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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野心。”陆延声音转冷,攻击更甚。
六大掌门围杀殷玄听,陨落一名,厮杀如此惨烈……之后教主启动守山大阵也消耗掉巨大妖力,甚至陷入沉眠无法醒来,为何还能保持神魂的清醒状态,这识海又为什么没被破坏?
陆延翻来想去,终想不通原由。
但他认定了这不过是一些障眼法之类的邪术,不愿因此中计,自己吓破了自己的胆!
他上句话落,本以为殷玄听会如过往一般,沉沉与他讲述因由,分析利弊,却不想对方没有应他一句。
陆延又道:
“雾海山我渡劫时,险些被心魔所伤……我还记得教主亲自为我护持,以一点纯阳血,洗我妖丹,助我跨越大境界,终成妖王。”
口中讲着情谊,羽刺射出却丝毫未手软。
殷玄听仍没有回应。
陆延续道:
“这些恩情,我没有忘。”
黑色火焰中仿佛已没有人在,只剩黑火燃烧不休,抵御着羽刺的攻击,却始终未曾反击。
“但教主……你被太多人忌惮了。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陆延妖力尚有许多。
见殷玄听始终不答,亦不回击,他心底恐惧渐少,攻击愈发强横。
随着陆延几句话毕,极寒沙漠中仿佛更加灰暗。
黄沙褪去色泽,整个世界逐渐变成灰白色。
四周弥漫起阵阵小风,卷起的仿佛是沉痛和悲愤,令人窒息。
空气变得更加稀薄,寒意逼人,像是要将整个神识世界冻结。
在铺天盖地的黑羽攻击中始终保持大小的黑色火焰动了动,隐约有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响起,却不是从黑焰中传出。
陆延微微侧耳,想要听清那叹息之声,四周却已再次沉寂。
他皱起眉,不知殷玄听到底在耍什么手段,怒道:
“在这个互相吞噬着变强的世界,没有人能得善终!
“你我皆是如此!
“杀你的是你付出真情调i教长大的我,难道不行?”
就在他这句话方说完的瞬间,沙漠中突然卷起大风。
黑风从四面八方而来,整个世界昏天黑地再难将四周看真切。
沸腾的黑色火焰隐没在灰色沙海飓风中,陆延突然感觉到大事不好。
释放了全数妖力护住全身,他微微眯起眼,知道即便是重伤中的殷玄听也极难对付,想要不费力气的杀死对方显然不可能,只得拼死一搏。
陆延身后忽然展开一双巨翅,身形猛提数仗,操驭妖力化作数道极其锋锐的利剑,直劈向四面八方。
黑羽利剑不断,他身上逐渐绽出金色,显然是动了金乌之力,誓要毁掉殷玄听识海。
四周突然响起一阵冷笑声,这声极沉。
陆延难以判断它到底从何处响起,仿佛便是殷玄听在他耳侧低笑。
陆延皱眉激射出更多妖力所化利剑,妖力破风,噗噗噗刺进灰蒙蒙世界。
可陆延已耗费身上半数妖力,仍没听到任何识海破碎之声。
只有愈来愈尖啸的风声。
忽然,黄沙被黑色火焰点燃,被风卷着猛地向陆延舔来。
这一刻,陆延才瞠目恍然,他竟是被教主的黑炎极火包围了。
陆延忙调动妖力护住全身,朝着一个方向猛冲,想要脱离火海。
但急纵几里后,仍在火焰包围中。
熟悉的恐惧情绪逐渐将他笼住。
往日里被殷玄听支配的恐惧,铺天盖地困住了他。
为什么殷玄听还能有这样多妖力?
“啊——”他低喝一声,再次提气猛冲。
可前方没有豁然开朗,只有无边无际的黑色火海。
陆延脸色渐渐转白,无法逃脱教主手掌心、将在这火海中焚烧殆尽的想象,让他微微颤抖。
“殷玄听!”他猛地仰起头,目呲欲裂,仰天长啸。
却只觉得妖力正在一点点被黑焰舔舐,在燃烧中成为殷玄听的养料。
接下来几分钟里,陆延便如一只困于瓮中的蚂蚁,无论如何奔逃冲刺,都无法离开。
终于,他心神失守,妖力护罩破了一道缺口,火焰趁虚而入。
下一刻,陆延疯狂嘶吼,黑色火焰点燃了他神识……
几息后,大殿外陆延的肉身微微抽搐,他神识断开了与肉身的联系。
而在殷玄听的极寒沙漠识海中,火焰终于慢慢平息。
四野风停,沙漠中,一个男人身姿笔挺,昂首凝目,静静悬浮于空中,面容逐渐又恢复了冷酷无情。
他望着火焰消散后,慢慢被风卷散的那团黑雾,和飘飘荡荡落在沙漠上的一片金色羽毛。
“只要我是世间最强者,只要我不会死,就无所谓善终恶终。”
他声音很轻,仿如呢喃。
陆延已经听不到了。
鲜血从殷玄听七窍中流出。
他的确已是强弩之末,若非陆延神魂经受过罡风境阵三日三夜的磋磨,又受渊煞四方阵的二次冲击,殷玄听即便要灭杀陆延,只怕也需付出更大代价。
甚至可能无法留下陆延神魂。
到时陆延从他识海脱逃,仗着他重伤无法苏醒,会在玄龟岛做什么,就很难说了。
殷玄听慢慢落在沙漠上,强忍痛楚坐定调息,面色如纸,状况显然极糟。
他神魂中慢慢渗出鲜血,血滴在黄沙中,悄无声息,却在气海里引起震荡。
四周咸腥弥漫,殷玄听眼底沉痛。
悲呛以极。
……
……
守殿禁阵内的殷冉瞧着左护法面色越来越难看,委顿姿态也愈发软瘫,料想着这应该不是装的了。
她听巨蜥妖帅说九毒针会让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却没听说会使人神志丧失啊……而且,怎么看着左护法那样子,像是快死透了呢?
