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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官……突然迸出的人名让她有了点力气,想站起来寻找,又狼狈地跌回去,只能匍匐前进,嘶哑地唤道:“神官!神官!”
空洞的眼流下清泪,在焦黑的地面化开心碎的痕迹。
“主人……”菲尼克斯不知所措地拍打翅膀,也由衷的难过。身为唯一一只幸存的火凤凰,这种“失去”的心情她再清楚不过。因此,当感到生人的气息时,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可怜的孩子。”
熟悉的清朗声线拉回快要断裂的神智,鼓荡着哀痛欲死的心。杨阳怔怔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颀长的身影。穿着陌生的纯白军装,腰悬长剑,黑色的皮带闪着诡谲的红光;皎若银辉的长发打成辫子垂在脑后;碧眸透出淡淡的心痛,静静回望她。
“神官!”下意识地忽略那些怪异的不同,杨阳爬起来,死死抱住他,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神官!神官!神官!”
银发青年一动不动地任她拥着。
是他!真的是他!似曾相识的怀抱和体温消除了残余的疑惑,杨阳贪婪地汲取那怀念的气息,喜极而泣:“神官,你没事,太好了。”不料这一次,对方扳开她的臂膀,拉出一段距离。
“抱歉,再让你误会下去,我也觉得那家伙太可怜了。”托起她的颊,帕西斯微笑,“你真的认不出我是谁吗?”
如遭雷击,杨阳踉跄后退,瞪视他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面容。
不对!这不是神官的笑容!
是谁?他是谁?!
'这个嘛,要是你们长的一模一样,乍看我肯定是分不出的。'
'但是,只要你们一开口说话,一微笑,我就绝对能认得出来。'
'因为,我认识的无名氏神官,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模仿。你的笑容、语气、神态、动作,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点我绝对有自信。'
曾经说过的话在脑中一晃而过,连同竞技场的记忆,杨阳j□j:“索贝克?”
希望继而失望,比绝望更难消受。
“哦?真的认出来了,不枉那家伙对你一片痴心。”帕西斯嘉许地扬眉。杨阳抓住他的衣襟,语气惶急:“你是索贝克?那神官呢?神官在哪里?”
“他啊……”帕西斯一手放在胸前,“在这里。”
杨阳愣愣瞅着他,不解其意,蓦地目光一凝,如获珍宝地捧起他的左腕:“这是神官的手表!怎么在你这儿?”不等对方回答,一股寒气吹进她的心脏:“碎掉了……?”
仿佛被这句话触动,帕西斯的眼神迷离起来,不受控制的低喃逸出唇:
“碎掉了……什么都结束了……”
“索贝克?”
“终究是,从一无所有回归一无所有。”银发青年低头向她微微一笑,那是黑发少女以前不曾看过,以后也不再看到,带着无与伦比的温柔,也带着无与伦比的哀伤的笑容,“阳,我喜欢你,即使你不属于我。”
轻浅的吻,宛如天使的羽毛,拂过,消逝。
凄梦一场……
“神官?”震撼过后,是彻底的迷惑,和再也挽回不了什么的惊恐。
“这是他最后的心情。”
甩甩头,帕西斯恢复了常态,还多了份轻松,“我可是带到了哦。呼……终于能摆脱他的执念。”
“索贝克,你给我说清楚!”杨阳焦躁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单的说,他是我的j□j。”
“j□j?”
“对,我用魔法塑造的j□j。你们俩都猜错了,他不是我的孪生兄弟。还有,因为他死亡的关系,我们又融合了。所以我才会接收他的情感和记忆,但他本人已经消失了。”帕西斯扼要解释。杨阳却只听见两个词:死亡,消失。
伴随着噩耗,体内好象裂开一个大洞,将她的灵魂也一并吞噬。
“你说……他死了?”
