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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己的亲姐姐都这么狠,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徐天颂一面说一面去脱风衣,他把衣服随意一甩,又站在办公室中央优雅地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满意了吗?”
顾知桐冷哼一声,依旧没有收回枪口。他抬着眼皮一遍遍扫视徐天颂,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阮筝真这么好,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跑来救人?你也知道,今天你落在我手里,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的。”
“未必吧。你的同事都在下面,他们都等着来劝你呢,你不给他们个面子?”
顾知桐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这不太像你的风格。小偷什么时候也开始跟警察联手了?像你们这样的人,遇到事情不都喜欢自己解决吗,居然也会找警察帮忙,实在让人意外。”
“比起你是连环杀手这一事实,我这点小事儿根本不值一提。”
“行了,别跟我耍嘴皮子了。既然你来了,那好戏就该上演了。”顾知桐回头盯着阮筝,“你出去。”
“我不走。”
“想跟我们一起死吗?想让阮家绝后吗?”
“不想让阮家绝后你现在就放下枪,跟我一起走出去!”
“你知道这不可能。”顾知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黑暗的屏幕上来回地摸着,“你知道这楼下面埋了炸弹,只要我一启动,这里马上就会变成一片废墟。阮筝,这是我跟徐天颂之间的事情,你别没事来当炮灰。”
“不想我当炮灰就马上投降!”
“我宁愿死也不会投降。”
“行了行了,你们姐弟一人少说一句。”徐天颂有些听不下去了,他假装掏掏耳朵,漫不经心道,“谁都不会死,阮筝你留下也行。反正楼下的炸弹早就被清理了,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谈。你们饿吗,要不要叫外卖?”
阮筝哭笑不得,这种时候徐天颂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听到他说炸弹被拆了阮筝心里还是松了口气。一直以来她就知道,徐天颂这个男人从不会让人捏着鼻子走。想要摆布他的人最终都会成为他手中的玩偶。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顾知桐的计划似乎早就被他看破了。只是……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顾知桐扯着嘴角冷笑着,“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吗?”
“我从头到尾就没怀疑过你。这一点你很成功,你还真是演戏的绝顶高手,我跟你打了几回照面,居然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就是阮笙。不过我刚才就说过,人不可能接二连三地走运。你的运气都在你杀霍明远他们的时候用光了,所以从你打算算计我的那天起,幸运女神就抛弃了你转而来投靠我了。你以为真有那种保安,为了你曾经的一点小小的帮助,就冒着坐牢的危险?”
顾知桐微微皱眉:“所以说那个保安是你故意安排在里面的?”
“那倒不是。这人确实在医院工作,他以前是有那么点小案底,不过现在早就改邪归正了。你不走运的是他从前是青膺的人,后来结婚生子后想走正道了,就离开了青膺。医院的工作是我让人给他安排的,他觉得太平日子过得挺舒心。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跟你淌这趟浑水。事实上在发现你要算计的人是我之后,他就主动联系了我。所以这后面的一切就很好解释了。包括梁雨琪给宋宁秋下药,假装配合你绑架阮筝,往你的车子下面装跟踪器,一路跟着你到这儿,顺便把炸弹都给拆了。不得不说梁雨琪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演技比你还要好,在你面前居然一点破绽不露,实在是个可造之材。”
一提到梁雨琪,顾知桐就显得有些烦躁。他用力扯开衬衣上面的几粒钮扣,咬牙道:“所以说,雨琪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背叛了我?我还以为她有多喜欢我呢,口口声声说什么愿意为我去死,可以帮我做一切事情,原来说到底全是屁话。这年头女人真是不可靠,从我姐姐身上就可见一斑。为了个人渣连父母的仇都给忘了,我居然还会对女人抱有幻想。实在是失策。”
“你这就冤枉梁雨琪了。她确实爱你爱得跟什么似的。但你别忘了一点,”徐天颂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脸上突然露出少见的阴冷和严肃,“她不像你,她比你有点人性。她做事情前还会替父母考虑考虑。要不是不想父亲的公司一夜间破产,名誉扫地倾家荡产,就她个人来说,她是很愿意牺牲自己成全你的。”
话说到这里阮筝基本上已经听明白了。原来徐天颂一直在暗中操控这一切,梁雨琪表面上是在为顾知桐服务,实际上只是将计就计引顾知桐出洞罢了。一直以来警方都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谁才是杀死霍明远等几人的真凶。现在利用顾知桐自己的计划,他们才抓到了一点线索。阮筝甚至怀疑自己身上应该被装了窃听器,而刚才她跟顾知桐的对话也早就让人录了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
“宋宁秋现在怎么样?”
