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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司马越家中渐渐没落,反而是卑贱出身的司马伯圭,凭借着自己的才华一举成名,锋芒毕露。
司马伯圭便将弟弟一直带在身边,别说是当弟弟养了,简直就是当儿子宝贝着。
偏生司马越有个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体虚之症,其实就是现代所称的先天性心室间隔缺损。
因为心脏缺损度缘故,造成供血不足,会导致早搏等等一些列的病症,如果严重的,很可能休克死亡。
其实这种疾病在现代,已经不算什么,但是在古代,因着没有外科手术,技术设备都不成熟,只能采取保守治疗,让心脏自行长好。
林让收服司马伯圭之后,一直帮助司马越治疗不足之症,渐渐有所改善,林让不在的这些年间,华旉老先生也曾经看在林让的面子上,为司马越定时问诊,这才保住了司马越的性命。
司马伯圭为了感谢林让,自然死心塌地的跟着魏满,一直效忠,多少大小战役不计生死,可谓是战功累累。
司马伯圭快马加鞭入了京城,带来了陈继退兵的消息。
魏满亲自迎接司马伯圭到骠骑将军府门口,司马伯圭一身介胄在日头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手执长槊,银鞍白马,一路飒沓而来。
飞奔至骠骑将军府门口,猛地一拉马缰,“吁——”了一声,马辔头上佩戴着空心的铃铛,随着白马尥蹶子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并不刺耳,也不扎耳,反而显得潇洒清俊。
司马伯圭此人,本就生得高大威猛,而且声音洪亮,姿容甚是俊美,传说当年因着母贱,一直不能出人头地,受人打压的司马伯圭,也是因为容貌过于俊美,才会被人赏识,脱颖而出的。
如今这介胄加身,白马飒沓的司马伯圭,乘着阳光,一路飞驰而来,那模样当真说不出来的超尘脱俗。
魏满迎出门口,林让也跟在旁边,一看到司马伯圭,不由欣赏起来,当年他之所以赏识司马伯圭,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着司马伯圭生的很是俊美。
不过司马伯圭的俊美,并不流于表面,他的骨子里仿佛是一头野狼,充斥着一股不羁的野性,有一种气荡山河的英雄气概。
魏满稍微一侧头,不经意的便撞见了林让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心想着完了,查点子给忘了,当年司马伯圭也是自己的情敌来着!
司马伯圭生得俊美,四五年前,早在义军会盟之时,魏满便不知道吃了多少次醋,这会子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时没能记起来。
司马伯圭已至,到了跟前,翻身跃下马背,动作流畅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林让主动走上前去,说:“司马将军辛苦。”
他说着,还递了一方帕子与司马伯圭。
司马伯圭没有考虑太多,接过来顺手擦汗,便对魏满作礼,说:“主公。”
司马伯圭拜见了主公,只觉主公这眼神儿……
他明明是来传捷报的,确定再三,绝对是陈继退兵鲁州的捷报,主公为何一副见了仇人的模样?
不,司马伯圭想错了,因着根本不是仇人,而是情敌……
魏满赶紧插在司马伯圭与林让中间,还亲切的拉着司马伯圭的手,那脸色说变就变,可谓是表情收放自如,阴云晴天变化莫测。
魏满拉着司马伯圭,亲切地说:“伯圭啊,一路上辛苦了,来来,进去先喝杯水,慢慢儿的说。”
司马伯圭:“……”
主公在京城里,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亦或者这将军府本就不干净?
司马伯圭是来传捷报的,没有什么更多的事情,逗留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便启程,准备快马加鞭的赶回鲁州。
林让一听,说:“这么急?”
魏满立刻说:“这还急?要孤说,今儿个晚上立刻就走才是。”
司马伯圭抬起头来,默默的看了一眼天色,已经过了正午,自己昨夜没有休息,连夜兼程的赶路,一路来到京城,主公竟然不让自己休息,就这般要轰自己走?
魏满咳嗽了一声,说:“这……鲁州乃是兵家要地,是不是?别说是陈继了,陈仲路还盯着鲁州不肯放口呢,司马伯圭是孤手下虎将,以一敌百,早些回去,孤早些放心。”
魏满这张嘴,能把死人给说活了,于是又说:“再者,越儿不是也等着你回去么?”
魏满一下狠狠戳了司马伯圭的软肋,司马越身子不好,虽然不足之症一直在愈合,但这种日夜兼程送信的事情,司马伯圭是绝对不允许司马越做的。
因此把司马越留在了鲁州。
魏满这么一说,司马伯圭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早些回去,也能早些监督司马越按时吃药。
司马越虽已经吃了“一辈子”的药,但是仍然十足怕苦,总是耍赖不吃,司马伯圭不看着他一天都不行。
司马伯圭说:“主公说的也是。”
魏满怕自己太剥削了司马伯圭,松口说:“歇息一晚上也行,明日一早便出发罢。”
当天晚上,魏满回了舍中便不见林让,心中警铃大震,赶紧出门逮到一个仆役询问。
仆役回话说:“刺史大人刚配了一副解乏养气的药浴方子,说是给司马将军送去。”
药……浴……
魏满头皮发紧,大步冲向司马伯圭下榻的房舍,果然还没到跟前,一眼便看到了林让,林让正往那边走去。
魏满大步跑过去,一把从背后抄起林让,林让吓了一跳,面无表情的看着魏满,说:“魏公,你这是……?”
