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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江瑟瑟半江红-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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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也不动声色地辨识此人,眉目清俊,身量纤长笔直,立在那儿就像支箭,冷冽逼人。
  是夜,蔺惟秋、裴简之正在沐弋阳房里研究讨论。聂钧蹲坐木桶中,右手撩水,边洗边沉思,沐弋阳突兀地“提携”自己,是他察觉了什么,还是真的只为了查案,虽然是顺了自己的计划,连想好的理由都没用上,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满头思绪理不清,叹了口气,不管怎样,近半月了手头仍没什么线索,想要查找真相,只有更接近情报中心,哪怕危险。想到这儿,不禁自嘲一笑,如今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若说有什么放不下的,就是压得自己透不过气的连梦中亦不得安眠的真相吧。
  这么想着,聂钧起身擦拭,修长左腿跨出桶外去够里衣,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裴简之仍维持一手推门的姿势,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对着迅速转至正面对自己、里衣挡在身前的人,裴简之不露痕迹迅速看完转身留下一句“门主找你”。


第4章 胎记
  回到房内,裴简之面无表情地坐下,略带犹疑开口:“刚刚不巧看到他后腰窝有个纹身”呷了口茶沉吟片刻:“也许是胎记,纹样独特,似是某种蜷曲的花,我没见过。”闻言沐弋阳与蔺惟秋对视一眼,二人皆是心里一动。沐弋阳握扇的手紧了紧,心里有了计较。
  且说聂钧这边,作为一个男人,被男人看了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从小和师弟一起长大也习惯了。聂钧一边穿衣,心念转动,若是刚刚是别人,他都会怀疑这是不是试探,偏这个裴简之自然得好像就是“我来叫你才不管你在干什么”的人,都怪自己想事情出了神竟然没察觉到有人在门外,不知胎记他有没有看到;父亲曾多次叮嘱自己不要叫别人看见。想了想又释然,自己都不知这胎记有什么用,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聂钧把头发擦到不滴水,换好衣服来到沐弋阳房外,刚推开门,身体一绷,杀气从后脑袭来,聂钧一个侧身同时转身右手成爪欺身要掐上对方脖颈,速度之快在顷刻之间,他快那人也快,一个错身后退两步止住,手中是把寒光凛冽的匕首,裴简之眼神加深,再次进攻,两人就在并不宽敞的卧房里缠斗,裴简之刀刀扎向致命处,出手狠、准,聂钧手无寸铁却不落下风,下盘很稳,不见慌乱。
  二人缠斗,蔺惟秋和沐弋阳始终坐于桌旁不动如山,聂钧退至沐弋阳身侧,突然裴简之原刺向聂钧左肩的匕首顺势转刺向沐弋阳,沐弋阳却似没瞧见一般喝着茶,聂钧不知他到底要作甚,莫非是试探?心念电转之间,左手一把攥住匕首尖,血立刻就顺着手腕滴落下来。
  裴简之见状收了匕首,自若地坐回座位,蔺惟秋马上去取药箱,拉着聂钧坐下絮絮叨叨地给他上药:“哎呀,这么用劲儿作甚,聂钧你别气,刚刚简之试试你功夫,我受了伤,你今后就负责门主的食宿和安全吧,也替我分担些,这些年我又管门内事务又要照顾门主真是太操心了。你武功不错,师从何处啊?”聂钧只垂着眼看他包扎:“曾在停榭山庄习武,后遇到一高人指点一二,给他做了多年饭,却一直不得知他姓名。”“啊,真是奇遇。怪不得你会做饭,能入弋阳的眼我还得感谢那高人多年栽培;正好啊!你是停榭山庄的徒弟?唉……节哀吧。今天好好休息,往后事儿还多着呢。”说着还拍拍他肩。
  沐弋阳看着垂眼退出去的聂钧,眼神一动。回想父亲留下的密记,又看看地上干掉的血渍,若有所思。


