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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被弹出来了!?”视野骤然变换,帕西斯一愣。幸存者们还恍恍惚惚没回过神。
“不是,我…我用了空间转移。”某和平主义者澄清。光复王转向他:“那你索性好人做到底,给他个爽快的。”
“呃,他没有要置我们于死地。因为走得急,我也忘记测量坐标。”
听到前半句,贝姆特险些怒吼:那些死掉的护卫不是人?听完后半句才稍稍消火,好言劝道:“那种敌人还是杀掉比较好。”法利恩插话:“现在时间急迫,找到大人他们才是首要。”
“也是。”帕西斯收回气剑,眉间染上一抹忧色,“刚刚我收到罗兰的求助,我们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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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药味混合腐木的气息,缭绕在简陋的木屋里,经年累月,渗入病弱的躯体,留下挥之不去的梦魇。
前额传来冰凉柔软的触感,他勉强睁开眼,首先入目的是旋转模糊的天花板,好一会儿,一张因为操劳而憔悴的女性脸庞才缓缓透出来,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美貌,哭红的双眼漫溢着担心。
右手被紧紧握着,像要掐痛他似的用力,和他一模一样的小男孩趴在床沿,用哽咽的语调道:
'席恩,席恩,你怎么样?'
他撇撇嘴,不答,一方面也是没力气回答。那只手握得更紧:'哪里难受?说出来,病就传染给我了。'
有这种美事就好了!他想大骂,逸出唇的却是一串剧烈的咳嗽。妇女心疼地拍抚长子,温柔的声音犹如安魂曲:'不要生气,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睡,席恩,你会好的,会好的……'
三岁就不再相信的喃语催他入眠,想冷笑,想讥嘲,却抵挡不住昏昏欲睡的倦意,他无力地合上眼。
在烦躁和自厌的情绪之上,是一股难以形容的安心感。
入梦前,他依然能感到掌心和额头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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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
近在咫尺的呼唤将他从遥远的过去拉回,惊出一身冷汗。
他竟然睡着了!席恩握紧法杖,暗暗警醒:就算有哈玛盖斯守护,也太大意了!
“主人?”没听见回应,哈玛盖斯又重复了一遍,小心翼翼地道,“格蕾茵丝大人向您求援,说破坏行动失败了,几位领主都受了很重的伤。”席恩心下不悦,他压根没交代过这次行动,那帮家伙纯粹自作主张。要瓦解四方结界还不容易,只要埋下祸端就行,不必急于一时,更不用硬碰硬。
领主们也是很委屈:主君给了他们那么好的条件,一个便捷的通道!还落到被赶回负位面的下场,颜面何存?
“既然是求助,那仪式还没成功?”
“是,您的弟弟他们被堵在欧斯佩尼奥大人那儿,不过情况也不妙。”
思索片刻,席恩起身俯视眼前的神之泉,用沉静的语气道:“哈玛盖斯,开路。”小龙瞪大眼:“您要亲自去!?”
“嗯,在那之前,我要先去东城上界一趟,把我的身体收回来。”
“收回身体?”哈玛盖斯不可思议地反问。席恩瞥了他一眼:“我也是最近才发现,那部分的我和这个我一起升华了,再不赶紧融合,假以时日,他会变成一个和我对等的人格,到时事情就棘手了。”
“不是,主人,我不反对您和迪斯卡尔融合,是不赞成你用那个身体去。您喜欢迪斯卡尔的身份吧,像那样子…那样子生活。所以您尽管休息,恶魔那边交给我。”
席恩注视哈玛盖斯清澄的蓝瞳,双眸掠过几不可察的微光,恍若灵魂的一缕摇曳。
虽然是被他这个人类一手抚养长大,哈玛盖斯还是没有完全失去龙的本性,在他面前,他的心没有秘密。
“然后呢,作为一个痨病鬼,和霍娜白头到老?”
