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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想我大致了解三首龙的性格了。罗兰心道。
“满千岁那年(注:相当于人类十八岁,以龙族算刚成年),我为了弄到和扎姆卡特赌博用的金币潜进奥斯曼帝国的王宫,洗劫完出来时,撞见离家出走的玛蒂,也就是玛蕾尔妮。她背着一只大包裹从窗口跳出来,爬到一半绳子断了,正巧压在我头上,惊叫声把侍卫引了过来,我没办法,只好带着她一起逃。”
“这么说,那位玛蕾尔妮小姐还是个公主咯?”
黑龙王点点头:“嗯,她是奥斯曼帝国的七公主,也是你的祖先,伊维尔伦开城城主鲁西克·福斯的曾曾曾姨母。”罗兰愣了半晌,吐出一句:“哦,好巧。”不愧是缘份。
“我们一直逃到城外才停下来,这时太阳升起来,我看到玛蒂的长相,呆住了。她长得比我见过的任何人类都美丽,头发是月白色,是月精灵才有的发色,可是她又没有尖耳朵。玛蒂骂我看什么看,难道没见过半精灵吗,我问她什么是半精灵。玛蒂用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我,发现我的瞳仁,说‘原来是头龙少爷’。”
巴哈姆斯眼中浮起柔情,显然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觉得很稀奇,从前每个人类一看出我龙族的身份,都飞也似地逃跑,只有她一点也不怕我,还对我评头论足,后来我才知道,那时的玛蒂就已经是帝国排行第六的大魔导师,被喻为'神童'的天才魔法师。”
神童?罗兰一怔,摆摆手:“等等,容我插嘴,请问那位玛蒂小姐当时几岁?”
“十二岁,怎么了?”
果然是恋童癖!
“没什么,说下去吧。”金发青年用无奈的语气催促。黑发龙王不疑有他,续道:“玛蒂对我解释了什么是半精灵,我很高兴,我觉得她和我一样是四不像的生物。这时,她大叫一声,说她的行李不见了,然后她盯住我,不,是盯住我的包,一把拎起我的领子,要我负责,理由是她的行李会掉都是我的错,命令我把她护送到月精灵之乡。其实就算她不要求,我也打算跟着她,看看这个既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精灵的少女是怎样生活的,所以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你认为你不是龙吗,巴哈姆斯?”罗兰蹙起眉头。巴哈姆斯沉默良久,无意识地屈起膝盖,牢牢抱住,幽幽地道:“我认为我是,但我的族人不承……”
“这就行了。”罗兰打断,“只要你自己相信你是龙,他人的闲言碎语,无需放在心上。”巴哈姆斯眨眨眼,漾开一抹开怀的笑:“嗯。”
“话说回来,那位玛蒂小姐,应该也有和你相同的烦恼吧?”
“嗯,但玛蒂没有我迷茫,她求我带她去月精灵之乡,只是想看看孕育了她那精灵母亲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不是想做精灵,她已经决定做为一个‘人’而活,所以当我们到达月精灵的栖息地爱尔菲兰特时,她只在外面看了一天,就离开了,连进去都没进去,她真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子,不像我,她总骂我是条窝囊的龙。”巴哈姆斯笑了,笑容充满深挚的情意,“和她在一起旅行的三个月,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们俩都是初出矛芦的旅行家,一路上闹了数不清的笑话。”
罗兰奇道:“为什么徒步旅行?你可以驼她去爱尔菲兰特啊!”
