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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抢什么东西吗?
“翠袖妹妹,你呢?”大姑娘转问身边的少女。
“我没意见,都听蓝姊姊的。”
“那么,这边事了后,我们顺道上苏州去,几位认为如何?”
“可是我去过好几次了!”黄大姑娘又在没事找碴了。
“我没去过。”玉公子淡淡道。
又是一句话便打回刁蛮姑娘的抗议。
“好嘛,那我们再去一次也……”
“几位公子、小姐,没位了,可否凑一桌呢?”
话说一半,横里突然岔进话头来,几人不约而同转首去看。
原来是店小二,身后还跟着两位少年,前头那位很平常,不过十四、五岁,脸上犹带着几分稚气,一看就知道是个忠厚老实的大孩子。
至于后头那位可惹眼了,十六岁上下,又圆又亮的大眼睛泛着逗趣的神采,艳红的小嘴儿比姑娘家的檀唇更诱人,冻得红通通的双颊粉嫩可爱得教人恨不得使劲儿掐上几把,不是俊美的帅哥儿,可那副逗人的小奶娃模样,不管走到哪儿都会诱人多瞅上他好几眼。
“请便。”
没人喜欢跟陌生人搭一桌,不过出门在外,凡事以和为贵,下回说不定换他们得跟人家凑上一桌,这时候先给人涂个方便,以后才有方便可享。
“谢谢!谢谢!”
可爱少年喜孜孜的连声称谢,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双眸倏亮,旋即一把硬将老实少年推到远远另一头去,自个儿笑吟吟的一屁股占上翠袖旁边的位置,还对她猛扬长睫毛,毫不遮掩的显露出对她的兴致。
在京里头,美人他看到眼睛都抽筋了,现在,他只想品味一下清新的空气。
“我叫金日,不知这位姑娘姓啥名谁啊?”
“今日?”翠袖失笑。“我叫明日。”
金日呆了呆,旋即哀怨的垂脸抽鼻子,“这怎能怪我,明明是我爹娘给我起的名儿不好嘛!”声音居然还有点呜咽。
没想到他这么大个人竟然说哭就哭,翠袖顿时傻住,手足无措的慌忙收起笑容,“对不起,对不起,人家不是有意的嘛!一听到,顺口就……就……”她满怀歉意的愈说愈小声。“呃,我……我叫袁翠袖……”
谁知道她才刚报上名字,金日猛抬头,又挂回原来那张璀璨的笑脸,哪里还有半点哀怨的影子,别说哭,他还得意得不得了。
“翠袖是吗?嗯嗯,好名儿!好名儿!”
翠袖不由愣住,其他人也看得面面相觑,哭笑下得。
他到底是来凑桌吃饭的,还是来泡妞儿的?
“大表哥,”老实少年扯扯他的马挂。“我饿了,人家伙计也在等着呢!”
“等个啥?”嘴里漫不经心的回着话,金日依然笑咪咪的对住翠袖,懒得移开眼。“有啥好料的全给送来不就成了!”
“可是,大表哥,我想吃面嘛!”
“你可真事儿!先警告你,再啰唆就不给搓,教你饿得没着没落儿的,瞧你还给我挑下!”
“……小气!”
“欸?”霍然回过头来,笑脸没了,金日两眼恼怒地瞪得更大更圆,小嘴儿气唬唬的噘起半天高,双颊鼓起两粒红枣儿,很用力的想要表达出他的怒火,可惜一点效果都没有,看上去反而更可爱了。“竟敢说你大表哥我抠门儿?我什么时候抠你了?小心我开了你的脑瓢儿!”
老实少年赶紧抱住脑袋。“人家吃碗面又花不了多少!”
“为什么一定要吃面?”
“吃面才有热汤喝嘛!”老实少年委屈的咕哝。
“就为了喝热汤?”金日啼笑皆非的喃喃道。“伙计,劳驾,先给我送一大碗热汤来,洗锅水也成,老大娘的洗脚水也凑合,是香是臭一概不论,只要够烫呼就行,先让他喝撑了再说!”