魏满抄起林让就跑,好像打劫一般,直接扛回房舍教训。
司马伯圭听到门外有动静,打开门一看,门外什么人也没有,倒是地上掉了一张锦帛,捡起来一看,好像是药浴的方子,去疲养气的。
司马伯圭不知什么情况,不过看这方子对司马越应该不错,便收了进来,带回舍中,掩上了门……
第二日一大早,林让还没醒来,便听到“砰砰砰!”拍门的声音,一面拍门,外面还有召典的大嗓门喊着:“主公!!大事不好!”
魏满蹙了蹙眉,赶紧披上衣裳,推门走出来。
因着召典嗓门儿太大,恨不能把府中所有人都给吵醒,司马伯圭也走了出来。
他已经穿戴整齐,一身黑甲,看起来俊美雄伟,正准备早早出发,日夜兼程回鲁州去。
林让从舍中出来,说:“典将军,怎么回事儿?”
召典稍微看了一眼司马伯圭,脸色有些犹豫。
要知道召典一向比较暴躁,脾性直来直去,能让他犹豫的可不多见。
召典犹豫再三,干脆一咬牙,说:“主公,陈继撤兵是假,复又偷袭了鲁州,司马少将军带兵迎战,不幸……战亡。”
第394章三分天下
战亡……
“什么!?”
司马伯圭第一个冲了出去; 说:“不可能!绝不可能!”
召典脸色非常不好,看着司马伯圭; 说:“司马将军; 这是真的……还请司马将军,节哀罢。”
何止是司马伯圭,众人都吃了一惊,陈继撤兵是假的,司马伯圭昨日刚刚送来了捷报; 今日召典便带来了陈继偷袭鲁州的事情; 杀了一个回马枪。
司马伯圭离开鲁州之后,陈继立刻带兵偷袭回来; 来势汹汹; 吴文台等人出兵抵抗,司马越因着身子骨弱; 不宜上战场; 便留守在鲁州府署坐镇。
哪知道陈继的一支队伍冲突了进来,想要冲进城池之中抢掠; 司马越立刻点了司马伯圭的白马义从,飞奔阻拦; 不幸身中流失而亡……
召典把自己听说的事情全都告知了众人,老天爷也似乎想要验证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就听到“踏踏踏”的声音; 是马蹄声。
一匹马白直接闯将进入骠骑将军府邸; 那白马罩着银鞍; 一路飞驰,马上的士兵翻身下马,“咚!”一下跪在地上。
是司马伯圭亲自挑选义士,组建的白马义从,都乃司马伯圭的心腹麾下。
那士兵跪在地上,面上都是悲痛之色,说:“主公……少将军他……”
士兵根本无需多说,司马伯圭便已经知晓了,“轰隆——”一声,脑袋里仿佛晴天霹雳一般,直接硬生生将司马伯圭劈成了两半。
他如此珍稀保护的弟弟,从不敢让他受一丁点儿的委屈,而如今,就在司马伯圭离开之后,竟战亡在了鲁州,而且身中流失,尸身在混乱之中不知去向。
司马伯圭木着一张脸,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林让听到这个消息,也难得的惊讶,当年林让为了给司马越治病,因此一直将司马越带在身边,司马越便像是他的小迷弟一般,又热情,又单纯,在这个混乱的大染缸中,心地还难得的善良。
而如今……
司马伯圭站在原地,双手突然握拳,骨节发出“咔吧!”的声音,嘶哑的怒吼着:“陈继!!!!”
他说着,就要冲出去,白马义从赶紧拦住司马伯圭,说:“主公!主公!”
士兵根本阻拦不住司马伯圭,他的力气惊人,一甩就要甩开士兵,欲冲出去与陈继拼命。
魏满与召典一左一右,按住司马伯圭。
魏满厉声说:“伯圭!你听孤说,你就算现在去找陈继,他也是早有安排,绝不会让你讨到好处!”
司马伯圭赤红着眼睛,整个人仿佛在燃烧一般,喘着粗气,理智已经灰飞烟灭,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恶鬼般,只剩下了怨毒与愤怒,嘴里叨念着:“陈继……陈继……我要他赔命!”
林让走到司马伯圭面前,面容仍然十分淡定,似乎并没有听到司马越的死讯,只是嗓音微微沙哑,说:“司马将军,你以为自己一个人出去,或者凭借你的白马军便能打赢陈继么?少将军不是白死的!”
司马伯圭听着林让的话,整个人一震,眼神从愤怒,竟然慢慢转变成了呆滞。
他的动作一点点平息下来,魏满与召典对视了一眼,这才松开司马伯圭。
司马伯圭并没有再冲动,嗓子滚动了好几下,眼睛登时赤红起来,并不是因着愤毒,而是悲伤。
他的眼睛里充斥着悲伤的情绪,似乎正在回忆……
司马伯圭出身名门,但是因为母亲身份卑贱,司马伯圭一出生就是门族中的下等人。
年幼的时候,他曾经很愤恨很愤恨司马越,那个高高在上的嫡子,好像一个小雪球儿一样,食最好的,用最好的,却是个懦弱的懦夫,跑两步都要喘气,他当什么嫡子?
司马伯圭总是喜欢欺负司马越,似乎是从欺负司马越这一点子上,寻求心理安慰,但是司马越从来不还手,还在司马伯圭被罚之后,偷偷带好吃的去找司马伯圭,不叫他饿肚子。
司马越从很小时候开始,便像是个小豆包一样追在司马伯圭身后,不停的喊着:“哥哥!哥哥!哥哥……”
一直喊了这么多年,司马伯圭出人头地之后,便把他接到身边,细心调养着“心病”,只盼着有朝一日,司马越可以好起来。
万没想到……
司马伯圭慢慢弯下腰来,伸手撑住自己的膝盖,微微低着头,众人看不到他的面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表情是什么,但谁也没有去探究什么,因为此时此刻的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