些沙哑的媚惑。
临易没点头也没摇头。
他身旁的铁盆子里落了不少灰烬,看样子他在这待了不少时间了。
年轻的男子笑了笑,对他的不出声丝毫不在意。他看着墓碑,“他说让我活着,好好活着,我就活着,这些年我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好多风景……他没来得及看,我就帮他看……”
“我想他,很想,想到身边的人都像他,可终究不是他。”
“我很后悔,当年我应该相信他,相信他会给我幸福,可我总是要求的更多……”他的声音就像病入膏肓般有气无力。
临易没出声,就站在那里,看他消瘦的下巴,苍白的很,这个人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跟了六皇子,应该有不少非议吧?”那个男子突然问,“恨吗?”
临易没想到他会问自己,便一笑,“我只在乎在乎我的人。”别人的想法与我何干?
男子一愣,笑了一下,只是更多的惆怅,“如果我当初跟你想的一样,现在就不会是这种下场了。”
临易没接话,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所以就闭口不言。
有雪花飘下来,大朵大朵的,落在了男子的貂裘上,也落在临易的脸上……
“六皇子他是个好人……”男子道。
“我知道。”
又是一阵静默,男子笑了笑,勾了勾唇角,“你说,人会不会有来生?”
“不会,”临易开口,“我不需要下一世的虚无缥缈,我要的是这一辈子!”
“是么?”男子喃喃了一句。可是他需要啊。他不止一次想回到当初,告诉他,我不要你抢皇位了,我只要你活着,活着就好。
“阿易!”远处的君裕跑了过来,他身上也有不少雪花。
临易回头看他,君裕上了台阶,“乱跑什么?你又不认识路。”
“六皇子,好久不见……”跪在墓前的人起身。
君裕一看是他,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话也没说,拉着临易就走了。
那名男子也不生气,看着君裕拉着临易离开。
临易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兜帽已经退下去了,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媚骨天成,尽态极妍,即使脸色苍白的不像话,但依旧不妨碍他的倾城之姿。
临易有些吃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媚的人,从骨子透出来妖娆,就像灼烧的红莲……
不可否认,临易是美的,可他美的清冷,偏执的性格决定了他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并且还是有毒的刺,谁碰扎谁。
他们是明眼人就能看出的不同。
君裕背着临易下了皇陵,那个人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墓前,风月雪渐渐变大,已经逐渐看不清了……
君裕感觉到了临易的惆怅,便问:“怎么了?”
“那人是宋然?”
君裕点了点头,顿了顿,“算是四哥的爱人吧……”
临易伏在他的背上听他说,“当时先帝还在时,虽没有明确立二哥为太子,但我们几个皇子都心知肚明这太子之位一定是二哥的。”
“四哥为人散漫,对皇位并不是很在意,可是有人教唆四哥说宋然是妓馆出身,将来一定会有人说三道四,只有成为皇帝才能握有生杀大权堵住别人的嘴。”
“宋然妓馆出身,很在意别人议论他的身世,一听有人这样说,便怂恿四哥去争着皇位。”
“后来四哥兵败,自刎于殿前。本来二皇兄就没打算杀他的,但宋然必须死,四哥为了保他,用自己的命换宋然一世荣华富贵。”
“后来,宋然就活了下来,二皇兄说到做到,保他一世荣华富贵。”
君裕叹了一声,“人言可畏啊。”
临易听他说,一边侧着头看着君裕脸上的疤,忽然亲了一下。君裕措手不及打了个滑,“阿易莫闹。”
君裕一边踏着雪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一边问道:“我这么丑,阿易当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临易笑了笑,低着眉眼看着他的耳朵,搂紧了他的脖子,“傻瓜,我杀父弑君,将自己的河山拱手让人,如此心狠手辣,绝情绝义,你和我在一起,那你可在乎别人怎么说?”
君裕惊愕,转头对上了临易的双眼,风月很大,快糊住了眼睛,临易的眉眼却清晰的映在他的脑海里,他笑了笑,“我只在乎阿易……”
临易很满意的笑了笑,“那就是了。”
两人对视,临易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走,没看见风月越来越大了吗?”
西北王赶忙道了个是,然后拔足狂奔。
风雪越来越大,渐渐的连他们两个也看不清了……
“文德,你说老六配的上临易吗?”
李文德愣了愣,道:“皇上,说实话,奴才没见过比他俩更配的人了。”
“哦?”君礼扬了扬眉。
“回皇上,奴才先从相貌上来说吧,王爷长的丑人人嫌弃,临公子长的好看,人人都惦记,虽然相貌差异极大,但他们因为容貌吃的苦导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王爷人老实,他想要别人在乎他,就会一直对人好,希望别人能看见他,王爷想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全心付出的人。而临公子相反,他不相信任何人,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要天下人负我,他需要一个全新全意对他好的人。”
“他们两个都是需要一个人的信任,想要一人把自己放在心上。他能为我死,我能为他死。不需要太多,一个人就好……”
“正好,他们两个就遇到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说奴才才觉得他俩是天生一对啊。”
君祚失笑,确实也是。现在他都有些嫉妒老六了呢。
宣文帝明白的很,他可不是可以为美人不要天下的人。
正如白鹊离所说,什么情啊爱啊,男人说这个就是矫情。其实只是未到深处罢了,只是能够做到君裕与临易这般的,世上又能有几人呢?