洗锅水、洗脚水?
不只伙计,桌旁的人全都忍俊不住笑出来,尤其是翠袖,她笑得最大声。
“那谁敢喝呀!”
唯有老实少年没笑,管自低头闷不吭声,一看就知道是在赌气闹别扭。
金日眉梢子一扬,“得,竟给我进磁儿,说你傻冒儿可真是傻冒儿!”他没好气的说。“若非外公要我一路上多少提点你一些,变着方儿帮你改改这肉性子,你以为我闲得慌,专爱找你茬儿?”
老实少年疑惑的抬起脸来。“爷爷?”
“那可不!”金日很夸张的叹了口气。“外公要我教教你,该拔脯儿的时候就拔脯儿,可该油儿的时候也得油儿,别太死心眼儿,也别老犯牛脖子爱使气儿,遇上要紧事别尽打嗑咀儿,也别二五八档,更别翻扯摔咧子,心头不乐就端起脸子最要不得,这些道理劳烦你长长记性儿,别等吃了亏没了落,叫你嘬瘪子!”
落落长一大串话说下来,刚刚在笑的人全笑不出来了,各个满脸黑线,翠袖更是两眼茫然,头上飞舞着一圈大问号,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大表哥。”
“明白了?”
“不明白,大表哥说什么我压根儿听不懂,能不能麻烦你用我听得懂的话再讲一回?”
“……”
金日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的静默片刻,然后有气没力的挥挥手。
“算了,算了,待白慕天一回来,把你丢给他,我的责任就算了了!”
“咦?”玉公子两眼蓦睁。“你也要找白帮主?漕帮的白帮主?”
“也?”金日也愣了一下。“难不成你也是?”
玉公子颔首。“我要送封信给他。”
“送封信?那可方便。”金日滑稽的咧咧小嘴儿,大拇指一比,比上了老实少年,“我还得送个活蹦乱跳的人给他呢,这一路上可累了,再多两天,我非撂挑子不可!”再定住大眼儿。“请问这位公子是?”
玉公子拱拱手,“玉弘明。”跟着瞥向一旁。“他们两位是黄希尧公子与黄秋霞姑娘,袁姑娘旁边那位是汪映蓝姑娘,她们谊属世姊妹。”
“玉弘明?”金日没留意到其他人叫什么,只注意到玉弘明的名字,怔愣地注视他好半天。“原来是你。”
玉弘明微微蹙了蹙眉。“你认识我?”
金日没吭声,笑得可贼了。
怎不认识,他们是堂兄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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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江湖就是这样,关系随便套过来套过去最后全套上了,原来大家都是朋友,于是,金日就和玉弘明他们凑在一块儿了,因为他们等待的是同一个人。
不过,虽说是走一起,却又老分两边……
“来了!来了!”
抱着一大包热呼呼的糖炒栗子,金日兴匆匆的回到茶馆内,快步定到翠袖与老实少年——竹继洪那一桌,桌上早已摆上一碟碟的瓜子、豆干和花生等,加上炒栗子,捧上一杯热呼呼、香喷喷的龙井,悠悠欣赏窗外的西湖冬景,这份闲情与惬意可不是随处都找得着的。
“不用分给他们一半吗?”翠袖扭头往另一桌瞧。
好些天来,他们总是一道闲逛杭州城,吃饭、喝茶、赏梅、游西湖,但下知怎地,虽然起初都在一起,却老是走着走着就莫名其妙分成了两边,就像现在这样,玉弘明、黄家兄妹与汪映蓝是一边,她和金日表兄弟是一边,虽然她觉得这样反倒好,但总觉得有点奇怪。
谁把他们分开了呢?
“不用,可别去裹乱惹人硌应!”金日淡淡道,顺手打开炒栗子的油纸包。
裹乱?
惹人硌应?
什么东西?
