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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望泉被抓走的时候,几乎整个燕京都震了。而被关在家里的时锦也一样没有逃过。他身上那些小辫子也一样被连带抓了进来。
时家到底是老牌世家,可这一辈本家竟然被直接连根拔起。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所有和时家有关系的人全都闭口不言。
这说明要么是上面下了死命令,时家必须被整改。要么就是证据确凿,他们根本没有翻案的可能。
很明显,时望泉一家是两样都占上了。
时望泉出现在公诉名单上那一天,卓子蓉邀请穆辞宿去吃饭。穆辞宿还在跑荣筠案子的细节,所以去的晚了一些。
可出乎意料的是,花凤姝竟然也在。
“怎么了?姐姐今儿这是免费陪你。”花凤姝难得没有浓妆,反而显得她年轻了好几岁,那双染满风尘的眼,也显得格外澄澈。
穆辞宿犹豫了一下,最后没碰酒杯。可两个女人却并不在意,喝的酩酊大醉。最后是穆辞宿把人送回去的。
卓子蓉喝多了就是安静的睡,送她回疗养院的时候,她根本连意识都没有,可穆辞宿明白,这是她这么多年来,难得的一夜好眠。
而等他回去车上,花凤姝却点着了一根烟,仿佛酒醒了。
“还好吗?”
“挺好的。”花凤姝笑,“穆律师,谢谢你。”
这句道谢带着点虔诚的味儿。
入行这么多年,她见到最多的就是落井下石,踩高就低的。不是没有好人,可好到像穆辞宿这样恰到好处的,还是第一个。
谁不希望在暗无天日的绝望里,有人愿意伸手拉自己一把呢?
花凤姝主动从车上下来,示意穆辞宿不用再送自己了。“不顺路,所以我另叫了车回去。”
“……”穆辞宿一开始没明白,可接着就反应过来,花凤姝是在避嫌。
她到底是干这一行的,有案子的时候,穆辞宿去找她还有个配合调查的借口,可现在案子快结了,她就急着和穆辞宿划清界限。
到底是青年才俊,花凤姝不想带坏了穆辞宿的名声。
所以很多人,活的越明白,日子却过得越不容易。穆辞宿没有刻意追上去。
花凤姝也知道他领了自己的体贴,远远朝着穆辞宿鞠了一躬。
“真的多谢你,后会无期。”
然后就转身上车,可上车之后,她却像同穆辞宿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无法自控的捂着脸哭了出来。
是欣喜,也是怅然,因为这一次,她终于彻底两不相欠。
——
第二天,穆辞宿一早坐了火车又去了崤城一趟。这一次他是为了接荣云过来。
荣云案子爆发之后,荣家人就全都被拘留起来。荣筠父母自然是以贩卖人口为名,而荣二丫的父母却是虐待罪和故意伤害罪。
因此荣筠被害一案苦主已经死亡,能够代替受害人上庭的,就只有这个妹妹荣云,和一个还没成年的荣二丫。
而荣云的身体也不过刚能下床,荣二丫这阵子一直陪在姑姑身边。再加上荣云和荣筠的案子早就并案处理,所以干脆一并来了燕京。
穆辞宿接到她们的时候倒是十分意外。两个人都变化很大。荣二丫之前自卑且敏感,可没有那些人压着之后,反而神情不在阴郁,眉眼也多了喜色。至于荣云,仍然病弱,和人交往还会畏惧。可多半是为了保护侄女的缘故,她显得格外坚强。
受过伤的人抱在一起,反而成为了对方活下去的最大理由。也算是一件好事。
“穆律师,咱们走吧。”荣云的嗓音很轻,荣二丫主动上来拉住了穆辞宿的手,“穆哥,我们等你好久啦。”
“嗯。”穆辞宿也笑了,“来,我带你们去燕京。”
此时距离时家公诉开庭时间,只剩下三天。
毕竟是牵连全国的大案。接下来的两天还有更多的苦主赶往燕京。她们有的是作为家属想申请旁听,有的是作为受害者,想在被告席上亲眼看见这些畜生被审判。
穆辞宿作为本案受害人的辩护律师,也是忙碌得不行。几乎快小一个月没工夫回法律援助中心报道,全在外面飘着。
要不是新来的小助理内勤给力,穆辞宿估计自己再回去的时候,肯定一推办公室门又要被资料文件给淹没了。
可就这么关键的时刻,师兄却给他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穆辞宿还以为又查到什么线索了。
然而师兄沉默半晌,却用格外担忧的语气说了一句话,“穆穆,时锦托人传话,说他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穆辞宿:啊!突然想起我的任务。
第55章 一刀两断
“行啊; 我见。”穆辞宿几乎立刻就答应了。
可师兄那边却皱起眉,格外纠结。
穆辞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没事的师兄; 我知道他找我什么事儿,我也不会受骗上当。只是过去问一句话。”
他还有任务没做呢!在时锦伏法之前; 总得让他亲口说句话; 否则以后想在听到就困难了。今儿正是好时候。
然而他这种安慰对于师兄来说,并不值得放心; 反而更加忧虑了。
最后左思右想; 师兄过来接了穆辞宿一趟; 亲自送他去。
“我不怕你,主要怕时锦那混蛋又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大学那会他是眼见着时锦怎么发疯的。
一刀下去,就像命不是自己的一样; 别说穆辞宿不得不答应和时锦试试,就是他们一宿舍的都被吓得够呛。
不过那时候岁数也小,放到现在; 别说时锦自杀,就他妈直接死在面前; 他也能捂住穆辞宿的眼把他拖走。
越想越憋气; 师兄我这方向盘的手都紧了许多。到地方之后更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和他废话; 拿出上庭的气势让他死了轻罪的心。”
穆辞宿点头,“只要我在庭上,他是没可能轻罪的。”
时家本家每一个人都是吃着别人的血肉才有的优渥生活。是时候为自己造的孽赎罪了!
