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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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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幼株倏地睁开眼:“何故?”听事司用刑是有分寸的,很少出现刑求致死的例子。
  “许是……旧患?”夏采道。
  这就是死得颇为蹊跷了。龙幼株起身告罪,“公爷,您与百里大人再聊,卑职去去就来。”
  夏采说话再轻,毕竟同处一室,衣飞石耳力极好,想装着没听见都很难。他放下筷子,舒展筋骨起身,说道:“同去。”
  褚朵儿死得悄无声息。似是身上血流尽了,或是伤太沉了,人就耗尽而亡。
  荣继珍正要去请仵作来验尸,衣飞石道:“西北军的手法,你不认识?”
  他撩开褚朵儿的发髻,在她头顶百会穴上,只留下一抹小小的钉帽,被他轻轻一拍,一根四寸长的粗铁长钉飞了出来,如暗器般,“笃”地钉在窗板上。
  窗外恰好守着一个从京城奔来的听风营老卒。
  那老卒岂会不知道自家二爷的厉害,真被衣飞石捉住了擅杀妇孺,还是个涉案的妇孺,只怕活不过下一口气。他立刻就把衣长安卖了:“大少爷干的!”
  月牙门相逢时,褚朵儿惊喜无比。
  月牙门分别时,衣长安凑近她蹲下身,为她披上摔落的斗篷,抚摸她长发的同时,将她脚镣上的长钉摁入了她的顶门!
  不远处的听风营老卒目光锐利地看清了一切,不过,褚朵儿的存在太碍事,老帅有命令,若非实涉弑君之事,要在二爷手底下保住大少爷。所以,听风营的人并未声张。
  守在褚朵儿身边的听事司下属与荣府下人,则根本就没发现眼皮下的谋杀。
  衣飞石觉得衣长安身手太烂不成器,那也只是和衣飞石相比。相比起普通人,衣长安已经算是少见的高手了。
  衣飞石闭了闭眼,轻声道:“畜生。”
  褚朵儿为衣长安的“计划”,百般熬刑不肯松口,衣长安却对她弃若敝履,随手杀害。
  这世上固然有死士,有愿为主上、丈夫赴死之人,可它不该是用杀害的方式存在。正如衣飞石也愿意为皇帝赴死,他可以战死,可以自裁,却不应该死在皇帝手刃之下。
  自愿与加害,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厚葬。”
  衣飞石从窗板上摘下那枚带着鲜血与脑浆的长钉,直闯后院。
  他一掌拍醒昏睡中的衣长安,啪地一声,长钉从衣长安手心穿过,死死顶在床板上。
  “啊——”衣长安惨叫。
  衣飞石丝毫不为所动,拔出鲜血淋漓的钉子,又将他另一只手摁在床板上,如法炮制。
  衣长安已看清他手中的钉子,瞳孔微缩,浑身虚汗淋漓,竟不敢再叫!
  “你不配姓衣。”
  衣飞石狠狠一掌将钉子彻底钉在他左掌掌心,“你侮辱了你的父亲。”
  衣长安疼得脸色煞白,嘴唇不住翕动,突然大笑道:“我不配?二叔,你怕是忘了。我父嫡长,他姓衣,我就姓衣。你是不是觉得我爹死了,你就是衣家家主了?爷爷还没死呢!”
  他挑衅地盯着衣飞石:“你敢杀我?”