“不光是死了,连存在也没有了。”虽然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帕西斯还是没有粉饰的打算,“杨阳,你要接受事实。他本来就活不长,现在不过是提早了一点。你是学魔法的,应该知道j□j有‘时间限制’。也别怀疑是我杀了他,接收他的东西对我没半点好处。”
杨阳垂下头,低沉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的深处:“那是谁杀了他?”
“咦,你不是听到消息来的吗?魔兽啊!北三省都沦陷了,据说是战歌平原的怪物集体大迁徙,真是场灾难。本来他一个人是逃得掉的,偏偏为了救小孩……我不忍心他被魔兽啃了,就提前融合。”
“……”
察觉她沉默得不太自然,帕西斯上下打量,随即恍然大悟:“啊——是我粗心了,你想安静会儿是吧?没问题,我这就走。你也别待太久,就算有火凤凰保护,也难保不出危险。”语毕,他展开光翼,飞向等在半空的亡灵龙。
“主人。”目送他们离去后,菲尼克斯转向伫立的人,只见她缓缓抬首,表情平板、空虚,死寂的黑眸却射出奇异的光芒。程度之苟烈,甚至扭曲了周围的空气,令她看起来就像被黑色的火焰包围。
魔兽?战歌平原的怪物?
杨阳低低地笑了,充满了讽刺,最后,笑声化为一朵笑花凝结在她的唇角,冷酷而凄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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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j历1038年净之月28日,东城伊维尔伦首府坎塔萨迎来一位风尘仆仆的客人。
魔法师公会前面的广场上,一圈圈排列着传送法阵,不时亮起水银色的光芒,每一次发光就代表有人进出。这里可以直达大陆的任何地方,只要对面也有个相呼应的魔法阵。然而,不同于只能用一次的短距离移动,这种长距离的转移必须风系的魔导师才能发动,而且要价不菲,比空浮舟还贵。虽然速度更快,安全性却比不上,一般只有赶时间的旅人和摆阔的富豪才会使用。
沾满尘土的斗篷长及脚踝,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兜帽拉过眉眼,只露出秀挺的鼻,欠缺血色的唇和线条清俊的下颌;肩挎鼓鼓囊囊的背包,袋口斜插着一把漆黑的长弓;肩头停着一只像是魔宠的红色小鸟。乍看和普通的冒险家没有区别,但不少人还是对她清瘦的身形多瞧了一眼——这年头,单身旅行的小孩子太少了。
“祝您一路顺风。”工作人员例行性地招呼,冷不防对上一双抬起的黑眸,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这双眼,平静得像一滩死水,却在深处燃烧着两簇冰焰,冷得慑人。
“谢谢。”杨阳露齿一笑,递给他一枚金币,“希望你的祝福会生效。”
工作人员呆呆目送她的背影,连高额的小费也忘了。刚刚那一笑,明艳夺目,彻底掩盖眼里的冷洌,却透出一股莫名的凄厉,直揪人心。
一踏上市街,杨阳就一霎不霎地瞪视远方高耸的建筑群,眸光雪亮一如火烤过的刀锋,脸上虽没有明显的表情,右手却神经质地抓紧斗篷。察觉她的意图,菲尼克斯再也忍不住,用'心灵通讯'劝道:《主人,回去吧!你一个人来做这种事,太危险了!》
杨阳收回视线,步履如常地往前走:(放心,我有计划。)
《有计划也不行,你肯定会失败的!白白赔上一条命!》