对阮筝的聪明徐天颂相当满意,他温情地一笑:“她很好,你别担心。李默说她恢复情况良好,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连宋宁秋都是假死的,看来还真没什么事儿能逃出徐天颂的手掌心了。阮筝看着弟弟的背影,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却可以想像得到,现在的顾知桐内心是怎样的震惊与不甘心。他做了这么多,为的就是算计徐天颂过来,最后和他同归于尽。可现在这一切都像被人戳破的肥皂泡,消失得无影无踪。
眨眼间志得意满的弟弟一下子就成了最失意的人,阮筝心里有点不忍,主动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阿筝,听我的话,出去自首吧。”
虽然不知道杀了这么多人自首有没有用,但总比现在就让人乱枪打死的好。
顾知桐转过头来,面色出奇地平静。他甚至还冲阮筝笑了笑,那笑容一如既往的阳光灿烂,就像阮筝第一次看到他时一样。他微微摇了摇头,突然举起枪直接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对不起姐姐。”
“不,不要!”阮筝一下子就慌了。刚才心底对弟弟的那点厌恶顿时烟消云散。在面对生死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是有私心的。无论弟弟再怎么不好,他终究是自己的亲人。阮筝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她伸手去抢顾知桐的枪,对方去直接抓住了她的手,神情乖张可怕,整张脸扭曲到了极点:“我今天不可能活着出去了,姐姐,你就当做了一场恶梦吧。”
“不,阿筝,别这样。你自首吧,不要做傻事儿。我们姐弟好不容易才重逢,你这么快就要跟我分开吗?”
“是啊,我们过了这么多年才重逢。刚开始碰见你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我每天伪装自己,强迫自己只做顾知桐忘了阮笙的身份。我想要和你重新开始,不管你是不是我姐姐,我都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心里的那个恶魔不停地在叫嚣。从我杀霍明远的那天起,我就已经不可能只做纯粹的顾知桐了。我毕竟是阮笙,一个亲眼看到父母堕楼的小男孩。这个阴影永远都散不去了,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这个叫徐天颂的男人。姐,你真的还要跟他在一起吗?你忘了爸爸妈妈是怎么死的吗?就算爸爸是个混蛋死有余辜,可妈妈是无辜的。跟一个害死她的人在一起,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吗?”
这话问到了阮筝的软肋。一直以来母亲的死都是一个很难跨过去的坎。她想不起来的时候会觉得跟徐天颂在一起很放松很安心,可一旦想起来了,又会觉得难以忍受简直恨不得杀了自己。
这种矛盾一直在她的心里缠绕着,几乎要将她生生勒死。所以面对顾知桐的质问,阮筝无言以对。
恍惚间她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手心里一凉一沉,似乎被放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发现顾知桐竟在她手上放了把枪。他凑近到她耳边,用一种蛊惑的声音道:“去,去把徐天颂杀了。你杀了他,我就去跟警方投降。我保证。”
阮筝愣愣地望着他,不知该做何回答。她又去看徐天颂,意外地发现对方竟在向她招手:“阮筝,你过来。”
那一刻阮筝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另一个人控制住了,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她慢慢挪到了徐天颂身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抱了个满怀。
徐天颂略有些胡茬的下巴在她的肩膀上来回地摩擦,双手紧紧地环住她的身体,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身体里去了。这个拥抱温暖而坚实,令阮筝完全料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阮筝,”徐天颂在她耳边轻轻叫着她的名字,“一直以来都想跟你说声抱歉,你父母的死说到底我还是有责任的。我不应该在你心头的芥蒂还没完全消失时就强迫你跟我在一起。今天我就是来还债的,你们姐弟的债我一起还了,从今往后,我跟你们阮家就互不相欠了。”
他说话的时候手一直没停,顺着阮筝的背部滑下,慢慢抓住了她握枪的手。然后他连枪带手一起举了起来,帮着阮筝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部位。
阮筝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当枪声响起的时候,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血光四溅中她只记得自己听到徐天颂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阮筝,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大结局,哎呀放心啦,我怎么可能会把老徐写死啊。老徐是什么人啊,别说只是在身上打一个窟窿,就是打成筛子,作者我一声令下,他就得给我满血复活!所以安心吧,我们明晚见哦,明天这章非常肥,你们要是不看,我就哭给你们看。
☆、大结局
阮筝提着一袋子东西;慢慢地往楼梯上爬。
冬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初春时分阳光暖人;照在身上舒服得很。她才不过爬了十几阶,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密的汗珠来。
楼梯上就她一个人。这年头医院都配电梯;住院区的楼梯基本上就没人走。也就她不嫌累;每天上上下下好几回的,活生生把自己练出了一身力气。
李默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摇头叹道:“行了,别折腾了;你这离生还早着呢;有必要现在就锻炼起来?”
阮筝摸摸圆滚滚的肚皮;抬头冲李默一笑:“防患于未然嘛。”
“其实你不用这么……呃;我是说,你在我们医院生孩子完全不用担心钱的事情。现在剖腹产也花不了几个钱。虽说天颂不在了,但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会照顾你们母子的。生孩子的钱我包了,阿琛这小子虽然混蛋,这个弟弟他还是会认的,你就放心好了。”
他话刚说完阮筝已经站在了他面前,正一脸不屑地望着他。她一开口就很豪爽:“我呸,什么叫不在了,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然后她转头向身后的空气望望,脸上露出一副“导演,他说错台词了吧”的表情来。李默举双手投降状:“行行行,我重来重来。其实应该这么说,虽然天颂睡得多了点,但你完全不用担心。以我高超的医术,在你生孩子之前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所以生产的费用你完全不必担心……哎我说,你这肚子几个月了,有七个月吗?”
阮筝白他一眼:“快六个了。”
“看着挺大啊,不像六个月的,我看过一些产妇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