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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折紧紧抱着郁远的军旗不放,小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被狂风吹得晃动不已。
…
可是佛塔里被他藏着的东西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纪清玦笑了起来,绝望的,痛苦的,凄惨的笑着。
“小时,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北离,都怪我,都怪我……”
顾时折抱着军旗吸吸鼻子,只是拉着纪清玦的衣袖,清丽的小脸上露着一个惨兮兮的笑。
“清玦哥哥,不怪你,明明是那个哑巴背叛了你……小时不怕死,死了,就能见到远哥哥了对不对。”
纪清玦心头大震,他嗫喏着唇正欲开口。呼声震天的厮杀声由远及近,纪清玦狠狠咬牙,让顾时折往上跑,又让一个侍卫反锁佛塔,而他自己则和别的侍卫守住门口。他将叛徒遗落在佛像之下的唯一一卷离火收在怀里。
脸上的神情惨白至极,他抽出长剑,对着顾时折的方向大喊:“就算死,也是我死在你前头,黄泉路上我为你开路。”
他头也不回的奔出去的时候只依稀听见了一声,清玦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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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玦杀红了眼,长剑亦或是九节鞭,那些废物脓包的大禹军都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他未全解的药性终究是影响了他的武功,身边的侍卫一个又一个的死去。只剩他一人,像一尊黑衣阎王,满身染血一身伤痕守在佛塔面前。
他似是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单膝跪地,唯用长剑支撑着。
那些大禹士兵似是以为胜券在握,一股脑朝他持刀看来。
纪清玦唇角勾起一个冰寒至极的冷笑,将那一卷离火掷入人群,唇齿微动。
那冲天的火光在人群中炸开,一个传染一个,生生将这群围堵着他的人全烧了个一干二净。
他唇边的冷笑在这漫天火光之中看得人心生畏惧。
…
人体燃烧的难闻气味刺激着鼻息,纪清玦左手持鞭右手执剑立在朱门前,眼看着一个人从漫天火光和烟尘尽散中缓缓向他走来。他身后是乌泱泱的大禹士兵。
脸还是那张摄人心魂的脸,明明他们早上才缠绵悱恻,可如今,纪清玦只觉得他陌生的可怕。
…
“你为什么不好好躺着。”哑巴的声音原来是那般清冷好听。
纪清玦露着一个惨然的笑,直直的望着来人:“原来你会说话?你究竟还骗了我多少,你对我可曾有一句实话?”
“我是哑巴,只是哑药可解。”哑巴似是想向他走来,可是他身边站着的纪景却拦住了他。
“九殿下,纪清玦武艺高强,您怎么贸贸然一个人过去。”
…
纪清玦那双又冷又美的眼睛好像不会再有惊讶的情绪。
他默然的接受了这一切,也在脑海里顺清了思路。
原来小哑巴不是什么小哑巴,而是大禹的九皇子,千辛万苦来他身边卧薪尝胆三年,只为了今朝这场漂亮的翻身仗。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纪家的叛徒将离火之事,泄露了出去。
这一切,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一个骗子,骗了他的心,还要毁了他的一切。
真是好狠的心肠。
纪清玦冷着眼神,骄矜的对着哑巴一抬下巴,一如初见:“你到底叫什么?”
哑巴乌黑如墨的眸子已经定定望着他:“赵弦思。折羽沉弦思杳茫的弦思。”
纪清玦冷哼一声懒得做任何反应,又睨了一眼纪景,淡淡道:“那你呢?不惜全身溃烂而亡也要背叛纪家,为了什么?”
纪景眼里绽放着奇异的光芒,贪婪的看着那些还在燃烧着的士兵,“我只是想看看,我们纪家的离火,究竟是怎么样的。真是太美了……”
纪清玦冷冷道:“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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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弦思提起剑缓缓朝纪清玦走去,又命令身后的人一个也不许跟着。
纪清玦握紧手里的长剑,迫不及待的挥鞭……
可他还是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赵弦思的武功是他教的,是他亲手教出来的,欺师灭祖的好徒弟啊。
他的九节鞭断裂了,长剑也被夺走。他再也没有力气提剑。
纪清玦跪在地上,下巴被捏在赵弦思手里。
而他的好徒弟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一双幽暗深邃的冷眸还是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
“师父,这一次终于是我这样看你了。”
…
纪清玦不可置信的睁圆了眼睛。
纪景带着那些士兵破门而入,他守了那么久杀了那么多人,也还是没能守住他的小时。
纪清玦挣扎起来,却被赵弦思紧紧地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赵弦思的薄唇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道:“郁远没死。”
纪清玦一愣,不可置信的侧着脸望着他:“你说什么——”
“我的人找到了他。他没死。”赵弦思已经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师父,阿思会带你走的。”
他单手扣着纪清玦的双手背在他身后,另一只手温柔的抚弄着纪清玦颊边的发丝。
“只是你的小皇帝,必须要死。你的北离,也必须要灭。”
…
纪清玦心间的恨意如同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他脸上的表情从绝望到愤恨,绝美到让人窒息。赵弦思贪婪地眷恋着他脸上的每个表情。
“清玦哥哥……”
顾时折的声音好远好远,远的听不分明,可是纪清玦还是知道他在喊他。
他艰涩的抬起脸,看见一身明黄的小皇帝身上裹着郁远的军旗,被纪景逼着,一点点走到了佛塔琉璃瓦的边缘。
纪清玦从不落泪的眸子里溢满了痛苦后悔的眼泪,他绝望骇然的看着赵弦思:“你不要杀他,你不要杀他,你杀我,你杀我,你放过他……”
