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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众人喜出望外,听到是魔法方面的对策,也没兴趣旁听,行礼退出帅帐。
火鸟军团总共有八千名骑兵,二万六千名步兵。而血徽和逆十字各有一万不到的兵马,原本还要多,在和亡灵军团的战斗中损失了。兵力占据弱势,希莉丝顺理成章做了总指挥官。也好在朱烈斯不是个好胜心强的男人,夏亚又确实担当不了大任,才没有起冲突。
灰沉沉的天空不断飘落鹅毛大雪,从南面刮来的风令人肌肤生疼,就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挥舞着刀剑。这里距拉鲁已经相当远,风势还这么大,琳达不禁觉得前景堪忧。
监督完下属,她走到栅栏边向外眺望,视野一片模糊,仿佛她的未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琳达。”
“阁下!”年轻的副官立刻转身,行了个端正的军礼。红发少女定定注视她,眼神看不出喜怒,却让琳达心下惴惴。她一身戎装,斗篷猎猎飞舞,火红的发、娟丽的轮廓都清晰地映出梅莲可的影子,为了平叛牺牲的前南城城主,然而这个人却成为了叛逆,率领大军践踏母城的土地。
“士气如何?”希莉丝状似无意地问,手放在胸口。
“士气不高,阁下。”琳达诚实地答道,毫不心虚地直视她,“不过我们会服从您的命令。”希莉丝笑了笑,像要说服什么似的,用一种充满力度的口吻道:“琳达,我知道大家对我不满,但我是摄政王陛下生前正式委任的执政官,我有权罢免蕾雪。虽然王室有魔族的血统,可是这都一千年前的事了,陛下也是光神的神女。”
琳达略带怜悯地看着她,明白这个才二十岁的公主心里不是没有挣扎,驱使她的固然主要是野心,也有骑虎难下的因素。
“阁下,从很早以前起,王室就无力干涉我城的主权了。”
“……”
“任命状带有法律效应,这点是不容否定的,但是要让城主大人和高阶祭司们服从,只有凭武力。”
“你在挑唆我吗?”希莉丝天空色的眸子一转,射出奇异的热力。琳达心一凛,一股不知名的恐惧从心底升起,深吸一口气,道:“阁下,我不是在挑唆您,相反,我认为如果您要靠那种理由鼓舞自己,不如趁早退兵,投降得好。”
“哈哈哈!”希莉丝放声大笑,这笑声开朗而豪迈,吹尽了一切犹豫和不忍,“琳达,你是个爽快人!”
生性耿直的副官一言不发,她也不知如何回应。原南城公主拍拍她的肩,嘴角还漾着笑意:“今后我可以放心了,琳达…我母亲命令你跟随我时,有说什么吗?”最后一句,透出微微的颤音。
“没有。”琳达浮起哀伤之情,抚胸悼念,“她没有话要我带给您,只说她的决定也许是错误的,但她想唯一一次尽一个母亲的责任,给那孩子一点支持。”
支持吗……希莉丝心潮起伏,耳边回荡着梅莲可垂危时的话语:
'你自己的路自己走。'
一直盘踞在左胸的强烈冲动被一种由心而发的炽热野望取代,希莉丝没有看到,胸针的颜色黯淡下来。她转过身,鲜红的披风划过诀别的弧度。
******
琴弦拨动的绝响,与优美婉转的歌声配合得无懈可击。尽管这天籁下,有人的欲望和野心。
席恩坐在窗前,啜饮香甜的水果茶,眼波流转,凝视弹奏的女儿。
欧斯佩尼奥吹着翠玉长笛,古老而单纯的旋律,像一条不受污染的清澈小溪,蜿蜒出太古的森林和动物。
月光透过窗口将一切抹上淡淡的银白色,沐浴在这片柔和的光亮里,魔法神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块砖每一块石特有的韵律。空气中的元素仿佛见到久违的恋人般,温柔地缠绕在他的意识丝线上,轻声呢喃。
比起适才恶魔们的狂欢,还是这样小型的家庭音乐会让他感觉好些。
当然依路珂是有心无力的,他顶多只能跳跳脱衣舞而已,被丽芙赶回去睡觉。哈玛盖斯也对音乐一窍不通,但他至少还能欣赏,一边帮养父倒满。
宛如红宝石的深红色泽,使席恩不禁想起情人的双眼。甜美的香气带着红霉与雪松的味道,柔软、细致如丝绒的口感,泛开成熟的果香,满溢着高雅的风味,却在入喉以后,升起一股苦涩,久久不绝。
无心再喝,席恩示意养子替自己解决。另一头,卡雅放下小竖琴,扑进他怀里:“父亲,我弹得好吗?”