回过头来,翠袖一边帮他倒茶,一边好奇的打量他。“金公子,为什么你说话总会带上一些我听不懂的词呢?”虽然那种口音儿来儿去的很好听,但不懂内容,再好听也没用呀!
“别说你,我也老听不懂,”一侧,竹继洪喃喃嘀咕。“偏大表哥就爱说那种舌头会打死结的京片子,大半时候我都得绞尽脑汁猜说大表哥到底在讲什么,猜错了还得挨顿臭骂,你都不知道有多悲惨!”请支持四月天
“京片子?原来你是从京城里来的,”翠袖更好奇地仔细端详金日。“所以才老说那种奇怪的词吗?”京城里来的人果然不一样——舌头特别会打圈子。
“我说惯了。”金日笑吟吟的剥给她一颗栗子。
“那你刚刚到底说什么?”
“我说,别去插上一脚干扰他们,免得惹人讨厌。”
“这我就听得懂了。”翠袖点点头。“你以后能不能都这样说话?不要老是绕舌头绕到人家都听不懂嘛!”
金日咧咧小嘴儿。“我尽量。”
“呜呜呜,”竹继洪满腹心酸的拭拭眼角。“总算以后不必那么辛苦,老是得猜大表哥在说什么……哎哟!”
“叫你碎嘴子!”金日笑咪咪的把送到表弟后脑勺的拳头收回来。
“你别老欺负他嘛!”翠袖瞅着龇牙咧嘴的竹继洪,赋予无限同情。“他是你表弟耶!”
“不,我不是欺负他,”金日一口否认。“我是在教导他。”
“教导他?”翠袖喃喃重复,疑惑的举起自己的小馒头看。“用拳头?”
“当然,你没听过吗?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子不打下成材。”金日板起一本正经的表情,表示他所说的话保证是自盘古开天辟地当时流传下来的天规定律,凡人一概不得违反。“所以我非打不可!”
翠袖认真思索一下,点头。“有道理,不打不成材,打了才会成材,那你就尽管打吧!”她可不能害人家不能成材。
竹继洪不敢相信的瞪住她。
她不是在帮他吗?怎地反倒害起他来了?
“既然你表哥是为你好,你就要乖乖让他打,也别气他喔!”翠袖再追加两句,好心劝诫那个“不成材的东西”要好好领受表哥的“教诲”,千万别辜负了表哥的一番“苦心”。
她是白痴吗?
竹继洪不可思议的张着嘴呆了好半晌,而后欲哭无泪的抽抽鼻子,没力的叹了一口无奈的气。“随便你们说!”迳自埋头吃他的花生、啃他的瓜子,再也不想理会这对害人不眨眼的男女了。
金日差点笑爆肚皮,别开脸去连连呛咳了好几下再转回来,嘴角仍在抽动。
“听见没有,小子,你可别‘辜负’了大表哥我一番‘苦心’啊!”
“对对对,你要大力的‘教导’,”翠袖很慷慨的提供百分之两百的支持。“他才会成大材!”
就说这种单纯憨直的小姑娘比大美人可爱多了!
“好,我保证会卯起劲儿来揍,不,‘教导’他.”金日笑吟吟的做下保证。
翠袖绽开憨纯的甜笑,很高兴两人能得到共同的“结论”,然而下一刻,当她不经意瞥见另一桌的情况,笑容又掉了。
“为什么我老觉得他们之间有点奇怪呢?”她困惑的喃喃自语。
金日也瞄去一下,端起热茶来浅啜一口。
“我说,翠袖姑娘,你们跟玉公子他们相识很久了吗?”
“也没很久啊,”翠袖摇头道。“我们是这趟出门半途中向玉公子问路才认识的,几天后又遇上黄公子和黄姑娘,他们和玉公子是旧识,然后大家就一起上杭州来了。”
“难怪。”金日放下茶盅,慢条斯理的继续剥栗子给她吃:而她也很自然的全数接收下来藏进肚子里去以备过冬。“时间不长,难怪姑娘瞅不出黄姑娘喜欢玉公子,但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