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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正是岱州刺史虞子源的营帐么?
杨樾去接应粮草,与虞子源好些日子没见面儿,这一见面的自然要一解相思之苦。
昨夜杨樾没回去,后来便后悔了,虞子源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翩翩公子,其实就是一头恶狼,吃人不吐骨头。
杨樾彻夜未眠,还看到了第二日的朝阳,等虞子源睡下之后,便在他脸上用毛笔画了一个大王八,自己抱着袍子狼狈的跑了。
杨樾一面套上袍子,一面跑出来,正巧看到了盟军将领们欺负武德的场景。
魏满一看,说:“这杨樾昨儿个还在背地里说武德的坏话,今儿个能来打抱不平,这……”
这似乎不太可能。
林让笑了笑,说:“魏公,您还不了解杨公么?杨公说话,从来不走脑子,都是无心之失,但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武德一定将杨公的话全都记在了心里,隔阂是少不得的,不若这次让杨公替他解围,也好抵消了这层隔阂。”
魏满酸溜溜的说:“为了一个杨樾,你还真是费心了。”
林让没解释,其实哪里是为了杨樾,而是为了魏满啊。
盟军正面临着第二次考验,第一次攻打陈仲路,勉强算是过关了,第二次则是要一起发兵攻打燕州的陈继,陈继可比陈仲路的兵力强盛,粮草丰富,还有大量民心,能不能攻下燕州,要看盟军是不是心齐。
林让为了魏满,也算是煞费苦心,不过他不愿意告诉魏满,倒不是因着高尚付出,而是看着魏满吃味儿的模样,还挺有趣儿的。
林让的恶兴趣上来了,魏满独自喝了好些醋。
果不其然,杨樾那性子,已经被林让看得透透的。
杨樾一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还骂骂咧咧的,自己那暴脾性啊,突然就冲上来了,于是大步走过来,嘴里嚷着:“干什么干什么!这一大早上的,嚷嚷个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几只鸡在打鸣儿呢。”
众人一看,原是吴邗太守杨樾。
吴邗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吴邗太守的兄长,拥兵十万,而且待弟弟就跟待亲儿子似的,要什么给什么,兄弟俩从来未有隔阂,挑拨不开。
杨樾也算是“狗仗人势”,理所应当的拿着他兄长的兵,在外面招摇过市,没人敢惹。
那几个将领一看杨樾,便笑哈哈的,也不好开罪,说:“杨公,您有所不知,是这个武德,一个吃软饭的,在咱们盟军里混的还挺开,兄弟们这也是看不过眼儿……是了,这武德竖子,方才还口口声声的骂您呢!”
那几个人显然是想要挑拨离间,杨樾一听,抱臂笑着说:“骂我?骂我说什么?你们说来听听?”
将领们连忙现成儿编纂,说:“他骂您没有本事,吃软饭,手底下没有仨兵俩枣,全都靠向家里借!”
“对对,打不赢仗,还喜欢说大话!”
“为人嚣张,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将领们肆无忌惮的编纂着,杨樾的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差,最后终于爆发了。
杨樾冷笑一声,那几个将领还在说:“杨公,您看看这个武德,是不是罪大恶……”
他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啊!”的惨叫了一声,杨樾一个耳刮子抽过去,打得他脸偏在一边,震惊的着自己的面颊。
“杨……杨公……”
杨樾冷嗤说:“我看你骂得挺欢实啊!”
“杨……杨公您别误会,都是武德他说……哎呦!!”
那人的话还未说完,已经被杨樾一脚蹬出去。
杨樾狠狠的说:“你当我傻?!还是以为自己特别聪慧过人,给你个机会,你倒是骂得很过瘾啊,把平日里不敢骂的都骂了出来,可舒坦了?爷爷我今儿个就让你舒坦舒坦,看你还嚼舌头根子,看你还欺负旁人!”
他说着,“砰砰”踹了两脚那人。
那人不敢还手,毕竟杨樾是有“后台”的,而且与鲁州刺史林让也走得很近,那将领是个欺软怕硬的,怕被报复。
不过杨樾嘴巴太毒,骂的那些人听不下去了,一时间变成了混战,几个人冲过来与杨樾厮打,杨樾昨日里没休息,本就不在状态,人一多起来就不行了。
武德一看这场面,赶紧冲过去阻拦,说:“别打了,各位都是盟军,别伤了和气!”
“诸位冷静一下!”
“杨公,各位将军……”
武德这么阻拦,当然没有效果,那几个将领还觉得武德是一朵好大的“白莲花”,更是来气。
武德一看这场面,心里也是来气,“忍辱”了这么多年,一招全都爆发了出来,也冲进了战圈。
这场面一时间好像小学生打架一样。
魏满眼皮狂跳,说:“孤还是……”
林让又一次拦住魏满,笑眯眯的挂着微笑,怀里还抱着针灸娃娃,不知怎么的,魏满只觉那针灸娃娃的表情特别的矫揉造作,好像一脸“我是嬖宠”的模样,还躺在林让臂弯中,与魏满“示威”呢!
林让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的说:“不急,昨日里杨樾背地嚼舌头根子,也是该让他吃吃亏,多打一会子,自会有人来劝架,再者说了……”
这里可是军营,如果魏满出面了,这打架的事情就不能私了,军中打架,扰乱军心,那是杀头的大罪!
魏满这么一想,也觉得自己不能出去,若是自己杀了联军的将领,联军必然解散。
若是自己砍了杨樾,杨越他兄长一定会举十万兵马与自己拼了,怎么都不合算。
“来了。”
就在此时,林让轻声说:“劝架的来了。”
魏满顺着帐帘子的缝隙往外看,果然是劝架的来了。
虞子源!
