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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温述秋应了一声,他看到两旁种的松树滴下了来不及收起来的雨露,水滴在青石板上,小小的滴答一声不间断地响起。青年皱了皱眉头,撑起了那把画着山水的纸伞,接话道:“那位便是苏诃的宫主大人了吧。”
“我也要打,那水滴我脖领子里了。” 晏无意厚着脸皮挤进那把小伞底下。
温述秋见状,肩膀撞了撞他道:“快出去,还有一把呢。”
“那我不,多麻烦啊。” 晏无意挠了挠鼻子,又往跟前凑了凑:“你身上正经好香。”
“混说,香哪有你怀里的帕子香?” 温述秋瞥了他一眼,把伞往男人那边斜了斜,疑惑道:“她为何要给你那支首饰?”
晏无意从怀中拿出那支珠玉步摇来,递过去笑道:“这本来就是我娘的遗物,不知为何交给温宫主保存了,现在她见我和牌位说话,想来我肯定就是晏氏的儿子了,就交给我了。”
温述秋接了过来,轻轻摸了摸红玉的鸟喙。那玉大概是被精心琢磨过的,润而不华,贼光早已被岁月带走。那底下的珠玉坠子上面少有划痕,看得出主人曾十分珍爱它。
他的目光愈发温和,微微转脸看向身旁专心撑伞的晏无意,男人眉弓隆起,眼眸深邃,俊朗非常,举手投足间都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男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带着疑问转过眼来看向他,两人对视的下一刻,男人便笑了。
“你的娘亲人很好。” 温述秋小心翼翼地端着那支步摇。
“你若是见过她,定会被她骗了的。” 晏无意摇摇头,笑说道:“她可凶了,个子只到我爹肩膀,每回都能把我爹收拾的不敢说话。我小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老虎的窝我说抄就抄,还敢和熊瞎子打架,但就是害怕她。我还有几个朋友,小的时候都来不止山住过,天天被她收拾。我娘那会成天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给别人道歉,道完歉再回过头揍我们。”
“嚯,你小时候真是不同凡响。” 温述秋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七八岁的小孩和熊打架,忍笑道:“伯母收拾的好。”
“哈哈哈,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我爹性子比较闷,或者说是比较蔫?他还特别喜欢逗我娘,三两句就能让我娘火大起来,逗完再好言好语地哄。当时我们和师父还有小师叔他们都住在一起,我爹娘一吵架,所有人都习惯了,根本不管。” 晏无意大笑道:“他俩三天两头还有打一架,我娘怪我爹都不管管我,我爹就赶紧辩解,说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他管。我娘当时就火了,指着我说,‘他才八岁!怎么就大了,好啊晏老三,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就这样说。改天带你回去,那里还有我娘用扫帚打断的磨盘呢!”
“令堂真是女中豪杰。” 温述秋忍俊不禁,“那后来呢?”
“后来我爹又是发誓,又是告饶的才哄好。” 晏无意笑的直抖:“我小师叔说,这俩就是这样,吵着才是爱着。”
他笑了几声,仰起头叹了声气。
“只不过后来出了些事,我爹娘都没了。不止山就这么空了。” 晏无意顿了顿,说的无奈:“他们二老估计早都把我这么大个儿子忘了,不然怎么连看我都不曾。”
“不,你想左了。” 温述秋举起步摇:“你知道这个叫什么名字吗?”
“呃。。。。。。” 晏无意心说女人家的首饰他上哪儿知道去,随口胡诌道:“大概是,雀鸟流苏簪子?”
“。。。。。。” 温述秋一瞬间被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摇了摇头,将那支步摇包好,轻手轻脚地将它塞回到男人的怀里。
青年拍了拍男人的肩,在他耳边轻声叹气道:“这个啊,叫‘父母心’。”
说完便从男人手里接过伞,向前走了。
晏无意双眼瞬间睁大,只觉的那声鸿毛般的喟叹,轻飘飘,轻飘飘地砸进了他的心里,激起了一片尘埃。他愣愣地抬起手,摸了一下胸膛,那里好像有风吹拂过,带起无数暖意席卷他全身。
滴答——
一点雨滴从松针上滑落,滴在了他的鼻尖之上。雨势复又席卷重来。
晏无意猛然回神,神情半是无奈半是欣喜地看着眼前的蓝衣青年。
夜色暮暮,山水深沉。远处是无名宫人的歌声,裹在淅淅沥沥的小雨里,侬语低沉。有思乡的人吹起了叶笛,那声音悠扬,沉浸在湖中。
天角有月,有薄云,有寥落的星子。青年站在一切美好之下,静静地抬起眼看向他,然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撑着伞向他走来。
“。。。。。。” 晏无意张嘴了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他没读过太多风月话本,找不到什么华丽的辞藻来描述他此时的感觉,便迎了上去,又笑着挤进那一把小小的伞里。
以后的日子里他仔细想了想,那时的感觉来的汹涌,看似滔天。
实际上不过就是他的心突然聒噪起来了,在耳边说了一句。
你在劫难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就这样完结都可以了。。。。。。。
第28章 曾经沧海
温乔婴听到了后边的动静,她仔细听了听便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星官猜的还真准。那支步摇可能真的给不了媳妇儿戴了,想到那娇小女人说这话时脸上的古怪表情,温乔婴笑了起来。
一滴水滴落,女子停下脚步,伸手接住了一小簇松针。那半边已经发黄的针叶安静地躺在她红润的掌心里。
日子实在过的太快了,转眼便又是几个春秋冬夏过去。今年的松针叶枯黄得早了一些,只不过不知明年的这时,她还能不能看到。
宫道尽头,早有一个身着胭脂红的姑娘在等着了。她看到女子,赶紧快步跑上前撑起伞,半是嗔怪半是着急地道:“宫主,怎的也不披一件披风再出来?这天儿要是风寒了该多难受啊。”
“不碍事的。” 女子摆了摆手,笑道:“小嗔奴,你怎么来了?”
