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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很是满意,倒也趁机敲打了一下皇后母子,要他们知些收敛。
太子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他和赵明尘如此肆无忌惮也是因为赵霁暄柔弱好拿捏,真对上孤傲乖戾又武艺高强的赵弦思,任他有色心也没色胆。
倒也只能安安静静的扮演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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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弦思无法再说话,只是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交给贺十四。
他终究是不需要这个暗卫陪他上战场的,他更希望贺十四能陪着兄长去封地行宫。
“从今以后,贤王赵霁暄才是你唯一的主子。本皇子要你护他一世周全,即便死。”
贺十四将信藏入怀中,又跪地抬眸,坚定道:“即便死。”
…
他不过大了赵弦思两岁,算起来还比赵霁暄小上一岁,却已经有了男人的轮廓,柔韧矫健,晒了一身健康的肤色,衬着剑眉星目倒也十分好看,脸上的伤疤反而平添两分成熟。
忠心护主,木讷好用。
赵弦思伏在兄长床榻前,无声的将贺十四介绍给兄长。
赵霁暄脸色苍白的不像话,只是虚弱的抬手抚了抚弟弟日渐长开的精致眉眼。
“阿思给哥哥选的人,自然是极好的。”
贺十四立在一旁,一双乌黑眼仁怔怔的望着床榻上病恹恹的主子。
他从未见过赵霁暄,他虽然入宫后名义上是赵弦思的侍卫,但因为老皇帝暗里派下来的任务,也只是任了个守门的闲职罢了。
以他对美这个概念的浅薄认知,也知道赵弦思已是极其好看了。只是未曾想过赵霁暄的模样,会这般让人难以忘怀。一身病气却是温柔到骨子里的眉目如画。
惊鸿一瞥。
…
赵霁暄望着弟弟紧紧抿起的唇,右眼不受控制的落下一滴眼泪,划过颊边,滴落在枕边化成一道淡淡的水渍。
“事到如今,父皇还是不允母妃见我,他是何等狠心。咳——”赵霁暄难受的咳了起来,赵弦思皱起清冷的眉尖,伸手为哥哥顺气。
“只是我去了封地,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们。也不知我这一去,还能不能活着再见你们。”
赵弦思说不了话,只能握着哥哥的手,在手心写下一定二字。
赵霁暄虚弱的勾起唇角:“为兄也会学些哑语的……”
赵弦思闻言微愣,又在哥哥手心写了不必二字。
赵霁暄未置一词,只是抬手摸了摸弟弟的头顶,目光似旧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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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霁暄的双腿废了,老皇帝命人给他打造了一副轮椅作代步之用。只是他如今身体孱弱,连坐轮椅的力气也没有,出入马车也只能依靠贺十四的怀抱。
他并不讨厌弟弟给他的这个侍卫,虽然这人脸上横着一条碍眼的伤疤,但是看上去倒也是颇为英俊的。怀抱也很温柔,至少他没那么抵触,不会浑身发抖。
他如今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正常接触同性的碰触了。若是陌生人,仅仅被触碰,他也会害怕。一旦过从亲密,他便会头晕目眩几欲作呕。就连太医为他把脉,他也要竭力忍受着那怪异的感觉给他带来的作呕冲动。
…
太子出征的日子比赵霁暄离开上京的日子要早些。赵弦思没办法亲眼看着兄长平安出城了,他只是留给了贺十四几只信鸽,以作千里传音之用。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赵霁暄也离了京。
只是临别之际未能见母妃和弟弟一眼终成遗憾。
他和衣而眠,安静美好的睡卧在车厢睡塌之上。
贺十四执着佩剑守在一旁坐着。
暖炉冷了便添,深邃温柔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人身上。
受刑之后的赵霁暄,比之前更怕冷。即便马车已经用牛油纸厚厚的涂上了好几层,他睡觉的时候也要盖几床被子。又因时常梦魇无法安睡,每每惊惧醒来后便更加虚弱。
贺十四没法,只能在他的茶水里加些赵弦思给他的安神散。
只能希望这些安神散足够用到主子平安到达封地了。
他也感觉到了赵霁暄对触碰的厌恶,平日里也是尽最大的努力不挨着主子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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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打马而过。
赵弦思在阵前上阵杀敌受伤流血,挣下的累累军功均双手奉上送给了太子赵云昕,也让太子殿下落了个文武双全的好名声。
他的右手废了一半,便开始使左手剑。
太子此时此刻才知道,原来他这个九弟使左手剑竟比右手剑更为出神入化。
呵,那又如何,最后名利双收的还不是自己么。
…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瞎的。
平音是赵弦思的副将,亦是平丞相的独子,虽生得英俊秀美像个秀气的小书生,实则是个擅用长枪的武将。他还比赵弦思大上两岁,只是长得白白净净的,倒也显小的很。
平音自打被赵弦思在战场上救了一次便决定跟着他了,无论九皇子日后是否能成大事,他既已打定主意追随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平丞相对独子的溺爱也已经到了,即便儿子选了个注定登不上帝位的废物皇子,他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答允的地步了。
一直到赵弦思十六岁,老皇帝才将人召了回去。
第49章
…
赵弦思对平音的示好并未回应,一直是冷冷淡淡,也曾告诫过他不要追随自己。
可是平音这个家伙总是一副笑得没心没肺的绵软样子,偏又怎么赶都赶不走。
可他是平相的独子,他若追随九皇子,自然会有人不乐意。
平音想知道赵弦思难道真不想当皇帝么。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
赵弦思的回应是对着他的眼角不轻不重的揍了一拳。
平音虽然疼的龇牙咧嘴,却还是不依不饶:“殿下为什么不想呢。明明如果你当上了……才能更好的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东西啊。”
赵弦思看他的眼神似霜似雪,无波无澜。
'没必要,没兴趣。'
…
太子要的军功已经足够了。
老皇帝也需要赵弦思去做另一件事了。
赵弦思回了皇宫,平音也回了相府。
…
一位突如其来的访客,一个妥善珍藏了多年的家族秘密,勾起了老皇帝对北离的兴趣。
但他并没有要赵弦思立即动身,反而是花了两个月让人教赵弦思如何当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
赵弦思从小与骏马和刀剑为伍,对于怎么当好一名皇子,倒是从未研究过。
只是他天生清冷矜贵,如同蒙尘的珍珠,稍稍打磨便能焕发原本的光彩。
他满身的刀伤剑痕都渐消了,文太医配的雪颜膏对祛伤倒是极好用的。他的皮肤如白玉一般光洁。但是毕竟年纪尚小,怎么看都还是少年风姿。
…
老皇帝给他的命令是带着一队人,借着盐商之子的身份混入北离。再与纪景会合混入纪家,为的便是接近纪清玦。
外姓人想要驭火之力,唯一的方法便是与离火之主结血契。
老皇帝想要的便是将离火收入囊中,以保大禹千秋万世。
简而言之,他之所以要赵弦思抹去一身难看的刀疤伤痕,又让人教他各种规矩,要他适应穿一身贵气的素淡颜色。原来是指望他这个儿子去使一出美男计?