虞子源一大早上的,发现杨樾不见了,起身穿戴,结果发现自己脸上画了一个大王八,忍不住轻笑出声,自言自语的说:“精神头还挺好,哭了一晚上,这么有劲头?”
虞子源把脸洗了,出门来,本想去找杨樾的,哪知道没走几步,便听到吵嚷的声音,定眼一看原来是在打架。
而且打架的主力就是他要寻找的杨樾!
虞子源蹙了蹙眉头,赶紧冲上去,冲进战圈,大喝一声:“都住手!”
两边人打红了眼睛,怎么可能住手?
虞子源又说:“再不住手,若是被盟主发现,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虞子源平日里像是个谦谦君子,但其实颇有威严,他一声冷喝,其他人便吓得住了手。
杨樾把手里的棍子“嘭!”一甩,冷冷的说:“下次让我看到你们这般欺负人,见一次打一次,我杨樾决不食言!”
那几个将领惧怕虞子源去告状,便悻悻然的全都走了。
杨樾对着他们的背影,气势十分嚣张的挥着拳头,一挥之下,只觉得哪哪都疼,连忙捂着自己的面颊,“嘶——”了一声,刚才脸上好像挨了一拳?
虞子源赶紧上前扶住他,说:“怎么样?”
武德一看这场面,他脸上也挨了一下,疼得厉害,拱手说:“多谢杨公今日出手相助。”
杨樾不甚在意的摆手,说:“谢什么?我是看不过去他们那般混账!你也是的,他们骂你,你就骂回去,他们要打你,你就先打他们!”
虞子源无奈的摇摇头,说:“杨公,教点好的。”
杨樾哼了一声,昂着脖子。
武德赶紧又拜谢,说:“多谢杨公。”
杨樾说:“别谢了,你回去罢,嘶哎呦,我这疼的,我去药房拿点伤药。”
武德也不好站在原地尴尬,便谢过之后转身匆匆离开了。
杨樾疼的捂着嘴巴,虞子源说:“为何如此莽撞?这事儿若是传开,必然军法处置。”
杨樾说:“你放心好了,大家都出手打架了,要死一起死,肯定不会捅出去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只要你不说就行了!”
杨樾一面说,一面往药房而去,“哗啦!”一声掀开帐帘子,掀开的一瞬间,登时懵了。
“你你你……你你……”
杨樾方才还说,只要虞子源一个人不说出去,就没问题,结果一掀开药房的帐帘子。
林让与魏满竟然都在!
他们就在外面不远打架,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声响,必然全都听见了。
杨樾瞪着眼睛,指着魏满,说:“你……”
魏满笑眯眯的说:“孤什么?杨公是否想让孤也不说出去?”
杨樾:“……”
魏满又说:“杨公,本事儿见长啊,都能在营中打架了?”
杨樾蔫蔫儿的纠正说:“打抱不平。”
魏满冷冷的“呵”了一声,说:“孤看你是……”
他本打算说两句狠话,吓唬吓唬杨樾,让他以后长点心眼儿。
结果话还没出口,杨樾就看到病榻上的针灸娃娃,震惊的说:“诶!这是什么?!”
他说着一个箭步跑过去,说:“竟还有这样的东西?太像了罢?为何扎这么多针,难道是……巫术?”
魏满:“……”
林让纠正说:“针灸。”
杨樾“哦哦”了两声,笑着说:“这东西好顽!”
魏满:“……”等等,不是在吓唬杨樾么?杨樾这个没心没肺的。
虞子源也甚是无奈,他看出来了,魏满并非要治他的罪,便拱手说:“多谢盟主海涵。”
林让拿出一些伤药来,跪坐在席子上,微微前倾,给杨樾的面颊伤药。
他的面颊红了一片,有些发肿,唇角也打裂了,流了一些血。
林让动作又轻又快,十分专业,涂上伤药。
杨樾看着林让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不又傻笑一声,说:“嘿嘿,其实……受伤也蛮好的。”
“咳!”
“咳!”
与此同时,两声咳嗽响了起来,魏满与虞子源同时咳嗽了起来。
杨樾撇了撇嘴,林让又塞给他一个小药盒,淡淡的说:“杨公喜好为人打抱不平,但今日之事,武将军可不会感激杨公半丝。”
“为何?”
杨樾有些奇怪,说:“我都为他受伤了,他为何不感激我?再者说了,刚才他离开的时候,谢了我三次,拜了我三次,这还不是感激?”
林让皮笑肉不笑的说:“杨公,贵人多忘事……昨儿个傍晚,杨公运送粮食回营之后,与虞公唠了几句嗑儿,可还记得了?”
杨樾奇怪的说:“我唠了什么……嗑?”
他说着,明显磕巴了一下,登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猛的一拍自己后脑勺。
魏满说:“本就不聪慧,再给拍傻了?”
杨樾“噌!”的从席子上站起来,说:“我……我好像背地里也说他坏话来着!”
魏满提醒儿说:“何止,杨公说的就是今儿个那些人说的话,异曲同工。”
杨樾脸色登时青了,昨日里说着没觉得,怎么今儿个一想,自己也太坏了。
林让还在插刀,说:“当时武德就在附近,他听见了。”
“听见了!?”
杨樾的脸色从青变成了白,喃喃的说:“那我昨天骂他,今天给他解围,在武德心里我变成什么了?”
魏满接口说:“阴奉阳违的小人。”
林让接口说:“绿茶婊。”
虽然不知道绿茶婊是什么,但杨樾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