“我是想来禀报您,那盒子不见踪影了。我想来想去,这么个东西怎么能凭空消失呢?”嗔奴无奈,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女子肩上道:“我没找到宫主的披风,暂且委屈您一下吧。”
“不用再追查盒子了,我原本也没想真拿它去拍卖。” 温乔婴从善如流地微微抬起下巴,让姑娘给她系好带子,拢了拢身上的外衣,笑道:“幸事会怎样?”
“没什么特殊的,倒是有几个人对咱们的生意感兴趣了,我约了其中一个人。他是道义盟的大公子,道义盟对这项生意有些意思。” 嗔奴拂了拂衣服上褶皱,笑眯眯地说:“宫主真好看。”
“油嘴滑舌。” 温乔婴摇了摇头,外衣上还带着女孩的体温,热热的。实在太过温暖,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宫主,那是谁啊?” 嗔奴来的早,也看到了晏无意,她仰起脸来,疑惑地问道:“我没在客人中见过那个人。”
“是一位故人。” 温乔婴没再多言,只摸了摸她的发髻,轻声道:“等我不在之后,就把这观月髻拆了吧,年轻姑娘理应梳点儿时兴的发髻。”
“可是苏诃仙宫的宫人都要梳观月发髻的啊。” 嗔奴有些迷茫地问道:“您要去哪里?”
温乔婴笑弯了腰,待笑的狠了又咳嗽了几声,嗔奴慌忙去抚她的背。女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直起身了擦了擦眼角的泪。她捏了捏嗔奴的脸,只道:“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嗔奴不明所以,只得紧紧抓着她的手,有些恐慌地问:“您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还有几位故人可以照顾你们。” 温乔婴单手撑伞,另一手伸出伞外接着滴滴答答的雨滴,水很快在她掌心里聚积成小洼,“一切都快结束了。”
结束?嗔奴听懂了她话里的未竟之意,脸色刹时变得煞白,她无法想象自己当作神明、当作师长、当作母亲一般的宫主竟然也会有一天离开。她甚至从未想过这一天的到来。
“我累了。” 温乔婴看着手中的水,那浅浅的一洼水映出了她的眼睛。波澜一起,连她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神色了。
嗔奴只觉得心被狠狠攥住了,眼眶一酸便要落下泪来。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只听温乔婴轻轻叹息道:“我等够了。”
“我早已受够这无尽的等待。若说是赎罪,这么些年过去,也早该还清了罢。”
嗔奴一阵心慌,她感觉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即将离她远去,就像是蹁跹的飞鸟一样无法挽留。
“宫主。。。。。。宫主。” 像是被这一滴泪水烫到一般,嗔奴慌乱地错眼看着地面,喃喃道:“宫主,究竟是为了什么。。。。。。?”
“十多年前若是有人问了我这个问题,该多好。” 温乔婴神色平静,漠然道:“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啊。小嗔奴,我已经病入膏肓了。”
“无论是身体。”
她大笑着虚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还是这里,都得病了。傻孩子,你若是想治好我,就为我找一位大夫吧,一位能医好我的大夫。”
嗔奴脸上的妆容早就被泪水糊的不成样子了。听到这话,她紧紧瘪着嘴,抹了一把眼泪,用力点点头。温乔婴见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
一场大雨仿佛正式宣告着炎炎夏日的到来,因着这场雨,原定好要举办的拍卖也只能草草告终。虽是在雨停后天放晴了,但年龄大的宫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极乐山的天气实在太过让人捉摸不定,接下来几天说不定都是阴雨绵绵。
房间里被一片珊瑚色的暖光笼罩着,门边靠着两把油墨纸伞,一会儿功夫就流一小滩水迹。
“我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专门兜售衣物的宫人。” 温述秋从桌上的一个木盒子里拿出一件青色的箭袖袍子,质地是凉爽的棉麻料子,他展开抖了一下,又比划了一下道:“之前的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再穿不成了。”
晏无意接过来,捏了捏,提起来往自己身上一边比一边问:“你看看,好看吗?”
温述秋扭过头去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思忖着说道:“挺好的。”
“。。。。。。” 晏无意颇为无奈地放下那件衣物,笑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撒谎的样子特别不自然。”
温述秋仔细想了想,还真的没有人这样说过。他以前虽然交过挺多朋友,但大多数都是泛泛之交,还远远达不到需要为了维护他们的颜面去撒谎的地步。
“其实真的挺好看的。” 温述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上前给晏无意拉了拉衣襟,“这里有点紧了。”
“无碍,我肩膀比常人宽阔一点。” 晏无意笑道:“有的穿就好,”
说罢,他又看了看温述秋身上的蓝色袍子,青年白皙的肤色和这柔和浅淡的颜色相得益彰,配在一起真是赏心悦目,他不禁感叹道:“还是你穿看上去比较合适,这颜色实在不太适合我这种皮肤黝黑的人。”
“今日已是第三天,但是我只在周围见了些茶叶、布帛的往来。” 温述秋坐回到桌边,斟了两杯热茶,“即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也该拉开帷幕了罢?”
“不一定。” 晏无意摸了摸下巴,那里已经生出些青色的胡茬来,他思索了一下说道:“这苏诃仙宫之中好像并不太团结。”
“是的。” 温述秋说道:“之前我无意间听到两个人在对话,其中的男人似乎听从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