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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境追过来问:“怎么了?”
齐北崧吼:“操!这他妈做贼的吧?!”
这句话被刚转过墙角的程几听见了,暗骂你才做贼呢,老子过去是他妈抓贼的!
齐北崧没看见程几刚落地就因为腿软摔了一跤,也没看到他在拐角处几乎昏头涨脑地撞在水泥墙上,光在那儿说:“老雷,可惜啊,让他跑了!”
雷境问:“谁跑了?”
“就那个姓程的小子,”齐北崧跳下围墙,拍了拍手上的灰,“程几。”
“你碰见他了?”雷境问。
“嗯。”齐北崧抬起眼睛。
如果按原小说的表述,现在他应该是“嘴角挂起一抹邪笑,高大结实的身形充满着凌厉的气势,眼睛里散发着灼热的光芒,语气中透露着专制和占有欲,让雷境不禁感到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其实不然,他只是无甚表情地吩咐:“我要回一趟公司,你们好好守着他妈妈,他不会跑远的。”
雷境答应了。
走了两步,又听他说:“让王北风给他妈妈倒尿袋。”
“啊?”
“尿袋里超过五百毫升就要倒。”齐北崧说,“再叫王北风每隔两个小时给他妈妈翻个身。”
“咳,”雷境说,“北崧啊……”
齐北崧说:“你看着我干嘛?没照顾过病人啊?”
第十四章
程几逃出去后直奔第四人民医院,老脸都不要了,挂了乳腺科的号。
乳腺科女医生虽然见怪不怪,但也好笑地看了他半天,说:“你这是外伤,又没有增生,何必来找我?”
此话一出,诊室内外的医生护士大姑娘老阿姨哄笑不已,个别还上来动手动脚,吃这个迷茫帅哥的豆腐。
“如果发现胸部突然长大,或者异常泌乳,你可以来找我。”女医生最后提醒。
“……”
程几逃着出了乳腺科,臊眉耷眼地又去看外科,外科医生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就给他开了输液用抗生素。
他去拿药的时候发现医生还开了消炎软膏和KY润滑剂,因为不明白,便回去问。
医生说:“X生活要注意安全呐!”
程几说:“我没X生活呀。”
医生推了推眼镜:“年轻人,这是生理性的欲望,是个人都有,没有什么可耻的,做了就做了呗。但和同性要更注意一些,因为更容易受伤,做之前要充分扩张,做之后要注意清理,不要频繁更换X伴侣,尽量使用安全套。来跟我念:洁身自好靠大家,安全套住你我他。”
“可我真的没有……”程几说,“算了……”
他烧得浑浑噩噩,拿了药独自跑到输液室挂水,两瓶盐水下去之后低温降了些,精神随之好起来,只是胃部胀满,什么都吃不下去。
天已经擦黑,走出医院时外面雪落纷纷。
他看过地图,这里和他上辈子的世界略有区别,宏城的位置总体偏东南,临江靠海,气候温润,不到深冬不会下雪,偏偏他就赶上了这个时候。
下面该去哪儿呢?回程女士身边,那是撞在齐北崧的枪口上;在外面呆着吧,天寒地冻,自己的烧还没退。
他隐约记得程家母子为了治病已经把房子买了,但他们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吧?这个地方如果是租的,那真就难找了,因为他翻过原主的手机通讯录,里面没有一个叫做“中介”或者“房东”的号码。
他发了一会儿愁,决定先回长康医院。
虽说程女士基本是个植物人了,但将她完全交给陌生人,他还是不放心。
接近长康医院的时候,他发现大门外还停着的一辆改装路虎,说明齐北崧的人依然没撤。他望着那辆由于落雪而白了顶的车,心里好生烦闷。
他忽然又想起这个世界、这本小说的名字叫做《狂情虐爱:豪门下堂妾夫》,也不知道齐北崧这豪门什么时候玩腻,把下堂的福气赐予他程小爷。
程小爷好不容易活过来一回,不说仙寿永昌,至少能谈场恋爱成个家吧?
现在已经第三天,估计快了,再熬两天,顶多五天,齐北崧这股劲头就下去了。
他哪里知道齐北崧玩儿的劲头会淡,是因为那人从来不动感情,不管怎样的大美人玩过就丢,跟过眼云烟似的,反正以他的相貌、家世、财富,就没有弄不到手的人。
但是寻仇他不会松懈的,因为他动了真情啊,爱是真情,恨也是真情啊!