赵弦思,神情冰冷,伸出一根食指抵在他唇间:“师父,我也没得选,你原谅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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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玦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小时,他的小皇帝,裹着郁远的军旗高高坠落,宛如一只自由的鸟儿一路直坠,落地时,大片大片的鲜血从那身明黄色的龙袍里溢了出来……
纪清玦觉得自己的喉咙似是被人掐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声。平生第一次,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点点坠落,他的心裂了一个口子,再也无法痊愈了。
赵弦思松开了他的钳制,反倒是将人一把拥在怀里,贴耳道:“我带你回大禹,我们好好……”
利刃入体的声音原来那般轻巧。
纪清玦藏在袖间的匕首轻巧的穿透了赵弦思的身子。
他对着心脏的位置毫不留情的捅了一刀,他狠狠的推开赵弦思,一点点爬到了顾时折的旁边。
无论是身边杀声震天还是赵弦思虚弱的阻止声,他都无暇顾及。
他只是一点点伸手勾住了顾时折的手,郁远的军旗盖在了小时的脸上,他不敢掀开,他不敢。
纪清玦终是放声大哭了起来,绝望的,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口鲜血喷洒在那军旗之上,他彻底晕厥了过去。手指还紧紧缠着顾时折渐凉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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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离灭了。
第44章
纪清玦昏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拼死从难受至极的疲倦里挣扎醒来,睁开双眼的一瞬间便看见赵弦思捏起他的下巴要给他灌东西。
纪清玦那双黑白分明,通透清澈的乌黑眼眸正死死的盯着他。
赵弦思看到他睁眼的时候便笑着松了手,扔了那杯茶。
“看来这迷药对师父没有用。”赵弦思的拇指在纪清玦的下巴上暧昧的摩挲起来:“我原不想让你那么早醒的,你就那么想清醒过来么?”
纪清玦虽醒转过来,可是被迷药侵蚀的身躯还带着严重的后遗症,他只能全身无力的仰躺在窄榻之上,唯有一双又冷又美的眼眸可以转动。四周在轻轻晃动,眼波流转间看见的是车厢顶,原是在马车之上。
他的嗓音也带着浓浓的倦怠和喑哑,仿佛原本清亮的少年音蒙上了一层尘埃:“你要带我去哪?”
…
赵弦思坐在床沿,微微垂着头看他:“回大禹。”
纪清玦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出口便道:“你撒谎。”
赵弦思笑盈盈的伸手轻抚着他的黑发:“果然骗不过你。父皇的圣旨来的可真快啊,怕是出兵前便写好了罢,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判纪家,还有郁远流放三千里,立刻前往极寒之地。”
赵弦思淡笑着,捏起纪清玦的一缕黑发放在鼻尖嗅着。纪清玦的一身伤痕都上了上好的金疮药,又被人细致的梳洗去了那些血污。
雪白的衣衫,雪白的肌肤,青丝如瀑,眉目如画,只是他的眉眼是那般的冷,他的神情是那般的淡。
赵弦思爱极了纪清玦身上带着的清淡的梨花香味,近乎到了沉溺的地步。
纪清玦神情冷漠至极:“放开。”
赵弦思偏不松手:“这一路有我相送,师父大可不必担心。至于北离,不对,如今已经是离城了,城里的百姓终是没死太多。父皇怜悯顾时折以身殉国,已经下令厚葬入皇陵了。”
纪清玦微微抬眼,神色冰冷,他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挣扎着直起身子躲开了赵弦思的手。他倚着墙,侧过脸似是在平复渐乱的呼吸。
赵弦思笑得越发开心,如墨的眼眸盯着他雪白的脸色,又一点点贴近:“待这一切结束,我会带你去大禹。给你一个新的身份,我们,好好在一起。”
言罢他垂着眸子指了指脚边笼子里安然沉睡的小猫咪:“你瞧,连它我都带上了。”
他看了一眼那只黄白相间的小猫儿,那是他养在北离宅子里的,和赵弦思一起养着的小宠物。
纪清玦脸上血色退尽,唯有两瓣薄唇依旧是极淡的粉,他抬眼直视着赵弦思,仿佛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你背叛我在先,害得我国破家亡,又杀了我最在乎最重要的人,还要我和你好好在一起?你凭什么?”
赵弦思微微眯起一双凤眼看他,伸手捏起纪清玦的下颌,沉声道:“你最重要,最在乎的人,应该是我,也只能是我。”
纪清玦死死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唇角缓慢的扯出一个极轻极淡的笑容,脸微微侧着挣扎开赵弦思的手指。
他出手是那般快,即便失了力气却还是快狠准的将赵弦思清冷好看的脸直打的侧偏过去。
狭小的车厢里,那记响亮的耳光声响彻回荡。
与之而来的还有纪清玦满含厌恶的声音:“你不配。”
赵弦思极慢极慢的转回了脸,清冷如雪的肌肤上被抽红了一道,那模样看上去甚是可笑。
他的眼神里酝酿着疾风骤雨,脸上浮起一阵古怪的笑意。
“既然师父想要清醒,那阿思也该让师父好好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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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弦思抓过他乌黑柔软的长发便将人一把按在塌上。
纪清玦的身体还没能从长时间迷药的侵蚀里恢复,却还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挣扎起来。
原本情投意合的情事此时此刻已经成了天底下最可怖的东西。
纪清玦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反抗着,他抓着赵弦思的头发试图把这人推开。像被逼入绝境的小兽一般发着疯噬咬着赵弦思的耳朵,直咬得鲜血淋漓。
他在害怕,他从未见过赵弦思这副模样,宛如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