第5章 谢家
  第二天几人去谢家查看是否有残余线索,其实他们知道,几天了不会还有什么新的发现,也早已派人来过,鉴于聂钧曾是停榭山庄的弟子,大家也就顺便来看看。本以为已空无一人,谁知却有个女子背对他们坐在亭子里,一身白衣,若不是白天真是要疑见鬼了。这女子听到声响回过头,扫视到聂钧和沐弋阳的精铁骨扇时视线顿了一顿,“你来了,师兄”。
  “我来晚了,倾戈。”
  众人及女子到了富春茶社,正巧有一人正在说书:“上回说到这周景王有五个儿子俱已成人,于凡人言,君临天下真龙天子,哪个不想?可你还别说,哎,就有人不想。这周景王四子虽聪颖异常,文采卓绝,却只醉心于写字作画,流连欢场,无心政事,混迹于文人青楼间。可其他四子未必看得这么开啊,长子在工部,次子在刑部,三子户部,五子虽不涉政事,却已将印在身。四人暗斗多年,近几年周惠王身体大不如前,暗斗升级为明斗。只不过皇上仍在,也不敢闹得太厉害罢了……”几人听了一会儿,蔺惟秋小声道:“这明着是编了个周景王,谁人不知这究竟是指哪个。”
  寻了包房进去,谢倾戈认出沐弋阳的身份,虽然停榭山庄死于千莲十三式是事实,但沐弋阳等人主动出现在此地,坦荡磊落。谢倾戈也就没有上来就喊打喊杀,也心知并不是几人对手。她不是不悲愤的,但同时也是疑窦丛生。且不说三家一向少问江湖事,连生意与千重阁也是一向有所合作的,就是要动手,也必不会用千重阁看家招牌功夫,这对他们没有好处,惹了武林众怒去吞并三家的产业,未免得不偿失。按常理讲,三起灭门惨案震惊大夏,若真是千重阁所为,必不会如此光明正大出现在惨案现场附近,看来事情另有隐情。
  谢倾戈理顺了思路,便主动说起事情经过,与沐弋阳他们所知无甚出入。谢倾戈有心借千重阁的力量弄清事实,便道:“沐门主恕我直言,这三起命案是否非贵门所为?”沐弋阳微讶,想不到这女子还有些脑子,没有不分青红皂白上来打一通。又想到如今停榭山庄被屠也是可怜,声音便放软了些:“确非我门所为,若谢小姐肯给予些时日,我门必给你个答复。”“好,沐门主一言九鼎,我这有个线索,不知沐门主有何想法。”“请讲。”“小妹曾来信说,似是有人曾监视家中。不过不知是谁。你们可有办法一查?”“哦?”蔺惟秋出声,“何时的事?”“不过半月。可恨我当初还以为小妹多疑。若是当时提醒,可能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饭毕,聂钧送谢倾戈回住处,百味楼,据说这招牌的年纪和若爷爷还在的年纪一般大了。思及此,聂钧不禁黯然,送到房门口,谢倾戈叫住了他:“师兄,你可知道白楼?”聂钧惊诧回头。
  此时,沐弋阳房内,“惟秋,你还记得昨晚简之说他的身上有个胎记?”
  蔺惟秋迅速反应过来“他”是谁,追问:“有什么不对?”
  “我爹当年的密记上,记过一件事。”


第6章 白楼
  聂钧一路上消化着师妹那些令人震惊的消息,回到分堂仍是不在状态。原来江北杨家、淮南景家、停榭山庄居然都是白楼的经济支柱,供给着白楼维持运转所需经费。这样一来,凶手的用意就很明确了,是冲白楼来的。白楼是个江湖组织,成立于惠王25年,第一任楼主陆饶曾是夏惠王身边暗卫,现任楼主陆华凉二十有三,是陆饶的长孙。白楼一向以情报准确及时闻名,据说也有杀手组织。那么这样看来,白楼遭到重创千重阁也可能是受益者,那么是沐弋阳在伪装?一边下毒手一边查案以混淆众人视听?又或是其他势力?借刀杀人祸水东引?聂钧越想越理不清头绪,感觉仿佛有一个阴谋在缓缓展开,而他还不得其法。这一宿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场煎熬。然而他现在尚不知还有另一个秘密在等着他。
  第二天一早,聂钧觉得有些头痛,捏捏鼻梁打起精神来,一下楼就见几人面带严肃地吃着早点。他不解地看向沐弋阳,无声询问,只见这人原是唇角微勾,看到聂钧的脸色又皱了皱眉头,抓过聂钧放在桌上的手探起脉来:“怎么脸色这样差?”聂钧没防备,不自在地想要缩回手,却分毫动弹不得。“肝气郁滞,肝火上炎”,沐弋阳侧首唤人,“掌柜的,一杯菊杞茶”。
  茶上来,聂钧摩挲着茶沿,一口喝净,苦菊的清气与枸杞的甜腻在唇齿间化开,不知是不是错觉,苦味变淡了一些,人也清明了许多。忽然想起来刚刚要问什么,看向沐弋阳。
  “景潋没死,他的绿水剑出现了。”
  什么?怎么可能?!