?
☆、第70章
? 郦都的大雪化了大个半月才化开,进入了十二月份,天气就更冷了。好在这一场雪过去之后,太阳出来了,天气暖和了不少。
郦都城外荒草遍野,大风颇为凄厉,降龙幡随风乱舞,宣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大气非常,后面候着的百余位臣子也是一脸的肃穆。能够让宣文帝亲身相送至城外的除了这个六弟估计没有别人了。
君裕一身紫色锦衣貂裘,周围三千将士金戈铁马,临易一身华衣站在他的旁边,后面依次是几个副将。
“老六,此去一别,多多珍重。”宣文帝拍了拍君裕的肩,神色有些苍茫,“我们总会有再见的时候。”
君裕悲怆的点了点头,“二皇兄也多多保重。”大风更厉,君裕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用睁得的快出血的眼眶看着他。
宣文帝叹了一口气,竟也是说不出话来。四载皇帝岁月,他说出的大气客套话多了去了,面对临行的老六,竟然词穷。
旁边的李文德见时辰差不多了,端过来两杯酒,静默的递了过来。
宣文帝和君裕各端起了一杯,君裕向皇兄敬了敬,一饮而尽。宣文帝也颇为感慨的把酒一饮而尽。
君裕最终上了马,对君祚拱了拱手,“此去一别,定当保我宗岳万世无忧。”
君祚摆了摆手,好兄弟,莫要让我失望。
临易上了马车,两千轻骑兵在君裕的带领下最终还是绝尘而去。
前来送行的很多大臣都是来陪皇帝走个过场,能够真正上心的估计这有他了吧,宣文帝叹了一口气。站在他身边的白鹊青来了一句,“还有微臣。”
宣文帝有些不解,白鹊青崩这一张脸,“鹊离也走了。”都怪那个姓魏的小白脸。
宣文帝怔愣了片刻,摇了摇头。
回去的路上,何大壮嘀嘀咕咕,“王爷兵权都没了,好怎么保宗岳万事无忧?”难不成王爷一人真比的上千军万马?
魏无缺颇为自得的叹道:“这有什么弄不明白的,皇上把虎符又偷偷还给我们王爷了呗。”
周围几个人都是抽气声,周善不可置信道:“何以见得?”
魏无缺摇摇头,一脸的孺子不可教,“皇上信任我们王爷倒是其次,重点帝皇上手里自己都有八十万兵马,也不差王爷这三十万,就算王爷要反,皇上他也能保证自己能赢,为什么还非要王爷的三十万?”
“再说王爷也根本不可能反,他以后不会有子嗣,以后这三十万兵马还不是回到皇上手里?干嘛还要闹得兄弟之间不愉快?”魏无缺接着把话说完。
众人都是一脸的了然。
白鹊离撇撇嘴,“你们就听他在这胡说吧,皇上我了解,他不可能把三十万兵权都还给王爷的,最多给一半。”宣文帝那么谨慎,无论多么忠心的人他都不会给他绝对的权利和信任。
魏无缺笑望他,“白军师言之有理啊。”一双狐狸眼笑眯眯的。
白鹊离被他看的耳朵都泛红了,这个混蛋,又耍自己。
山南看他俩的样子,直接道:“王爷回了跃州,铁定会先和临公子成亲的,要不你们俩的婚事顺带也一起办吧。”
白鹊离一听就红了眼,“你胡说什么?我这次跟王爷回来才不是为了他呢?”
“哎,”周围人一阵怪笑,“白军师不打自招呢。”
“我才没有!”白鹊离跳脚,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君裕很早就进了马车陪临易,现在对于外面的闹腾全然不知情。他把临易抱在怀里,把怀里的虎符拿给他看。
临易稍微诧异了一下,给还回来了?
“是上次在皇陵的时候?”
“嗯。”君裕点点头。“皇兄说了,他不相信我会反,也不怕我反。”
临易拿起虎符看了几眼,“他倒是懂你。”你这个笨蛋要是能做出来谋乱天下天下的事就不会被我叫大呆熊了。
“只怕你还会接着忙,都没时间陪我了。”临易叹了口气。
君裕捏了捏他的鼻子,语气颇为无奈,“我满脑子都是你,还想怎样?”
临易坏笑,一把环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怎样都不够……”
马车骨碌碌的像前滚去,太阳也已经升的老高了,再寒厉的冷风都比不过阳光的温暖,尘土飞扬之间,依旧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