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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赵宝栓?!
仇队长瞬时心惊,怎么会是他?他是怎么得到这把锁片的?
从他下山以来,赵宝栓那边就杳无音讯,极其风光的时候,仇报国甚至已经要忘记两人在酒桌前称兄道弟的情景。可如今,人家居然是主动找上门来了。且不说这长命锁是怎么落进他手中的,跟个土匪牵上了线,要想独善其身,肯定是不能了。
站在镇长面前,仇报国感到自己脚下那条分歧抉择的路正在慢慢的铺展而开,仿佛是一颗大树上的两道枝杈,伸向各自的方向。
“仇队长。”镇长说,“你也总不能老是个队长。”
是,飞黄腾达加官进爵,谁不想。
“镇长的意思……”
“白家岙那帮人,我剿也剿过,降也降过,可这么些年一点结果都没见,心头大患啊。”半张脸逆在灯光下,虞棠海脸上的阴影同他的语气一样沉重,“前阵子,上面来了告书,罗云这一带连着万塔那边要修铁路。铁路是一定要修的,可这工程非得经过白家岙,你说那帮人会善罢甘休么?”
仇报国明白了,虞棠海这一番话,来龙去脉,其实只有一句。他要找人剿匪。
剿匪?这不是件轻省活,轻则丢了饭碗,重则一命呜呼。想这老头子连日来对自己百般吹捧,原来是亲手扶着自己骑上了老虎屁股。
仇报国一颗心沉下来,低声说道:“镇长,这些年他们油水丰厚,根基也牢了……恐怕……”
这番话大不韪,可又是实话,仅凭保安队现在的实力想要同白家岙的两路人马斗,要想全胜,实在是有些难。
镇长说道:“我也知道你的苦处,所以绝不会亏待了你跟你的那些手下。”回到书桌前,虞棠海坐下了,一手从抽屉里拿出张支票,压在桌面上推向仇报国这边。
“你自己去拉人马,拉到多少算多少,要是这事儿办成了,我就跟上面讨个番号,要是不成……回来你也依旧有队长的位置坐。”
仇报国立在当地,视线在虞棠海和那张支票间辗转。
这是个机会呀!
他默默无闻的在罗云混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是要一朝出头了?!
男儿立于天地,不崭头不露角,实在是有愧七尺之躯。
强忍住内心的激动,他控制着气息说:“我明白了。”
带着一身初春的寒,他火急火燎的赶回住处。脸上手上都让冷风刮得透凉,可腔子里却热气腾腾的开着锅。
刚当上队长还没多久,所以他的口袋并不宽裕,只能维持住日常的好吃好喝,要想大手大脚的讲排场那是万万不能。可现如今,他怀里揣了一张十万的支票,那薄削的纸片好像有千斤重,压得他都有些喘不过气。
穿过门房走上楼梯,最后进到自己的卧室里,他几乎是飞奔着冲到床前,拧亮了床头的小台灯。台灯的光并不张扬,金黄色的一小束笼在半透明的灯罩底下,照亮他手里挺括漂亮的支票。
仇报国忍不住嘻嘻发笑,因这屋里没有别人,是他的独立场所。支票在灯光下翻来覆去,最后被他递到嘴巴边狠狠的轻了两口,亲完了拿起来用指头弹过两遍,他连鞋也赶不及脱,便合身滚倒在床上。
老天爷高看他!这是老天爷在高看他!
兴奋不已的时候,仇报国已经完全忘了这笔巨大财富后所隐藏的沉重任务,他年纪轻,骨头也轻,骤然被钱财冲昏了头,便自然而然的忘乎所以。等到兴奋的劲头潮水似的退下去,露出海滩边错落的礁石丛,他的神情也渐渐的从一种狂喜变为镇定,镇定过后又是焦虑。
这钱不是这么好拿的,既然拿了,就得帮镇长干活。虽然赵宝栓许过他一个面子,可这面子既不深又不牢,狡猾多端的大胡子,他摸不透。
思索着该怎么把这一关度过去,卧室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是家里的佣人。
仇报国放下支票,从床上坐起来,走到门边去开门。
“什么事。”
佣人从半开的门缝里递进来一封信。
“这是白天有人送来的,刚才您上楼的时候脚步太急,门房的人还来不及送出来,您就走了。”
“哪儿来的?”