老皇帝可真是精打细算,连自己的脸都要算计的干干净净才罢休。
赵弦思平生所学,也不过是怎么执剑杀人带兵打仗,如今竟然要他去勾/引一个男人?
他一直觉得,只要自己变狠变强,便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了。
可是即便如此,却还是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
他偶尔也会想想平音与他说的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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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弦思不知道平音是怎么骗过平相,瞒过皇帝和自己的人藏到马车里的。
他们一行人要从上京赶往北离,本就路途遥远,走到一小半,赵弦思才发现马车后边放杂物的车厢里还躺着个人。平音睡得四仰八叉,还穿了一身藕色裙装扮成了一个小侍女。
赵弦思一拳下去就把人揍醒了。
平音捂着一张俊脸大叫:“嘶——殿下未免也太用力了吧!”
赵弦思只是神色冷淡的看着他,一边用嘴型说道:'马上滚回去。'
平音也不恼,就是揉着脸笑:“我这好不容易出来的,哪能说回去就回去。平音只是不放心殿下一个人去北离啊。”
赵弦思推开窗子让他看了看外边的手下。
平音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漂亮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微光:“殿下现在可是盐商公子,身边没个伺候的侍女怎么了得?殿下放心,平音绝不会给你添乱的,平音必然会护殿下平安周全!”
眼看着赵弦思的拳头就要落在自己眼角上,平音下意识的伸手遮掩,女子衣衫的袖子过于宽了,忍不住滑落下来。手腕上浅紫色宝石手串熠熠生辉,手串尾部还挂着一只小小的白兔,甚是娇憨可爱。
赵弦思无奈,平音这个牛皮糖性子真的是越赶越不走,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宝石手串,眉头轻蹙。
平音哈哈一笑,右手在赵弦思眼前晃来晃去的:“这是娘亲留给我的遗物,自小不离身的。怎么,殿下喜欢?”
赵弦思摇头,甚至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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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定好的路线,随着他们途经两国交界处发生的事,都被打乱了。
那夜他们在山脚下的茶摊买了些吃食茶水便准备连夜赶路直达北离。
可是那些食物里面被下了极重的软筋散和迷魂药。
赵弦思和平音吃的少,倒没那么严重。他给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放血清醒。没想到竟看见老皇帝赐给他的手下里,有一人竟在和那些山贼交谈。
赵弦思不顾一切的抓着平音的手,拼死抢了一匹马往前逃去。
可是那些山贼在见过他们二人的模样后都和疯了似的紧追不舍。
…
平音的身体终究比他弱些,中的药也比他深。
路行一半的时候,他终是再也撑不住滚落下马。赵弦思也无暇顾及那匹疯癫的马儿,翻身下落便将平音背了起来。他不是没有中药,如今还要背着一个人,自然跑不快。
二人步行至一座吊桥的时候,身后的马蹄声也纷至沓来。
平音的眸子在黑夜里清亮的要命,他轻轻伏在赵弦思肩上,淡淡道:“殿下,放下我吧。”
赵弦思不能说话,只是执拗的不肯松手。
平音笑了,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像一只贪玩耍狠的猫儿一般。
二人摔倒在地。
平音的腿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他跪着抽出了赵弦思的佩剑,又伸手推了一把赵弦思让他快点过桥。而他则将剑抵在了桥索之上。
赵弦思轻喘着气,乌云蔽月的夜里,凤眸里似是被那个头发散乱眼神清亮的男孩子填满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赵弦思狠狠咬了咬牙,闭着眼往前跑。
平音依旧是笑的没心没肺的,手串在星光的照耀下微微溢着光泽。
眼看着赵弦思渐行渐远,他也发起狠来的劈着那绳索。
“殿下,告诉我爹,儿子来世再孝顺他——平音不后悔!”
不后悔追随你。
平音,不怕。
少年最后的声音被淹没在这片暗沉的夜色之中。
…
赵弦思跌落山谷的时候翻滚着倒在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