——
见面室里,穆辞宿在时隔多日之后; 终于有见到了时锦。和当初不可一世的大少爷模样不同。现在的时锦可狼狈多了。
虽然不至于受到什么特殊照顾,可明显精神气不好; 看见穆辞宿的瞬间就红了眼。
“宿宿……”他低声叫穆辞宿,亲昵的语气仿佛两人还是恋人。
穆辞宿却开门见山,“你找我什么事儿?”
“就真的这么狠心吗?”时锦看他,“我知道时家的事儿是你一手推动的。是因为恨我吗?”
看似就是个普通问题,可实则诛心。
穆辞宿是律师,讲究的就是一个公理公正。如果他真是为了一己私怨才追着时家不放,就算官司赢了,他在圈子里的名声也跟着凉一半。而那些现在和他共事的以后对他也会多做提防。再想如鱼得水,就困难了。
毕竟作为专门从事法律援助的律师,别人帮助他,是为了公民利益,可如果这种帮助变成了谋夺算计的资本,哪怕是和穆辞宿最亲近的师兄都会因此觉得恶心。
时锦这个人,真的是把卑劣两个字刻进了骨子里。
穆辞宿忍不住笑了,“时锦,你还记得我为什么和你分手吗?”
“是于家案子里的小丫头挑拨离间。”轻轻松松就把锅扣在了乔西身上。
“别装傻。”穆辞宿直接反驳了他,“你叫你秘书给我传的话,我可都记得呢!”
“时锦,你一直以来都误会了一件事。你对我做的那些,是我自己脑子有病才会被你一遍又一遍的骗。分手之后如果不是时家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也没有必要找上你。”
“可和我没有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穆辞宿一针见血,“于美倩一家后来敢打舆论战,你敢说没有你的示意?”
“最后换律师的注意难道不是你出的?”
“卓子蓉是你的二婶,你二叔干了什么,你敢说自己毫不知情?”
“还有你的父亲,你亲生母亲怎么没的,你就一点都没琢磨过?”
“不,你根本什么都知道。但是你毫不在意。因为你担心的只有你自己!”
“宿宿,你误会我了!”
穆辞宿却笑了,“时锦,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
“你当真那么喜欢我吗?”
“当然,我一直喜欢你到不可自拔!”
“那你知道,我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你既然爱我,当然也愿意甘心认罪伏法的对吧。”
“穆辞宿,你!”
“再见!”不愿意和他在继续废话,而会客时间也已经到了,穆辞宿起身转头就走。
而就在他离开会客室的瞬间,脑内传来懒洋洋的一声“任务1完成。”
穆辞宿顿时心下了然。
还真和他之前推测的一样,这系统佛系的不行,不仅没有什么紧锣密鼓的日常任务发布,所谓的攻略渣男也就是样板货,只要攻略对象嘴上说出喜欢,心里是不是真的根本无所谓。
而他和时锦两辈子的纠缠也在这一刻起,彻底清算干净。
——
接下来的一个月,穆辞宿有三场庭审要参加。
第一,是荣二丫家暴的案子。第二,是半夏父亲家暴的案子。第三,就是时景春、时望泉的案子。
前两起算是常规的小案子,而后面时家案子却牵扯过多。并没有直播。可即便如此,在时景春一案判决下来之后,关于婚姻和男女关系这个话题却再次被推上热搜。
#婚姻里女人该如何保护自己#
#重男轻女,和平年代的贮备金#
#小众兴趣并不等于光明正大的犯罪#
与此同时,“婚内强奸”这个词语也再次被拉了出来。
当然,和前面三个话题不同,这个词语意外引起了一场巨大的争辩。
“婚姻关系需要维持,爱情和生理上的满足也有很大的联系,更何况,难道女人每次拒绝就都是拒绝吗?不是还有一种叫欲拒还迎?”
“没错!男人辛辛苦苦养家糊口,回到家里和妻子亲密难道不是一种理所应当的做法?怎么?身为丈夫连婚姻基本权益都不能保持吗?”
“媳妇不愿意稍微强迫一下就叫强奸。那还娶老婆做什么?买个充气娃娃比什么不强?”
这帮所谓的男性婚姻利益守护者,有一个算一个,仿佛都非常义正言辞。可很快,他们就全都闭上了嘴。
是穆辞宿。
经过上次校园暴力的案子,穆辞宿在公众之中稍微有了点名气。所以他当时顺势开了微博,认证就是法律援助中心律师。
而这一次时家一案又让他再次打响了自己的名字。微博也有了将近两万的粉。
看似影响力低微,可并不影响穆辞宿为他们普法。
婚内义务和人身伤害是两个概念。在得到了卓子蓉、半夏、还有荣云的同意。穆辞宿用一种相当通俗易懂的语言将他们的经历写了出来。包括案子发生后,是如何报警,用什么角度顺利立案都原方不动的写了出来。
当然,他用的是化名。
“婚内义务和暴力伤害是两个概念。《华国宪法》第48条明确规定:华国妇女在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社会的和家庭的生活等各方面享有同男子平等的权利。”
“而《婚姻法》第13条规定:夫妻在家庭中的地位平等。丈夫有要求的权利,妻子自然也有拒绝的权利。”
“至于那些不容许反抗的男性,请问,你们真的把你们的配偶当成平等相待互相扶持一生的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