“呃……”
“我可不喜欢那种活法。”横举支配之权杖,席恩自管自开启神道,与现世相连。线条优美的侧面坚毅而无懈可击。
在他抢走亲弟弟的身体,干下那些事起,就没想过回头,也不可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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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贵的客房里飘荡着药的味道,明亮的烛光照出来回穿梭的人们,投射出飘忽不定的阴影。
医师和白魔法师轻声交换着不抱希望的治疗方案,都是相顾摇头,惋惜之情溢于言表。海精灵公主捂着嘴抽泣,苍白得像个幽灵。红发法师蜷坐在椅子上,死死抱着一只出生不久的灰兔,拼命压抑不断上升的恐惧和忧慌。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睡前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恶化!?
一想到这个人可能会死,绝望就如尖锐的兽牙撕扯她的心脏,使她几乎要哭泣咒骂,无法接受上天的玩笑。前天晚上,她才抓住幸福,从他冰凉的唇,感到一丝细微的,和她一样的憧憬。
矢车菊蓝的眼眸睁开一线,空寂深幽,宛如灵魂停驻在了遥远的彼方。
“他来了……”
“迪斯卡尔!”
“哥哥!”
霍娜和埃娃扑到床边,急切地呼唤显然神智不清楚的蓝发精灵。逐渐迷乱的眼闪过一道清明的光芒,苍白的唇费力地挤出含糊的古代语:“走……离开……”
“哥哥?”埃娃睁大眼。霍娜紧紧握住他的右手,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你听得见我吗,迪斯卡尔?”她以为恋人在说胡话,只要他能醒过来就好,意味着病情会好转。
“我听得见。”迪斯卡尔的声音陡然清晰,手不自觉地反握了一下,微弱得仿佛一个颤抖,“霍娜,带埃娃走。”他正和一股无形的吸力对抗,陌生又似曾相识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泉涌而出,将他的意识冲得七零八落。
“不!”女性的第六感预知到即将发生的事,霍娜惊恐地摇头,“我不走!”
这时,所有人都感到风雨欲来的气息。
一种渐渐紧绷的张力。
迪斯卡尔已经支撑不住,情不自禁地说出脑中最后浮现的话语:“那…不要放开我的手……”
晶莹而湛蓝的光柱穿过云层,直直劈下。那一瞬间,世界失去了颜色,失去了声音。霍娜的视野也被漂白,深深烙印在眼中的,是与她牵手的精灵被光吞没的情景。
逐渐淡化的光幕里,一个身影徐徐坐起,同样白皙冷俊的脸庞不再有丝毫病容,天鹅绒长袍下的身形匀称纤细却柔韧有力,长长的发丝披散一枕,蜿蜒如水流,从床沿滑落。冻结的双眼遮去一切心理活动,宛如北国的坚冰,微抿的唇瓣透出顽强的意志。
他试着活动手指,灵巧而流畅,足以完成任何精妙的手势。
另一只手传来异样的感触,他低下头,瞳仁剧烈收缩。
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昏迷的人,埃娃也在其中,被刚刚消失的神道隔绝在外。只有霍娜,不省人事了还握着他的手,像要倾尽一生的执着坚定。
麻烦了。这是席恩的第一感想,自我还没调适好,又出了这么桩意外。也许有一部分神力流泻到这个女人体内,甚至是一半。换句话说,他们成了绑在一根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席恩很想掐死迪斯卡尔。
……等等,正好啊。渎神者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就让她代替黎姬的位置,为他生育新一代的神祗,省得他耗费心力炼制一件件魂器。
“哈玛盖斯,把她带去圣柱的密室。”指示完毕,他毫不怜惜地扳开女郎玉白美丽的手指,随意甩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女主人身下探出,红眼睛忽闪忽闪,没认出床上的青年换了个人,撒娇讨好地摇摆耳朵。
