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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沈大哥。”
掐住他半边脸蛋上的肉,沈延生发觉他已经快长成个半大的青年,嘴唇上黄绒绒一层软毛,鼻子和眼睛的轮廓也在慢慢清晰。
“坏小子,油嘴滑舌。”拧住手里的一小团肉,沈延生用力的揪了一把,然后把五个指头并到一起,一巴掌拍了对方白皙饱满的脑门。
“啪”一声响,虞定尧跟个纸片人似的向后翻倒过去,木头木脑的躺了一会儿,床垫子往下一陷,是沈延生在他后面上了床。
虞定尧转过脸,他趟的位置比较低,所以一眼望过去,正对的是沈延生的一对脚踝。沈延生穿了细稠的睡裤,料子垂而软,低低的掩住雪白的踝部,再往下是两只微微透粉的脚心。虞定尧望着那粉白的部位看了一会,忍不住心生狭促,伸出手指去挠,却不料这一挠又让他分外惊奇的有了新发现——沈延生的脚底,有颗痣。
指肚使坏似的摁住那深棕的一小点,他顶一下顶一下的往里面戳。沈延生起初不理他,戳得烦了,便一脚蹬出来,正蹬在他肩上。
“闹什么!再闹真赶你出去!”
虞定尧手脚并用,一骨碌的从床上爬到人身边,摇头摆尾的腻歪了一阵,然后称赞似的说道:“沈大哥,你真好看,从头到脚都好看。”
沈延生睨他一眼:“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虞定尧摇摇头:“就是好看。”
沈延生眼珠子一转,凑过去和他并排躺了,表情很认真的问道:“晚上去一品街看姑娘了?”
虞定尧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赵团长带我去的,我不去,他硬拉着我去。”
“姑娘漂亮么?”
“……漂亮。”仔细回想,虞少爷不大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那艳红的唇印还印在上面一样。
沈延生说:“那你觉得我漂亮,还是一品街的姑娘漂亮。”
虞定尧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两排睫毛忽闪忽闪的打了两下,惊奇的嘴巴都有点合不拢。沈延生看他露出痴傻的模样,当即也清醒了,这问的是什么问题,有这么比的?
索然无味的转过脸,他动手拉了拉蚊帐:“睡觉睡觉,这一晚上都让你闹死了。”
虞定尧慢吞吞的把脑袋压回枕头上,左晃右晃的找着能让脖子搁得舒服的位置,最后仿佛是忽然得出结论似的,单边胳膊撑起脑袋,又把脸对向了一旁的沈延生。
“还是你比较漂亮!”
他这话说的很肯定,,两只眼睛也是仔仔细细的在沈延生脸色巡视了一遍,最后笑微微的越凑越近,近的不能再近了,两片嘴唇一撅,拱在了沈延生半边脸颊上。
沈延生一愣神,嫌弃的伸手把人挡开了,虞定尧绷不住,哈哈哈的笑着在枕头上滚开去。
屋里没有人说话,很快就响起了规律的呼吸声。沈延生躺了一会儿,慢慢的转身去看虞定尧,才发现虞定尧已经睡着了。两排睫毛密匝匝的拢在眼皮下面,正随着起伏的呼吸小小的翕动。
沈延生定定的望了一会儿,心里的不快又涌了上来。
赵宝栓领着虞定尧去一品街这样的地方,要是被虞棠海知道了,肯定会对赵宝栓有看法。赵宝栓不是笨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道理。想当初他费尽心机的洗干净出身,总不能只奔着地方部队这一个目标去。况且这目标在他进入罗云之后不就达成了么,那接下来,他又准备干什么?
反反复复的琢磨,沈延生越来越觉得这土匪头子说一套做一套,是不能光从面子上进行揣测的。如今还莫名其妙的表示要跟自己谈恋爱,这又是打的哪门子鬼主意?
想得入神,隔壁的虞定尧忽然飞来一条大腿,猛地砸在沈延生的肚子上,砸得他当即就龇牙咧嘴的露了凶相。抱起膝盖往外推,却不想这小孩儿只是看着瘦弱,其实骨头皮肉都跟灌了铅似的沉,还没等他把大腿挪开,另一边的胳膊也藤蔓似的缠了过来。沈延生起初还吱吱呜呜的挣扎,到了最后也死了心,破罐子破摔的把人抱进来,长叹一声,合了眼。
72第六十九章
仇报国种蘑菇似的在家里憋了好一段时日,这天终于又有客人上门了。不过这客人不是沈延生;更不是军政处的同僚;而是个瘦瘦小小的中年男人。
男人自称是仇报国的同乡,登门拜访,带着大包小包。门房看他脸生;不像是镇子里的人,但对方笑容满面;加上手里还提着各色礼物;便十分给面子的在通报之后,把人领到了客厅里。
仇报国在书房里对接待的佣人细细盘问,并没问出什么名堂;然而收拾了头脸下楼;他心里其实也是有数。出来这么多年,他基本不跟人提起原籍,镇内知道他来历的都没几个,更不要说什么同乡。所以这门青天白日的上门亲,不用见就知道是假的。想必是有人想借此来攀关系,但是一时找不到名目,只好托说是同乡,一来见得理所当然,二来也不会落下什么口舌。
只是这样简单易用的伎俩在仇报国看来,实在用得有些白费心机。
攀关系,没错,可攀到他头上,那就是大错特错。谁不知道他着了虞棠海的道,现在就是个摆在那里看的花架子,光有样子没有实用,调不动兵遣不动将,白吃着响钱混日子。
找门路找到他这里,算是进了死胡同。不过也好,总有这么些误打误撞的人,要不怎么有吃一堑长一智的说法呢。
仇报国走到楼下,样子和步调都是稳重大方的,及至见了楼下的生面孔,才微微的露出一点笑容。
没什么人肯捧他,他就自己捧自己。
中年男人生的黑瘦,五官长相透着一股油滑的精相,端坐在沙发中,随身带来的礼物整整齐齐的摆在面前的小几上。看见仇报国,他神色庄重的站了起来,先是鞠了个躬,然后表情殷勤的递上了印有名字的名片。
“仇旅长,鄙人姓张,叫张茂祥。”
仇报国一点头,没去接他手里的名片,光用两只眼睛盯在人脸上打量。等那男人干巴巴的在面前站了半天,才一歪身,从小几上端了茶碗来喝。
茶是仆人刚才就预备下的,口感清冽,最适合在这个季节饮用。
仇报国一口接一口喝得慢条斯理,对边上这位显然是个视而不见的态度。男人在看出他并没有主动询问的意思之后,躬身把名片推到他面前的桌面上,搓搓手,竟是不客气的自行坐下了。
仇报国扫他一眼,心里对这位韭菜芽似的小男人不免有所不满。别说他是来攀关系的,就算自己真的有关系给他攀,冲着今天这一屁股落座的架势,也要故意刁难。
韭菜芽坐在旁边,不丁点大的模子,哼哼唧唧环视半天,终于牵出话头称赞道:“仇旅长,你这屋子可真是不错。”
仇报国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便顺口接道:“你是来看风水的?”