(小姆。)杨阳神色微沉,笑容相反的和蔼,(我不想听到任何诅咒的话。)菲尼克斯颈子一缩,不敢再吭声。良久,才再接再励地开口:《那…那你至少捎个信回去,免得他们担心。》
(不用。)
《但是他们迟早会追上来啊!》
由于卢内尔德竞技场事件,东城全面封锁了通往中城的传送法阵,所以杨阳是从北城的边境都市雷南郡过来。不过,稍微有点追踪经验的人都能推算出她的行程。
杨阳冷笑了一声,走向路旁一家怎么看怎么不正经的酒店。菲尼克斯这才发现她们已经离开闹市区,来到和风化街相邻的暧昧地带。这里龙蛇混杂,危机四伏。它连忙提高警惕,更加想不通主人在打什么算盘。
推开活动挡风板,刺鼻的气味扑鼻而来,混合了汗臭、酒精、烟草、迷幻药和廉价香水的味道。杨阳眉头也不皱一下,镇定四顾,在这里的客人无一是善类。身材魁梧,满身刀疤和怪异刺青的佣兵;相貌猥琐,眼底却精光闪烁的情报贩子;背负悬赏的罪犯和亡命者;失意的流浪汉;单纯的醉鬼;角落还有几个男人在戏弄一名女服务生,做出种种不雅的动作。换作平时,杨阳看到这种场面就算不立马掉头逃跑,也会脸红上半天,此刻却跟没事人一样,径自走到柜台前。
“一杯红酒。”
本来警惕生面孔的人们看到这么平静的反应,都放下心来,回到各自的世界。酒保熟练地调了杯血腥玛丽,端给太过年轻的客人。
酒非常烈,味道也算不上好,却很切合杨阳现在的心情,一杯接着一杯灌,同时凝神细听周围人的谈话,过滤有用的情报。
“最近大陆的情势可真不太平,连魔族也冒出来了。”
“还是我们的王呢,这回就算各城起兵造反也不奇怪。哦,西城不会,他们都让魔界宰相当官了。”
“搞不好血魔就是那个什么宰相!”
…………
“喂,听过没,前天有条白银龙在王宫上头转悠。”
“你醉翻了啊!说胡话也要个限度!”
“不光是我,很多人都看见了!”
…………
“这次春之祭典真是乱七八糟,好在咱们这儿不错,神殿出来洒花的妞儿个个漂亮。”
“听说还有场礼拜,专门庆祝大人回来。”
“不是吧,我听说是净化啊,毕竟是从那种魔窟逃出来。不管怎么说,宫里那些家伙又有眼福了。”
“嘿嘿,我们也去偷看吧,说不定还能瞧见两个。”
…………
有用无用的讯息在空气里传递,听到最后一条,杨阳双目一凝,浮起思量,手里的酒杯呼应着抬起。见状,菲尼克斯大急:《主人,你不能再喝了!》若是在这种地方醉倒,那可如何是好!
(我没事。)杨阳神智清醒地回应,她也知道自己喝得太多,早已超过平常的酒量,但丝毫没有醉意,精神反而异常的亢奋,连带思路也更为清晰。
这个情报可以利用,接下来……
香风扑面,一个穿着妖艳暴露的女服务生坐进她怀里,丰满的臀部挑逗地蹭来蹭去,两条光裸的藕臂缠上她的颈项,娇滴滴地道:“小哥,你酒量真好,有没有兴趣和我共度一夜啊?”
“喂,艾莉,你太过分了吧!看中谁不好,看中这小子!”不等杨阳回答,左近一名大汉跳起来粗吼。
“哼。”名叫艾莉的酒吧女郎做了个妩媚的鬼脸,“谁理你啊。”欲擒故纵的手段高明至极,大汉非但没有生气,还咕嘟一声吞了口口水,把矛头对准杨阳,大踏步走来。
呼——炽热的炎浪擦过他的耳旁,在对面的墙壁撞出焦黑的圆形痕迹,店里一时鸦雀无声。
“滚。”收回戴着飞焰的右手,杨阳警告地瞥了他一眼,扔给酒保修理费,顺便付清酒钱。
不想被烤成焦碳的大汉悻悻然坐回,其他客人窃窃私语:“是魔法师。”
“帅哥,你太帅了!”愣了片刻,艾莉以更热情的姿态偎紧自己看上的肥羊,“今晚艾莉就任你处置了。”
“你叫艾莉?”杨阳露出人畜难挡的和煦笑靥,顺势搂住她的腰,“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尽管问,这是额外服务。”
看似亲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