“不知道,上面没有署名。”
仇报国接过信说道:“行了,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你们也休息吧。”
关上门,仆人脚步沙沙的消失在走廊尽头。而仇报国带着信封返回室内,在床头小灯的照耀下,展开了信纸。
信纸是西洋产品,花纹淡淡,就连香味都是淡淡的。如果不是刚在镇长家听说了土匪的事情,仇报国几乎就要相信这是一封来自某位小姐或者贵妇的情信。
他虽然不是什么相貌过人的英俊青年,但是毕竟年轻,身材也高大,穿起一身制服,风流说不上,翩翩的气质还有有几分,所以就算有什么人暗恋他,也是理所当然。
怀着美好的心愿,他看到了信笺上用蓝黑墨水书写的内容。
这不是小姐的来信,也不是贵妇的传情,但是效果却跟前两者差不多。
信,是沈延生写来的。
这一刻,仇报国几乎要欢呼雀跃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人才兼得的顺到了这个地步。沈延生在信上说近日里要来登门拜访,一来是叙旧,二来还是叙旧。因着上一次在白堡坡的相聚过于潦草,所以这次是要来同自己做一番推心置腹的深交。
这真是天大的恩惠,仇队长喜不自胜。
果然,在信送达的第三天,仇报国就在自己家里迎来了他千呼万唤思念之至的沈少爷。许久不见,沈少爷依旧是活的红润体面。整齐漂亮的分头下一方额头白皙饱满,两只眼睛也是乌黑发亮的极其有神,更不要说一身得当的穿衣打扮。手上持着一根文明杖,这位心心念念的同窗好友俨然是一副摩登公子哥的做派。
从车上下来,他面露微笑,轻轻的朝着仇队长这边点了点头,仇队长立刻就像被春风拂了面一样通体柔软浑身舒畅了。
沈延生走到他面前,因为身高的差距所以是个微微仰视的情形,然而这位天生神气,尤其是在仇报国面前更要神气倍增,所以他的仰视也含着一份轻视,不过仇队长是丝毫不会在意这种细节的。他想他想了好些日子,终于人又从天而降的到了自己身边,哪还有什么值得抱怨的余地。
欣欣然的走到同窗面前,他语气温柔的开口道:“你来啦。”
沈延生嘴角一翘,回道:“仇队长,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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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周四,明天周五休息一天,周六恢复更新,提前祝大家周末愉快(*^__^*)~~~
32第二十九章
沈延生的到来;对于仇报国来说是一场美好的意外。当初在白堡坡这同窗和赵宝栓关系暧昧,很是让他伤心了一阵子,可到了这个时候,老天爷又恩惠似的把人给他送了过来,简直令他喜出望外。
两个人在仇报国家里说了一会儿闲话;天南地北,却都没有提起自己的近况,仇报国是不想说,因为他的事迹近日里连续的上着报纸的头条,声势之大,相信沈延生不会不知道。而沈延生的闭口不谈;则是因为他对这位仇队长并无深交的好意。
两人各怀心事;偏偏还能东一句西一句的说到一起去。说到差不多晚饭时间;仇报国把沈延生带去了镇里新开的西餐馆。
其实他是很想在家里招待这位爱慕对象的,可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像样的拿手菜,盘算着去请个精通厨艺的师父,车子已经把他们送到了西餐馆门口。
餐馆是法国人开的,罗云镇里唯一一家,落成的时间就是镇长给他颁发奖章的那天,所以借着开业大吉,他在这里享受过英雄的待遇。此番返回,第一是想带沈延生尝尝这曲高和寡的美味,二来也是给自己撑面子。虽然他在小地方混,但这不代表他就此离开了新世界的摩登,他还上得了台面,是个体面人。
因为是新开的餐馆,所以一切装饰摆设都是新的,看在仇队长眼里,这是个好势头,就像他如获新生的仕途一样,正是欣欣向荣的时候。
这家西餐馆西得一塌糊涂,负责迎宾、领位、点菜的全是洋人,一个个金发碧眼制服笔挺,照理来说,都是赏心悦目的好风景,然而对仇报国来说,西洋人的这种美是不符合他审美的,他只钟情于自己面前这一盘秀色可餐。
而秀色可餐的内容,现在就坐在桌子对面,慢条斯理的铺着餐巾。
发现仇报国视线直勾勾的几乎要露出痴呆相,沈延生极其礼貌的抬起了头,然后回以礼貌性的微笑,配合对方的如痴如醉。
沈延生何等灵敏,怎么会看不出这大个子眼神中的内容。
要是在过去,他会理所当然的选择视而不见,避而不谈,然而现在情况特殊,他需要这个男人的忠诚。所以对方若是有胆同他挑明,他也觉得但说无妨。男青年之间,讲讲罗曼蒂克,谈谈柏拉图也是有几分趣味在,毕竟爱慕是个好东西。所以这“秋波”不管是明的来还是暗的送,他都不会拒绝,只是回应的程度原则上加以区分。比如仇报国这一类,小打小闹的意思意思就好,不用太认真。
率先端起面前的酒杯,他故意在两眼中含了些情,不过含得相当有分寸,不温不火,却能让人深有体会。
“仇队长,白堡坡一别,我们许久未见。今日再见,你是今非昔比。先让我敬你一杯仕途通达?”
仇报国未曾如此体面的受过他的好意,加上对方眼神中意犹未尽的风情,便有些未喝先醉的意思。
跟着举起酒杯,他笑意难掩的说道:“哪里哪里,一时走运而已,让你见笑了。”
沈延生对着他点点头,两眼注视,目光不断,然后在仇队长如痴如醉的笑容里,慢慢的垂下眼睛去张开红润好看的嘴唇,动作优雅的当着对方的面品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液,叹道:“好酒。”
这本是极其平常的一幕,可由于对象是沈延生,所以显得风情别样,分外迷人。呆呆的看着对方,仇队长有一瞬的魔怔,仿佛他最近真是顺得有些走火入魔,几乎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要是能越过酒桌去亲一亲对方柔软的嘴唇,或者摸一摸那瓷白的脸蛋也好,当然,如果能顺便的抱一抱,那真是太好了,好的没话说。
就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上菜的侍应生推开了包间的门,于是两人客客气气的官腔气氛也就此告一段落。
台面话说过,沈延生渐渐的不客气起来,他跟仇报国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总像有着些高低的落差,一个愿打并且打的随心所欲,一个愿挨并且挨得心甘情愿。两人一递一句的交谈,慢慢仇报国又落了下势,最后竟是情不自禁的把镇长对他的厚望也来了个和盘托出。
严格的说,这本是构成机密的东西,然而三杯酒下肚,他很快就在爱情的俘虏下松了口,从表彰说到报纸,从报纸说到支票,最后告诉沈延生,自己揽下了剿匪的活!
沈延生眼含笑意,默不作声的从头听到尾,末了评价道:“这可是个好机会,你千万不能松手啊。”
仇报国点点头,道理他当然懂,可说句实话,这机会虽好,却有些扎手,他想抓,又怕抓。如今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