张茂祥摆摆手:“哎,我哪有那本事,懂些皮毛罢了。”
仇报国道:“听说你是我的同乡?”
张茂盛缩了缩舌头,眯起眼睛笑起来:“到这光景我要是再不说实话,想必仇旅长就要关门送客了。”又把名片往人面前推了推,他说道,“我倒是想跟仇旅长有些缘分的,不过上辈子没积到那份公德,想着现在有了机会,就自己上门来了。不瞒您说,我其实是个做生意的,靠着几个外国朋友倒卖点丝绸瓷器什么的,这两年在北平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也算是多少的摸到了一点好处跟油水。”
仇报国把茶碗往回一放,顺势在名片上扫了一眼:“张老板是想让我听听你的发家史?”
张茂祥老狐狸似的裂开嘴道:“当然不是。我这是听说仇旅长德才兼备,最近又帮着上面抹平了白家岙一带的匪患,心里佩服,特地前来拜望拜望。”
“张老板客气,敢问你这拜望,拜出什么端倪来了?”
张茂祥说:“仇旅长这话说的,张某虽然只是个过路的生意人,但是生意人靠的就是吃人脉这口饭,今天有幸认识了仇旅长,往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倚靠的,多少还是得仰仗仇旅长您。”
仇报国笑道:“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张老板,我仇某人能力有限,实在是行不出什么方便给你。你要是真图倚靠,不如我让人给你指个路,反正镇长府离这儿也不远,你再走两步?”说着,仇报国站起身,往外面的院子里一声招呼,“来人,送客。”
张茂祥跟着站起来,一手挡住他说:“仇旅长,你听我把话说完啊。”
仇报国没理他,这时候外面进来了佣人,一看自家主人脸色不大好,立刻就帮张茂祥把礼物重新提上了。佣人往门边一站,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张茂盛不死心,走到仇报国身边继续说:“仇旅长不要误会,其实我也只是给人做个中间人,这礼物和面子都不是我张某人的,前面说错了话请仇旅长多担待。只恳请仇旅长能听我把话继续往下说啊!”
仇报国看看他,手一抬把佣人支走了。张茂祥松了口气,态度愈发端正起来。
“仇旅长啊,实话跟您说吧,镇长府啊,我早两天就去过了。只是镇长他老人家最近对谁都是闭门不见,我跑了两趟只碰着钉子,连他老人家的面都没见着啊。”
“虞镇长不肯见你,那是你的事情,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张茂祥讪讪道:“仇旅长,您大小是个旅长。这罗云镇里,除了虞镇长,能管事的不就只有您了嘛。”
仇报国冷哼一声:“张老板,这话到底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委托你上门的别家交代的,如果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那我就要给你提个醒了。虞镇长是镇长,他不肯见你,你来见我也未必就有用。我只是个旅长,很多事情呢,我也管不着,想成事,你就自己勤快点,多跑两趟镇长府,不比在我这里使劲有用?”
张茂祥说:“仇旅长呀,我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来求您办事。是那托我来的朋友想来这镇里发展,前面找了镇长不成,我没办法只好来找您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希望仇旅长什么时候有空了,能见一见我跟我那位朋友,谈的怎么样,到时候再看缘分也罢。”
苦口婆心,这瘦小的男人几乎把好话全都说尽了。说得口干舌燥面露倦容,仇报国终于答应了他见面的要求。于是躬身朝人行了个礼,欢天喜地的出了仇府的大门。
仇报国在厅里休息了一会儿,置备晚饭的佣人也开始了陆陆续续的走动。等一桌子饭菜全都亮了相,仇旅长躺在沙发当中却是没有一点要就餐的意思。
这段时间由于铁路的修建,大大小小疏通关系的人来得不少,但没有几个是上他这里来求援助的。
如此,这个张茂祥到底什么来头?
如果光从他留下的名片上推断,断然是看不出什么苗头,普普通通的贸易公司而已。
况且他自己不是也说了,只是个牵线的中间人。
那他这线到底是给谁牵呢?托他牵线的人为什么又不肯自行前来,非得神神秘秘的搞什么中间人?若是生意上的事情,这么拐弯抹角的不是更耽误时间?
想来想去,仇报国是觉得自己这脑子有点不够用。走到桌子边拿起碗筷,他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