冰眸浮起淡淡的温柔:“这只也带去。”
下一刻,一对纯净的光翼从他身后展开;然后是浮现在左手中指上的黑色指环;最后是一把似真似幻,半透明的法杖。
比神道更耀眼的轨迹直冲云霄,挥动的羽翼洒下极光般绚丽的光之洪流,遮蔽了整个苍穹,始源之海律动的旋律隐隐传来,深沉悠远,仿佛一首安魂曲,是破茧的鸣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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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他总是清淡地微笑,深邃的黑瞳如星光闪烁的夜,藏着他永远无法看透的世界,给人如饮醇酒的酩酊之感,沉醉而难以自拔。
他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慢,几分自由自在的洒脱,几分玩世不恭的轻佻,众生于他只是消遣的观察对象。不像他兢兢业业的兄长,爱民如子。
喜欢喝新鲜的葡萄汁,爱开玩笑,捉弄人,成天懒洋洋的,不是窝在床上睡觉,就是坐在树上发呆,常常一身叶子地掉下地,秀逸绝尘的脸上满是惺忪的困意。
大家也希望他向猪看齐,别突发其想整得人鸡飞狗跳。而且每每他心血来潮,都会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开辟了负位面,收容j□j神的失败作品;他制造纷争,让原本相亲相爱的种族不睦;他分割了生死,大地从此有了竞争和进步;他创造了命盘,使得不公蔓延;他制定了四季,世界不再温暖如春……
他是人类口中的邪神,万恶之源。
最令众神震惊的,是那天他抱着幼小的他,炫耀地回到神域。
'欧斯佩尼奥,小欧塞,我的宝贝儿子。'
'天哪!你染指了哪个可怜的女人?'后来照顾他的水精灵娜夏尖叫,被她无良的主人当场冻结:'什么天,你应该用尊敬的兰修斯大人我表达惊叹,天还不是我造的,天有我伟大吗?还有,娜夏,你这个样子别致多了。'
父子俩被破冰而出的女仆追杀了一下午,才甩脱那只母老虎。
谁也没能问出他的来历,他自己也不十分清楚。
只依稀记得,第一眼瞧见的就是那双潋滟的黑眸,却透出一丝丝平日没有的情绪,像总是萦绕他的缥缈冷香,淡而悠远,跗骨蚀心。
还有,刚出生的他,很小很小,小到他两只手就能托住。
是他长指勾画,给予他与自己幼年相似的形体。
小小的神子在镜里看见了倒影:一头比子夜更漆黑的及肩秀发,赛雪的肌肤光滑如瓷器,樱红的唇瓣隐含笑意,深幽的眸子和父亲一样微带惺忪,波光流转间散发出万千风情,魅惑天生是见面的人一致的评价,精致得宛如精雕细琢的白玉娃娃。
美丽的皮相谁都爱。他喜欢,大家喜欢,父亲也喜欢。
就连那个冰冷严肃的神祗,也欣慰地叹息,摸摸他的头说:'乖孩子。'
顿了顿,加重语气补充:'别学你爸爸。'
可是某天,一直抱他逗他的父亲突然恢复懒散的作息。时而一声不响地出门,一走就是好几年。有一回,他终于忍不住抓着娜夏的裙摆,质问她父亲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
'唉。'待他如长姐的侍女蹲下叹气,眼里交织着心疼和顾虑,斟酌着开口,”欧塞,你别在意,他就这样,三分钟热度,对什么东西都没长性,兴趣一过就冷下来,也许他是找到新的玩具,乐昏头了。'说着,不禁抱怨。
玩具?他怔怔松手,大脑一片空白:我是父亲的,玩具?
当晚,他看到镜中的自己,和父亲相同的眼神,这才明白那种情绪叫做'寂寞'。
还多了失落和受伤。
这些异样很快在神仆们的关怀照料下抚平,直到父亲归来才爆发出来。他装作不小心把父亲的新玩具,一只银笛扔进火炉,继而盘算在他出门时要用什么借口留住他……
看破他拙劣的把戏,混乱神笑吟吟地道:'欧塞,你被宠坏了。'
他有些心怯,垂下头等候发落。
'不愧是我的儿子,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