“嗯。”终于结束了——这是席恩的感想。
卡雅生气地鼓起腮帮,她满心期待能得到几句夸奖。欧斯佩尼奥默默擦拭笛子,眼里有着回忆的波澜。
“欧塞,初代混乱神还活着吗?”
“是的。”深渊领主恭谨回答,“我不知道原因,不过…他似乎是现任的另一个神格。”魔王微微蹙眉:“神格可以并存?”
“按照常理是不行,也许他是残留思念。以父亲的性格,我找那个幼稚的家伙算账时,他不该避而不见。那么他多半是弱势的一方,需要特定条件才能出来。”欧斯佩尼奥摈除个人的情感,将分析结果呈献给主君。席恩嗯了一声,陷入沉思。卡雅不满地嘟囔:“父亲最讨厌了,好不容易醒过来,就想着这些事。”
“怎么?”席恩不理解她的控诉。
“你应该想怎么帮卡雅把神界抢回来!”
“神界随时可以抢回来,他们在那里反而好,灵魂神殿就没人了。”
“对哦。”卡雅转怒为喜,她巴不得狠狠报复那些霸占她家园的神明,却不想神界原本是众神的领土。哈玛盖斯恍然大悟:“主人,您之前就是要我偷袭他们的灵魂神殿?”席恩摇摇头:“不,我是要你绑架知识之神。”
“……”
没有理会养子怪异的神情,法师续道:“对于神域,我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上次我当他是个图书管理员,又看书看昏头了,这次你可别弄错,记得他穿的衣服花花绿绿的。”小龙无力地叹道:“是。”
吩咐完,席恩起身准备去研究室,瞥见一道纤影伫立在庭园里,眼神一动。
清凉的夜风吹起披肩上的流苏,提灯的橙黄光芒微弱地闪烁,像是黄昏的浓缩。深夜里提着灯的少女,在青年的视野留下不可思议的熟悉感。
“伊莎贝拉。”
“列文哥哥!”伊莎贝拉欣喜地转过头,主动解释,“我睡不着,出来随便走走,你的花种得真好。”
他站在灯光照不到的黑夜中,她向他走来,几许青灰的色泽染上漆黑如鸦羽的袍角,血色额冠下,双眸清冷平静,深处却藏着无数复杂激烈的情感,交织在一起,犹如一个永恒的漩涡。
漩涡的中心有一丝明晰,就是这明晰,撑起他全部的强大理智。
“你根本不可能睡得着。”席恩打破她的粉饰,伸出手,以牙医的架势道,“嘴巴张开。”
“呜,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的虎牙啦。”伊莎贝拉往后缩。不顾她的反抗,席恩检查了一下,将手腕凑到她的唇前:“用力咬下去。”
“啊!?”
“你这几天都喝谁的血?”
伊莎贝拉面红耳赤地推开他的手,定了定神,才道:“本来哈玛盖斯说要给我,可是他割不出(注:龙有龙鳞,刀枪不入),就叫卡雅给我。我喝下去后很难受,他连忙叫依路珂割给我,这次不痛,之后我一直没觉得饿。”
“这就是了,那群笨蛋。卡雅的血和你属性不合,依路珂的你还勉强能接受。但是这么一来,你就变成了半神半吸血鬼,再也恢复不了人类。我的血会抵消法娜和依路珂的影响,虽然你的体质还是会有所改变,但寿命和一般人一样。除非,你想要永生?”席恩注视友人曾经健康红润,如今却一片苍白的脸庞。
“我不要永生。”伊莎贝拉笑着摇首,迎视他的目光,问出连日来的困惑,“列文哥哥,那位法娜小姐为什么把我变成吸血鬼?”