  衣飞石冷漠地抽身,说:“我此时不杀你,是因为我不能辜负陛下一片苦心。”
  “衣长安,你活不过明年今日。”
  衣长安早已豁出命去的人,竟也被他淡淡一句话,说得脊背发寒。


第192章 振衣飞石(192)
  一百六十里快马往返,半天就能跑个来回。
  听事司往久荷山庄搜证,表面上那就是一座很寻常的别院,陆静带人找了半天,才从荷池中央的假山叠水中找到了密室大门。
  衣长安的密室建在荷池之下,非常小。里边屯着配好的火药,还有一张很小的制药台,柜子里放着几个小药瓶。
  ——完全没有谋反弑君该有的大手笔。
  这要不是事先知道衣长安有问题,这间密室位置也太离谱,谁也不会认为这个小房间有什么奇异之处。
  陆静将密室里一切封存装箱,与久荷山庄所有带字的纸张书画账本一起送回赤峰城。
  ※
  “此事劳烦司尊。”
  衣飞石本是来清理门户。
  如今衣长安“弑君”已有实证,不管他是故意自我构陷拉扯家族下水,还是存心弑君谋逆,前者家法难容,后者国法无情,衣飞石都不会再让他活下去。
  衣飞石是皇帝最倚重的羽林卫将军,擅离京畿日久,皇帝必然大为不满。
  他不可能留在凉州慢慢查案。
  衣飞石将诸朵儿丧事托了荣继珍费心安排,另从听事司借了六名女卫,护送陆氏与其子衣明睿,与衣长安一起回京。
  龙幼株还得留在凉州,等着还在半路上的钦差大臣纯王谢洛。
  ——衣长安都被押回京城了,谢洛没接到皇帝的圣旨,还得继续来凉州查案。
  就皇帝这么个护短的劲儿,龙幼株敢让谢洛真查出什么事来吗?说不得听事司就要帮忙搞点见不得光的手脚,把事给平了。
  “当不得劳烦二字,卑职分内事。”
  当着衣飞石的面,龙幼株将装有火药的箱子泼水沉塘,从久荷山庄搜出来的各种药瓶、账本,直接付诸一炬。
  ※
  自从衣飞石离京,谢茂就差人在城门守着。
  往日这守门的多半也没什么实际用处——飞马回报皇帝,公爷回来了?飞马也没有衣飞石脚程快。守门的还在半道,衣飞石先到太极殿了。
  “禀圣人,公爷抵京。”
  “嗯?”
  衣飞石若回来了,门外奴婢侍卫都会向衣飞石请安,不是这么个动静。谢茂往外看了一眼,果然外边不见衣飞石身影。
  “公爷回来带着女眷,说要回长公主府处理家务——”
  “女眷?”
  “回圣人话,是长安侯与其妻室陆氏。”
  听说衣飞石带着衣长安的妻室一并回京,谢茂就知道衣飞石要杀人了。
  他很了解衣飞石。
  衣飞石从不为从前的事后悔,却很为兄嫂的早逝痛心,对衣飞金遗下的两个孩子,也非常在意容忍。
  他此行带陆氏回京,就是要照顾安置衣长安的遗孀了。急着回长公主府,应该也是找衣尚予商量如何“处置”衣长安。
  这是衣家的家务事。
  衣飞石态度如此强硬要杀人,谢茂也不能再三强行干预。他先告知衣尚予派听风营追衣飞石,又即刻命郁从华、百里简送了丹书铁券。
  为保全衣家,保全衣飞石,他能做不能做的都做了,已然仁至义尽。
  他挥挥手,示意宫人退下。
  宫人前脚刚退下,凉州听事司消息也随之回京,交衙门整理文书之后,由黎顺送进宫中。
  谢茂心想,衣长安无非也就是夺嫡谋逆,能有多大点儿事?一没权,二没兵,几个小孩儿自己瞎琢磨,翻得起多大的浪?
  恰好在看工部侍郎林质慧的折子,洋洋洒洒万言书,详说香河疏浚之策,他就将听事司的折子放了放。
  看别的折子,谢茂都是心里有数,另外批示交内阁或某部措置。林质慧的折子他不止看得特别认真,还亲自朱批近千字,写得密密麻麻。
  一边看一边批,偶然还得停下来琢磨一二。
  工部近年修了好几个大工程,林质慧长于治河,按捺不住想把香河这条孽龙降伏了。
  谢茂前世就用过林质慧,也熟知疏浚香河之策,只是工部办事很大程度上受制于朝廷财力与人力调用,谢茂如今主要费心的,是把林质慧某些太过天真的设想驳斥,再给一个适合目前的替代方案。
  批完了林质慧的折子,谢茂才发现已近傍晚。
  “几时了?宫门下钥了吗?”