“这是玛蒂的主意,她说出来都出来了,就该好好享受旅行的乐趣,一下子就到多无趣,而且她平常被关在深宫里,都没机会看看百姓的生活,正好趁此机会帮她父王体察民情。”
“哦。”天生的王者。
巴哈姆斯漆黑的眸子浮起几近感伤的怀念:“一路上,我都没发现自己的心意,直到我送她回到王宫,觉得好不舍好不舍,才发现不知何时起,我已经爱上玛蒂了。我爱她活泼率直的个性,明亮耀眼的笑容,蛮横泼辣的语气,扮鬼脸时的俏皮表情……爱她的一切一切。玛蒂也很舍不得我,就和我拉勾约定,每晚都去看她。我没有向她告白,吻了她的额头就走了。”
“为什么不向她告白?”罗兰插口,语气除了不解,还有一股难言的艰涩。他想起自己对茶发少女那欲吐却不能吐的梗塞情结。
“因为不敢。”巴哈姆斯将膝盖搂得更紧,“在我查觉对玛蒂的情感时,我清晰地感到另七个我对玛蒂的恨意,他们认为我玷污了龙族的骄傲,爱上一个低贱的半精灵,加上被我独占身体三百多年的怨恨,让他们恨不得把我和玛蒂一起撕成碎片。那股恨意强烈到差点把金龙王的封印都冲破了,我当然要急忙逃走,回龙谷求他再给我施道封印。金龙王施完后说,另七个我的力量已进步到连他也快压制不住,要我别再心软,干掉一个是一个。我说我已经试过,可是他们学乖了,联手对付我,让我一点下手的机会也没有。金龙王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就走了。”
“他可真不负责任。”
“不是不负责任,金龙王已经尽力了,他也老了,当然敌不过年轻的我,何况他本来就不是我什么人。”巴哈姆斯不以为意。罗兰皱眉道:“那血龙王和银龙王呢?他们总帮得上你也肯帮你吧?”
“帮不上,他们更不是我的对手。”
罗兰睁大眼,随即用一种不确定的口吻道:“喂,'红黑白'三龙王,你的排名好像比血龙王低耶!”这头笨龙这么强?抱歉,他不信。
巴哈姆斯淡淡一笑:“那不是我们三个的排名,是我们父王的排名,我那时还没被族人承认,是后来辰占了身体,一口气杀了包括母后在内三分之二的黑龙,剩下的族人才忙不迭地把王的帽子扣到我们头上。但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怪物'。”
“……”
“为了赶在封印解开前压制辰他们,我拼命锻炼,忙得连和玛蒂的约定也忘了。一天我听到几头母龙在打屁(不用怀疑,这么粗俗的用词一定是从某条同性恋龙那儿学来的),说一个奇怪的女魔法师到处抄龙窟,从五年前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得大惊失色,想该别是玛蒂,连忙回去翻日历,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过了五年了。当夜我就赶去奥斯曼帝国的王宫敲玛蒂房间的窗户,她一见我,又哭又骂,差点把我从楼上推下去,然后她盘问我,为什么不守约定,五年里音讯全无。我不敢告诉她实情,就随便编了个理由,可玛蒂一下子就拆穿了,她咬牙切齿地掏出一只锁龙枷,趁我不备套在我脖子上,威胁我一天不说真话,就一天戴着这玩意儿做她的狗。”
好…好性格的女人。伊维尔伦城主抹汗:比拉克西丝还有女王派头。
“我急坏了,做狗做猫倒无所谓,问题是锁龙枷会不断吸收我的力量,还有封印的力量,万一让七个我脱困就糟了!我只好老实交待,玛蒂听完,二话不说拿下锁龙枷,骂我父王是条神经病龙,要对我施法,我拉住她手,告诉她没用的,不管她是多么强大的法师,也不可能战胜得了我这头怪物。”
“那玛蒂后来是怎么封印你的?”
