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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停云道:“这与我何干?”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霍决王爷虽然年轻有为,可根基未稳。莫看他现下不近女色,可到了年纪,怕也要步他祖辈后尘,巩固王府在南疆的地位,之后再找个清白人家的女子生儿育女,坐享齐人之福。嘿嘿。霍家人最懂得讨情人欢心,连甜言蜜语都不用说,只要勾勾手指,自有人送上门。何况霍决这样的容貌,到时候,六部女儿就算明知是陷阱,只怕也会跳得义无反顾。”
席停云道:“我还是不懂与我何干。”
那飞龙别有深意地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怕席总管有什么姐姐妹妹的,遭了霍决的辣手。”
席停云道:“那首领多虑了。席某没有那首领这么好的福气,家中有老有小,有牵有挂。”
那飞龙脸色微变,干巴巴道:“我是闲着无聊,随口说说,席大人若是觉得不堪入耳,便当没听过。”
“你小子又再说什么坏话泼什么脏水?”赦僙嗓门之大,堪比雷公,平常人猝不及防地听了都会心头一震,更何况本就心虚的那飞龙?仰头看着席停云,生怕他把自己刚才的话抖搂出来。
席停云似乎真的忘了他们之前说的话,问道:“几时启程?”
“我就是过来请你上马的。”赦僙说着,不忘向那飞龙投去警告的一眼。
这一眼让那飞龙领悟到一件事。赦僙这边瞅着是没门儿,倒是席停云那里再搬弄搬弄,指不定有戏。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夜宿城镇,倒是没再用过那两顶帐篷。霍决的脸外敷了几日,包倒真的隐了下去。那飞龙没有药物辅助,包挂了好几日,直到回到家中,还带着淡淡的痕迹。
不过那飞龙显然没工夫关注这样的小事。他此刻满心念叨的都是四个字——逃之夭夭。可惜,他的念叨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且不说自从那次之后,他完全找不到与席停云单独相处的机会,连侍卫对自己的管束都变得严苛起来,解手都四个以上的人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盯着,害的他差点憋了两天的尿,幸好他脸皮厚,到第三天适应了。
这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是他更担忧和失望的事。
其实他之所以提出两个要求,是笃信那个人会来救他。他以为自己手上到底握着那个人的把柄,对方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在霍决手中。所以他拖延时间给对方下手的机会,营救也好,刺杀也好,至少要有个声响,但眼下的平静却给了他极大的讽刺。
难道那人自信到即使霍决知道一切也无所谓?
若是如此,他将不得不改变战略了。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完成,大家晚安!(^o^)/~
惊弓之鸟(三)
席停云是亲耳听过那飞龙哭穷的;可真正看到那飞龙的住宅才知道他哭得好没道理。若事实真如他所言,那么该哭的是他治下的百姓才是。
那飞龙倒不知道席停云对他的印象又差了几分,此时正一脸激动地抱着娇妻爱子;不断出声抚慰。他妻子样貌一般,胜在肤色白皙,吹弹可破。
席停云不由朝他多看了两眼。
似乎注意到他的打量,那夫人侧头望来,眼神带着三分天真七分好奇,娇憨之态甚惹人怜。
席停云暗道:怪不得这样的容貌竟得那飞龙的青睐,果然有过人之处。
他正想着,视线却突然被人阻断。
霍决挡在他面前,对着那飞龙的后脑勺;冷冷道:“第一个心愿达成。”
那飞龙浑身一震,连忙道:“我还未打点好内人和犬子的将来。”
霍决道:“找个可靠的人让她改嫁了吧。”
……
要是那飞龙神功盖世,能一巴掌抽死霍决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如此做。可惜,他不能。因此他连白他一眼都得小心翼翼。
那夫人紧张道:“夫君,为何要打点我们的将来?你是否有什么事瞒着我?”
那飞龙苦笑道:“没什么,只是……王爷叫我去办一件事,很是危险,可能会……”他低下头,无限眷恋地看着妻子焦急的面容,微微叹息。
那夫人顿时急了,扑到霍决面前道:“王爷!”
她的手还未碰到霍决的衣袂,就被无情拂开。霍决面色越发冷,“自作孽,不可活。”
那飞龙虽然也没指望霍决因为她的哀求就心软下来,却万万没想到霍决冷心冷情如斯,脸色顿时一变,用力地吐了口气才将这股气忍下来,问那夫人,“舅爷呢?”
那夫人眸光闪烁,支支吾吾道:“出去了。”
那飞龙敏感道:“去哪儿了?”
那夫人轻叹道:“阔水镇。”
那飞龙皱眉道:“去那里做什么?”
那夫人道:“铁环门又来闹事了。”
他看妻子有苦难言的模样,若有所悟,“是为了……”
那夫人点了点头,“还不是为了钱。”
“他们又做了什么?”那飞龙恼怒道。
那夫人道:“于海潮抢了上缴的税,说以后阔水镇的税都交给他。”她见那飞龙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越来越小。
那飞龙恨声道:“好他个于海潮!当真要反了天了!”
那夫人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正好王爷在此,我们不如将他交给王爷处置。”
席停云原本打算走开了,闻言又停了脚步。看来这位那夫人看上去弱不禁风,胸中沟壑却不比那飞龙少,一招借刀杀人信手拈来,端的是举重若轻。
那飞龙对霍决道:“王爷不知,阔水镇是我手下最富庶的城镇。镇上有个铁环门,以敛财为乐,终日欺压镇上百姓不说,现在竟然连我也不放在眼里!若是不能将他们彻底剿灭,你叫我如何走得安心?”