  马车长驱,一路呼啸,驶向腾州,据情报讲,景家灭门后,遍布大夏的生意一度停滞,大约是景家善名远播,又或是背后黑手还没来得及下手,大部分景家名下的生意依旧如常,既没乱成一团,也无人收购。如今景潋没死,开始着手收管生意,他是景家最后也是唯一的当家,他的现身也许能解决许多疑问,说不定能揭开真相。目前他现身腾州物华楼,景家名下产业之一。
  一路上聂钧心里百味杂陈,特别是现在,面前这人映着余晖,面若桃花,眼波流转,一举一动洒脱不羁却又优雅袭人。蔺惟秋已和他谈起来,景潋看到聂钧,眼中划过一丝流光,被沐弋阳捕捉到。早有人提前禀报了来意,聂钧便随沐弋阳落座,看着景潋有点出神,等聂钧回过神来时沐弋阳已将手中把玩的茶杯横掷出去,速度极快,打中两桌之外一人。
  蔺惟秋反应极快,翻身追上,聂钧紧随其后。两个打四个,对二人来说却易如反掌,聂钧手腕一翻,刚顺手抓的一根筷子准确地插进一人手肘,那人哀嚎一声,握不住的剑跌在地上。另一根直插肩头,贯穿胛骨。二人知道留活口,下手时留了其中两个人性命,捏紧了嘴巴不让他们寻死,着人押了下去,蔺惟秋也跟了去。
  沐弋阳摇摇他的精铁乌骨扇,沉默不语。身旁的两人一个握着杯口沉思,一个不知看着窗外哪里失神。这时一人上前行礼在沐弋阳耳边小声说了什么,沐弋阳眼色不动,看向景潋:“白楼的人在找你。”景潋眼神刹那间犀利起来。


第7章 假面
  是夜子时,聂钧躺在床上始终睡不着,回忆起以前的日子,越想越乱,只是再不辗转反侧,他早习惯了以静制乱。夜已深,正要合眼调息,却听见“噗”地一声,极轻,聂钧眼神一斜,尽管无灯,夜视却好得厉害,果真是下三滥的手段——吹迷药。紧接着心神一动,景潋还在隔壁!
  聂钧屏息凝神,听门外呼吸声至少有十人,说不准还有内功深厚之人,可谓来势汹汹。正举棋不定时,只听隔壁屋已打斗起来。聂钧一个飞身,破门而出,只见隔壁屋狭小的空间里景潋身上已挂了彩,聂钧抽剑而上,迅速挑开两个围攻景潋的黑衣人,此时沐弋阳等人也赶了过来,黑衣人眼见情势不好,放了迷烟弹便跑,毫不恋战。
  确认过无大碍,沐弋阳等人回房去了。聂钧赶紧扶过景潋,为他上药。景潋一把抓住聂钧扶他的手,直视面前这人侧脸,眼神带点缱绻。聂钧看向景潋,语气带了点埋怨:“谁让你装我的,这么危险的事你也做,真是太胡闹了。”“景潋”眼中似有泪光,说起话来似孩童一般:“我就知道你没有死,师兄,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原来面前这“景潋”并非真的景潋,乃是大夏宫丞相幼子宫自扬,自小体弱,故而送去了了老人处学武强身,是景潋的师弟,小景潋一岁,平日最是爱黏他。
  “师兄你摘下假面吧,我想看看你的样子。”聂钧叹了口气,去取来药水敷于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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