所以他如今对程几的情感特别真挚,都可以写诗了,什么冰山上的那朵雪莲花啊,是坚守的思念……
程几站在病房门口张望,程女士的床头坐着一个人,不是那个被他抢了宾利车的傻大个儿,而是另外一个。
这个人他见过两次,一次是在388包房的门口;另一次是昨天早上,在第四人民医院住院部的电梯厅。
所以这就是齐北崧的贴身侍卫,保安队长。
这人看上去就不好对付,身高不比齐北崧矮,骨架却更为粗壮,从正面瞧几乎像块板。
程几上辈子的哥们儿中有两个是这种体型,由于常年练肌肉,体重大多在八十五公斤以上,普通人被他踢一脚,能从房间的这一头跌到那一头。
跟这种人打就得分情况,如果他练过拳脚,那你必须会躲,否则就会被他摁在地上捶,几拳下去牙都没有了。
如果他没练过,只会拉器械或者往胸肌上抹油展示身材,那你只要稍微灵活些,就能摁住他捶。
程几觉得自己上辈子应该能摁住他,但是现在不行,尤其是经过这一整天的高烧折磨,对这个新身体有正确认识之后,觉得还是不要招惹保安队长比较好。
他正要迈步走开,忽然有个病人家属大声喊他:“哎!21床儿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21床就是程女士。
保安队长雷境闻言抬起了头,眼光正好锁定门口的程几。
那病人家属还在废话:“哎,21床儿子,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大帅哥来找你啊?他是你什么人啊?是不是你朋友啊?他明天还来不来啊?如果来的话,我想把我侄女喊来的呀!他叫什么名字呀?多大年纪呀?……”
程几根本无心听他咕咕叨叨,沉默地和雷境对视。
“……”
雷境年龄在三十一二岁,气势沉稳,看人时不知不觉会带上几分审视。
忽然程几大步走进房间,坐在临近的一张空置病床上,说:“我病了。”
“什么?”雷境问。
“我发烧了,刚挂了两瓶盐水,体温还在38度5。”程几说,“麻烦跟你们齐总说先停战二十四个小时,等我好了再陪他玩。”
雷境花了一分多钟消化这段话。
程几便用这一分多钟察看程女士的情况,然后脱鞋,脱外套,躺上床,蒙好被子准备睡觉。
“你病了?”雷境问。
“嗯。”程几闭着眼睛说,“你可以试试我的额头。”
雷境说,不用。
病人和常人毕竟不一样,他能看出程几状况不佳。
直到现在,雷境才终于拜见了这位风暴核心。
他记得程几,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个苍白清秀的青年和那个浓妆艳抹的MB联系起来,他有一肚子话要问,斟酌来斟酌去,却被程几抢先开了口。
“哥,你贵姓?”程几问。
“免贵姓雷,雷境。”
“那个……”程几睁开一丝眼睛,“停战二十四小时不行的话,十小时也可以,我想睡一觉,还是麻烦你先别报告我的行踪了。”
“哦,你睡。”雷境不自觉就说。
昨天在警方处他也见过那位被借手机的小哥,现在突然有点儿明白那人的感受。程几的请求相当难拒绝,首先他顶着这样一张无辜的脸,其次他的态度相当坦率,对他说“不”,反而自己心虚,况且他的要求十分合理。
程几翻了个身睡去,雷境有些进退两难,偏这时候齐北崧又来电话,问:“那个姓程的回来了吗?”
雷境说:“……没有。”
齐北崧说:“那我过来等。”
“啊?”雷境有些慌。
“干嘛?”
“我说……他万一今天不回来呢?”
雷境很了解他家这位大公子,但最近两天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他自己不说,别人也不好细问。
齐北崧说:“他今天不回来,那我就等到他明天,我就不信他真能放得下他妈妈!”说完便收了线。
“……”
雷境只好推了推程几说:“你另外找张床睡,他要来。”
程几头痛,懵了一阵,才扶着脑袋缓缓起身,问:“你们齐总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雷境说,“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程几想了想,微笑,露出细密的小白牙:“我猥亵他。”
“猥……”雷境简直无语,“你居然敢……?”
“他自找的。”
程几积攒了一下力气才掀开棉被下了床,往病房外走时昏昏沉沉,仿佛踩在棉花上,在门口他回头说:“雷哥,今天谢谢你替我照顾我妈。”
雷境没接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接,程几的语气太稀松平常,那声“雷哥”喊的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十多年。另外今天守着程女士的也不是他,而是王北风那个冤大头,他只是十分钟前才过来换班。
程几走了。这家医院有好些空病床,管理又不像普通医院那么严谨,所以不难找到睡觉的地方。
他离开后二十分钟,齐北崧抵达。
雷境在他身边五年,都没见他对自己的亲妈这么上心过,万没想到他居然把这份孝心献给了别人的妈,一天之内跑来看两趟。
望着他顶风冒雪,风尘仆仆,满眼执着幽光的模样,雷境想:程小哥到底是怎么猥亵他的呢?应该不是一般猥亵,是特别猥亵吧!
齐北崧走近,冷冽地问:“那个人一直没回来?”
雷境说:“没有。”
齐北崧不以为然:“哼,狡兔三窟,也不知道躲在哪个洞里呢。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我等!”
他问雷境:“你查到什么了吗?”
雷境说:“关于程几这个人能查的都查了,从户籍信息、社会关系、个人征信以及社交网站记录。”
“有什么发现?”
雷境说:“没什么,就是个单亲家庭的穷孩子,但这个人从小到大应该没朋友。”
齐北崧有些惊讶:“他长那么好看居然交不到朋友?”
雷境看了他一眼,心下说你居然也会承认谁好看?
“个性阴郁,不爱说话,存在感弱,他大学的同班同学中甚至有一半人还不认识他,连辅导员也要看着花名册才想起来,因为他经常逃课,而且是走读,上学期已办理休学。”雷境说。
程几阴郁吗?
不。
程几存在感弱吗?
更不,他攻击的时候气势太强,活像要吃人,看上去比实际身高还要挺拔些。
所以真是古怪,整件事都古怪。
雷境忍不住问:“北崧,你为什么追着他不放,他到底怎么你了?”
齐北崧说:“雷哥,下次再碰见他,你试着跟他打一架。”
“嗯?”
“然后你就知道他到底怎么我了。”齐北崧陡然发了狠,“总之我要不惜一切代价,非把这个人弄到手!”
“然后呢?”雷境问。
齐北崧其实没想过然后,随口说:“打死!”
他打量周围,忽然发现床尾有一只小塑料袋,雷境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心头一跳。
那是程几刚才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