“她是要杀你。”席恩轻哼,郑重地道,“我很抱歉,这是我的疏忽。”伊莎贝拉若有所思:“她爱你吧?”席恩的心情就如同倒翻了调味料,酸甜苦辣什么都有。
“也许我该荣幸被当作情敌。”少女促狭地眨眨眼。魔王难以启齿:“不是的,她……”那女人才没这么可爱!
“?”伊莎贝拉不解其意。席恩岔开话题:“总之,她的问题我会摆平。”
对方都说到这种程度,伊莎贝拉也不好细问,想了想,问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嗯?”席恩一愣。
“哈玛盖斯没透露多少,就说那些人来自艾斯嘉大陆,是你的敌人。上次你也对我说,总有一天要回到海的那边去。那你是继续弑神,然后默默无闻地度日;还是传播你的宗教,成立一个一神教世界?你的妻子们又怎么办?亚尼呢?西琉斯王国?”这些天,少女考虑了很多,视心上人的决定,她也有自己的安排。
“为什么问我的事?你的愿望不是开花店?这次是意外,将来我不会再牵连你。”
“因为我没想到你过的是这样危险的生活!”伊莎贝拉瞪他,不觉提高嗓门,“在看到你平安无事前,我是无论如何不能放心的!”席恩权衡利弊,得出有自信保护眼前之人的结论。
“好吧,你来帮我。”
“咦!”伊莎贝拉没料到他答应得这么快。席恩心念电转,已经为对方排好计划表,随即认真许诺:“如果你希望,我会娶你为妻。相对于你的付出,我能够办到的,你尽管提。”少女眼中浮现出深刻的悲哀:“列文哥哥,感情不是拿来计价的。”
“哦?”席恩罕见的不知所措,“那…我该怎么做?”
伊莎贝拉轻轻笑起来,怡人的黑暗罩下,她低下头,打开灯盖,用火绒点燃一星暖焰。席恩看着她的动作,突然用梦呓似的语气道:“我好像很爱扑火,晚上看到灯就想追寻,两次被魔物引进沼泽;一次闯进死亡森林,碰到一个讨厌的魔女。”伊莎贝拉怔怔地听着,那是她无法想像的情景,但是从坚固的心防泄露出的痛苦,让她的心隐隐作痛。
“这个…大概是人的天j□j。”她局促地抚摸精致的灯盏,眼眶有些湿,“或者,你特别想要那灯光。”
“真令人憎恶。”魔王的声音变回往常的坚定冷彻。不知为何,少女听出埋藏在他短短句子下的深意,柔和地笑了:“列文哥…席恩,不是我们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能成为。”
良久无声,月光花的花粉荧荧飘浮于空中,围绕着两人盘旋飞舞。
一只手伸向提灯,白皙的手指停顿了一瞬,绕在黑檀木握手上,惊人的美艳。
橘色的火苗映入冰瞳,席恩低声道:“进屋吧。”伊莎贝拉回以温暖如春的笑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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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小河淌过营地,融化的雪水扩宽了河道,潺潺声响在静夜里回荡。
昭霆蹲在河边搓洗抹布,旁边还摆着一只木盆。她刚刚把座机从外到内仔细擦拭了一遍,此刻哈欠连连,直点头打瞌睡。
“你去睡吧,衣服我来洗。”
“……死小鬼,别吓人好不好。”心脏差点跳出喉咙的昭霆拍打胸脯,转头瞪视来人,一脸理直气壮地道,“我的衣服不一向由你洗。”耶拉姆咬了咬牙:“你还好意思说,连内衣也丢给我!”
不期然想起以前曾将胸罩落在走廊,然后被神官研究的糗事,昭霆心一痛,再也没有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