霍决道:“你可以让你夫人走得安心。”
那飞龙变色道:“王爷你……”
“离开此地。”霍决补充道。
那飞龙你脸色稍缓,“可是我那家数百年的基业……”看着霍决讥嘲的脸色,那飞龙突然说不下去了。那家的百年基业与霍决有关吗?显然是无关的。那家百年基业倒了,霍决会可惜吗?显然也不会的。最重要的是,霍决本身就盯着那家的百年基业,说不定到时候不等铁环门下手,霍决已经捷足先登,将那家收入囊中了。
那夫人看出丈夫的为难,打圆场道:“都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等阿江回来再说。”
她这边声音才落,就听到下人大呼小叫着跑进来,嘴里不停地喊着,“舅老爷回来了!”
那夫人轻声呵斥道:“王爷在此,不得放肆!”
下人这才颤巍巍地跪下,“小人担忧舅老爷的伤势,无意冲撞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那飞龙道:“你说舅老爷的伤势是?”
下人道:“舅老爷回来了,可是叫人抬回来的。”
那夫人啊了一声,几乎站立不稳。下人口中的舅老爷就是她的弟弟阿江,自她嫁入那家之后,阿江就跟着她住了进来,做着与府中总管差不离的差事。那飞龙不在期间,府中事务都是由他来帮衬,与那夫人十分亲近。
霍决虽然对他们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毫不感兴趣,但见席停云面露好奇之色,也跟着一起去了门口。
阿江被人小心翼翼地抬入府中,大夫未到,只能看到他身上地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十分吓人。
那夫人一见就差点昏过去,好不容易定下神,就扑到阿江边上抽抽噎噎地哭个不停。
那飞龙怒极,随后拎来一个府中侍卫,喝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侍卫便一一道来。
原来阿江带人找上了铁环门,正好铁环门门主的连襟河阳帮帮主携妻做客。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阿江被河阳帮帮主几个照面打成重伤。
河阳帮帮主不是南疆武林的人物,因此大多数人对他的名字十分陌生。
席停云便在旁解释道:“河阳帮帮主赵杨刚出道时自称江湖第四。当时有不少人不服气,约他挑战却都败在他的手中。”
赦僙道:“这不是和阿裘一样了吗?”
“有所区别。”席停云道,“阿裘是真的一败难求。而赵杨是打得过他的人不屑与他打,想跟他打的人又打不过他。”
赦僙笑道:“这么说来,这家伙靠的是狗屎运!”
席停云道:“若不是有真功夫,又如何有这样的狗屎运?”
赦僙想了想,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这厢聊对方的出身来历,那飞龙那厢却差不多要歃血为誓,把铁环门连同赵杨一起碎尸万段!
那飞龙对霍决道:“王爷,你看此事……”
“不劳你操心。”霍决面无表情地反对他的提议。
那飞龙急了,“他欺负到门前,你叫我怎能无动于衷?”
霍决反问道:“你刺杀我又闷死了母妃,我不一样留你到现在?”
那飞龙语塞。他不止语塞,而且心里一阵战栗。霍决的语气平静,可话中怨气和憎恶怎么也掩饰不住。想到霍决这么多天的隐忍,那飞龙突然意识到一件他十分不想意识到的事——
自己在霍决眼中已经是个死人。
若不是霍决已经将他当做一个死人看,自己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想到这里,他求生的**反倒更加强烈了。“王爷,你若是答应让我挑了铁环门,我立刻将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你,绝不借故拖延!”
霍决道:“你在借故拖延?”
那飞龙心中一凛,干笑道:“当然不是,我是说,到父母墓前忏悔之事,就交由内人代办了。”
霍决眯着眼睛,似乎在权衡利弊。
那飞龙道:“王爷若还是不放心,我就先将真相说出来。王爷是一言九鼎之人,我绝对相信王爷。”
霍决突然转头看席停云,“你意下如何?”
席停云绝想不到他会将难题抛给自己,微笑道:“王爷做的决定自然是最好的。”
霍决道:“你留下。”
席停云又道:“但最好的不一定被接受。”
霍决问那飞龙,“你觉得你刚才的提议是不是最好的?”
“……”要是那飞龙神功盖世的话,他想再多抽一个人。他略作沉吟,才道:“是否最好,要做了才知道。”
惊弓之鸟(四)
霍决道:“你说吧。”
“说什么?”
“……”
那飞龙猛然领悟过来;是让他坦白交代。他看了看左右两旁,面有难色,“这里人多口杂……”
霍决冷冷地瞟向那夫人;“你还不走?”
那飞龙、那夫人:“……”
那夫人忙道:“此处无桌无椅,怠慢了贵客,不如去书房详谈。”
那飞龙本以为以霍决处处唱反调的态度定然不会应允,谁知霍决同意了。他生怕他出尔反尔,立刻领着人往书房走去。
亭台楼阁,曲桥水榭。山高之地,竟辟出江南意境,足见那家建造时花费的心血。席停云一边欣赏,一边在心中盘算造价;怕是抵得上厚王的半座王府。
书房单独占据一栋楼,与南疆王府一样是三间,却是上下。
那夫人很识趣,亲手沏茶后,便掩门告退。
那飞龙凝重道:“今日之话,我藏于胸中数年,早想找王爷倾诉,可又苦无时机。”
赦僙道:“是啊,从你家到王府可远了,跋山涉水的,几年时间的确不够。”
那飞龙道:“我说的时机不是因为地方,而是因为人。”
赦僙道:“哦,原来你是等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