就在她准备冒险踏出禁阵,去查探下左护法状况时,殿外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似是有人正踏山而来,方向正是云顶大殿。
“!!”
殷冉瞠目咽了咽口水。
这左护法还没搞明白呢,又……又来了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陆延:杀你是我,为何不行?
殷玄听:就你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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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安定的妖王们
天边薄雾渐散,白芒从东方升起,太阳慢慢拱出脑袋。
尚在玄龟岛上的几位妖王都来了断刃山脚。
府养场的小妖半夜喂灵兽,瞧见了左护法上山,不到天亮便传的所有妖王都知晓了此时。
现在,他们犹豫着要不要上山。
前些日子教主启动守山大阵时,他们也被法阵冲击。
虽不至于如人类修士般被重伤震出玄龟岛,却也被冲击到断刃山外,七七八八的落在玄龟岛各处。
现在见左护法回来了,伤也养的差不多了,有的妖王便想上山看看教主伤势如何。
他们各怀心事,有的是担心教主伤重,无法再保护玄龟岛。
有的则是想着如果魔王重伤,或已到了苟延残喘的境地,那就要尝试着取而代之,自己当一当玄教教主了——打这个心思的只怕还不少。
还有的曾与人类仙门有过联系,如果教主真的受了重伤,那或许便要率先叛变,去抱人类仙门大腿,或者远遁他处。
但没有哪位妖王敢做那个第一个登山的人,只怕惹了教主不高兴,甚至可能使教主误会自己。
往常,没有教主传唤,从没有谁敢轻易登断刃山的。
直到天将亮,照管府养场的妖王童烟络有些不耐烦,她仰头看了看峰顶。
她是决计不会第一个登山的,又不是想作死。
但也不是所有妖王都像她一般聪明,斜靠着参天松木,她目光扫过几位大妖,最后落在了雪狼妖王宿信身上。
她抬起腿,用脚尖戳了戳宿信的屁股,轻柔道:
“宿大王,你去吧,咱们这些妖王里,就数你跟教主最亲近了,你去看看教主状况最为稳妥。”
宿信转头看了眼童烟络,虽然不愿第一个登山,但听到对方说自己跟教主最亲近,还是忍不住得意。
站在边上的白狐妖王易淑真却插话道:
“不如我去看看吧。”
童烟络摇了摇头,“你上去我们可信不过,等会儿你下来说教主受伤很重,我么信是不信?万一信了,上去发现教主根本没事,我们这么一窝蜂上去,教主只怕还道我们要造反,还不得把我们全暴揍一顿?还是宿大王去吧,我们信不过你,却很信得过宿大王。”
“……”易淑真狐眸灵动,扫一圈其他几位妖王,见大家都以戒备眼神看她,便抿唇而笑,坐回边上小凳,不再开口了。
她们两个如此一唱一和下来,宿信得意更甚。
想来他雪狼妖王不仅跟教主最亲近,还是玄龟岛妖王中信誉最佳的一个。
朗声一笑,他一纵而起,直窜至半山腰,才不敢再随意施展妖力,一步一步恭敬的攀阶踏向山顶。
直到站在山顶,远远看向大殿恢弘巍峨的大门,才觉得心里有点忐忑。
他们这些妖王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教主一人。
自己虽然跟教主最亲近……嗯,但其实也不甚亲近……教主从来鲜少与他们讲话,除了有时从不见他们。
他这样没有传唤便进殿求见,便是违逆了教主的规矩……
于是,站在大殿口,宿信又犹豫了起来。
要不要干脆就现在回头,下山对其他人说教主很好没受伤,只是传唤左护法问一下其出行所得,没什么事儿,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
……
殷玄听也察觉到了大殿外有人来,甚至神识未离体便探知了该是雪狼宿信。
他睁开眼,如今伤上加伤,他没一次使用妖力,甚至只是神魂移动,便觉剧痛难忍。
但他还是咬紧牙关,漫步向前,弯腰捻起那轻轻一片金色羽毛。
当年他怀着许多许多梦想,朝着心中大道砥砺前行时,便知这条路难走。
但一旦开始,无论路上有诸多艰难险阻,此生都不可能畏难而停。
幸而陆延神魂遭遇两次重创,幸而陆延使邪法将神魂脱离肉身,空出一具任君享用的躯壳。
殷玄听执金羽,使人修之能,运未成形的元婴之力,仅留一丝残念在原身,神魂离体。
飘行绕过影壁时,他看到丫鬟阿冉正在大殿内狂奔忙碌,脸上虽有惶急之色,动作却不慌乱,快手快脚的收了门口她扰乱陆延视听的假阵法,又跑回宝座前填了机关小坑,随即赶在雪狼宿信行至大殿前,跪伏在宝座前距离禁阵最近的地方。
殷玄听立时堪破她想法,一定是想着发现危机可以第一时间冲进禁制自保吧。
大殿外宿信踟蹰许久,太阳已完全爬上地平线,他才终于下了决定,决然朝大殿而来。
雪狼虽胆小又莽撞,却不是个无勇无信之妖。
殷玄听不再犹豫,神魂化作一道青烟,没入陆延眉心。
……
……
当雪狼步履谨慎的踏进大殿时,殷冉正伏在殿前。
她不敢回头去打量来人,只怕让对方觉得她行为不当,过于大胆,会心生怀疑。
便只在对方刚踏进来时,故作