“因为我告诉她我的真名,又给了她一条我的龙须做的护身符。”巴哈姆斯摸摸耳鬓的黑发,哀伤地道,“这是玛蒂的要求,她说她会亲手终结我,在我丧失自我的那天,说这句话时,她的表情很平静,眼里却涌出了泪水,那一刻我知道,她爱我一如我爱她。”
罗兰静静望着两行清澈的液体沿着黑龙王白皙的脸颊滚落,转头泡了杯热乎乎的咖啡,递给神思不属的义父。
“当夜,我要了玛蒂。第二天早上我返回龙窟,因为我不想伤害玛蒂,不想她亲手杀死她深爱的男人,可是我终究没赶上,封印破裂了。我本以为辰他们会立刻杀死我,但他们没有,他们想让我亲眼看见自己杀死玛蒂,以偿他们被封多年的痛苦。”
“短短一天时间,辰就把整座帝国蹂躏成废墟,只剩下帝都米隆。街上,人们疯狂地四散逃窜,哭嚎推挤,只有玛蒂一个人朝我跑来,穿着魔法袍,拿着法杖。她声嘶力竭地叫我的名字,一直叫到趴在地上吐血为止,我看得好心痛好心痛,但这些都比不上后来……玛蒂用我教的法子把我封印在'龙眠'里,然后用封印了我的剑,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巴哈姆斯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那一刻,我觉得心被掏空了,连悲哀也感觉不到,脑中一片空白。当我清醒时,想起我做了什么——我吃了七个我。真可笑,玛蒂生前我一心认定自己做不到,可她一死,我就办到了,我真的如她所说是头窝囊的龙。因为激斗下元气大伤,我没多久就昏了过去,直到你的血唤醒我。”
久远的悲哀化作刻骨的寂寞将黑龙王紧紧包裹,渗入冰冷的气息,突然,他感到双手间传递来丝丝暖意,抽走那冻结心扉的寒冷,还有孤寂。定睛一看,才发现掌中不知何时多了杯咖啡,浓郁的香气以白雾的姿态飘散开来。
刹那间,寒意褪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温馨,填满心房。
“对不起,巴哈姆斯。”罗兰自责地道。
“没关系。”黑龙王微笑着捧起咖啡杯,啜饮醇厚香甜的液体,“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虽然伊人已逝,心伤犹在,但上天总算待他不薄,让他认识罗兰,这个他疼入心坎的义子,而且这一次,他一定会牢牢守护住他,不让他步上玛蒂的后尘。
“但……”罗兰欲言又止,顿了顿,恢复平常的神态,“也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天很晚了,喝完咖啡你就去睡吧。”
“哦。”巴哈姆斯乖乖点头,压根忘了对方先前的异样。就在他准备回影子里睡大头觉时,罗兰喊住他:“巴哈姆斯,你的真名是什么?”
“……暮。”
“那我以后就叫你暮了。”
“嗯。”巴哈姆斯开怀一笑,隐去身形。
再度沉寂下来的室内,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金发青年默然独坐,内心充满迷茫。听了黑龙王与半精灵法师悲剧的恋情后,他反而更加困惑,因为那种轰轰烈烈的炽情和他心里那宛如细水长流的情愫完全不同。若前者是烈火,后者就是水网,一张绵密的、无限的大网,包裹住他的心。而名为'野心'和'良心'的两条巨龙,正激烈地拉扯这些柔韧的情丝,试图挣破情网,重获自由。
之所以不同,是因为他只是喜欢,还没有爱上?
那么,是否代表他能够放下这段情?
可是,放下这段情后,他又该如何排遣这无边无际的寂寞?
一张明媚的笑靥浮现在他脑海,驱走了所有的迷茫和挣扎。这一瞬间,罗兰突然理解了玛蕾尔妮说那句话时的心情——只要你好,我就好。
没错,和喜欢的人的未来和幸福相较,我这点心酸和痛苦算什么?
罗兰合上眼,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如同透明温柔的水帘,这一刻,宁静和祥和驱散了萧煞的阴霾和远古的悲音,就好像五月的雨,迅速而悄无声息,令周围的一切都融入其中。
“就…这样吧。”
他微微一笑,笑容温柔而苦涩。
※ ※ ※
冰宿感到非常不对劲。
就像一觉醒来,看见天地变色引力消失河水倒流那种心情。
而原因,就在对座那个笑得万分迷人,但她看了只想痛扁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