  他觉得衣飞石应该会回来过夜。
  长公主府还有小衣的院子么?那一屋子糟心的狗东西,住着可不把小衣气死?何况,离开这么多天不见朕,他肯定想朕了。
  谢茂一边想着,一边拿起听事司关于凉州的奏报。才看了两个字,殿外就次第响起宫人向衣飞石问安的声音。
  小宫婢兴奋地打帘,衣飞石走了进来。
  “臣叩见陛下。”
  “快来坐。一路回来是累了吧?想吃什么?朱雨,快服侍公爷起身更衣。”
  谢茂自然也讨厌衣飞石先斩后奏直接离京的行事作派,换个时机,他必然要衣飞石知道出必告反必面的规矩。
  如今知道衣飞石刚回衣家和亲爹商量了处死亲侄的事,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总得先体谅衣飞石的难受之处。
  衣飞石伏地磕了头,说道:“臣请责罚。”
  “伺后再说责罚。”
  谢茂见他跪地不肯起身,知道他是心里烦闷想要找人倾诉,就不赶他去洗漱更衣,“你上来陪朕歪一会儿。”
  衣飞石沉默片刻,解了风尘仆仆的外袍,蹬靴上榻。
  几个奴婢上来撤了皇帝写字的书案,朱雨送来软枕垫在榻边,谢茂搂着衣飞石躺下。
  ——往日衣飞石就不太肯这样。
  他自觉年纪大了,说好听点是身体健衣冠楚楚,说不好听的,就是身骨硬朗不合适人。
  在他心目中,皇帝喜欢搂着年轻时他是正常的事,如今他再不是当年色如春花的少年,就不好意思跟皇帝再像少年人一样在人前腻歪。
  看着不像样。


第193章 振衣飞石(193)
  “小衣,人存于世未必非黑即白,心里过不去,就别硬撑看过去。”
  谢茂很轻松就将衣飞石搂在了怀里,也不见衣飞石硬着脖子摆出人前尊敬的模样,心里責有些吃醋。朕想抱着你时,你觉得自己“年高德劭”不能嬉戏,如今为了外人伤心,就往朕怀里扎。
  你对朕的爱,居然还比不过你对衣长安的心疼?
  罢了。看你蔫嗒嗒的模样,不与你计较。过些日子再问你!
  谢茂顺势将手探入衣飞石衣襟,摸着摸着就进了裤头——他搂住了就喜欢这样,年轻时衣飞石肯陪他嬉闹,年纪大了,当然就不肯了。
  往凉州一行去了快四十天,衣飞石都不曾纾解过,被搂着摩挲两下就硬了起来。
  谢茂有心安抚他,一边亲吻,一边替他抚弄,他就将头伏在谢茂怀里,抱着谢茂临幸他的胳膊,屋内暧昧喘息声渐浓,朱雨将多余的宫人都撤了下去,只亲自带着秦筝在殿内服侍。
  秦筝是近年才选入的内侍,真没见过皇帝与公爷当面就要这样,朱雨目不斜视守在榻边随时准备递东西——衣飞石才刚回来,不曾饮食洗漱,皇帝随时都可能要毛巾要水。
  秦筝被公爷轻轻的喘息声刺得面红耳赤,忍不住愉瞄一眼。
  只见公爷侧卧在皇帝怀里,长长的银丝锦绣衣袂与皇帝墨金缂丝御常服纠缠在一起,灯光下,金丝银线皆绽放出微弱的光晕,让人看不清皇帝的手是从哪里伸了进去。能看见的只是素日里轩昂挺拔的公爷雌伏在皇帝怀里,就有一种让秦筝心慌气短的害羞。
  他服侍皇帝也有些年了,知道皇帝和公爷每夜都要亲热,也在榻边听过动靜。
  可是,那种两位贵人都收拾妥当,就寻常人家夫妻一样,各自更衣上榻,按部就班地夫妻敦伦,和如今这样两人都衣衫整齐仓促倒在一起腻爱亵玩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那可是襄国公呢。秦筝红着脸,想起衣冠楚楚的衣飞石,再想起倒在皇帝怀里,如今正在喘息的衣飞石,似乎才意识到皇帝是和襄国公保持着这样亲昵的关系。
  衣飞石久旷之躯耐不得磋磨,没多会儿就射在了皇帝手心,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谢茂将手抽出来,朱雨连忙递来帕子,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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